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3章 人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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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之人的慎重態度，柯茵同樣正色，問道：”你所說的第二個方法，真的那麼容易失控，還會造成這麼大的危害？”

”我不是說了嘛，貨幣的第三種功能，本身擁有可儲存的價值，這是束縛，也是保護。因為使用第一種方法，您至少有一個可以比對的參考依據，知道流通在迷地的金錢，究竟有什麼樣的價值與購買力。但是捨棄了儲存價值的第二個方法，完全看掌控者的智慧了。箇中道理，我也說不明白。有興趣的話，未來有時間我就跟你講講經濟學。不過這門學問不是我擅長的，我也就懂些皮毛而已。”

也許是某人講得太過危言聳聽，一時間，氣氛竟變得相當凝重。

林當然不習慣這種守喪似的氣氛，打聲哈哈，說道：”不過要走到那一步之前，陛下您可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且走，且看，且學吧。在那之前，先幫個小忙吧。”

像是突然想明白了，魔法師所說的不是眼前會遇到的問題。柯茵也就放下無謂的擔心，恢復了原本爽朗的態度，問：”什麼事要拜託我的，說吧。”

得到了許可，林突然消失不見，又突然出現在眼前。只是當他重新出現的時候，又帶來了三大口箱子。每一口箱子，都比林之前順道帶來的第一口錢箱還要大上一些。

某人笑咪咪地開啟三口箱子，錢幣的數量也是更多、更足，都快要滿出來了。舉目所見，都是格瓦那帝國所鑄造的良幣。金幣佔了大宗，將近兩箱的數量。銀幣不到半箱，剩餘的空間都被銅幣填滿。某人笑著說道：”幫我把這些錢改鑄成新幣吧。哦，對了，那些雜金屬我也會帶走。我有用途。”

某半身人女神傻眼，說：”你應該知道，你給我的存款規則裡面，我會抽一定比例作為保管費。不會是白做工的。”

”咦，我當然熟那些規則。但抽取保管費的前提是，利用世界樹所架構的金流網路，將錢幣從迷地傳送到您的神國來，存入個人的賬戶中，所以才需要支付保管費用。轉賬雖然沒有進行傳送的需求，但是那也是從一個賬戶存入另一個賬戶的動作，所以要支付類似保管費用的轉賬費。但是這些錢是我自己搬來的，而且我可沒有要存進個人賬戶呀，我會全部帶走，不符合收取任何費用的條件，所以我不用支付任何錢。對吧。”

”你……你這是狡辯！”柯茵氣沖沖地說道。

林卻是換上得意的表情，說：”不不不，我這不是狡辯，只是用行動教禰一個乖。任何制度都會有漏洞，制度僵化、恆久不變就意味著坐視那些漏洞被人利用。就像今天的我。所以我們要靈活應對，但也不是想著如何把出現的漏洞封堵得密不透風，凡事過猶不及。所以抓大處，封堵嚴重的漏洞缺陷；放小處，對於不嚴重危害整套系統的漏洞，可能是集中在十年一次的大檢討中，一次性修正。我不是說不改，只是沒必要那麼急著改，給人錯誤的朝令夕改感受。至於檢討的週期，我也就是這麼一說。要訂多久，還看陛下您自己的意思。不過所有修改，都必須秉持一個原則，那就是不溯及既往。規則的訂立，是為了告訴他人行事所應該遵循的方法，而不是為了懲罰過去還沒有被規則約束時所發生的行為。”

”你這是狡辯……”柯茵鼓著臉頰，不滿地咕噥著。

”實踐出真理嘛，陛下。這三箱錢就拜託了。”林笑笑道。

最終，某人還是順利帶著總共四箱錢，以及上百公斤的雜金屬錠，沒有任何額外支出，回到聖城埃斯塔力的家。

說起來，某人對於神力的不講理，今天可是又一次重新整理認知。

在地球，提純金屬可是一門大學問。很多在近代與現代工業中發揮大用的金屬，比如鋁或是鈦，其實在自然界中的蘊藏量都不低，但多是以各種化合物的型態存在。

然而提純的方法想要從實驗室走進工業化，再從工業化走進商業化，乃至於有利可圖，可有不小的一段距離要走。甚至成本依舊居高不下，讓到處都有的東西，提純之後變得高不可攀。

但藉助著武爾坎的神格幫助，熟悉了金屬的半身人女神，分離提純起這些金屬就跟呼吸一樣容易。或許這才是成神的真正價值，在屬於自己的領域之中，那些事情就如同本能。

既然鑄幣與金流網路兩件大事都在推進了，那麼也該將注意力放回到迷地，這個最接近金錢使用者的地方。才坐在自己的房間中，思考著該從哪邊著手的林，突然被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打斷了思緒。

”老師，老師，不好了。我們家遭小偷了，錢全都不見了！”自家大齡女學徒，慌慌張張地開啟了房門，衝著裡面喊道。

只是慌張的哈露米一進門，就看到弗蕾亞正在打包整理著那臺簡陋的光雕機，以及自家老師面前四口敞開的錢箱。”啊。”大齡少女愣了一下，隨即放下心說道：”老師，是你拿走的呀。只是……這看起來怎麼有點不太一樣。”

錢箱中的錢幣，不再像過去一樣雜亂無章地堆疊著。反而是整整齊齊，一迭迭地堆成直筒狀。整齊的排列，讓錢箱的容量再度加大不少。原本又快要裝滿的四口錢箱，如今卻又多了不少空間。

舊錢幣之所以不能這麼整理，是因為舊幣的外型不規則，難以堆迭成直筒狀。即使是鑄造錢幣技術最為精湛的五大帝國，被視為良幣的雙面帝國錢幣，在厚薄的標準上還是有些微的不平均。光看一枚兩枚還看不出來，但是當錢堆在一起的時候，歪斜扭曲的狀況就很明顯了。

這也更加突顯出，以弗蕾亞的技術手工打造的三枚母錢，和金幣女神的神力所複製出來的錢幣，是各方面多麼講究的精美藝術品。

哈露米從錢箱中拿起了一枚新銀幣，在手中仔細端詳著。長久以來用錢的手感，讓她這枚錢的重量與過去所使用的銀幣差不多。只是製作水平跟過去相比，那真的是天差地遠。

看了看錢幣的正反面，是一個陌生的人頭像與陌生的徽章。哈露米好奇地問道：”老師，你這些錢是哪裡來的呀？”

”請金幣女神親手打造的喔。不過母錢是弗蕾亞的功勞，誇獎她吧。”

被褒了一句銀鬚女矮人是爽朗地笑著。她一肩扛起了那臺份量不輕的光雕機，另一手提著大包袱。包袱裡頭是從神國帶回來的雜金屬錠，每一種類各一塊。準備回汽車中心。

在和女學徒道別後，弗蕾亞就一個人扛著這幾百公斤的貨物往外走。隨著那一步步踏出，地板發出了艱難的嘎吱聲。看得某人是心驚膽顫的，生怕地板被這麼踩出一個大洞來。

在和銀鬚女矮人道別後，哈露米將焦點放回到錢幣上。她抿著嘴唇，瞇起眼睛，看著這熱騰騰，剛造好的新幣，疑惑地說：”這樣子，別人會接受嗎？”

”錢就是錢，只要裡頭金銀銅的成分沒少，不會有人不接受的。怎樣，是有人要來收錢嗎？”

”是的，老師。是和我們往來的商人要來收錢了。”

林直接指了指面前的錢箱，說：”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數足夠的錢支付給對方吧。假如他不願意收的話，就先用價值差不多的魔石頂著，不足的部分以後再補上。這是未來我要推行的新錢幣，將取代迷地現行流通的所有舊錢。”

雖然仍有些許疑慮，但當學徒的，已經習慣不去質疑她們的老師。數了足額的錢後，就準備去見前來收賬的商人。但在她離開前，又被自家老師叫了下來。

林說道：”丫頭，去確認一下烏佐夫跟麥爾姌今晚有沒有空。有的話，請他們回來用餐，我有事情要交代。”

”好的，老師。還有其他吩咐嗎？”哈露米問道。

林搖了搖頭，自家的金髮女學徒才說道：”老師，那我先下去了。”

”嗯，去吧。”

對於新幣是否會被接受，林是一點也不擔心。正如他所說的，錢就是錢，只要不是假的，沒有無法使用的道理。但重點在推廣。

或許訊息藉助論壇的便利，從過去慢吞吞的模樣一飛沖天，都快跟得上某人穿越前資訊大爆炸的時代了。但其他方面卻沒有什麼長進。

要在這樣的迷地推廣新錢，雖然自己在金幣女神和世界樹面前，表現出自信滿滿的模樣，其實裝的成分佔了大半吧。

精靈王國方面的推廣，已經將建議書透過懷德沃克那個胖精靈，遞交給了五位精靈國王。國策等級的事務，自己身為一個外人，還是一個人類的，要是過多幹涉，反而不美。那種程度的建議就夠了。

論壇說是推廣，其實只是讓人們使用柯茵所建立錢網的一項誘因而已。會透過論壇購買東西的人，終究只是少數。眼下的迷地，可還不是某人穿越前那全民網購的時代。

手中唯一一把真正有用的真刀，其實就只有技術公會而已。但這個公會，並不是什麼有著嚴密上下階級的組織。不過是倚仗著合理的制度與看得到的利潤，誘使人聚在一起而已。想要命令任何人，估計會被嗆上一句：你誰啊。

所以具體作法，還是得跟烏佐夫?甘提亞，與黑暗精靈麥爾姌這兩位商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