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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
滿載的麵包車碾壓著被硬生生拽到的鐵柵欄門開進了那座詭異的院子,等到車門拉開,手拿武器頭戴面罩和頭盔的衛燃隨著周圍的臨時隊友們下車的時候,卻發現那座擁有落地窗的二層房子裡,不管樓上還是樓下,都有明亮的光束在閃動。
不僅如此,就連門口那輛廂式卡車的貨櫃門都已經被人開啟,露出了裡面僅剩的兩個紙箱子。
根本不用衛燃動手,似乎專門跟在他身旁的那個嘶啞嗓音的壯漢便主動劃開了一圓紙箱子。
然而,隨著箱子被撕開燈光打上去,這裡面裝著的,卻是一瓶瓶的95%濃度的醫用酒精!
相互對視了一眼,那個嗓音嘶啞的壯漢將手裡的奶粉罐又塞回了原位,換回俄語渾不在意的解釋道,「走私販賣和非法銷售高度酒精飲品是違法的,我現在有理由懷疑這裡有人在利用高濃度醫用酒精勾兌烈酒」。
衛燃聞言咧咧嘴,心知對方並沒有開玩笑。車臣人雖然是受木思林文化影響最少的族群,當地人甚至偶爾還會喝些低度啤酒和水果酒,甚至都在宗教場合之外的地方都不強制要求女性佩戴頭巾,但豬肉和烈性酒卻依舊是被法律和信仰雙重禁止的。
正因為如此,雖然之前的獨品是演的,但這些難得在俄羅斯屬於違禁品的伏特加可是真的。
既然有了更加合理的藉口,這些奧摩基佬們行事自然也愈發的理直氣壯。
然而,接下來的一番搜尋,卻出乎了衛燃的預料。這個諾大的院子裡不出意外的根本沒有任何的活人存在,而且也確實搜出了不少在這裡屬於非法的烈性酒精飲料。
但相比這些無傷大雅的東西,讓衛燃沒想到的,卻是在那個明明充滿了生活氣息,但卻找不到任何私人物品的房子裡,竟然發現了一個通往地下室的上鎖防盜門!
看了眼客廳裡被掀開的地毯和被開啟的地板,乃至地板下那個水泥臺階盡頭的金屬防盜門,衛燃卻下意識的繃緊神經,握住了手裡的武器!
很快,伴隨著哐哐兩聲破門槍的悶響,單薄的民用防爆門被輕而易舉的開啟,一隊奧摩隊員排著緊密的隊形,在強光手電筒的光束下衝了進去。而同樣打扮的衛燃,卻被那個嗓音嘶啞的壯漢用手拉著槍帶留在了後面。
片刻之後,對講機裡傳來了安全的提示,衛燃也在鬆了口氣的同時陷入了疑惑,同時隱隱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似乎有些武斷了…
壓下內心的疑惑,邁步走進已經燈火通明的地下室,在他被面罩遮住的臉上,錯愕之色卻愈發的明顯。
熟悉的佈局,熟悉的貨架,唯一不同的,也僅僅只是那些貨架上的防毒面具等等人防物資,變成了各種烈酒的標籤紙和各種樣式的酒瓶子!乃至一瓶瓶的高濃度醫用酒精,以及一桶桶的礦泉水,乃至一箱箱的各種香料和芳香劑。
幾乎下意識的繞到了地下室入口對角線的位置,果不其然,這裡還真的有一個通往地下二層的樓梯。
只不過,這地下二層和地上卻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依舊是靠牆的貨架,但貨架上擺著的卻已經是重新灌裝好了的烈性假酒!
簡而言之,這裡壓根就是個假酒作坊和倉庫!「頭兒,我好像知道之前查了很多次都沒找到來路的那些走私酒是從哪來的了。」
一個同樣戴著面罩的奧摩戰士湊到那個嗓音嘶啞的壯漢身邊說道,「誰能想到這些東西竟然藏在了市區裡這麼顯眼的位置。」
那壯漢不輕不重的拍了拍對方的頭盔,「閉嘴!去查一查這棟房子到底是誰的!「
「是!」這名士兵立刻做出了回應,隨後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相比他這邊的安排,衛燃卻繞到了這層地下室深
處的那個鐵架子高低鋪邊上。
這鐵架子床的上鋪放著好幾個裝有各種紙箱子的標籤,下鋪放著兩排共計8個酒瓶子封口機,床下則是一個個已經用膠帶封好的紙箱子。
閉著眼睛回憶了一番在那個歷史片段裡空襲來臨時發生的細節,片刻之後,衛燃將手裡的武器遞給一直站在身後的壯漢,隨後用力拽著床底下的紙箱子便往外拉。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床底下這紙箱子不但遠不像看上去的重,而且和床底下其他的紙箱子竟然還是連在一起的!
他這邊剛剛因為錯誤的發力一個屁墩坐在地板上,他身邊那個男人便立刻將手中的武器和強光手電筒的光束對準了床下。
站起來拍拍屁股,絲毫不覺得尷尬的衛燃將連在一起的紙箱子從床底下徹底拽出去,隨後便發現,在床下的地板上,竟然有個差不多一米見方的鋼製水篦子!
難道當時還有人活下來了?衛燃挑了挑眉毛,「幫個忙,把這張床移開。「
「抬走!」
一直跟在衛燃身邊的壯漢話音未落,便有幾個人湊過來,合力將這張格外結實的鐵架子床給抬到了一邊。
「哐啷」一聲掀開水篦子,衛燃蹲下來舉著手電筒彎腰探頭往裡看去,卻發現這水篦子往下是個口小肚子大,直徑兩米深最多一米的,僅容兩個人勉強蹲下的小空間。這小空間的一邊牆上,還澆築了一個金屬座,其上用螺絲牢牢的固定著一個電動絞盤。
而在緊挨著絞盤的牆壁上,竟然有一個內徑恐怕能有一米的混凝土涵洞。
小心翼翼的邁步踩住地面一點點的蹲下來,當他用手電筒照亮涵洞的時候,這條涵洞的長度卻遠超他的預料。
順著光束看過去,在微微傾斜著往下爬了差不多有十米的距離之後,這涵洞的最低點,也出現了一汪泛著光的積水。從這積水再往後,卻又開始緩緩抬升,以至於從他現在的角度,根本就看不到這條涵洞的盡頭。
「我過去看看」
衛燃話音未落,也不等後面的人是否同意,便舉著強光手電筒鑽了進去。
忍著噁心趟過這片不到兩米寬的積水,這涵洞也開始緩緩往上。
最終,當這涵洞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正前方卻擋著一個周身焊滿了萬向輪的鐵皮小拉車,以及一個上鎖的鋼筋柵欄門。
而在柵欄門的另一頭,似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熱力井!
看了眼身後,又看了眼鋼筋柵欄外面的熱力井,衛燃略作思考之後關掉手電筒,在黑暗中取出金屬本子裡的剪線鉗,摸索著剪斷了鋼筋柵欄上那個塗滿了潤滑油的大號掛鎖。「噹啷!」
隨著被剪斷的掛鎖落地,重新開啟了手電筒的衛燃也在「吱呀」一聲中推開了鋼筋柵欄門。
「哐!」
在衛燃的推動下,那個明顯可以剛剛好在混凝土涵洞裡滑動的鐵皮小車被推進了熱力井,衛燃也緊隨其後鑽了出來。
攀著梯子爬到熱力井的井口,他在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頭頂厚重的井蓋之後,立刻意識到,自己似乎在一條幽深漆黑的巷子裡。
這條巷子雖然兩邊通透但卻格外的狹窄,看那寬度,最多也就一輛麵包車就能堵的嚴嚴實實。
而在這條巷子的兩邊,卻只是其他建築的外牆,牆上連個窗戶都沒有。
爬出熱力井之前看了眼從下面那條涵洞裡傳出來的手電筒光束,衛燃也沒管被推到一邊的井蓋,藉著建築陰影的掩護,循著大體的方向又摸回了那座藏滿了假酒的大院子。
「有條新的線索」
就在衛燃走進院子的同時,那個嗓音嘶啞的男人也剛好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什麼線索?」衛燃婉拒了對方遞來的香菸問道。「這棟房子的房主是阿廖沙·馬里科夫耶維奇·伊瓦涅,但是…」
「等等!你再說一遍這棟房子的名字!「衛燃直勾勾的看著前者問道。
「阿廖沙·馬里科夫耶維奇·伊瓦涅」
聞言,衛燃深吸了口氣,「示意對方跟著自己往外走的同時說道,你繼續說。」
那壯漢點點頭,先跟著衛燃離開了院子,隨後又引著他鑽進了一條民用轎車,啟動車子之後,先是指了指放在衛燃身邊的行李包,然後這才一邊駕車一邊繼續說道,「但是我們唯一查到的,和這個人有關的就只有這棟房子。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的社會活動痕跡,我甚至都懷疑這個人是否存在過。」「這個人多大?」衛燃繼續問道。
「按照登記的資料顯示,他今年還不到40歲」「難道真的是他…」「你說什麼?」「沒什麼」
衛燃擺擺手,沉吟片刻後問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發現那麼多假酒可是個不小的功勞」
負責駕車的壯漢如實說道,「至少這裡的贓物肯定要全部帶走,怎麼,你有什麼更好的建議嗎?」
「私藏這些酒類的人你們如果抓到打算怎麼處理?」衛燃換了個方式問道。「如果能抓到當然是送監獄」
這個壯漢只是假設了其中一種前提便點到為止,隨後主動切換了話題說道,「面罩和手套還有靴子送給你當作紀念吧,把迷彩服脫下來,你身旁的揹包裡已經給你準備衣服了,等下我把你送到一個路口,你自己想辦法回去沒問題吧?」
「沒問題,但是先等一下,我還有幾件事想問問你。」
衛燃說話間已經扯掉了身上的迷彩服和頭盔,換上了揹包裡的牛仔褲和外套,隨後這才摸出之前臨時買的手機,開機之後開啟瀏覽器開始的搜尋。
而那位開車的壯漢倒也耐性十足,在將車子停到一座公路橋下面的陰影裡之後,便降下車窗默默的點上了一顆煙安靜的等待著。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在網路上一無所獲的衛燃重新關上了手機,幫我在這座城市找個人怎麼樣?」
「誰?」坐在駕駛位的壯漢問道。
「甘娜,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衛燃頓了頓,繼續說道,「她姓氏大概是拉茲沃扎耶夫....」
「拉茲沃扎耶夫?」原本叼著煙的壯漢格外詫異的重複了一遍這個姓氏。
「我大概沒記錯」
衛燃頓了頓,見對方不準備主動解釋,索性追問道,「這個姓氏有什麼特殊的嗎?」
「這個姓氏沒什麼特殊的,但你剛剛描述的那位拉明女士結合這個姓氏,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準確的說,讓我想起了一位媽媽。」
這壯漢說話間彈飛了菸頭,重新扯下面罩蓋住嘴巴和下巴說道,「明天去謝利波娃商業街逛逛吧,那裡有家出售波斯手工地毯和坎察短劍的紀念品商店。你只要到了那裡,隨便找個人問一問剛剛那個姓氏就能找到那家店。」
略作停頓,這壯漢繼續說道,「那家店的老闆就姓拉茲沃扎耶夫,不過她不叫甘娜,她叫阿拉馬特。除了名字不一樣,其他的都能和你說的對的上。」
「你剛剛說…媽媽?」衛燃不解的看著對方「那確實是最好的稱呼了」
這壯漢笑著解釋道,「據我所知,她收養了不少孤兒,開始的時候是第二次車臣戰爭裡的戰爭孤兒,後來是因為那些該死的讀立者製造的各種慘案留下的孤兒。」
「你似乎對她很熟悉?」衛燃愈發的奇怪。「當然,我是本地人,當然聽過她的事情。」這壯漢笑了笑卻並沒有詳細解釋,只是解鎖了車門說道,「
好了,我就不送你回酒店了,接下來我們要去追查那座院子的主人阿廖沙了。
最後,歡迎你來格羅茲尼做客,這裡現在是個非常熱情好客的城市。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在這裡多逛逛走走。「
「我會好好在這裡逛逛的,今天給你們添麻煩了。」
衛燃說完乾脆的推門下車,目送著對方駕車揚長而去直到在視野中徹底訊息,這才走出了橋下的陰影,確定了方向之後徑直走向了下榻的酒店,同時也在暗暗琢磨著目前的情況。
很顯然,之前的推測出現了紕漏,原本,他以為那座地下室裡沒有人活下來,但是現在很顯然並非這樣。
最起碼,他可以肯定,當初在地下防空系統裡救出來的,那個和他之間幾乎沒有什麼交流的女孩兒甘娜很有可能在對地下室的空襲中活了下來。
難道當時地下室二層的那個床鋪底下就有逃生通道?
是了,也只能是那樣。否則的話,當時那些人又怎麼會選擇把那裡當作他們的製毒窩點?
所以說,那座院子,其實是在同一個地下室裡遭到空襲的倖存者買下了地皮之後建起來的?
當時怎麼就忽略了…
想到這裡,衛燃卻搖了搖頭,這次從歷史片段裡回來之後,自己可是疼了個死去活來,那金屬本子不提還有其他人活著,他自然也就下意識的認為當時地下室裡的人都死了。
既然有人還活著,既然地下室也被重建了,那麼卡爾普隊長他們的屍體大概也被好好安葬了吧…
但願如此吧…
衛燃暗暗嘆了口氣,加快腳步一路小跑著返回了酒店。
轉眼第二天一早,衛燃便頂著明媚的陽光開始了他在格羅茲尼的有目的的閒逛。
只不過,他卻沒想到,這一路走來,在發現他是個亞洲人,並且主動詢問得知他竟然是個在這裡格外少見的華夏人之後,這些根本沒有認出他其實還是個小有名氣的歷史學者的本地人,倒是格外熱情的表情想和他拍幾張合影——因為他們很少見到來這裡的華夏人。
這些熱情好客的本地人既然這麼說了,他自然也就不好拒絕,尤其那幾個鬆鬆散散糊弄事一樣包著各色的漂亮頭巾,但卻明顯是鼓起了莫大勇氣,和同伴一起相互壯著膽子主動湊上來,結結巴巴的表示想和他這個難得一見的華夏人拍一張合影的年輕車臣姑娘們。
不得不承認車臣美女和車臣的黑寡婦幾乎在俄羅斯佔有同樣的知名度。
如果說後者是因為狠戾和漠視生命,那麼前者則完全是因為堪稱驚豔的顏值和雪白的膚色,當然,還有因為信仰而天賦的某種獨特氣質。
耐心的陪一箇中年車臣阿姨拍了張相互勾肩搭背咧嘴傻笑的合影,順便還獲贈了拳頭大的一塊羊肉乾,衛燃也在兩個之前和他拍了合影的美女的熱情帶領下,順利的找到了謝利波娃商業街,又從這條繁華的商業街裡,找到了一個用「拉茲沃扎耶夫商店」當作名字的臨街店鋪。
當然,作為感謝,他也順路去已經本土化的KFC,買了些吃的喝的送給了那兩位幫忙引路的年輕姑娘。
只是讓他有些忍不住笑的是,這KFC到了車臣不但變成了CFC,就連當作商標的上校先生,也留起了極具車臣味道的連鬢鬍子。
告別了那兩個充當臨時嚮導的車臣姑娘,衛燃站在拉茲沃扎耶夫商店門口沉吟片刻,伸手推開了玻璃店門。
幾乎就在玻璃門開啟的同時,他的耳朵裡也鑽進了好聽的音樂。
環顧四周,這家商店的左手邊琳琅滿目的掛著各種花紋的手工地毯,右手邊的玻璃櫃臺裡則擺著各種裝飾華麗的坎察短劍。
而在正對著大門的長椅上,
正有幾個年輕的小夥子用高加索手鼓和一種衛燃不認識的弓弦樂器相互配合著演奏著歡快的曲子。
至於商店中央的那塊恐怕能有50平大小的羊毛地毯上,此時正有些看年齡也就十七八歲歲左右的小夥子小姑娘,穿著漂亮的民族服飾,歡快的跳著列茲金卡舞。
「先生,你想買些什麼?」
一個包著頭巾,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姑娘主動迎上來好奇的問道,「你是亞洲人嗎?」
「華夏人」衛燃微笑著答道,「我聽說這裡有整個格羅茲尼最好的坎察短劍。」
「我還從沒見過華夏人呢」
這個小姑娘引著衛燃一邊往右手邊的玻璃櫃臺走一邊好奇的問道,「你們那裡是不是有很多大熊貓?會功夫的大熊貓。」
「額…」
衛燃咧咧嘴,憋著壞答道,「我們那裡確實有很多大熊貓,而且我們也一直在普及教育,努力讓每一個大熊貓都學會華夏功夫。」
他這明顯的胡言亂語立刻逗笑了那個大眼睛裡滿是好奇的姑娘,顯然,後者也聽出了他是在開玩笑。
「看看有你喜歡的嗎?」
這個姑娘用手指頭輕輕敲了敲玻璃櫃臺,格外真誠的說道,「我得提前和您說,推薦您來這裡的人是騙你的,我們賣的短劍和其他店裡的沒什麼區別,都是拿來當作裝飾的工藝品。但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免費學習列茲金卡舞和哥薩克刀舞。」
「跳舞對我來說太難了」
衛燃故作無奈的攤攤手,隨意的用手指著一個裝飾華麗的彷彿個大號牙籤的短劍說道,「能把這支拿出來看看嗎?」
「當然可以」
負責接待的小姑娘立刻從玻璃櫃臺裡取出了衛燃看中的短劍,同時嘴上不忘說道,「這把短劍比較貴,要5300盧布。如果您打算買下來帶回去,一定要記得託運,否則會被沒收的。」
「如果我買下它,能讓我和阿拉馬特女士見一面嗎?」衛燃格外客氣的問道,「我有些事情想請教她。」
「當然可以!」這姑娘痛快的點點頭,「就算不買下來也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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