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另一個鋌而走險的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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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每天兼職四小時的成果？我如果是這艘漁船的主人，一分錢都不會付給你。”梅洛妮一手捂著鼻子，另一隻手不斷揮舞，驅散這艘小型漁船上的腥臭味。

湯米-霍克用一枚夾子卡在鼻子上堵住鼻孔，熟練的檢查著漁船上的各種裝置，電路，發電機，冷卻液，帆具，索具，魚獲吊機，水管，蓄電池，備用燃料，備用蓄電池，聽到梅洛妮的話說道：“羅科-瓦德曼先生本來答應把另一艘我親手收拾乾淨的漁船借給我出海兜風，但他又臨時反悔，自己開那艘乾淨的船出海了，這是他另一艘漁船，我還沒來得及清理，本來是我今天該做的工作。”

“有兩個警察正在碼頭上望過來，湯米。”梅洛妮打量著四周，突然開口說道：“是不是知道了我們準備去做什麼？”

湯米抬頭看了一眼，碼頭上的確有兩名騎腳踏車的年輕巡警停下來吹風，他收回目光繼續理順索具：“你何不自己直接問他們？”

“我？問他們？”梅洛妮沒有反應過來。

“警官，下午好。”湯米直起身，直接朝著兩個騎警用力揮揮手，學著那些漁民往日調侃的語氣大聲喊道：“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來船上去兜兜風，我們準備走私些美國貨賣去古巴，再帶兩個古巴辣妹回來，狠狠賺一大筆！”

“多賺點，小子，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在古巴滿載而歸。”岸上的警察揮了揮手，也笑了起來：“還有，出海走私之前，我建議你好好收拾一下那艘破爛，我需要提醒你，這艘船如果開去古巴，太丟美國人的臉，另外，古巴女人也是有審美的，她們不是盲人，不是什麼爛船都會登上來。”

梅洛妮在湯米-霍克主動向警察說要去走私時，嚇得整個人都呆立不動，直到警察回應之後才把心放回原處：“你瘋了，湯米？萬一警察懷疑你……”

“姨媽，警察如果相信我的話，他才是瘋了。”湯米-霍克走進駕駛艙，熟練的發動漁船，朝著黑藍色的大洋駛去：“走私商如果不想自虐，絕對不會用這種老掉牙全程需要手操掌舵的漁船走私，我們跑去拿貨要用六七個小時，丹尼斯的媽媽，那位體重近兩百磅的赫伯斯太太如果掌握了騎腳踏車在海面上行走的技能，說不定都比我們更快一步抵達。”

“走私販們如何去拿貨？”

“對真正的走私販們而言，時間就是金錢，他們的快艇只需要兩到兩個半小時就能從港口到達加工船，然後再用兩個半小時裝著最少四百箱香菸駛回陸地，往返三次他們就能賺回購買一艘快艇的成本，三天賺的錢就能在波士頓買棟豪宅。”湯米霍克調整好航向之後，取出香菸點了一支，看向旁邊的梅洛妮：

“聽完之後，現在你覺得自己配得上走私販這個稱呼嗎？我已經講過很多次，我們只是賣廉價香菸的窮鬼，不配玷汙走私販這個稱號。”

梅洛妮剛剛出海時還有些緊張，可是隨著華威消失在身後的海平線上之後，四周果然像湯米-霍克所說，行駛的漁船仍然可以用絡繹不絕來形容，公用頻道不時傳來漁民們各種粗俗的笑話或者走調的歌聲，遠遠沒有她想象中的荒涼與孤寂，這才讓她漸漸放鬆下來。

直到夜幕已經降臨，連船上的探照燈亮起，湯米-霍克也開始加入公共頻道不斷通報自己位置時，已經快要悶死的梅洛妮才明白為何警察不相信他們要去古巴走私，速度實在太慢，可能卡斯特羅都已經老死，古巴已經完成革命，他們這艘船還漂不到古巴。

“坐好，我們到了。”湯米-霍克用電臺又一次結束通話之後，開口說道。

裹著棉衣不斷打瞌睡的梅洛妮抬起頭，打量起四周，這一次不用湯米-霍克提示，她就看到前方一艘如山一般的貨輪，貨輪船身上印著巨大的萬寶路香菸煙牌，船上燈火通明，能看到人影與機器不斷在船上走動運轉。

貨輪四周停泊著許多亮起強光探照燈的轉運駁船，貨輪不斷把貨物送到駁船上，再由駁船裝配給來提貨的船隻，只見幾艘快艇在駁船旁裝配好貨物之後，咆哮著在漆黑如墨的海水中掀起一道道白浪，眨眼消失在夜色中。

梅洛妮親眼目睹一艘快艇從自己這艘漁船不遠處經來，泊向駁船旁，迅速裝好貨物，完成交割隨後又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的全過程。

更讓她震驚的是，對方的快艇都已經消失不見，自己所處這艘湯米對警察放出豪言要去古巴走私的漁船還在龜速行駛，沒能靠近最近的一艘駁船。

“我現在明白為什麼你會說赫伯斯太太騎腳踏車都比我們快，以及警察為何不相信我們你的話了。”梅洛妮目瞪口呆的說道：“我們不配。”

總算慢慢靠上一艘駁船，駁船上幾名穿著菲利普莫里斯公司制服的員工頭戴探照燈走過來，對著漁船大喊：

“夥計，這裡是菸草加工船，不是魚獲轉運船，已經是今晚第二艘漁船了，你們的漁業公司難道改行了嗎？”

他們以為湯米-霍克這艘漁船是停靠錯了地方，湯米穿著遮風擋浪的厚重雨衣從漁船內走出來：“卡洛-萊昂，我之前打過電話，邁阿密的威爾先生介紹的。”

“卡洛-萊昂？”對方為首一名員工聽到湯米的話，藉著頭頂燈光低頭翻閱了手裡的預訂資訊：“上面顯示你需要兩百箱。”

“是我。”湯米點點頭說道。

員工檢查完訂單，抬頭對湯米說道：“那你要付給我四萬美金。”

湯米-霍克把梅洛妮抵押來的四萬塊遞給對方，員工清點之後遞給旁邊專門負責收款的同伴，用對講機吩咐了幾句，很快兩百箱香菸就被駁船上的吊機轉運過來，裝到了漁船貨艙內，全程不需要人工操作，讓湯米-霍克忍不住再一次感慨資本家的貼心服務。

“夥計，你下次來時記得幫自己的船提高些馬力，做你一單生意的時間都足夠我裝滿三艘快艇。”目送湯米-霍克離開時，駁船上的菸草公司員工還忍不住調笑這艘看起來破舊的漁船。

漁船駛離駁船，調整好航向，開始慢吞吞北上朝著緬因灣駛去，梅洛妮興奮的打量完那些香菸，轉身走回駕駛艙，發現開船的湯米臉色似乎有些怪異，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怎麼了？”梅洛妮開口問道。

湯米說道：“加工船的員工說，我是今晚第二艘靠上去的漁船。”

“所以呢？有什麼奇怪的嗎？”梅洛妮不解的問道。

湯米朝嘴裡灌了一口抵禦寒冷的威士忌：“也就是說，很可能還有一個和我一樣鋌而走險的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