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莫為異端，離乎正路，行於暗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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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逼仄侷促的單人簾間，香檳包廂的佈局當然要寬敞舒適了許多，雖然空間也只是一處家用衛生間的大小，但至少裡面換成了沙發，擁有做了軟包的牆壁，一處小小的茶几，頂上也從一盞昏黃小燈變成了懸掛著一個彩色燈球。

仍然沒有門，但不再如同簾間那樣的隱約可見的紗簾，而是換成了紫色不透明軟膠門簾，最主要的一點，香檳包廂這裡不會有保鏢隨時看守，只會在十五分鐘之後出現，在門外開口提醒裡面的客人與舞女，時間已到，要麼續費，要麼走人。

“玩得愉快，先生。”保鏢把湯米-霍克領入這處包廂門外，說了一聲，就轉身離去。

而梅洛妮則抱著一瓶廉價香檳，用活見鬼般的表情從外面走進來，湯米-霍克示意梅洛妮坐在沙發上，自己守在門口，撥起門簾觀察保鏢已經走遠之後，才轉過身：“好了，我們現在擁有十五分鐘的時間來進行無人打擾的聊天。”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湯米-霍克？”梅洛妮似乎不太適應被熟悉的人發現自己穿著這身豔俗的裝扮，此時坐在沙發上，稍稍蜷縮起身體，儘可能減少自身的暴露。

湯米把自己的夾克外套脫下來遞給梅洛妮：“你該慶幸今天的最高氣溫只有17度，我穿了外套，多說一句，假髮不錯。”

梅洛妮接過外套穿在自己上身，努力深呼吸幾次，讓自己看起來仍然是之前面對湯米-霍克時那種冷漠表情：“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你是個高中生，湯米。”

“同學給了我一張門票，讓我來見見世面。”湯米從口袋裡取出香菸，叼在嘴裡一支，看到梅洛妮的神色，把煙盒遞過去：“要來一支嗎？”

梅洛妮煩躁的接過香菸，湯米幫自己的這位遠房姨媽點燃後，退到門口的位置：“我記得你的工作是代課老師，業務現在擴充套件到在俱樂部輔導我這種無心學習的高中生嗎？”

“這不好笑，湯米。”梅洛妮吐出口煙霧：“我……我說過，我準備換份工作。”

“你不是正籌備參加那些公立學校的面試，應聘成為一名正式教師嗎？”湯米-霍克微微皺眉，開口詢問道。

自己的姨媽梅洛妮畢業於羅德島大學教育學院，雖然這所大學不是什麼名校，但畢業的大學生職業規劃卻非常清晰，那就是考取教師資格證，然後應聘加入羅德島州某一處公立中學或者公立小學，成為一名教書育人的老師。

羅德島大學不是名校，所以這裡走出的畢業生想要去那種高階私立學校工作非常困難，但是去公立學校任職就輕鬆的多，尤其多虧教師工會二戰後為公立學校教師群體爭取來的權益，只要一名老師在某所公立學校工作兩年，就自動升級為終身教職，不得隨意解僱。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只要這名老師沒有犯罪入獄，學校想要解聘這名老師的難度，就等於與擁有一百萬名美國中小學教師的教師工會為敵，至於老師在學校的教育工作成績如何，按照教師工會的說法，不應該在學校解聘老師的考量之內。

這也是導致美國公立學校教育質量比起私立學校天差地別的主要原因，畢竟對老師們而言，只要混過兩年試用期，就是不折不扣的鐵飯碗，無論是嘔心瀝血還是庸碌無為，都賺一樣的薪水，那當然選擇用最輕鬆的工作方式混到退休，按月領取退休金。

梅洛妮就是這種沒有追求的老師，她現在奔波在州內各處學校做代課老師，辛苦工作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在得到某所公立學校的面試機會時，那些她代課工作過的學校校長能給與她正面評價，博取學校的好感，然後等面試成功入職，就能賺到這份週薪240美金的穩定工作，並且一直賺到退休老死，埋進墓地。

為了混入公立學校划水，已經做代課老師這麼久，現在突然準備換份工作？而且是換了份脫衣舞娘的工作？

“我來這裡兼職是因為需要錢。”梅洛妮低下頭，聲音冷漠的說道：“五百塊，或者更多。”

湯米-霍克彈了一下菸灰：“我猜，是因為你那個前男友？”

“我們在大學時開始交往，交往時……我們做過一些很瘋狂的事。”梅洛妮說起往事，手有些抖，勉強夾著香菸送到唇邊深吸了一口，隨後才繼續說道：“後來那傢伙比我更快成為了一處公立小學的教師，然後搭訕上了校內的一個爛貨，並且搞大了那個爛貨的肚子，於是我們分手了，但現在，他知道我也要準備成為公立學校的教師，就開始用那些瘋狂的往事，要挾我。”

“也許他手中有一些如果暴露出來，足夠讓你與教師職業徹底告別的照片？”湯米-霍克沉默了幾秒鐘，開口問道：“所以你臉上的傷，也是因為與他爭執而留下？”

梅洛妮有些落寞的抬起頭看向湯米，最終微微點了點頭。

“真是個混球。”湯米不置可否的說完，又瞄了眼外面，才繼續盯著梅洛妮，足足半分鐘之後，似乎才下定決心開口說道：“我幫你搞定他，你幫我做件事如何？”

梅洛妮察覺剛才湯米一直呆呆盯著自己，再聽到湯米的話，馬上臉色微變：“你最好把那雙眼睛給我挪開，雖然我們沒有血緣關係，但我仍然是你的姨媽，我絕對不會在你……”

“梅洛妮阿姨，我幫你搞定那個混蛋，讓你成為神聖的人民教師，但你需要用你的公寓抵押，幫忙從銀行借出兩萬美元給我，我會在一個月之內還給你，包括利息。”湯米-霍克彷彿根本沒有聽到梅洛妮的話，不等她說完就徑直說出了自己的合作方式。

直到湯米說完，梅洛妮才反應過來，是自己猜錯了，不過仍然維持著嚴肅的表情：“大學學費你可以自己去貸款，除非你準備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再加上你在這種地方出沒，湯米-霍克，我懷疑你準備販……”

“No！當然不是，雖然我的確是要做些生意，但是我可以保證，絕不會違反美利堅任何一條法律。”湯米-霍克目光坦蕩平靜的與梅洛妮對視：

“以我信仰最虔誠的母親之名保證，她常常在餐桌前對我們講述《聖經》，告訴我們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莫為異端，離乎正路，行於暗途，其途邪曲，其徑偏僻。我始終謹記在心，並認真的答應過她，絕不會走上邪惡之路。”

梅洛妮低下頭：“所以，你不是要殺了那個混蛋，也不是準備拿錢去做麻草或者毒榀生意。”

“我會送他去該去的地方，你如果對生意感興趣，我也可以講給你聽，你可以聽完再決定是否借錢給我，So，一起回家嗎，姨媽？看在我是個窮鬼高中生的份上，回家聊天吧，這裡的收費對我而言太過昂貴。”湯米-霍克對梅洛妮笑了一下，伸出手。

梅洛妮猶豫了一下，最終起身，沒有去握湯米的手，而是把湯米輕輕擁抱在懷中：“我們回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