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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你們在我的房間裡找什麼,不過能不能別動我的內衣和我存的錢?”
房間門口,歌手米婭大聲喊道,而在二樓的走廊上,那些被吵醒的酒客們也開始跟著起鬨,藉著酒勁和人多勢眾,口無遮攔的嘲諷著一樓大廳裡的那些鏈狗。
這些酒客大多都是歸港休假的潛艇兵,相比其他的陸上兵種,他們雖然同樣討厭那些掛著狗牌的鏈狗,但卻並沒有多少恐懼,畢竟他們不可能追著他們去潛艇裡找麻煩。而且就算真的去了,等離崗之後,也有的是鯊魚和意外等著那些不知死活的討厭鬼。
一樓大廳的中央,那位自始至終沒有介紹過自己身份的中年男人煩躁了看了眼二樓走廊上的潛艇兵,壓著怒火仔細盤問了一番舞女佩特拉,又聽完了二樓幾個一直沒離開過酒館的潛艇兵的作證之後,突兀的開口問道,“阿圖爾,你的酒保今晚不回來了?”
“維克多隻是我的酒保,不是我的兒子。”
阿圖爾此時也擺出一副有人撐腰老子不慫的架勢,“就算他是我的兒子也已經成年了。”
“所以他今晚不回來了?”上門找麻煩的中年人耐著性子問道。
阿圖爾攤攤手,“如果你想找他,可以等明天早晨,到時候他肯定會回來的。”
“明天早晨我會再來一趟的”
這名中年人說完,邁步越過一直靠著吧檯看熱鬧的佩特拉,招呼著手下計程車兵就往外走。
見狀,二樓走廊上看熱鬧的酒客們發出一聲飽含嘲諷的歡呼,阿圖爾掃了眼從米婭的房間走出來的那幾個士兵,也暗暗鬆了口氣。
然而,就在那個不知道名字的中年人即將走出酒館大門的時候,卻又突兀的停下,轉過身說道,“阿圖爾,為了避免你的酒館裡再出現軍人失蹤的意外,我會留下兩名士兵在你的酒館門口站崗保護樓上那些人的安全。”
“沒問題!”
還不等阿圖爾開口,不久前被壞了好事的那名上尉便大聲說道,“留下的朋友,等下可以一起喝一杯,然後讓阿圖爾給你們各自安排一個姑娘!我保證,海妖酒館的舞女是整個基爾港最帶勁兒的!”
“你們的頭兒可真好,為了讓你們有個合理的藉口喝一杯,竟然幫你們找出這種藉口。”二樓的走廊上,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潛艇兵大聲調侃道。
那名穿著便裝的中年人看了眼一直在和自己做對的上尉,冷哼一聲邁步離開了海妖酒館,坐上停在門口的挎鬥摩托揚長而去。
“阿圖爾,今天晚上我們又被打擾了。”
摟著佩特拉的上尉一臉得意的問道,“所以明天是不是還有免費的紅酒喝?如果有的話,我就繼續在這個破酒館裡多住一晚。”
“紅酒?”
阿圖爾看了眼站在門口的那兩名鏈狗,一臉肉疼的說道,“有!當然有!現在就有!不過只有半桶了,所以如果你們誰想喝,現在就可以下來!”
聽聞有免費的酒喝,這間才安靜了沒多久的酒館再次熱鬧了起來,一個個或是光著膀子,或是隻穿了條短褲計程車兵立刻各自拉著自己的姘頭蜂擁下樓,還不等阿圖爾和啞巴老頭把搬出來的橡木桶放在桌子上,便各自抄起一個杯子擠了上去。
“阿圖爾,讓你的米婭給大家唱首歌吧!”這幾天一直住在酒館裡的那個潛艇兵再一次暗中幫了阿圖爾一把。
“這個時候唱歌是要額外收費的”阿圖爾不情不願的說道,“這些天你們已經免費喝了我這麼多紅酒了,總要讓我賺點錢才行。”
“拿去!”那名帶頭的潛艇兵從兜裡摸出幾個硬幣直接丟到了吧檯上。
有了帶頭的,剩下幾個身上裝著錢的,也慷慨的掏出一些紙幣或者馬克硬幣看都不看的丟到了吧檯上,對於他們這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而且即便假期也沒地方可去的可憐人來說,那些錢本來就該花在這種地方。
“我去換身衣服”米婭一臉無奈的說完,轉身走進了房間。
“阿圖爾,能不能把汽燈點上?”
“白痴!你忘了燈火管制了?”
一個飛行員端著裝滿紅酒的杯子,故意走到門口的位置,背對著那兩個站崗的鏈狗大聲制止道,“我們敢把汽燈點起來,那些狼狗就有藉口咬我們了!”
“別這麼說”
一直幫著阿圖爾說話的潛艇兵帶著個豐乳肥臀的舞女,兩人各自多端了一杯紅酒走到門口,慷慨的遞給了那兩名不受待見的鏈狗,“喝一杯吧,阿圖爾的酒可是整個基爾港唯一不摻水的。”
那兩名被留下來看門計程車兵為難的對視一眼,卻又聽那名潛艇兵說道,“只是一杯不要錢的酒而已,難道還要我幫你們找個姑娘喂進你們的嘴裡嗎?”
“多普勒,你可真是好人。”剛剛那名故意挑事計程車兵一臉嘲諷的說道,“竟然請鏈狗喝酒,整個基爾港都找不出你這樣的好人。”
“別管那個蠢貨”
這名被稱為多普勒的潛艇兵說話的同時,已經將手中的杯子硬塞到了一名看起來年輕些計程車兵手裡,而跟在他身邊的那名舞女,在送上手中的紅酒之前,還挑逗的舔了下另一名士兵的耳垂。
一直在吧檯裡面旁觀阿圖爾不著痕跡的用腳尖碰了碰身邊的啞巴老頭,後者慢悠悠的走進廚房,坐在一張油膩膩的椅子上,彎腰拿起腳邊的一個酒瓶子,目不轉睛的看著窗子外面,隨時準備著將酒瓶子砸在地板上。
與此同時,返回房間的米婭也再一次拿起鐵鉤,輕輕在燃著炭火的金屬板上敲出了代表安全的訊號。
聽到訊號,地下室裡那位代號朱麗葉的女人立刻開啟了一支手電筒,隨後藉著這道光束,用一個木頭杆挑開了扣在壁爐篝火上的鐵皮臉盆,緊接著又點燃了一盞煤油汽燈放在了密佈著稿紙的桌子上。
“安全了”朱麗葉朝衛燃低聲說道,“不過聲音不能太大”。
匆匆掃了眼對方臉上縱橫交織的傷疤,衛燃低聲問道,“他的傷口已經發炎了,必須進行手術,除此之外,我還需要嗎啡。”
“稍等”
朱麗葉走到靠牆的貨架上,一番尋找之後,拿出一紙盒的嗎啡和一支玻璃管注射器。
“燒一壺開水”衛燃低聲說道。
朱麗葉點點頭,找出個搪瓷的小鍋,去洗手間裡接了些水蓋上蓋子架在了篝火上。
趁著水開的功夫,衛燃環顧四周觀察著地下室裡的情況。和幾十年之後相比,這座地下室除了沒有棺材,差別倒是並不算大。僅僅只是稿紙更多一些,同時壁爐旁邊也堆積了不少木柴罷了。
“他的腿能保住嗎?”朱麗葉低聲問道。
“不好說”衛燃收回目光搖搖頭,“只有切開傷口之後才能知道。”
朱麗葉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安靜的坐在桌邊的椅子上,略有些生疏的開啟那兩個並排放置的無線電臺,緊接著又旁若無人的戴上耳機,拿著一支鋼筆在稿紙上寫寫畫畫的記錄著什麼,似乎根本不關心床上那個男人的死活一樣。
忍住心中的疑惑,衛燃安靜的等著鍋子裡的水燒開之後,給玻璃注射器和唯一的手術刀以及兩把手術鉗簡單的消了消毒,隨後將嗎啡注射到了床上那個男人的身體裡。
靜等了片刻,衛燃在那盞煤油汽燈的提供的明亮燈光下開始了手術,而那個代號朱麗葉的女人,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停下手裡的工作。
被切開傷口裡,腥臭的膿液和黑色的血液緩緩流出,衛燃皺了皺眉頭,小心翼翼的找到卡在肌肉裡的子彈頭,將其取出之後,又切割掉周圍的腐肉,細緻的完成了清創和最後的縫合包紮工作。
“做完了?”朱麗葉在聽到衛燃鬆了口氣之後,頭也不抬的問道。
“做完了”
衛燃從床頭拿起一條毛巾,去洗手間裡洗了洗手,又把毛巾打溼之後,敷在了那個昏迷中的男人額頭上,“但是我們缺少青黴素,所以他能不能堅持下來,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青黴素?”朱麗葉重複了一遍衛燃嘴裡冒出來的單詞,“那是什麼?”
“沒什麼”衛燃敷衍的擺擺手,猶豫片刻後問道,“朱麗葉,你...在做什麼?”
“破解德國人的無線電加密方法”朱麗葉倒是一點隱瞞的意思都沒有,痛快的告知了自己的工作。
“恩尼格瑪?”衛燃下意識的問道。
這下,朱麗葉總算是抬起了頭,詫異的看了眼衛燃,“你知道恩尼格瑪?”
“聽說過”衛燃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那種東西可不好破解,它的加密方式很複雜。”
“我嘗試過破解商用的恩尼格瑪,確實很複雜。”朱麗葉重新低下頭,一邊繼續繼續一邊說道。
“成功了?”
“沒有”
朱麗葉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絲的絕望,“商用的恩尼格瑪就已經很難了,我從沒成功過。我想,軍用的肯定更難吧,尤其在我根本沒辦法得到他們的密碼本和加密機前提下。”
“那你...”
“總要有人做這些不是嗎?”朱麗葉開啟抽屜,拿出一盒R6香菸,從中抽出一顆之後,將煙盒丟給了衛燃。
兩人就著一顆火柴點燃了香菸,朱麗葉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我已經在這座地下室裡工作了超過六個月了,但卻一點進展都沒有,你叫維克多對吧?說說你對恩尼格瑪的瞭解吧,也許能給我帶來一些思路。”
“我對它可沒什麼瞭解”衛燃任由香菸在指縫間緩緩燃燒,“只知道它很難被破解,而且像鐘錶一樣複雜。”
“像鐘錶一樣複雜...”朱麗葉嘀咕了一句,痛苦的說道,“是個很貼切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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