第十章 糊火柴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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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大爺正在啃窩頭，家裡其他不上班的人，是沒有早餐吃的。這年頭，一天有兩頓吃，已經算不錯的了。

“二大爺，吃著呢？”

“是益民呀？什麼事？”二大爺有點意外地看著周益民。

周益民將手上提著的雞蛋給二大媽，笑道：“二大媽，這幾個雞蛋你們留著吃，我找二大爺有點事。”

二大媽頓時樂不可支，趕緊接過雞蛋：“好，你們聊。”

既然是找她當家的辦事，收幾個雞蛋也心安理得，趕緊將雞蛋拿去放著。正所謂蛋肉、蛋肉，在很多人眼中，蛋跟肉的營養是差不多的。

“二大爺，認識搞裝修的人嗎？”周益民開門見山。

哦？

二大爺驚訝：“認識一個，隔壁街道的。怎麼？益民你要修房子？”

沒記錯的話，周益民家的兩間房子，好像沒啥問題，能住人吧？這年頭，大家都節省慣了，能勉強住人就不會去折騰。

周益民點頭：“嗯！想把房子弄好點。您也知道，我這年紀，快找物件結婚了，所以……”

二大爺頷首，懂了。

那確實應該弄一弄房子。

“等一下去上班，會路過他家，我幫你喊一聲，讓他到我們四合院來找你談，你今天不去廠裡那麼快吧？”

“我自由，今天去不去廠裡都行。那就麻煩二大爺了。”

二大爺有點羨慕，幹採購就是好呀！

“行，那我現在就出門，你在家裡等等。”

說完，二大爺一手拿著窩頭，一手拿著飯盒出門。

沒讓周益民久等，一位風塵僕僕的男人來到四合院，二大媽帶進來的。

“益民，這位就是顧師傅，你們聊。”

“好，謝謝二大媽！”

周益民隨手掏出一包大前門香菸，取出一根，遞給顧師傅：“顧師傅，勞煩您跑一趟，抽根菸。”

顧師傅笑道：“哪有什麼勞煩不勞煩的？我們就吃這行飯的，還得感謝你們這些東家賞飯吃。同志，準備怎麼搞？有想法嗎？”

周益民帶他進屋，開始將自己的裝修想法說出來。

首先，把這凹凸不平的地面整一整，鋪水泥也好，地磚也罷。

其次，想要把房間弄得明亮一點，窗戶搞大點，或者另開一個窗，牆壁也要刷一刷。

“能做吊頂嗎？”周益民問道。

顧師傅點頭：“可以呀！不是多難的事，主要看你用什麼材料。”

不要以為吊頂有多高階，更不要以為那是現代才冒出來的。

實際上，幾百年前就有了。吊頂，說白了就是房屋居住環境頂部裝修的一種裝飾。

從古代開始，人類對屋頂的裝飾便十分重視，其中流傳最廣的要數“藻井”。

“藻井”的造型獨特多變，有方形、多邊形或圓形凹面，周圍飾以各種花紋、雕刻和彩繪，是中國古代建築集大成的精華。

我國近代主要吊頂材料十分簡陋，一類是編織袋、塑膠彩條紙天花，主要透過塑膠尼龍纖維、粘接劑，乾燥而成，整體吊頂外觀缺乏美感，且實用性不佳。

進入50年代，石灰天花開始盛行。採用預製板結構，用石灰水刷白。但石灰頂噪點較多、表面粗糙，且容易發黴變黑。

“挑點輕質材料，要明亮風格的。”

顧師傅聽後點頭，大概明白東家想要什麼裝修風格了，主打“明亮”。

接著，就是做衛生間。

“那樣要鋪一條排汙管，成本有點大，而且需要跟街道辦通知一聲。”顧師傅提醒。

“沒關係！顧師傅您儘管做，算一下要多少錢。”

既然東家都這麼說，顧師傅也就不再廢話。

“包工包料，400元吧！主要是材料，你要的料子貴一些。”顧師傅解釋。比如地板，你想要鋪地磚，而且還要光亮型的，那就不便宜。

還有衛生間，得鋪排汙管，也有點燒錢。

“好！我先給200，等完工了再結算200。什麼時候可以開工？”這價格，在周益民的預料之中。

“我隨時可以找人開工，看東家你想什麼時候開始，起碼得先把屋內的東西安置好。”

“那明天吧！屋內的物品，我會集中到一間房子，你們弄好一間，再挪過去，裝修另一邊。

你們規矩我懂，中午包一頓，到時你們在對面二大媽家吃，我會安排的。”

“也行，沒問題！”他們最喜歡就是這種爽快的東家，不墨跡，也不斤斤計較。

周益民拿出200元，給顧師傅清點一遍，送他出去後，又往二大媽家去。二大媽正在糊火柴盒。

糊火柴盒是街道派發的散工，有困難的家庭都可以去申請，雖然掙得不多，但也能幫襯一下家用。

“二大媽，我跟顧師傅談攏了。不是要包人家一頓午飯嗎？我想請二大媽幫忙做飯，到時候讓他們到你家來吃，等完工後，我給您5塊錢，或者幫您弄5斤肉。行不？”

二大媽一聽，樂壞了。

太行了呀！

要知道，她在家糊火柴盒，一千個才6毛錢。

沒聽錯，就是糊一千個火柴盒才得6毛錢報酬，一萬個才6塊錢。

不要覺得糊火柴盒簡單，你可以說它沒有技術含量，但並不輕鬆。

小小的火柴盒，糊制起來程式很多。

首先要打漿糊，糊內盒的漿糊要稀點，糊外盒的漿糊要厚一點。

糊內盒時，要將細長的小條紙分成十垛碼成一排，用軟毛刷蘸漿糊均勻塗刷，然後，將小條子逐一靠右貼在小條紙上，再逐個揭起，先封右邊再封接頭，左邊紙張不封放在桌上待用。

下一個步奏是將封了頭的內盒放在一個木模內，再放一張方形小木片，用食指滑動紙張，將底封好，拿出模子，曬乾待用。

糊外盒較為簡單。外盒是印在一個大紙板上，橫排十張，豎排五張，整版五十張。

然後用刀刻印，似連非連，輕輕一掰，整張紙會一張一張地分開。

而外盒在印刷後，被刀刻有預設的印子，用時，先拿起一摞外殼紙，依次捻開後，用竹片刮上漿糊，一張一張從右手送到左手彎曲合上，並用左手緊緊握住數秒，以免炸口。

曬乾後的內盒和外盒要套在一起，才算基本糊好。

而幫忙做段時間午飯，就得5塊錢，何樂而不為？

“那二大媽要5斤肉。”

有得選，當然選5斤肉呀！

周益民點頭：“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