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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費德勒以及對方安排的拖車回到工作室,後者立刻指揮著工人們將那門反坦克炮裝車,甚至連那枚已經被切成兩半的炮彈殼都沒放過,也裝進了提前準備好的塑膠箱子裡。等衛燃再次洗出來一張阿留申和卓婭的合影交給對方,費德勒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去找老闆覆命。

送走了散財童子般的大客戶,衛燃將對方支付的調查費收進保險箱,隨後迫不及待的拉上捲簾門,將亞歷山大先生贈送的那支昂貴手槍從槍盒裡取了出來,和之前阿歷克塞教授買下來的原版手槍擺在了一起。

兩相比較,大量使用鈦合金零件的前者要比聚合物槍身的原版重了不少,但因為額外的木製槍柄貼片,前者的握持感反倒舒服的多。

與此同時,衛燃也發現,亞歷山大贈送的這支手槍不但套筒上除了防滑槽之外沒有任何的標識和logo,甚至在拆開之後,也根本沒在任何一個零件上能找到至關重要的槍號。

好歹在俄羅斯這邊待了這麼長的時間,他立刻便明白了這支手槍除了用料奢侈之外的價值所在。簡單的說,這支造價昂貴的手槍恐怕根本就沒有記錄在案。

但這也引伸出來另一個問題,如果只是正常的手槍,比如阿歷克塞教授買的那支原版,因為有槍號的存在,而且阿歷克塞教授大機率也做了身份登記。所以就算警察查到,只要不帶出工作室就沒多大的問題。

但這樣一支黑槍,哪怕只是在家裡放著,一旦被警察查到恐怕也是個大麻煩。在某一瞬間,他甚至已經在懷疑這是不是亞歷山大故意設下的一個圈套。

而一旦這種懷疑在心裡冒出了苗頭,衛燃頓時覺得手裡這支槍變的有些燙手,轉而開始琢磨著該把它藏在哪裡才算是最安全的。

“筆記本里的那些紅色漩渦能不能藏東西?”

衛燃心頭一動,起身反鎖了捲簾門,召喚出筆記本翻到了原本用來存放那臺徠卡相機的頁面。自從他把那臺老徠卡拿出來之後,這紅色漩渦就一直空著呢。

沒敢用那支昂貴的手槍試驗,衛燃毫無心理障礙的將阿歷克塞教授送給自己的那支原版手槍送進了漩渦。讓他欣喜若狂的是,這支手槍還真的能放在裡面!

試著合上牛皮本子,根本沒有任何的阻礙,甚至將它變回紋身都沒有問題。再次召喚出牛皮本子翻到對應的頁面,一眼便看到了在紅色漩渦裡沉浮不定的槍柄!

還真的可以!衛燃欣喜若狂的將其抽出來,甚至拆成了零件仔細觀察都沒有發現任何的損壞。

“既然手槍能進去,其他的東西行不行?”

衛燃來了興致,翻箱倒櫃的找來包括調味料和膠捲以及現金乃至一支雙筒獵槍在內的各種東西。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這漩渦似乎除了手槍根本放不了其他的物品,甚至連子彈都只能裝進彈匣才能送進去。

“所以說,這漩渦到底是被撐成了手槍的形狀,還是有其他的規則限制?”

衛燃看著滿桌子的零碎喃喃自語,腦子裡卻在琢磨著一個更加大膽的猜測——是不是把東西放進牛皮本子裡就能帶回二戰的戰場了?

壓住隨便找個戰爭文物回到二戰再試一試的瘋狂想法,衛燃將亞歷山大贈送的,那支沒有編號的黑槍壓滿子彈送進了筆記本里的紅色漩渦。隨後鑽進暗房,將前幾天在喀山拍攝的街景,以及給尼古拉拍下的照片全都洗了出來。

相比顏色絢麗的數碼照片和彩色照片,黑白照片特有的質感和灰階似乎把那座城市的街景和那位穿著蘇聯時代KGB軍裝的老人全都送回了上個世紀,而逐漸乾燥的銀鹽相紙特有的顆粒感,也似乎給那些定格的瞬間蒙上了一層虛假的歲月斑駁。

耐心的等著相紙徹底晾乾,衛燃把亞歷山大的承諾書,以及尼古拉的照片和那所廢棄學校門口拍攝的甬道,連同對應的底片全都裝進相框,最後將它們塞進揹包,再把那臺老徠卡掛在脖子上,迫不及待的駕車直奔機場的方向。

這次前往喀山,除了要把亞歷山大的承諾書和那五萬美元交給尼古拉之外,衛燃還有額外的打算。

他之前滿心歡意的拜託教授幫他找個能學點保命手藝的地方,卻沒想到那個不靠譜的老東西給自己安排的竟然是一群玩戰爭重演的愛好者。

哪怕用腳趾甲蓋想也知道,就算自己跟著他們學到了所有的東西,恐怕也根本沒什麼卵用。甚至學了還不如不學,畢竟一旦養成肌肉記憶,遇到生死關頭,身體下意識的反應根本就不會給大腦思考的時間,等到了那時候,恐怕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但尼古拉不同,他可是個從戰爭年代活下來的KGB,只要對方願意教自己一招半式,總比那些打空包彈的演員們要專業的多。順便,他或許還可以從尼古拉的嘴裡搞清楚19號陣地的阿留申連長被送進矯正營的真正原因。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等他搭乘的航班降落在喀山機場,乘坐計程車再次趕到尼古拉的那所學校時,卻發現這老頭兒竟然正帶著那個什錦色頭髮的年輕小混混在收拾行李。

“維克多,你來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

那個小混混格外開心的拍了拍衛燃的肩膀,隨後又一臉遺憾的說道,“不過你來的不是時候,尼古拉先生準備出趟遠門。”

“晚點出發也沒關係”

原本已經把行李綁在哈雷摩托上的尼古拉不在意的說道,“我本來就準備騎摩托去伏爾加格勒,看看你說的那座紀念碑,只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又來了。”

“那座紀念碑一週之後就會立起來,就在伏爾加斯基的地誌陳列館門口”

衛燃先答覆了對方最關注的事情,這才笑著說道,“尼古拉先生,我這次找你是有別的事情。”

似乎讀懂了前者眼睛裡的含義,尼古拉不急不緩的解下摩托上的行李,隨後把車鑰匙遞給那位小混混,“季馬,幫我去城裡給摩托換個機油,順便帶點兒吃的喝的回來。”

“好的校長先生”小混混季馬痛快的接過鑰匙,熟練的跨上哈雷摩托一騎絕塵的離開了廢棄學校。

“您和那些小混混的關係還真好。”衛燃忍不住說道。

“他們可不是小混混”

尼古拉拎著不多的行李,自顧自的往小樓的方向走,同時不忘解釋道,“他們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好孩子,只不過關於髮型的審美實在差了點。倒是你,怎麼這麼快又來我這裡了?”

衛燃拍了拍揹包,“給你送些東西過來。”

“難不成你又把那份申請報告送回來了?”尼古拉的語氣裡充斥著一絲絲的期待,但同時卻又帶著不易察覺的失望。

“很抱歉,那份申請報告暫時沒辦法帶回來。”

衛燃跟著對方進入之前來過一次的教室,隨後從包裡將那幾個相框,連同五萬美元的現金全都掏出來一一擺在了課桌上。

“這是我的客戶給您的承諾,拿著這份承諾書,您隨時可以把那門曾經在頓河19號陣地戰鬥過的ZIS-3反坦克炮連同那份申請報告書免費帶回來,對方甚至願意承擔所有的運輸費用。”

接過衛燃最先遞給自己的承諾書,尼古拉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這才悠悠的冒出一句,“這是你從哪找來的傻子?”

“畢竟不是烏克蘭,所以這樣的傻子其實還是挺多的。”

衛燃笑了笑,不等對方再說些什麼,直接將桌子上的那一摞現金推過去,“這五萬美元也是對方贈與您的,他希望您能用這些錢改善一下生活。如果如果對這筆錢的數目有疑問,那張承諾書上有對方的聯絡電話,您隨時可以打過去核實。”

“你也是個傻子”尼古拉不置可否的掃了眼桌子上的現金,隨後便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那張照片上。

“這是上次給你拍的照片,另一張是我拍的這個院子的甬道,他們的底片都在各自相框的後面。”衛燃說話的同時,知趣的把最後兩個相框也推給了對方。

拿起兩張黑白照片各自打量了一番,尼古拉滿意的點點頭,隨後突兀的問道,“你這次來不會只是為了把這些東西送回來吧?”

衛燃坦誠的點點頭,“確實還有另外兩件事,但和桌子上的這些關係不大。”

“說來聽聽”尼古拉點上顆煙,渾不在意的問道。

“我透過阿留申的身份膠囊,查到了他的作戰履歷,發現他被送進矯正營的原因是在莫斯科保衛戰期間做了逃兵。這或許就是他提交的申請報告沒有被批准的原因之一,所以我想...”

還不等衛燃說完,尼古拉便嘆了口氣,“因為卓婭”

“那位戰地記者卓婭?”衛燃不明所以的看著坐在地面的老人。

尼古拉點點頭,“根據我找到的資料,莫斯科保衛戰期間,卓婭在魯扎河前線進行報導的時候受了重傷,是阿留申和他帶領的戰鬥小組將卓婭送回了大後方醫院,但也因為他擅離職守,差點兒讓德國人撕開他們的防線。”

“所以他就被送進了矯正營?”

尼古拉點點頭,“是他們,當時阿留申帶領的那個步兵班全都被送進了西伯利亞的矯正營。甚至如果不是卓婭在傷勢好轉之後,藉助共青團真理報發表了一篇關於阿留申和他的戰鬥小組作戰的報導以及相關照片,他們或許根本別想從矯正營裡活著出來。”

“這些線索您都是從哪找到的?”衛燃追問道。

“我在矯正營工作過一段時間,當時特意透過一些手段去了曾經關押過阿留申等人的矯正營。但即便如此,想在戰後找到二戰時期的線索也費了很大的力氣。”尼古拉說道這裡,扶著桌子站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拿上你帶來的東西和我來吧!”

匆忙將桌子上的相框以及現金劃拉進揹包,衛燃跟著尼古拉爬上二樓,重新進入了那間寬敞的房間。

趁著衛燃把揹包裡的東西重新掏出來擺在桌子上的時候,尼古拉在辦工桌後面的書架上一陣翻找,最終抽出了一個檔案袋,撕開發黃的封紙,從裡面抽出一份儲存完好的共青團真理報遞給了衛燃。

“這是我當年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到的報紙”

尼古拉指著其中一版刊登的模糊照片說道,“這就是卓婭在莫斯科保衛戰時拍下來的阿留申和他的戰鬥小組,旁邊的文章是關於他們的報道。”

“守衛魯扎河的英勇戰士們”

衛燃看了眼這篇文章的標題,隨後在邊角的位置找到了卓婭的名字,而這張報紙刊發的時間,卻是在1942年的2月份。再想想尼古拉去矯正營工作的時間,這中間將近十年的間隔,想在當時那個年代找到這張報紙,尼古拉無疑傾注了大量的精力。

仔細將整篇報導看完,衛燃暗暗咋舌,這篇報導裡除了有阿留申連長和萬尼亞之外,還有幾個其他的陌生名字,但這些人的職位和所屬連隊卻全都被卓婭見縫插針的寫在了一些戰鬥細節裡。

這顯然是有意為之,在卓婭的筆下,阿留申等人也被刻畫成了無畏的英雄形象。但自始至終,卻都沒提過他們被送進矯正營的事情,更沒有提過曾經救過自己的事情。

“這份報紙我可以帶走或者複製一份嗎?”衛燃舉起脖子上的相機,“或者讓我拍一張照片也行。”

尼古拉格外痛快的點點頭,一邊將報紙收進檔案袋一邊說道,“等你說的那座紀念碑建好之後,這張報紙就是你的了,現在說說你來找我的另一件事是什麼吧!”

“我想和您學習一些知識”衛燃斟酌著說出了提前想好的藉口,“以後我或許會去做個戰地攝影師,我想知道該怎樣在戰場上活下來。”

尼古拉將檔案袋塞重新進書架裡,頭也不回的說道,“雖然你這次刻意沒有看著我的眼睛,但你的語氣和小動作都證明你沒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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