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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個已經不像是人類的魔法師,再次出現在眾精靈面前的時候,他手裡還提著一個活著的精靈。
活著的那位,整個人虛弱到說不出話來。身上並沒有明顯外傷,或是出血的跡象。那麼造成他如此萎靡的理由,也就是捆在他身上,散發著強力威能的魔法繩索了。
提著這個年輕精靈的後領,林直接將人放到了老國王的面前,說:“這位是王太子殿下吧。畢竟是陛下的親生兒子,我也不好善做處置。幸好他可沒有強到我不得不用更強硬的手段,才能擒下他的程度。所以這一位,就交給陛下您自行安排了。——”
說完了一事,林用大拇指指向身後的世界樹所在森林,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另外我要抱怨一下,裡頭的精靈可不止陛下您所說的四百多人呀,而是有六百九十一人在世界樹的範圍裡面。因為他們一看到我,就扯著嗓子,殺了過來,所以我就反擊回去了。如今一個也沒剩下,陛下不會介意吧。”
從世界樹範圍內的神木衛隊反抗情形,林其實是在隱晦地提醒兩件事。第一件,亞梅蘭王宮遭到鎮壓的情形,在第一時間內就被駐守在這裡的神木衛隊知悉。所以才會在看到一個人類的時候,這裡的精靈根本連招呼都不打,直接殺過來了。
關於這一點,假如王國內部有通報機制,只要在王宮或王城發生事情的第一時間,就會用各種傳訊手段通知駐守世界樹的神木衛隊的話,說出這一點,比較像是誇獎對方的應對得體。
畢竟在正常的情況下,當王都遭受到攻擊時,神木衛隊就能成為一支強而有力的援軍。所以通報是正確的作法。但假如沒有一個良好的通報機制,王都的情報這麼快就被鎮守於世界樹的軍隊知道,那麼背後的用心就很可議了。
但是另外一個被點明的要點,就純粹是挑撥離間了。就國王所知,駐守此地的精靈只有四百多人,實際上卻有六七百人。假如只是差一點零頭,還能有個說詞。但差了將近一半的人數,多出來的這些人,在國王不知情的情況下駐守在世界樹的範圍,這隻證明了王權已經被隔離在外了。
但那位王太子殿下,又是怎麼一回事?
看著世界樹範圍內,唯一被帶出來的活人,安德烈‧普里爾的表情是相當複雜的。
之前看到人頭雨在下時,他一度以為自己孩子的頭,早晚會出現在那堆迭起來的人頭山中。一股絕望感,深深地侵蝕了自己的心靈。但是當人被帶出來了,看到他的模樣,除了憐惜之外,還有一股難以言明的失望感受。
但無論如何,人出來了,還是要有所交代。看著自己萎靡不振的兒子,老國王開口請求道:“犬子的衰弱,應該是閣下的魔法所造成的吧。可以解除的話,還請閣下解除吧。”
林沒有就這種事情上多討價還價,直接一彈指,解除了束縛在王太子身上的魔法——捆仙索。失去了各種衰弱類的魔法束縛,年輕的精靈一下就跳起身來,指著在場唯一一個人類破口大罵:‘屠夫!你知不知道你惹的是誰!精靈們,我的臣民們,殺了他!殺了這個人類!你們想要什麼獎賞,我都會給你們。我是亞梅蘭王國的王太子,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應。殺了他!為所有精靈報仇!’
年輕的王子看到身旁一堆尖耳朵的人,下意識地就將他們與唯一的人類劃分開來,並且試圖用自己的身份,來號令他的‘臣民’們。結果可想而知,沒有精靈搭理這一位跳腳的年輕王子。
事實上圍觀的木精靈們,就算擺脫敵我雙方的立場,現在的他們也不想和那個魔法師為敵。君不見堆積成山的人頭,正用無聲的方式述說著這個魔法師的威脅。這還是一個精靈王國遴選精銳後組成的神木衛隊,同時是在世界樹的領域內所發生的戰鬥。
亞梅蘭王國這些精靈的慘狀,威脅著所有木精靈說:你們就算跑回部落裡,有世界樹罩著,也一點都不安全。
要是之前有膽子大的,進去看一看那個魔法師的手段,也許還能思考一下應對的方法。但之前是礙於軍規,所以沒有人這麼做。這些人這時全都後悔不迭。
儘管就算知道對方手段了,也不一定有辦法可以應對。但一無所知的感覺,很難受。尤其之前以為這個人類就是個譁眾取寵,哄得世界樹們歡心的小丑;卻沒有想到,對方其實是個真的能和自家陛下平起平坐的大佬。那種感覺更是各種酸爽,而且還有苦說不出呀。
在這種情況下,不管聽從誰的命令,去挑釁這個魔法師,就真的與找死無異。更不用說聽一個敗軍之子的命令,挑戰自家聯軍的指揮官之一。
只是那個年輕王子看到眾精靈們不為所動,就像是移轉了他的怨氣,朝著眾精靈們咒罵而來。對這樣的變化,豈有不惱怒的。只不過參與聯軍,以及有資格到指揮前線來的精靈,就沒有那種年少輕狂的,他們又怎會和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計較。
但這些外人能忍,當爹的怎麼能忍。這個蠢兒子在丟的,可是自己的面子呀。安德烈‧普里爾紮紮實實的一拳,打中自己親兒子的下巴,一擊就把對方給打暈了過去。
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老國王不失氣度地說:“請問誰有繩索或藤蔓的,幫我把這個蠢兒子給綁了。回去之後,我會再好好管教。”
終究是一位國王提出來的要求,木精靈當中自然有人出面,用德魯伊法術所召喚出來的藤蔓,將昏倒的王太子殿下捆了個結實,同時還將那張臭嘴給塞上了。可想而知,這位之前的口不擇言是多麼招人怨。
這時老國王難得一見的低頭了,朝林致意道:“閣下,感謝您的寬宏大量,留下吾子一命。”
林卻是側身謙讓了這一個低頭,說:“我說過了,我不是為殺戮而來,我只是反擊所有不友善的行為而已。好了,我也已經找到世界樹克洛怡的樹心區位置。早點去把這位的意識解放出來,大家早點回家休息。而除了諸位陛下以外,其他人就在原地修整吧。”
某人話說完,又是將手往老國王的肩一搭,說:“既然是你們家的世界樹,你也在場比較好。所以一起走吧。”又是沒等老國王的回應,某人便帶著來不及拒絕的國王,閃現離開。
世界樹克洛怡的樹心區,並沒有像法思那斯的樹心,藏在一個運用空間折迭技術的區域中。這裡跟林曾經去過的拉赫蒂樹心區類似,所見之處,盡佈滿了屠神用的魔法陣。滿是怨氣的惡靈四處飄蕩,不斷消磨著樹心中的微弱神識。
從這怨氣的強度來看,不久前才舉行過一次血祭吧。好歹跟在一個巫妖身邊數年的時間,就算林不會使用亡靈類的魔法,但一些基本的眼力還是有的。加上這個屠神用魔法陣曾被用在世界樹身上,所以林有去特別瞭解一下。
仔細一看樹心區周圍的六座血池,果不其然還有斷肢殘骸漂浮在其上。至於血祭的人是哪裡來的,林根本不想深究。畢竟在沒看到這裡的場面之前,那群神木衛隊就已經被自己宰光了。總不能再殺他們一次,為這裡的死者報仇。
老精靈國王似乎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所以他的表現,遠比當初小國王日丹三世看到世界樹拉赫蒂的樹心時,表現的還要沉穩。不過比起樹心的情形,他更關心究竟都是誰,被神木衛隊的成員血祭。
假如神木衛隊之人已經脫離他的掌控到如此程度,那麼被血祭的物件是不是他們所告知的那些,可就值得商榷了。所以他試著從剩餘的遺骸上,辨認死者的身份,或者說種族。
跟隨著某人閃現進入的,唯有二十一位手捧世界樹分身的聖使,以及隨軍來到的另外一位國王。克洛怡樹心區的慘狀,也不能叫這些老經驗的精靈動容。世界樹們更不會因為同族遭到什麼樣的對待,就產生什麼特別的情緒。
要是祂們真的關心其他世界樹的處境,所有木精靈部落早就跟精靈王國翻臉了。但事實是在某人提出迷地改造計劃之前,所有世界樹之間是互不關心的,哪怕有一個斑鳩同盟成為眾樹的紐帶。
但既然要解放世界樹克洛怡,眼前的場景勢必得要處理。只是……大家想過很多恢復世界樹意識的方法,但就沒有一種是關於‘剛進行過血祭儀式,應該要怎麼辦’的方法。所以一眾世界樹齊保持沉默,而精靈聖使們本就在狀況外,他們這時當然也只有相對眼的份。
身為在場的人當中,最熟悉屠神魔法陣的魔法師,林被推了出來負責解決眼前的問題。比起跟人溝通,或是打打殺殺的,解決魔法上的問題,某個宅出身的魔法師還比較感興趣,所以他當仁不讓地接下這個臨時任務。
根據芬所說,屠神魔法陣的年代非常久遠。所以陣紋不像各種魔法知識比較完善的年代,具有條理化,以及比較制式的規範。也因此,在解讀上就增添的幾分困難度。
不過有二十一棵世界樹的算力支援,迷地的所有魔法陣按照程式上的術語來說,就是明碼編輯,沒有經過任何加密處理,所以破解的工作並沒有想象中的困難。再加上有得自芬的預備知識,沒一會兒,林對於屠神魔法陣的運作原理也搞懂了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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