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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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河自然不會被燒開沸騰了，隨著氣泡逐步上浮的，是很多形狀各異的魚。

練雲生前世也算是吃過不少水產，淡水海水都有，但此刻河裡浮現的魚，種類繁多還是超出他的想象。

有的魚渾身滑溜溜的沒有魚鱗，彷彿就是被一層膜覆蓋，能看到顫動的臟器。

有的魚體形不對稱，長得扭扭曲曲的令人作嘔。

更有一些魚，還在身體兩側長出手腳，浮上水面的時候手腳掙扎擺動，如同溺水掙扎的孩童。

不管什麼世界，密集恐懼總是常態，隊伍裡大部分人看著河面浮起的怪魚們逐漸組成一座跨河的浮橋，都還是忍不住倒退幾步。

村長臉色有點發白，看著這浮橋組成，馬上收起手臂，傷口也開始快速的癒合，最後只剩下淡淡的一條疤。

“還看什麼看！”村長練學昌吼起來：“趕緊過橋！別浪費時間！”

原本已經在身邊聚攏了一群人，成了小頭目的練大寶和練二寶，第一次看到這魚橋了覺得腿下發軟。

臨時跟班們慫恿兩個孩子王先過，大寶和二寶卻讓去年參加過考核的少年先走。

村長面前，大家只能壓制住恐懼，由參加過考核的人當先走過魚橋。

練雲生不早不晚，排在中間走上去。隔著草鞋感受到那種滑膩膩的腳感，讓他也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不到二十人的隊伍，過個十五米寬的小河，十分鐘內也就完事。

直到大家都過了河，村長才最後一個走過魚橋，然後用腳在河岸上踏了幾下，怪魚群就轟一下散開，迴歸了水下。

這個時候，感覺遠離了危險的少年們才忍不住興奮起來。剛想互相交流體驗，村長沙啞的聲音如同冷水澆下來一樣。

“考核看到的事情，全都給我爛在肚子裡！不管今天考核過不過，回去之後，就連爹媽都不能說！”

村長的眼睛微微眯起來，彷彿盯著獵物一樣掃視隊伍：“族學考核，是我練家代代先祖設立。經歷考核又管不住嘴巴的，自然有族規伺候！”

聽到族規二字，大家都不禁哆嗦一下。每年那些被族規處罰的族人，下場之慘烈絕對生不如死。

白頭髮的偉爺爺率先點頭：“我懂我懂，我嘴巴最穩！”

村長不屑的說：“你個老不死的懂屁！每年考核都來，還想著做被選上的白日夢！”

偉爺爺一臉討好的笑容：“除了第一次，後面每年的考核，交錢也能來。三十歲之後交雙份錢，我可從來沒少給。”

村長知道這老頭沒壞規矩，無非是仗著家裡男丁人口旺多佔的地也好，不差錢罷了。

當下冷哼一聲，村長也懶得理會這個“資深考核”者，帶頭繼續向著後山走去。

越過一片長著灌木的起伏丘陵，地勢開始逐漸向上，這便是踏入後山範疇了。

從這裡開始，就基本上沒有明顯的道路，大家開始在一種光禿禿幾乎沒有樹皮的筆直大樹間曲折穿越。

練雲生眼裡，這些筆直的樹木像是秋季掉了樹皮的梧桐，但這種樹木在陽光照射的時候，樹幹上有一種釉面的玉質反光。

從金氏帶回來的書裡看過，練雲生知道這是練家村附近比較獨特的物產——軟玉樹。

這種樹木有著釉面的光澤，但卻又有一定的柔韌性，是非常特殊的優質木材。

除了後山這裡，練家村附近的軟玉樹，早就被砍伐得七七八八。殘存的那些，都還是樹皮沒脫落成才的樹苗。

也就是後山這片嚴禁進入，更別提砍伐，才能讓這些價值極高的軟玉樹儲存下來，還形成了樹林。

軟玉樹林裡，靜悄悄的只有大家行走和踩踏地面樹枝樹葉的聲音，毫無半點蟲鳴鳥叫聲，氛圍逐漸詭異。

原本還偶爾交流幾句的少年們，隨著樹林逐漸高大密集，能灑落地面的陽光變少，也開始惴惴不安的左右張望，生怕密林裡跳出什麼猛獸來。

這個時候，看起來暴躁的村長，就顯得格外有安全感，尤其是他那寬厚的背影……被練雲生擋住了部分。

練雲生不懂這陌生的樹林裡安全與否，但緊緊跟著傳說中能手撕黑熊的村長，肯定是沒錯的。

等到隊伍裡其他人擠過來的時候，村長背後第一人的位置，已經被練雲生佔據了。

“若是遇到危險，這個將村長護在身前的位置，才是最安全的。”

知道自己體質僅僅能應付普通農活的練雲生，在陌生的環境裡，第一要務就是“苟”字當先。

好在一路上大家都沒遇到什麼危險，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後，地勢突然放緩，一個相對平整的山坡出現。

山坡靠著山壁的地方，修了個佔地大約一畝多不到兩畝面積的寺廟模樣建築。

灰撲撲的土廟，大門緊閉。大門頂上，懸掛著做工不太精緻的牌匾。

“四祖廟。”

大部分隊伍裡的人，都下意識的念出了牌匾上的字。

第一次來的人，都會困惑——祖宗們不都在祠堂裡供奉香火，這後山土廟裡，放著的是哪四個祖宗的牌位？這跟考核又有什麼關係？

少數參加過考核的人，則目光熱切，但卻絕口不提裡面會有什麼東西。

練學昌村長當先走到土廟前，直接匍匐在地上虔誠的磕了個頭。其他人驚訝之下也有樣學樣，好幾個實誠的少年還磕得砰砰響，弄得一腦門灰。

村長起身，推開了土廟大門，原本漆黑的廟裡也不知道哪裡發出光源，讓後面的人看到了裡面的景象。

土廟中沒有什麼華麗擺設，就是一個紅磚砌的寬厚石臺上，擺著四尊被紅布遮蓋的東西。

從紅布輪廓來看，底下蓋著的，應該是四尊雕像。

果然，村長走上幾步，扯下來紅布的時候，四尊用軟玉樹木材雕刻成的木像，就出現在大家眼前。

第一次來廟裡的人，全都覺得隱隱的不對勁。四尊木雕像，居然全都是背對著大家，面目都朝著土廟的牆壁。

高達兩米五以上的面壁木像，土廟裡沉悶腐敗的空氣，加上廟頂剛剛才莫名灑下的光源，讓第一次來的考核少年們心頭一緊。

好奇和恐懼，都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