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3章 龍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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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身人，好久不見了。”厄俄斯的聲音相當輕，而且柔和、優美。要不是看得到那巨大的龍形軀體，光聽聲音，誤會說話的是一個魅魔或美人魚都說得過去。

”厄俄斯大人！”即使已經身而為神，柯茵對這頭幫助過自己，甚至指導過自己的巨龍是感激的。就看她現在跟個小女孩一樣，蹦蹦跳跳地跑了上去，也許抱不了那比尋常樹幹還要粗的龍頸，但抱住人家一根手指頭還是沒有問題的。

一神一龍的好交情，在這裡展露無遺。厄俄斯居然為了柯茵，施展了人化的魔法，將自己變成了個老婦人的模樣。

而且這個老婦，可不是那種隨處可見的老太太。她沒有福態，而是相當骨感。動靜間自帶著優雅的氣質，眉宇之間帶著一股英氣。臉龐輪廓如刀削，一雙美目如劍，使見者驚心動魄。

然而聲音卻如黃鶯出谷，婉轉悠揚，如此反差，極大地調和了她的外表所給人的強勢感。幸好不是軟軟糯糯的嗲聲，那可就聲音與形象不符了。

這樣的人，是裝不出慈祥的。但也不需要用不經意抬著下巴的動作，來表達自己人上人的地位。看著這位老婦，會讓人不自覺俯首其前，其氣質當得了’不怒自威’四個字。反正就是各種奇怪的感覺整合在一起，卻又意外地協調。

然而這麼一個人，這時卻像是寵愛孫女的老奶奶一樣，笑著撫摸懷中半身人女神的腦袋瓜子。哪怕笑容對比臉部的線條，讓她的表情看起來有點硬，但也更能體現出那份真情。

這副祖孫情，是幅極美的畫面。要是讓不相干的人看到，任誰也猜不出這兩位，一個是不知活過多少歲月的古龍，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神靈。

在某人眼中，雖然不比百合那麼激情四射，但好歹也不是男女間的濃情蜜意，讓空虛寂寞的旁觀者看到會想殺人的那種。所以林就這麼等著，等那一龍一神敘舊。

敘舊的時間並不長。儘管一龍一神間已許久沒見，但他們各自的生活並沒有那麼多波瀾壯闊。或者說，柯茵最為精彩的那段人生，厄俄斯就算沒全程參與，也早已知悉。

也是在柯茵封神之後，神靈本尊被隔離在迷地之外，一龍一神也才斷了聯絡。聖者臨凡對神靈來說風險極大，目的地又是龍島這種龍潭虎穴，金幣女神當然不可能輕易地曝露自己的弱點，來到此地只為敘舊。

其實在分別之後，要對話還是做得到的。但是煲電話粥這種事情，是熱戀男女才會做的。好朋友總要見個面，看看各自是否安好，老了多少，胖了多少，說說近況，講講那些開心的事、不開心的事，這才算數。

再說只能聆聽那虛無飄渺的聲音，以及對方高高在上的神威，厄俄斯這頭巨龍可不感興趣。龍族雖然有神，但卻是祖靈封神的形式，而非信仰封神。巨龍們可是不信神的，當然也不可能腆著臉去求庇護。

不過這邊一龍一神親情滿溢，旁邊厄俄斯的僕人們則是慌恐至極。他們不曾見過其龍主變化為人的模樣，甚至還不曾聽聞。僅有少數人從前人的話語中得知，曾有這麼一回事。

這一回親眼看到寶石構裝龍變化成人形，這群僕人無不嚇得匍匐在地。生怕自己站得比人化的厄俄斯還要高，或是由上而下直視他們的主人。這群人除了矮人、侏儒外，可都是身材高壯的漢子，不論老少。

林當然不會去幹涉其他人的行為。非親非故的，他們自己膝蓋軟，關自己什麼事。

那對祖孫倆親暱沒多久，柯茵突然像是驚醒一樣，轉頭看看某人跟厄俄斯，問道：”對了，把我叫來做什麼？啊！難道是厄俄斯大人您自覺大限已到，打算讓我繼承遺產了？”

老婦人毫不猶豫地給了半身人女神的腦袋瓜子一爆慄。動作之順暢，威力之大是常人難以想象。反正柯茵現在是腦門嗡嗡響，視線裡頭是一人化三影。

厄俄斯這才叉著手說道：”是你的小朋友說，可以把我的錢換成這種。——”老婦人手裡拿著幾枚金柯茵，正是之前林送上的樣本與見面禮。”——我覺得可以，所以才讓妳過來的。”

抱著腦袋，半身人女神咕噥一聲：”不是要給我呀。”

厄俄斯沒好氣地笑罵道：”妳別想了。身在龍島，妳以為那些死去巨龍的遺產，會落入誰的手中。妳敢去爭搶？”

一個反問，問得柯茵啞口無言。再次強調，龍島上的巨龍數量，可是足夠攻入神國，徹底毀滅一個神靈的。不提巨龍們真的幹過這種事情，自認為還在弱等神力序列的柯茵，也不敢去嘗試巨龍們敢不敢再次挑戰這種事情。

最終，一人一神還是在厄俄斯的親自帶領下，來到這頭寶石構裝龍藏錢的寶庫。

因為熱衷於收集’藝術品’之故，所以厄俄斯的錢儲量並不多。根據林環境偵測魔法下的測量結果，也就裝滿一個三五百立方米游泳池的數量。

雖然沒能像傳說中的多元宇宙首富，迪士尼的史高治舅舅一樣，可以讓那隻擬人鴨子在錢幣海里頭游泳。眼前這窟窿，大概就只能讓厄俄斯的龍身泡泡腳而已。

……

想想某人聖城埃斯塔力的家裡存滿了幾口錢箱，養了一群人，就沾沾自喜。曾幾何時會想到，自己可以看到以’游泳池’為計量單位的身家呢？

果然自己還是窮鬼。該不該奮起，專注於撈錢了？

柯茵親自來處理轉化舊錢幣這種事情就是快，而且她還有厄俄斯的信任。比起沒有信任基礎的某魔法師，柯茵在測量好眼前一遊泳池的錢幣數量，並計算出最終所得後，寶石構裝龍所化身的老婦人，就點頭同意柯茵的兌換作業。

一如某人所說的，取錢的手續費不能免，客戶再大牌也一樣。這事關已經編入神格之中的基礎規則，可以改，很麻煩而已，但不允許有特例。任何看在人情上，臨時網開一面的行為，就好像在大水壩的壩體上鑿一個洞，下場如何，不言可喻。

不過比起外界，哪怕是大貴族、國王或皇帝，想要兌換柯茵幣，都免不了得要親自上銀行一回開戶。之後存錢、提錢的事情才可以部屬或旁人代勞。

但是金幣女神親至，厄俄斯開設銀行賬戶的事情就十分簡單了。後續的兌換錢幣行為，更是直接一步到位。

一口氣用閃現術將一整個游泳池的錢幣轉移進神國。然後又嘩啦啦地像是水龍頭放水一樣，鑄造好的柯茵幣源源不絕地流入已經空到可以跑老鼠的窟窿裡。

最終一遊泳池的各色錢幣被轉移走，又還回來一泳池的柯茵幣，而且還滿了出來！看起來竟比沒有兌換前的數量還要多。

仔細一想，林就清楚了這其中的原因。因為不管兌換前後，錢幣都是不規則堆放。不規則堆放，就容易產生空隙。

舊錢幣沒有任何保護，而且貴金屬本身材質又偏軟，只要堆疊到一定高度，在上方重量重壓之下，底下的錢幣就容易變形。更不用說巨龍們還喜歡枕在錢幣山上，有時隨手一爪子，或是睡夢間一噴火，最上層的錢幣也會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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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麼卡爾斯魯厄帝國的商隊來到龍島後，沒有人打巨龍們財寶中的錢幣主意。因為這些錢拿到主大陸上，就算原本是雙面刻印的精錢，在龍島轉上一圈後，都會變成扭曲變形的惡錢。拿回去之後也還要重鑄，才能在帝國內使用。

也就是說舊錢幣的堆疊，會因為錢幣變形扭曲之故，縮小了錢幣間的空隙，讓堆疊較為緊實，佔用的空間也就有所縮小。

柯茵幣上之所以會附有神力，一大用意就是對外宣稱柯茵幣不會因為任何理由而磨損、變形，而這也是事實。

假如是整整齊齊地堆起一疊疊來，或許柯茵幣有可能因兌換後數量略少於原本舊錢的數量，所以使堆疊起來的佔用空間較少。

但假如是隨意、散亂地堆疊，因為柯茵幣不會變形的緣故，有可能讓柯茵幣之間的空隙較大，使得整體佔用的空間也跟著變大。

這也是為什麼厄俄斯的這一池錢，兌換成柯茵幣後竟有了變多的錯覺。

那麼能不能利用這種視覺誤差的手段，把柯茵的兌幣業務朝那群普通龍發展？

想了想，林直接在心中作罷。看起來變多，實際上不見得真的變多。龍島上的巨龍那麼多，要是遇到一頭認真的，喜歡清點自己財產的，那這個把戲就要當場被揭穿。到時落一個騙子的名頭，對女神名譽的損失可不是誘使巨龍們兌換錢幣所能得到的好處可以彌補的。

而看著滿出來的一池子柯茵幣，且還都是金柯茵，厄俄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隨手又拿出了某魔法師帶來的樣本錢幣，那可是包含金銀銅在內的柯茵幣。

皺著眉頭，厄俄斯發覺到不管是哪種貴金屬所製成的錢幣，裡頭蘊含的神力都是差不多的。而她真正需要的是錢幣中的一絲神力；相較之下，這金光閃閃的景象雖然使她心情愉悅，但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

所以她突發奇想，問道：”小半身人，能夠幫我把這些金幣，按照價值，兌換成銅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