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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派出去的軍隊又一次撲空,帝國當然不可能就此沉默。軍圖室的年輕貴族軍官們丟失了面子,軍方真正掌握實權的老派人物才浮出檯面來。帝國檯面下的暗流,現在才真正地湧動起來。
原本他們是抱持著鍛鍊年輕人的想法,對於那個不足一提的敵人,就任由年輕人們去發揮。但兩次失誤,以及對方所表現出來的價值,總算夠資格進入他們的眼界中。這才有人提起正眼,看一看有關魔王這行人的情報。
沒看不打緊,看了之後就發現很多問題,以及諸多矛盾之處。
以迷地傳統的情報力量來說,通常可以收集到有關‘某一個人’的情報,不會有太多的衝突或矛盾點。更多的是要從真真假假的訊息中,判斷真偽。像是三歲能屠龍,五歲能滅國,七歲做詩歌,九歲可以感化惡魔這種,那明顯就是不實的訊息。
但是軍務部呈上來的情報中,就如同法聖巴巴克‧阿布那罕能看到的重點,這些老將軍們一樣對諸多關於‘魔王’前後矛盾感到困惑。
最後,他們一致地將來自軍務部年輕人們所做的情報資料,扔進壁爐裡頭燃燒。春天帝國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意,這些真正掌握有話語權的老頭子們,還是習慣暖活一點的環境。
很快,他們齊聚到皇帝的書閣。帝國兩大情報系統,一者為軍務部統轄,主要對外、魔獸,和針對一些不是普通戰士能對付的物件;另一者直屬於皇帝,對內也對外。但是要看這些後者所收集的情報,得要那一位的點頭才行。
皇宮中的書閣同樣相當溫暖。在裡頭,不用穿上厚重的衣物,身子也會微微發熱。用過晚餐的老皇帝正用著昏花的雙眼,吃力地看著自己親信所帶來的訊息。幾位老將軍先後抵達,他們看到這樣的陣仗,也沒大聲囔囔著,而是很有默契地找了個位置,安靜地坐下。
距離皇帝最近的,就是從軍務部直接過來的軍務大臣。他滿臉無奈,卻又帶有一絲決斷。其他老將軍猜測,大概他又再一次辭退大臣職務,但皇帝還是不準吧。
雖然大家對於權力都很熱衷,但是眾所皆知的一件事,距離這位皇帝越近的位置越不好做。誰叫坐在御座上的那一位,文治武功都強悍到非一般人的程度。
想要找到一件他不懂的事情,然後從中動點手腳、謀點利益,那是難如登天。就算有人真的去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那也是皇帝默許的。而且在未來的某一天,肯定會吐出更大的代價來。所以不管這些老將軍在部屬面前有多兇悍,在皇帝面前,他們全都是服服貼貼的。
“梭苦特。”皇帝喊了軍務大臣的名字一聲,同時將手中的資料遞給一旁的侍從官。這位年輕的騎士熟知皇帝的習慣,也知道諸位將軍的來意,便把資料交給將軍們傳閱。而老皇帝卻是不去看別人,而是直盯著從年少以來,便與他一同奮戰的老朋友,說:“我很失望呀。”
“所以下官才會說,應該把工作交給其他更適合的人。在場的幾個,有誰不比我優秀的。他們都是很合適的大臣人選。”
軍務大臣話一說,所有將軍們都感覺不好。今天是不是來錯了?有人還沒能看到那份傳下來的資料,但已經眼珠子骨溜轉,想著跑掉的理由了。
不過老皇帝卻是齜著牙,不滿地說:“你是在諷刺我沒能退休,皇帝就只能做到死嗎。”
“陛下終究與我等臣屬不同。皇帝之位是天命,也是大任。我等終究只是陛下手中的工具,不合用了,老邁了,換上更趁手的不是很正常嘛。”軍務大臣口舌便利地回覆道。
“問題是你培養不出象樣的後繼者呀。你走了,誰收拾接下來的爛攤子。當初你可是把敵我動向都掌握在手心,沒有人可以逃出你的策略。用最少的損傷,最輕鬆的方式,打倒每一個敵人。這份智慧,就沒有好好地傳授給後繼者。你看看他們都撲空兩次了。”
“下官慌恐。”軍務大臣打著官腔回道。
“你知道剛剛軍圖室的那群年輕人做了什麼嗎。居然跑來問我要借出鐵衛。皇帝直屬的軍團,他們沒頭沒尾的就說要借。阿明努拉,你還看著外頭,就是說你家的小兔崽子!軍圖室的年輕人都這副德性,梭苦特呀,你還敢跑,你還能跑嗎?”飛庫
“陛下,那些年輕人的要求沒有錯呀。假如是我,後續要進行的話,我也是會向您開這個口。至於比我更優秀,更擅長培養後進的人,這裡的不都是嗎。”
其他人真心坐不住了,現在就想找由頭,起身走人。不過老皇帝卻是狠狠地批了眾老將一頓,說:“他們不行。要是他們可以的話,怎麼不是他們做軍務大臣,而是讓你來做呢。而且他們生兒子的本事也不行,生出來的一個個眼睛長在頭底,手卻長在腳底。”
“陛下,我的兒子可早早就因病過世了呀,這哪算什麼本事。您這是在嘲諷下官吧。我明白,我有自覺,明天就請辭。不,不用明天,現在就請辭。”
“我是指你那個孫女很不錯。比那些小兔崽子都還行。有沒有打算讓你孫女成為皇妃呀。”
“陛下降伏的了那匹烈馬,我沒有意見。”軍務大臣想起本該受他寵溺的孫女……開什麼玩笑,太溫柔,容易受人欺負不好;太強悍,嫁不出去也不好。老頭子又開始煩惱了。
想起那位英姿颯爽的獨眼女魔法騎士,老皇帝也就隨口說說,真要認真,他也是頭痛。擇婿的唯一條件是打倒她,問題是人家可是被戰士導師與魔法師導師,雙雙評價為有望衝擊超凡境界的人才。打得贏那個女娃娃的,還真沒普通人。
忘掉隨口的打趣,老皇帝問道:“你剛剛說,後續要進行,也是得借朕的鐵衛。為什麼,說說。”
直屬皇帝三衛,親衛是負責皇帝、皇室與皇宮安全的,被稱作‘盾’。禁衛是監督軍隊、宮廷,還有諸多人類以外氏族的,被稱作‘眼’。鐵衛則是直屬於皇帝手中,唯一的一支集團打擊力量,被稱作‘拳’。至於第四支軍團不存在於明面上,從不會在公開場合談論。
軍務大臣梭苦特解釋起自己的想法,說道:“現在首都的軍團,第二、第三軍團跟親衛都屬於防守要地的軍團,不能輕易移動。而第一軍團在缺少第一、第十大隊的情況下,其他大隊都是屬於特化兵種,沒有單獨作戰的能力,更不可能挑戰那樣的組合。也許第二大隊可以,但是那支大隊要是因為小事而產生損傷,反而會延伸很麻煩的政治問題。畢竟裡頭除了各族的強者外,也還有各族重要的質子。而禁衛沒辦法打硬仗,最後剩下可以動用的,也就只有陛下的鐵衛了。”
“有贏的機會嗎?”老皇帝問得很直白。這是因為直屬於皇帝的軍團,另外一層意思就是軍餉跟一切吃穿用度得要皇帝負責,跟軍務部麾下的十個軍團不同。要是有什麼損傷了,當皇帝的當然會肉痛,對貴族的威懾力也會下降。所以不由得他不問清楚點。
對皇帝的問題,軍務大臣很慎重地答道:“對於目標的真實戰力到什麼樣的高度,其實我們到現在都只有推論,無法確定。面對這樣的敵人,要麼不打,要麼只能出盡全力。考慮到對手的人數,一支軍團已經算是與其對抗的最大數量戰力了。要再繼續提升,只能從質的方面思考,而不能單純增加數量。所以從一開始,我同意派出第一魔導大隊,接著是第十實驗大隊。兩支大隊撲空之後,只剩陛下的鐵衛軍適合出戰。假如這三支軍隊都不行,就只能重新思考我們的態度與立場了。”
如此評價,老皇帝與在場的將軍們都驚呆了。他們錯愕地看著一臉認真的梭苦特,問:“你認真的?帝國會輸?”
“假如情報中的那個女魔法師就是巫妖,而且還是千年以前的那位魔王提卡爾,我們根本無從判斷起對方的強度。已知的史料中,描述最多的只有針對魔王麾下的黑暗軍團。對於魔王本身的戰力,沒有一絲著墨。就算是最終魔王被四名勇者討伐成功,但過程究竟是如何,同樣沒有可信度足夠高的史料記載。這還只是其中一名。另外一名男魔法師現階段已經曝光的能力與戰術,可有人去思考過如何破解?假如他不顧一切,存心想逃,各位可曾想過和這樣一個魔法師為敵的後果。”
“嗯,難道你是指在第十軍團的軍營中,請大魔法師施展次元錨的魔法之後,依然無法阻止對方傳送的那件事情嘛。這不是賈維德‧普爾那混小子,為了脫罪所說的推托之詞嘛。難不成你相信有這種事情,怎麼想都不可能吧。這不合魔法的常理,有誰聽過這種事情。”其中一位老將軍,開口說道。
“以一座魔法塔關上深淵之門,你認為可不可能?有一個魔法可以讓你坐在家中,即刻得知迷地任何一處的訊息,你認為可不可能?飛空艇在一天之內,可以跨越數百旬(公里)的距離,你認為可不可能?常識無法用來評斷這一夥人。軍圖室的那些年輕人在這幾天,可是吃足了這方面的苦頭,你們一樣只想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部分嗎。”
“你的建議?”皇帝簡潔地問道。
“陛下,假如還是打算打,就請陛下使用鐵衛,等候在傳送魔法陣旁。確認目標所在地後,再進行傳送。而不再是盲目地猜測對手可能的出現位置,期待著以逸待勞後的戰果。一旦出擊,全力以赴。對手可不是會輕易地屈服在皇帝威光底下的人。”
至於‘沒打算打’的狀況,軍務大臣就不說了。那個不是他的職責範圍,皇帝得自己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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