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0章 碧青龍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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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的記憶中，芬耗費最長時間的一次施法總算完成了。她雙手朝天一揮灑，一道近乎實質的巨大半圓障壁如碗倒扣，罩住了整個家的位置，抵擋著那威力強大的七彩龍焰。

如結晶的龍焰，噴到障壁上時四散滑開。但依舊侵蝕著那如實質的魔法障壁，使之產生不穩定的明滅表現。彷彿在下一刻，就會如鏡子般脆裂。

藏青色的巨龍沒有嘗試以那俯衝的巨軀突破障壁，反而是在最後一刻，返身振翅，輕輕巧巧地落在這道魔法障壁之上。鋒利的龍爪同樣沒能突破，但巨龍依舊穩固著自己的身子，並貼臉窺視，瞪著被魔法障壁所保護，站在庭院中的人們。

儘管距離地面還相當遠，但看到那顆露出尖牙的龍頭幾乎貼在透明的魔法障壁上，嘴角冒著的不知是口水，還是具有腐蝕性的龍息，幾個膽子不夠大的人都失態地跌坐在地。一頭活著的壯年期巨龍，龍威可是紮紮實實的，沉甸甸地壓在所有人胸口。

這時有人注意到，天空中被擊毀的飛空艇殘骸，不斷有魔法師從中飛出來。他們也不愧為海德爾帝國的精兵強將，略微組織之後，就向背朝他們的巨龍展開攻擊。

林更首次親眼目睹，魔法師叢集結陣施展集體魔法的威勢。沒有人挑選複雜的魔法，就是簡簡單單的火球、風刃。但數名魔法師一同施展的結果，就是讓這些小魔法也發出巨大的威勢。而且在放出魔法後，魔法師們沒有將身形繼續穩固在空中，而是開始飛翔、移位。

頂點

重整陣形的魔法師們，帶給海德爾帝國與絹之國的客人們無比的信心。他們忍住了跳起來歡呼的衝動，但也站直了身子，握了握拳，透露出歡欣之意。

然而那些看起來威力巨大的魔法，事實上並沒有給巨龍帶來什麼實質傷害。那在特殊角度下會顯現七彩色流轉的藏青色龍鱗，可不是隻有魔法抗性而已，它甚至直接反彈了射到牠身上的魔法。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

雖然巨龍沒有受到傷害，但也並不是毫無感覺。牠回過頭，看著在空中游斗的魔法師們。一振翅，龍軀便脫離了魔法障壁，懸浮於空中。

下一刻，牠以不可思議的姿勢朝空中飛去。就像是失去重力的物體，驟然被某物吸引而去。

勐地身一扭，長頸如鞭，甩著那血盆大口朝空中的魔法師們咬去。人類再怎麼精銳，在空中也不如那些擅長飛行的魔獸靈活。能夠逃掉這一咬的人，就只有位置最遠的人，其餘倒黴鬼，兩三人一同被一口咬斷。斷軀便這麼自空中墜落。

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就以此為開端，在空中展開。

比身軀還長的龍尾甩動著，如利刃一般，切削開所有觸碰到的魔法師或飛空艇殘骸。龍翼骨在空中更如攻城槌，不停在撞開、掃開一切擋在巨龍面前的障礙。

若以精銳論，海德爾帝國的王牌飛空艇軍團，毫無疑問是精銳中的精銳。一艘飛空艇的戰力要屠龍，可不會是什麼大問題。畢竟他們的老對手，可是南境卡爾斯魯厄帝國的龍騎兵軍團。

然而格瓦那帝國秘境森林之主，碧青龍可不是一般的龍族，更不是龍騎兵軍團的亞龍種，那體型小很多的飛龍。碧青龍那詭異的飛行姿勢，以及近身後，魔法師們拙劣的表現，讓這場屠殺下起漫天血雨和肉塊，隨即落幕。

空中再無一個活著的魔法師，有些被咬死的，有些被長尾或翼骨掃死、切開的，還有些是被七彩龍焰沾身，蔓延全身燃燒而死的。所相同者，皆死狀悽慘。

然而天空中所發生的一切，在地上的人都無能為力。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同為帝國的魔法師，在巨龍的屠戮下喪命。

當最後一個魔法師的屍塊砸在保護著宅邸的障壁上，碧青龍也隨之停留，四肢都扣在這如有實質的魔法障壁上。

眼一咪，嘴角上揚，碧青龍露出一副譏笑的表情。下一瞬，四肢爪子接觸障壁處，凝聚起的權能開始動盪。如水波紋般，一圈圈地往外擴散，且互相干擾。

在許許多多驚愕的表情中，芬費勁建立的魔法障壁瞬間告破！

比起其他人的錯愕與絕望，林、芬兩人維持著澹然表情，威廉倒是皺了皺眉，像是嫌麻煩一樣，但至少沒有轉身就跑。

至於那些因為好奇，所以跑出來看，又被嚇尿的熊孩子們，這時誰也顧不上他們。除了艾吉歐這個習慣黑龍奧古斯都龍威的小傢伙，咬著牙，把其他人往孩子們學習的屋子裡拖。

落地的碧青龍根本不去看那些懦弱無力的小傢伙，也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已經嚇破膽的海德爾帝國與絹之國的來客身上。牠毫不在意這被精心打理的庭院，四肢著地，肆意地踩踏那些冬日裡，艱難地活著的高矮樹叢。左繞右繞，就只把那雙牛皮鼓般的巨眼盯在那兩個魔法師的身上。

牠本意是來報仇的，報復那個男魔法師在秘境森林時，從牠的龍口下奪走玩物的怨仇。當然，進入久違的人類社會，找點樂子也是目的之一。

但一道足以抵擋牠龍焰的魔法障壁，讓碧青龍對那名女魔法師也提起興趣了。更不用說那澹澹的熟悉感，以及久遠前的模湖記憶在腦海中不停地閃過。

’芬‧妮‧提卡爾？妳又活過來了？’碧青龍仰起頭，居高臨下，用龍語說道。

芬根本不搭理對方的高傲，只用迷地通用語說道：”背叛者，這是感到失望了嗎？妳沒能成功殺死我。”

”我本來也不認為那幾個人類能夠給妳造成麻煩。不如說，當時妳死掉的傳聞，還比較讓我訝異。我還以為可以多玩一會兒呢，沒想到妳居然自己跑去死掉。真無趣呀。”碧青龍口吐通用語說道。

不過林也從碧青龍的話語中，猜到對方也看清了昔日魔王自殺的真相。而不是如大眾認知，四人勇者小隊成功討伐了魔王。

從芬與碧青龍的對話中，林也知道這頭很特殊的巨龍也算是芬的仇人。但讓他意外的是，這一回芬可沒有嗷嗷叫著殺上前，非要把對方碎屍萬段不可。過去遇到那些背叛她的人，手段就算不殘忍，那也是乾淨利落，從沒放過的。

這是改性了？

不過某原巫妖收斂了性子，並不代表碧青龍就會是同樣的態度。牠舉起了那纖細修長的前肢，指著林，用回了龍語說道：’我是為了那個男人而來，把他交給我，我就會離開。妳知道的，我從沒有放過被我盯上獵物的習慣。’

又是一個以為別人聽不懂，就可以隨便說話的傢伙。不過林莫名地保持著沉默，他心中也好奇芬的回答。

然而這位前魔王大人沒有想象中勃然大怒，而是十分不屑地說道：”很遺憾，我的肚量可沒有大到把我的東西拿出來跟別人分享的程度。尤其索要的物件是妳的話，那就更沒得商量。”

芬說得決絕，碧青龍卻是似笑非笑，說：”我們之間的交情，可不只這樣吧。不過跟妳要區區一個人類。妳沒有忘記，妳的魔法還是我教的吧。”

”哼，只有’部分’是妳教的。三五個有沒有？我的啟蒙是其他人，跟妳沒有關係。再說這區區恩情，不夠格讓我用一輩子來還。早在妳跟其他人聯合起來，算計我的那一天，我們就兩清了。”芬不耐煩地說著。

碧青龍依然是那玩世不恭的表情，戲謔地說：”恩情就是恩情，更何況我教的東西可不是什麼沒用處的垃圾。沒有我，有今天的妳嗎？只讓妳還一輩子，我已經十分大度了。要是其他人，就算是死了，靈魂也要接受我的奴役。”

”是啊，假如在我墜落深淵的時候，多蹬我一腳，讓我摔得更快也摔得更深算是恩情的話，那我的確要感謝妳。想得到什麼謝禮呢？五馬分屍？凌遲？千刀萬剮？還是活生生的燒烤大餐？當然，綁在木樁上的主角是妳，不會是別人。”芬眼神愈冷。

”不用那麼生氣，小東西。當初的情形，我殺不死妳，妳殺不死我，所以我才對那時最強的勇者感到好奇，好奇他有沒有殺死妳的本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應該可以算是成功了，至少讓妳安靜的近千年。現在的妳，──”

碧青龍大眼珠子上下瞥著眼前的女人，露出譏笑的表情，

”──依然殺不死我。但妳會不會死這個問題，就讓我很感興趣了。願不願意再去死一次，驗證一下我的想法呢，小東西。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把那個男人交出來，也許我的興趣會暫時轉移到其他地方。”

”是的，或許我殺不死妳，但妳一樣會受到傷害。我倒是很有興趣，當妳的自尊跟身體一樣四分五裂後，妳的自尊有沒有辦法跟身體一樣，主動恢復如初。就算一次可以恢復，兩次可以恢復，那十次百次呢？千次萬次呢？我猜想妳的自尊能夠跟妳的身體一樣不死不滅，只是會碎一地而已。妳都活那麼長的時間了，我想妳不會計較這種小事吧。我的老師，薩菲娜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