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求求你，放過湯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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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BG黑人頻道總裁沃爾夫-塔克，不需要請醫生幫自己測量血壓，都清楚此刻自己的血壓絕對已經處於一個極高的數值。

他的妻子，女兒此刻坐在沙發上，正收看著電視機裡BTTV的情景喜劇《如何嫁給百萬富翁》，並且不時發出被逗笑的咯咯聲。

他知道這部由三個黑人年輕女孩主演的情景喜劇很好笑，但他就是沒辦法陪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兒一起笑出聲。

湯米在自己帶團隊離開之後，幫BT電視臺臨時組建的團隊，毀掉了湯米和他的心血，製造出一些低俗，充滿黑人刻板印象且依靠種族對立來博取底層黑人好感的垃圾節目譁眾取寵。

他相信，這絕對不是湯米的想法，因為那個青年，曾與他無數次就BT電視臺如何更好的展現對底層黑人的人文關懷這個問題討論到深夜，他們曾一起設計出很多非常棒的節目思路。

但如今，這一切全都變了。

不用去翻看資料，沃爾夫都記得，BT電視臺6.30分的新聞節目名字，湯米和他曾命名為《每天》，對主播的形象定位為一個生氣勃勃，笑容爽朗的黑人女性，用於區別其他電視網清一色面容嚴肅的男性主播，她可以在演播室內犀利的點評新聞，也可以衣著休閒的出現在洛杉磯街頭現場採訪，與觀眾互動。

用這個形象來體現黑人熱情，樂觀的種族特質，也能讓主播更真實，更生動，比那些雖然點評尖銳但刻板傲慢的白人主播更接地氣。

這才是湯米告訴他，BT電視臺的新聞節目最初的模樣。

但現在是什麼？《今日黑人新聞》，一個胖到隨時能猝死的黑人主播，滿嘴髒話，不斷透過各種所謂全體黑人該關注，實際毫無用處的爛新聞，向電視機前的黑人觀眾瘋狂灌輸陰謀論，白人在試圖迫害黑人，白人在試圖重新奴役黑人，美國政府所有白人都是3K黨徒，聽聽這個叫凱文-塞德里克的混球說的話，為了譁眾取寵，自以為搞笑，他甚至在電視機前說他的老闆湯米搞不好都是隱藏的3K黨徒……

BT電視臺最初是希望吸納黑人觀眾不假，但問題是，終究有一天，BT電視臺會擴大觀眾群體，現在這種狗屎新聞節目擺在這裡，怎麼可能會有白人願意收看BT電視臺？

讓那些白人觀眾看什麼？看這個黑人在電視機前神秘兮兮的說，嘿，黑鬼們，我收到個絕密訊息，白人準備對黑人進行大規模秘密暗殺？

白人會露出什麼樣的見鬼表情，沃爾夫不知道，但沃爾夫這一刻想的是，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白人暗殺掉這個叫凱文-塞德里克的混蛋黑人主播。

隨後播出的是卡通片《黑豹：叢林行動》，把這部超級英雄漫畫改編成卡通片播放，是沃爾夫與湯米當初討論時極為默契的一次，兩人同時想到改編超級英雄漫畫。

沃爾夫希望黑人兒童多出一個同膚色的知名超級英雄，這樣能讓他們增加種族自信，而湯米的想法更為直接，他覺得黑人孩子們應該會喜歡COS成和他們一樣膚色的知名超級英雄，而不是隻能無奈的用黑色面板去COS白人英雄超人或者蜘蛛俠，然後收到白人同伴的調侃。

《黑幫：叢林行動》這部漫畫，是沃爾夫親自挑選出來的，這部漫畫七十年代推出時，銷量非常慘淡，但質量卻遠勝同期其他白人超級英雄漫畫，原因是當時漫威為了以示對黑人平權活動的支援，安排了三位漫威當時最頂尖的編輯特意創作而成。

銷量差是因為黑人兒童很多買不起漫畫，而白人對黑人超級英雄的故事則不屑一顧。

雖然這部漫畫屢屢獲獎，圈內口碑爆棚，卻最終沒能長壽，早早就完結，在沃爾夫看來，這部凝聚漫威三位頂級白人漫畫家心血而成的漫畫甚至可以作為一部嚴肅的來閱讀，內容非常有深度，試圖闡述種族對立的根源，告訴雙方，大家是同樣的人類，沒有必要用血腥，暴力來傷害彼此，完全可以共存。

黑人的超級英雄黑豹，雖然和白人那些超級英雄一樣酷，但卻不像白人那樣喜歡用單純的暴力殺戮解決問題，漫威設計這部漫畫的黑豹時，參考了以馬丁路德金為首的多個黑人社會活動家的形象，讓黑幫的談吐更有深度。

沃爾夫當初曾對湯米戲言，如果改編成卡通，這部卡通絕對有資格去角逐當年的艾米獎最佳卡通劇集。

結果，他剛剛看到了首播的第一集，這部他的心頭好，這部有深度的視覺，成功被BT電視臺改編成了一坨大便，看到第一集，沃爾夫就知道這部卡通片丟掉了深度，反而把漫畫中一帶而過的情節重點來設計。

一句話總結改編後的狗屎劇情，那就是瓦坎達黑人在黑豹的帶領下大戰白人3K黨的故事。

故事核心從原來漫畫強調的反戰，直接反轉變成了黑豹告訴他的黑人國民：如果白人無法與黑人共存，那就讓白人滾出我們的國家，如果他們敢拒絕，那就抄起傢伙乾死那些歧視我們的白人。

底層黑人會喜歡這個黑豹，白人也會喜歡這個被底層黑人喜歡的黑豹，但這個黑豹絕對不再算是黑人的超級英雄。

還有，當初湯米曾經一本正經的和他討論過，他們要製作一部關注黑人女性，充滿人文關懷的真人秀節目，重點去幫那些遭遇家庭危機或者感情危機，一蹶不振的女性，讓她們重拾對生活的信心，節目被他們暫時命名為《點燈人》。

當然，現在BT電視臺的確也作出了一檔充滿對黑人女性人文關懷的節目，也確確實實在幫助她們，讓她們重拾對生活的信心。

但沃爾夫總覺得和當初的設想偏差有點大。

因為這檔本該叫《點燈人》的節目，現在叫做《尋爹美利堅》……

《尋爹美利堅》，當這名字出現在電視螢幕上時，沃爾夫心中湧起了操起槍血洗BT電視臺總部的衝動！

這他媽是人類幹出的事？把一個個支離破碎的黑人家庭，一個個黑人兒童失去父親的悲劇，當成笑話呈現在觀眾面前，甚至能讓當事人都把這種羞辱當成好運獎勵，結尾送上一份無息貸款，美其名曰人文關懷。

去你媽的人文關懷。

《NiggerBoss》，非常精彩的一部犯罪劇集，黑人大佬的發跡史，堪稱黑人版教父，沃爾夫-塔克不用等收視資料統計公司出資料，就知道這部劇集一定能收穫大量黑人的喜愛，但代價是什麼？

收看這部劇集的黑人觀眾代入黑人主角時，會覺得非常過癮，那些白人混蛋被黑人狠狠教訓，但實際上分析黑人主角的行事手段，陰狠毒辣，毫無底線，對白人言而無信，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就連此刻《如何嫁給百萬富翁》這部情景喜劇，看起來輕鬆詼諧，而且請來了《考斯比一家》的黑人年輕女星麗莎-伯內特擔任主演，但在沃爾夫看起來，實際上也是在幫白人固化黑人的刻板印象，三個底層黑人女孩，虛榮拜金，最大的夢想就是找個有錢人嫁給對方，然後過上衣食無憂，好吃懶做的生活，故事始終圍繞三人如何釣凱子卻總是失敗來製造笑點，好笑嗎，當然好笑，如果黑人不思考的話。

“我當初應該留在BT，陪著湯米，這些只在乎廣告費和收視率的混蛋，根本不配擁有湯米這樣的老闆。”看到女主靠從銀行借貸換了身性感時尚的打扮，從而用性感來誘惑觀眾時，沃爾夫再也看不下去，他起身離開客廳的沙發，從冰箱裡取出一支啤酒，懊惱的嘟囔了一句，隨後用力灌了一口。

他知道自己帶著團隊加盟SBG這個加州地區電視網之後，湯米馬上急匆匆重新僱傭了一批人馬，如今BT電視臺對外宣佈的執行總裁名叫厄爾-拉什，是個黑人律師，其他負責人則都是白人。

所以BT電視臺如今製作出這些大便，完全不稀奇。

畢竟律師這種唯利是圖的傢伙，當然是金錢至上，為了收視率，廣告費當然可以無視一切。

也只有白人，才能做出這一系列對黑人充滿刻板印象的垃圾節目。

無論如何，沃爾夫覺得自己作為湯米的朋友，近期應該給湯米打個電話，坐下來認真聊聊，讓湯米清楚，這些接替自己的傢伙毀了湯米BT電視臺建立的初心，這些垃圾節目也許會讓很多黑人目不轉睛，但對改變黑人現狀毫無幫助。

至於湯米想要靠電視廣告費賺錢？沃爾夫從來沒這麼想過湯米，湯米如果要賺錢，在軟體業賺到的錢比創辦電視臺會更多，沒必要來這個傳統行業攫取財富，在沒見過湯米時，他就已經見識到湯米的財富。

那時他還沒有加盟BT，前東家的財經人物訪談節目，剛好做了一期加州計算機行業財富新貴的訪談，沃爾夫記得很清楚，那次坐在臺上的是三個黃面板的亞裔年輕人，每個人都不超過二十五歲，他們在大學時就開始創業，擁有一家成立於1981年，位於加州聖何塞，名叫WyseTechnology的科技公司，主要是向金融機構銷售資料分析軟體和終端機。

採訪三人時，公司剛剛完成上市，彼時憑藉強勁的銷售資料，產品遍佈華爾街，倫敦，東京等金融之城，公司市值一度接近四億美元。

三個不滿二十五歲的年輕人，近四億美元市值的公司，當主持人詢問他們公司上市實現經濟自由的感覺怎麼樣時，三個人給出的答案是，感覺就像是被混球投資人打劫了很多鈔票，卻又沒辦法報警，只能憋在心裡。

三人口中的混球投資人，指的就是以湯米-霍克與賈森-懷特為首的EFF聯盟。

用三個財富新貴的話說，如果不是得益於亞裔身份，自己這點兒身家敢登上電視臺一本正經的接受採訪，如果傳回矽谷或者斯坦福大學，只會得到嘲笑，一個人最多三五千萬的身家，也敢在加州計算機業稱為財富新貴？這成績在EFF或者斯坦福，連年度前十都排不上，何況無論怎麼排名，每年排第一的要麼是賈森-懷特，要麼是湯米-霍克，因為後面那八名的公司，一定都有這兩個傢伙的持股。

而大家根本不敢拒絕他們，不是沒有公司嘗試過拒絕，基本都以分裂或者關門大吉而告終，總之，矽谷的小公司，在湯米-霍克或者賈森-懷特眼中，就像是花枝招展的姑娘，他如果看中你，你也還想繼續從事這一行，那麼就要陪EFF上床，上完之後EFF丟給伱一筆投資。

當然，EFF會幫你制訂公司戰略，但同時也會逐漸增加在公司的影響力，不斷尋找合適的機會推動公司上市，看起來EFF的加入能讓公司發展更快速，但對創始人而言，基本上這個公司已經不算是自己的孩子，自己最多隻算是他媽的代孕媽媽。

如此辛辣的行業點評，讓沃爾夫覺得節目當期收視率應該會不錯，可惜，沒等播出，電視臺就被一隊代表EFF的律師登門，左手一筆封口費，右手一封律師函。

然後，那期節目就被臨時換成了採訪EFF發起人賈森-懷特，聽他對著主持人滔滔不絕講述他為了創業而犧牲自己的偉大故事，把嚴肅的財經訪談變成了《皮條客》雜誌客戶回訪。

而那個公司的三個亞裔創始人，聽賈森說起，好像是被安排去日本開拓前景更宏偉的亞洲市場，如果不願意去亞洲，還有非洲市場供他們選擇。

那是沃爾夫第一次聽到湯米的名字，等真正見到之後，他發現湯米比傳言中更真誠，他對自己坦言，自己如今很富有，不再需要為了賺錢而每天奔波，所以想要做一些能提升自身價值的事業，比如推動種族平等，比如，開辦一個真正滿足黑人觀眾需求的電視臺。

當一個人有錢之後，都會開始考慮價值觀的問題，湯米這番話讓沃爾夫覺得非常符合邏輯，而且湯米真金白銀拿出來，同時放權給他，完全不干涉自己的任何決定。

就這樣，他陪著湯米構思電視臺風格，設計節目，最終因為湯米被學業和其他生意纏身，導致BT電視臺的工作始終推進緩慢，而沃爾夫需要對團隊負責，在電視行業，如果一直什麼都不做，只是單純領取薪水，團隊很容易迅速墮落成惰性十足，所以為了保持自己團隊人馬的行業競爭力以及影響力，沃爾夫艱難的做出了辭職的決定，隨後加盟SBG開始工作。

然後現在，在前期傾注他無數心血的BT電視臺終於開播，請他收看他媽的《尋爹美利堅》這種節目。

“寶貝兒，我覺得你現在該乖乖回房間睡覺，時間不早了。”自己的妻子突然在客廳開口提醒女兒回房間睡覺。

這聲音打斷了沃爾夫的思緒，他回過神，走回客廳：“別那麼苛刻，親愛的，讓孩子偶爾晚睡一次也沒……寶貝！馬上回房間！那他媽是什麼鬼？”

電視機螢幕上，一個主持人正介紹著什麼：歡迎收看BT電視臺深夜家庭真人秀，《換妻遊戲》，兩個黑人家庭將迎來……

女兒站起身，抱著毛絨玩偶朝自己的臥室走去，邊走邊說道：“《換妻遊戲》，爸爸，那是什麼遊戲？電視裡說，黑人家庭能參與，所以，我們家要報名嗎？”

沃爾夫的妻子也扭頭盯著他，沃爾夫努力控制著額頭不斷跳動的青筋與隨時猙獰的面部表情，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隙裡擠出來：

“寶貝，如果我們家報名參加這個遊戲，我想，後果就是你和你媽媽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參與一次《尋爹美利堅》的節目。”

等女兒滿臉不解的回了臥室，沃爾夫才看向螢幕：“要有多無恥的黑人律師和白人節目總監才能設計出這種喪心病狂的真人秀。”

“雖然尺度有些大，但的確讓人耳目一新，名稱更像是噱頭，聽介紹，感覺實際上是兩個互相羨慕對方的女人交換生活環境，體驗彼此生活中那些外人不會了解的麻煩，並嘗試找到解決方案。”沃爾夫的老婆坐在沙發上，眼睛看著螢幕，嘴裡對丈夫介紹道。

沃爾夫微微點頭：“是嗎？”

“我的天，那女人的新丈夫看起來好強壯，和這種男人晚上睡在一張床上，很難不會發生些什麼……”妻子看到女嘉賓的新家庭成員亮相時，忽然開心的說道。

聽到妻子嘴裡冒出的話，沃爾夫第一時間換了頻道，隨後用力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你受過高等教育，親愛的。”

“但不妨礙我津津有味的看這種節目，沒人規定大學畢業的女人，就不能喜歡看這種真人秀，倒是你製作的那些節目，我才不會看。”妻子在旁邊朝嘴裡送了一塊薯片，笑著對自己丈夫說出最具威脅的話語：

“而且，你晚上如果不滿足我，我就考慮去報名參加這個節目。”

“我明天就去見湯米。”沃爾夫聽完妻子的話，臉色木然的丟下一句，隨後站起身，朝著洗手間走去。

妻子在沙發上故意用茫然不解的聲音問道：“替我向湯米問好，還有，你去見他，是希望透過他，讓我透過綠色通道參與節目，省掉報名參加環節嗎？”

沃爾夫的妻子之前在他為BT工作時，也見過湯米很多次，對湯米很熟悉。

“這不好笑，親愛的。”沃爾夫立在洗手間門口，扭過頭認真的看向妻子說道。

“如果你今晚不乖乖回到我的床上，我就讓你知道後續發展會有多好笑。”妻子朝他眨了一下眼睛說道。

沃爾夫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低下頭：“我總要先去洗個澡，才能去床上等你。”

說完，他走進洗手間，大張著嘴巴，臉色猙獰，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等情緒宣洩過後，他洗了個澡，隨後看著鏡中的自己：“厄爾-拉什，你他媽是個該死的獨眼查利，《換妻遊戲》，真有你的……”

他走出洗手間，嘴裡輕聲詛咒著他心目中毀掉BT電視臺初心的罪魁禍首厄爾-拉什，隨後就看到電視機上，已經又換了個節目，顯然他對BT電視臺如今的底限判斷仍然有誤。

因為電視螢幕裡，一個黑人主持人正對著鏡頭喋喋不休：

“這裡是《全能改槍王》，我們的口號是，花最少的錢，用最狠的貨……”

“這個改槍節目真的有人會喜歡看嗎？”妻子有些不滿的抱怨道：

“他們就不能搞個連播嗎？真可惜，要下週才能看《換妻遊戲》第二期。”

沃爾夫嘆口氣：“我不知道誰喜歡看，但我知道，美利堅的警察們一定不喜歡這個節目，湯米當初的構想多美好，現在呈現出的結果就有多糟糕，我覺得我辭職，佔很大一部分責任，如果我還在BT，它一定不是現在這副德行。”

“想聽我的建議嗎？”妻子不喜歡看《全能改槍王》，此時朝著洗手間走去，邊走邊說道：“這些節目挺好看的，比你在SBG黑人頻道的節目好看，所以，求求你，放過湯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