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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今晚民主黨的黨內初選正式開始,還有兩個多小時。
“佩奇先生對我說,一個多小時前,就已經有四百多名老兵趕去了現場外面,舉著各種口號和傑夫的頭像,幹得不錯馬丁,你的弟弟們和一些黑人老兵們都被安排站在前排,讓場面看起來不是那麼種族主義。”湯米靠在傑夫家的客廳門柱上,對正忙著幫傑夫除錯接收器的馬丁說道。
馬丁顧不上回答湯米的話,而是正幫傑夫耳朵裡的微型接收器進行最後的除錯固定,如今這種微型接收器在政治選舉中已經不算是作弊,幾乎每個政客都會給自己耳朵裡裝一個,因為這種選舉演講和辯論,你永遠不知道你想滔滔不絕直抒胸臆時,對手用一個什麼樣的奇葩問題打斷伱,如果你因此不知所措,啞口無言,電視臺的鏡頭會第一時間把你的傻瓜表情傳給所有守在電視機前收看直播的觀眾。
“感覺耳朵裡像是被塞了一粒鷹嘴豆。”傑西卡和孩子們的耳朵裡也都被放入了接收器,她們不需要上臺,但她們需要在臺下前排,作為候選人家屬亮相,選舉團隊裡的成員會一對一,每個人盯著一個,提醒她們乖乖坐好,不要做出任何不雅或者容易被對手抓住抨擊的禮儀細節。
“你們只是一粒,親愛的,我是兩粒,兩粒還不一樣大。”傑夫立在更衣鏡前一動不動,但嘴裡向妻子回應道。
馬庫斯的造型團隊成員此時則帶著傑西卡和孩子們去了更寬敞的後院去測試耳朵裡那粒鷹嘴豆的接收效果,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傑西卡和幾個孩子都是左耳被塞了一粒接收器,
她們在今晚整場電視直播的初選辯論中,都會被馬庫斯團隊成員密切關注,隨時用語音提醒她們各種問題,主要是禮儀方面,比如什麼時候微笑,什麼時候鼓掌,如果對手在臺上攻擊傑夫,她們不能開口幫傑夫反擊,控制情緒,結束時起身離席注意什麼,去哪裡與傑夫匯合,以及陪傑夫一起走出會場,在走廊裡的站位如何,與場外等候的支持者握手時如何等等。
而傑夫作為今晚的候選人,則是比傑西卡和孩子們多了一個,他的左右耳各一枚,之所以準備了兩個,是防範其他候選人耍些小手段,比如透過一些干擾裝置,切斷競爭對手的接收訊號,像傑夫這種人,雖然之前積累了一些現場演講的經驗,但和其他那些混跡政壇多年的對手比起來,如果沒有了接收器,基本上就等於在直播現場變成反應遲鈍,啞口無言的傻瓜。
所以為了穩妥起見,湯米為他準備了兩個完全不同的專業接收器,這樣哪怕有其他候選人的選舉團隊誤打誤撞,蒙對了傑夫耳朵裡其中一個的接收器型號,切斷了他的及時接收功能,也能保證他耳朵裡有另一個接收器繼續穩定工作。
“這兩粒豆子是哪裡買來的,湯米?”傑夫晃動著腦袋,測試接收器是否會掉落,一邊開口對湯米好奇的問道:“這玩意兒,我是說如果學生在考試時塞在耳朵裡,是不是人人都能考上哈佛?”
傑夫知道政客都會戴這玩意兒,因為之前他看過的很多涉及到選舉的劇集和電影都出現過類似道具,他只是好奇為什麼沒有人戴這個去考哈佛。
馬丁也愣了一下,隨後看向湯米,眼睛爍爍放光:“聽到了嗎?老闆,傑夫發現了商機,沒錯,我們應該賣這玩意兒大賺一筆,我們要給小海地所有在公立中學學習如何賣草或者準備加入幫派的黑鬼高中生們,提供一次去哈佛讀書的機會!”
“傑夫左耳裡的,是矽谷一間我在斯坦福的校友創辦的科技公司研發,想要透過它從美國陸軍或者美國國民警衛隊獲取訂單的未上市產品,右耳裡是東德的產品,我一個潑婦死黨用這玩意隔著柏林牆完成了採訪,所以,我不太肯定,你的黑人兄弟們,要搶多少便利店,才能湊夠買得起這兩粒豆子的現金。”
湯米說著話,脫掉西裝外套,佩奇走過來把兩個撲克牌大小的發射器幫他在腰帶上固定,又把麥克風固定在湯米的領口處,檢查一番後,對湯米點點頭,示意這兩個用來指揮傑夫現場發揮的發射器沒有問題。
“這麼高階的產品,用在這種規模的選舉中是不是有些浪費?”馬丁聽到湯米說起接收器非常先進,嘴裡笑著說道。
湯米等佩奇除錯好發射器之後,整理著領口問道:“你知道投資一堆科技公司的好處是什麼嗎?”
“不太清楚,也許是霍克全家都能靠這玩意兒考上哈佛?”馬丁搖搖頭,丟擲了一個自己都覺得不靠譜的答案。
“讓一直習慣對傳統行業金主示好的政客們明白,時代變了。”湯米整理好襯衫,穿上西裝,朝著傑夫家的大門外走去。
佛羅里達州十八區眾議院席位特別選舉的民主黨黨內初選及第一輪候選人辯論,就在邁阿密東區第一大道的WLRN-TV電視臺演播大廳舉行。
WLRN-TV是美國PBS公共電視網的二級成員電視臺,而PBS電視網作為美國公共電視網路,是一個不得擁有政治立場,始終確保中立的非營利組織,節目免費面前美利堅民眾播出,收入主要來自美國民眾捐款和下屬電視臺繳納的節目播出費用,擁有300多個下屬成員電視臺,是美國唯一一個在所有美利堅領土,包括海外屬地都擁有成員電視臺的電視網路。
無論是CBS,ABC,NBA還是FOX以及湯米的BT,這些商業電視網路都無法徹底做到徹底覆蓋美國各州,更不用說海外的夏威夷,關島等地,可以說只要在美國的地盤上,只要有一臺電視機,也許你看不到其他電視網,但一定能收看PBS,加上它非營利組織,沒有政治立場的特性,所以美國政治選舉的直播,都由PBS在各地的會員電視臺演播大廳舉行,電視臺也會向選區民眾現場直播候選人的表現。
收到現場邀請函的十八區三百名民主黨人,將在現場收看這些候選人的辯論與演講,本區所有登記在冊的民主黨人在初選辯論結束後,都會收到民主黨辦公室委託的第三方專業調查公司打來的電話,詢問民主黨人在初選結束後,決定支援的候選人名字,且全程錄音,以免候選人在初選作弊。
今天晚上拿到初選辯論資格的候選人有七個,沒有資格的候選人甚至連名字都不會被提及,統稱為其他,就好像去年參與選舉的扎克,這些能出現在電視直播中的候選人,等於擁有一次在所有選民甚至非選區民眾前展示自己的機會,而如何展示,自然就是要展現出自己的魅力,口才以及煽動力。
整場直播辯論時長九十分鐘,分為三個階段,每個階段三十分鐘,圍繞一個議題展開,每名候選人有兩分鐘時間回答主持人丟擲的問題,當所有候選人回答完,則開始圍繞議題的自由討論階段,也就是七個候選人需要爭奪剩下的十六分鐘,儘可能語出驚人,給選民留下深刻印象,當然,對手也會隨時打斷,破壞節奏,如果插話巧妙,反擊凌厲,言之有物,對手能拿到更多印象分,但也要考慮弄巧成拙,比如盲目打斷,發言空泛,也很可能給觀眾留下無禮粗俗的壞印象。
嚴格來說,七個候選人無法提前得知三個議題是什麼,因為議題是由直播開始六小時前,由民主黨辦公室與本選區民主黨骨幹討論後議定,交給PBS電視臺,電視臺會交給某位負責主持辯論的主持人,再由主持人自己根據對議題的理解,決定如何發問。
而黨內初選的議題,也是兩黨之間廝殺的戰場,從彼此的黨內初選辯論議題就能判斷出對方在決戰時打出什麼樣的牌,把競選基除錯圖帶向哪個方向。
其實議題對有心人而言並不難猜,各個候選人的選舉團隊,早在選舉初期的宣傳期就已經在推動議題按照自家候選人的口號來敲定。
比如無論共和黨還是民主黨,本次初選的議題一定有種族問題,因為雙方最強力的都是古巴裔候選人,都準備爭做本區第一位古巴裔眾議員。
其次,今晚的議題應該有女性議題,因為民主黨內目前模擬資料排名前三的候選人中,擁有羅薩里奧-肯尼迪與喬安娜-佩伯兩名女性。
除此之外,公共福利,社會治安,醫療問題應該也都有可能被選中。
湯米站在街邊點燃香菸,傑夫的黑人司機蘭斯則在擦拭著那輛迷彩塗鴉皮卡,今晚傑夫和家人將乘坐這輛皮卡前往會場。
完全不在意議題是什麼,因為所有議題,馬丁手下的員工們都已經準備了詳細的發言稿,那些發言稿不止傑夫看過無數遍,他也都認真閱讀過,他不擔心會出現一個陌生議題,自己不知如何開口的局面,因為主持人也不可能離題萬里,突然問出佛羅里達為什麼人傑地靈這種上帝才能給出答案的絕殺問題。
他唯一需要考慮的是,現場直播在自由討論階段,如何在傑夫發言被打斷的短短三秒內,迅速給出能凌厲且出其不意的反擊,讓刁難者反而啞口無言。
之所以只有三秒鐘,是因為無數選舉團隊用無數次直播辯論得出的答案,三秒內反擊,是選民們能認可的時長,雖然大多數美利堅選民也不具備極快的反應能力,但不妨礙他們把超出三秒鐘還不知道該如何反擊的候選人認定為反應遲鈍。
一輛甲殼蟲從遠處開了過來,停在傑夫家門外的路邊,路易絲-德維爾一身職業裝,顧不上下車就揮舞著手裡的手包:“湯米,這是今晚的議題,貨真價實!民主黨辦公室那裡的特殊渠道拿到的!為什麼馬丁和傑夫的電話都是無人接聽或者關機狀態!”
不過她失望了,湯米並沒有興高采烈的跑過來,把她包裡那份議題資料搶過去,而是立在原地,叼著香菸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怎麼了?你提前知道了?”路易絲拉開車門下車,拿著手包朝湯米邊走邊問道。
湯米低下頭看看路面,又望望遠處四周的環境,最終才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的這位政治學畢業的美女,笑眯眯的開口:“是你自己愚蠢的擅自做主來陷害傑夫,還是有人指示你這樣做?你最好想清楚回答這個問題。”
路易絲聽到湯米的話微微一愣,不過馬上驚訝的問道:“你在說什麼?”
“不是你。”湯米觀察了路易絲幾秒鐘,隨後肯定的說道:“羅薩里奧的選舉團隊,有其他強力候選人的匿名朋友,我救了你,姑娘。”
路易絲-德維爾怔怔回望了湯米十幾秒,突然像是溺水者一樣大口呼吸起來,手裡那份檔案袋好像燙手一樣,被她忙不迭丟開,甚至掉在地上之後又用高跟鞋踢到了遠處。
“對方應該沒想到,我從距離辯論開始還有八個小時的時候,就已經和傑夫形影不離,按照他的想法,我不應該在這裡,而你手裡的東西,則會出現在傑夫和馬丁手裡,至於他們的電話為什麼都無法接通,只有兩部電話可以找到他們,但必須先由我接聽的原因。”湯米語氣平靜對路易絲說道:“自然就是防範初選前好像現在這樣的突發事件。”
隨後他加大音量喊道:“佩奇先生!”
佩奇從正門的廊下走過來,湯米指了一下路易絲:“這姑娘身上應該有些小玩意,幫她個忙,找出來。”
佩奇示意路易絲跟自己離開,聽到這個老人要搜身,路易絲沒有反對,提線木偶一樣跟著佩奇朝傑夫家的車庫走去。
十幾分鍾之後,路易絲才穿著傑西卡的一身碎花居家服再次出現,佩奇在遠處朝湯米木然的說道:“手包的內膽裡有個微型竊聽器。”
“政治不止是權勢與美色的交媾,小姐,還有出賣和背叛,你以為自己精通政治學,但政治學的課程裡不會教你,人性到底有多醜陋。”湯米又點了一支菸,看著臉色比佩奇還要麻木的路易絲說道:“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同事?無論是什麼身份,如果你真的把那玩意給了馬丁或者傑夫,接下來就要想辦法平息羅薩里奧的怒火。”
“克萊恩,我的男朋友,他是團隊的行政秘書。”路易絲伸手,從湯米的嘴裡取下香菸,自己吸了一口:“不可能是他,我們大學時就交往,這不可能,我相信他只是傳達湯姆或者羅娜的安排,他不會這麼做,他不可能是其他候選人的線人。”
“但你不敢在第一時間給湯姆-查菲或者羅娜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因為你擔心那會毀了你殘存的僥倖。”湯米被奪走香菸,舔了下嘴唇,轉身朝院內裡走去:
“學會習慣,這就是真正的政治學,大學課堂絕對不會教你的全新課程,這節課你的表現非常糟糕,本應該被取消成績,但運氣足夠好,湯米教授給了你一個補考的機會。”
“我該怎麼做?”路易絲對著湯米的身影開口問道。
湯米看了立在原地的女人一眼:“喝一杯,睡一覺,如果醒來之後,確定自己還想繼續從事這種替政客服務的工作為生,就提醒自己,你的所有親戚,朋友,同學在你起床那一刻,都想要陷害你,讓你萬劫不復,你必須謹慎聽取他們對你說的每一個單詞,因為那可能都是謊言,只有當你服務的物件獲勝,坐上他想要坐的位置,你真正迎來假期之時,他們和你的信任,情感才暫時恢復原狀,就這樣週而復始,直至退休。”
“也許不用等到退休就會瘋掉?”路易絲自嘲的說道。
湯米低頭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頭也不回的朝著客廳正門走去,嘴裡回應道:“恰恰相反,很多美利堅的陰謀家對這種工作樂此不疲,你什麼時候見到那些幫總統策劃競選的大型選舉諮詢公司金牌經理人瘋掉?從不會,他們只有兩個結局,成為你男朋友,事業上更進一步,或者成為你,結束職業生涯。”
下一秒,湯米消失在客廳的門內。
距離選舉開始,還有一小時三十七分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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