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望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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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鳳七爺這麼說，我深吸一口氣，把難過的情緒暫時壓下，立刻起身翻找起來，爺爺平時對我也很好，雖然農村不太會寵溺孩子，但是吃吃喝喝從來沒有差過我一天。

逢年過節也有新衣服，過生日也有生日蛋糕。

如今死了的前一天晚上還給我講了那麼多東西，到最後一句體己話都沒留下，我也覺得蹊蹺。

翻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什麼，正當我有些洩氣的時候只聽鳳七爺輕聲道：

“痴兒，給你看的眼竅你是用來當擺設的麼，集中精神！七爺助你！”

聽到這話我立刻集中了精神，鳳七爺也飛到了我的頭頂，我能感覺到一股力量充斥在我的眼周，好似力量把毛細血管都變得充盈起來。

整個房間此刻在我的眼裡和從前有些不大一樣，直覺引領我來到了桌案旁，蹲下身子便看見桌案一鏤空雕花裡泛著金光，伸手一摸就找到了一處開關，扣一下便彈出一個錦盒。

我趕忙開啟錦盒，便看見裡面有一把鑰匙和一封信。

展開信以後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裡面正是爺爺給我留的話。

叄月親啟：

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爺爺應該已經去世了，幹我們這行的能遇見自己生命的盡頭，所以我在看見三日後便是我的死期時，給你留下了這封信。

這輩子爺爺覺得自己做得最對的一件事兒就是在你父母手下救了你，這十幾年來我們爺孫兩人雖然沒過上什麼錦衣玉食，日子卻也開心快活。

如今我只有兩件事兒要囑咐你。

第一是不論如何不要輕易離開墓園去闖蕩世界，此地靈氣充沛正氣沖天，不論什麼邪物到了這裡都沒辦法作亂，此刻正值末法時代末期，許多精怪都投胎作亂，所以你莫要在羽翼未豐之時出去，我知道你得了一筆錢，好好攢起來等以後用，以後若是掙了錢一定要做些慈善，生活才穩當。總而言之，工作就要在這裡，不要換地方。

第二是儲存好這把鑰匙，裡面鎖著不能放出來的東西，這東西當年作亂殺了不少人，你一定儲存好。若是有一天有人拿著箱子來找你，想辦法殺了那人。不論什麼東西管你要這把鑰匙，都不能給。這把鑰匙鎖著很兇的東西，且不能毀掉，會招來巨大禍患。

我打量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鑰匙，這鑰匙是個老物件，就像是個鐵片似的。

這破鐵片能鎖住什麼？

隨手找了個打火機直接把信給燒了，把鑰匙夾在了手機和手機殼中間。

要說真有什麼東西是我貼身不會丟的，就是手機了。

嗯…雖然前兩日躲老虎獅子的時候也丟了，但是絕對比放其他的地方要安全。

畢竟哪個年輕人不是個馬大哈呢，我只能做最大的努力。

鳳七爺看我心情不大好也不多說什麼就坐在我身邊陪著我，良久才道：

“總會過去的，那時候我也是這麼過來的。迷茫，痛苦，不知所措。”

我點點頭，如果說最開始這種感受還比較強烈，其實到現在就已經好很多了，畢竟我是做這個行業的，雖然經歷的生死還不算多，可多少還是比普通人要想得開些。

生死有命，活著的時候珍稀，分離的時候也少些遺憾。

“接下來要給爺爺準備燒紙類的東西，這也就是我最後能盡心的了。”

我閉上眼睛回憶之前爺爺晚上給我講的東西，除了秘法以外還有許多新潮玩應兒的做法，什麼飛機大炮，什麼溫泉洗浴，各式各樣從前沒見過的扎紙手藝。

估摸著這都是老頭兒自己想要享受的東西，不然不能在最後一晚上給我講這個。

那我肯定不能差了，想著立刻從旁邊拿出竹條開始幹活兒。

現在和從前不同了，在農村紙紮這東西講究的就是一個大！

越大越好。

大馬，大牛，大仙鶴什麼的。

現在可不同了…

小巧精緻還原度高才是正經。

不然我拿著竹條竹篾搞個一比一還原的大坦克出來，指不定讓人給當成精神病。

墓園給了我一個星期的假，讓我好好處理家務事，但是其實我沒什麼好處理。

火化王哥幫忙辦的，銷戶王嫂幫忙跑的。

也不讓辦儀式靈堂都沒擺一個，落葬也是王哥幫忙弄的。

本來我還想給爺爺買個好墓地，結果王哥在查的時候發現我爺爺早在來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買了一塊墓地。

位置還不錯，拿了內部價格三萬多買了個七萬多的位置，風水什麼的價效比都極高。

事情辦妥以後，我開始幫著爺爺收拾遺物，爺爺的東西並不多，衣櫃裡掛在那裡的老頭衫有個幾件，已經洗得有些發白，卻都整齊的掛在那裡。

床頭櫃裡有兩個鐵盒子，裡面是爺爺存的定期，一些現金和一些信件，我把信件挨個開啟…

上面都是爺爺和他師兄的信件往來，開始都是些問候，字裡行間有許多密語是我看不懂的，我拿手機把信件一個個拍下來，然後就把信件燒掉了。

除了這些以外再無其他。

衣服枕頭我也在收拾好以後都燒了，整理好所有的東西我便鑽進了爺爺的工作間，在裡面認真研究爺爺教給我的那些東西。

吃和睡幾乎都在那工作間裡，近乎於瘋魔。

睜開眼睛就是不斷的重複那些東西，很多秘法最開始十次只成功一次，經過百次千次的訓練愣是提升到了十次成功九次。

我知道這還不夠，要達到次次成功才行，但這已經是這段時間我能做到的最好了。

鳳七爺也和我講了那晚的事兒，那時候的爺爺應該已經沒有辦法再多給我講些什麼了，所以只得用最後一口氣入我的夢。

把想說的話都說了，唯一好些的是，爺爺是壽終正寢去世的。

之前爺爺常常給我講幹這些行當的結局都好不了，所以這幾天我一有時間就會問鳳七爺，再三確認我爺爺是不是正常死亡。

鳳七爺最後都被我問得有些不耐煩了，我一問它就把腦袋插進一個坐墊裡不搭理我。

…

日子一晃就到了爺爺的頭七。

這是爺爺死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能夠回到人世間的機會，是在第六天的午夜，第七天的凌晨。

人死以後先是回去土地廟，極少部分是歸天，而絕大多數是下陰司，順著土地廟就會來到陰司，從黃泉路一路走到鬼門關，用路引進入鬼門關以後就開始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頭七是來到望鄉臺的來日，可以回家看看自己的家裡人。這就是最後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