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八章 暴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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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被活生生撕咬過的，很難想象其中的恐懼。沒有被那個魔法師撕咬過的，更難想象在身上的痛楚不只是牙齒所帶來的，那是一種被吸髓抽魂的痛苦。

儘管只咬了幾口，另一位大君就揮舞著巨錘前來趕人，也順利把那個跟蒼蠅沒兩樣的魔法師驅逐開來。但這幾口，已經將天賦為同命詛咒的大君給咬掉半條命。

最主要的癥結點，在於這位深淵大君發覺，他的天賦像是被這個魔法師洞悉了一般。之前還時靈時不靈的。當那個人類咬自己的時候，他查覺到那天賦不光為對方所利用，甚至還像是要往對方身上轉移。就如同過去自己屠戮其他惡魔，吸收他們的天賦能力那般。

什麼時候立場顛倒過來，自己成為了待宰的一方呢。深淵大君心有餘悸地看著眼前的人類。

一個沒有雙腿的惡魔，一個沒有雙腿的人類。惡魔只能坐在地上；人類卻像是有一雙隱形的腿一樣，身軀漂浮在半空中，彷佛站著一般。雙方對看無語。

唯人類像是仍沉醉在血肉的滋味之中，意猶未竟地舔舐著自己沾滿血跡的雙手。對凡人而言屬於劇毒的惡魔之血，對如今的某人就像是佳釀般使人陶醉。

只是某人這樣的做派，反而刺激了那個牛首人身的深淵大君。紅著眼的他打著響鼻，突然一道鎖煉猛地從他心口中疾射而出，拴住那個人類的心口！

這是他少為外人知的天賦之一──鎖鏈決鬥。這一回不惜曝光，就是要封鎖人類那神出鬼沒的能力。被鎖煉鎖住的對手，是無法施展傳送類的魔法。

當然，這是外人看得出來的部分。不為人知的部分，則是他能藉此共享對手的部分能力。看是分析，或是反過來陰對方一手，有多少人飲恨在他這一招底下，而又不為人知。

對這個不明究理，全身上下都是謎的魔法師，他當然是再把這一招拿出來用了。至少，也得先明白對方的底細，或者是，他現在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雖然無形中的那一位，有想要成就對方的意思。但，沒有哪一個深淵大君會真的乖乖聽話。惡魔會嚴格遵守的只有契約內容，而不是命令。

只有本能，沒有意識的男人，對於毫無威脅的鎖鏈視若無睹，就只是向前飄著。同時玄武袍底下，沒人注意到的雙足斷肢處，正緩慢地再生。

惡魔大君的至強至大，也意味著在深淵中，他們是最好的補品。儘管每一次交鋒，為了破解他們那如呼吸般自然存在的多重護盾，就耗費了他的不少心神。

但現在的林處於改造自身狀態，正是需要大量的計算與驗證，來確認自己走出的每一步都沒有錯。所以他不僅僅是監控著所處環境的任何變化，更在每一次交手中，解析對手的能力。破解迷宮術、解析同命詛咒，都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完成的。

甚至有一個很久以前，他就開始準備的系統，也逐漸在發揮作用，那就是格鬥預判系統。之前累積的資料不夠多，觀測到可供實時判斷的資料量也不夠，算力更是不足。時常得出結果的時候，已經來不及的；要不就是預判錯誤。

但在某人的意識忙於改造自身，無暇看管受到深淵氣息入侵，正在墮落成惡魔中的自己時，那所謂本能式的戰鬥，其實就是由那套系統接管，以及手中的匣切控制著身體來戰鬥。這無關乎信任與否，只是不得已的作為。

然而某人在那微觀的世界中，每取得一樣成果，都會在現實中進步一分。而在量子等級的世界中，時間沒有意義。這代表著現實中的某人在旁人眼中看來，其實是突飛猛進。

特別是剛剛進補了一位深淵大君幾乎是半條命的能量，林的變化不只是外表上更趨近惡魔一分，就連玄武袍都產生了變異。袍上玄武自某人意識顯化以來，被迷地視為外來神祇，強灌了八種權能之後才勉強被承認。

如今在深淵，玄武袍又一次接受其改造，使其屬性神魔兼備，就連那一身魔法絲綢都變得不那麼純粹了。既非迷地之神，亦非深淵之魔。龜殼上，太極圖騰隱隱若現。正是走到這一步，才算真正成就了玄武之尊，與這件法袍之威。

而這個變化，可比某人改造自己的牛步快多了。玄武袍的下襬，兜兜轉轉纏成兩條腿似的圓柱，替代了某人還未再生完成的雙足。同時腹部腰帶處裂開一道口子，連同著某人變得有著精實腹肌的肚子也橫裂開來，彷佛大嘴一般，深不見底。

種種變化，當然都落進與他心鎖相連的深淵大君意識裡。

只是看到了，就能理解嗎？或者說，不要去窺探這些，搞不好還不會死得那麼快……

一個沒有任何基礎的人，驟然間被無數的數學公式、方程式、程式語言塞滿腦袋，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別人的狀況是如何，不知道。但這位牛首人身的深淵大君，卻是直接跪了。他能夠使用迷宮術，更多是源自於種族的天賦，並不是他的智慧到達了什麼樣的高度。即使是使用魔法，也是直覺式、本能式的使用，並非能夠從無到有，完整架構起一個法術模型。

這麼一位大君，面對來自地球，完全不一樣體系的學問，跪，是理所當然的。只是跪的時機點不對，不該在一個餓瘋的人面前跪，而且對方還是把自己當牛排來看。

當他渙散的眼神重新聚焦，看到的是那張腹開大口，彷佛沒有盡頭的咽喉深處。

第一個深淵大君，被某人肚子開的超巨大嘴巴，喳吧喳吧地吃掉了。

剩下半條命的那位，也沒有逃過相同的命運。甚至這一回，那張腹開大口還射出了幾條肉須般的觸手，把他整個人捲入嘴中。

誰叫這位外貌跟變色龍沒兩樣的惡魔，拼盡全力地反抗了。雖然雙腳從大腿處被自己斬斷，但雙手可還是自由的啊。在魔法的造詣上，他明顯比那位牛腦袋的大君好上很多。即使失去了同命詛咒這一大利器，但他還是有很多攻擊的手段與魔法。但，這一切都是徒勞。

被吞掉的兩個大君，沒有旁觀者認為這兩位就這麼迎接真實死亡，他們頂多回家復活而已。深淵大君可是很難殺的，就和迷地的神靈一樣。

那麼，對方已經證實了，自己有殺深淵大君的實力。那是不是代表著，接下來的一十五位，將會成為他的對手。

只是計劃改不上變化。吞了兩個深淵大君的人類魔法師，像是飽足了一般，打了個嗝。瞇瞇眼、頭猛點，林竟是像春蠶吐絲般，在自己身邊架構起一個光繭。真正的進化，於焉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