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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雲層濃厚,看不到太陽,且還飄著細雨,讓這個清晨的氣氛顯得壓抑許多。
無憂宮周圍的街道,不見什麼人影。就連乞丐、孤兒,都沒在他們習慣的棲身地點過夜,而是選擇遠離此地。一場預期的大戰,並不是只有準備發起攻擊的一方知道;被攻擊的,甚至無關的人都清楚即將到來的這一戰,將決定風暴海灣接下來的命運。
對於這樣的情況,某人並不感到意外。要是沒有搞到人盡皆知,也就對不起己方‘烏合之眾’這樣的名號了。所以他索性把進攻的時間訂在白天,而不是趁夜攻擊。大家就睡飽吃足養好精神,再來決一死戰。不過林也估計著,要是苗頭不對,恐怕就是個樹倒猢猻散的畫面,不管對哪一方來說。
翰恩會的人選擇倚靠地利固守,而不是分散兵力去剿滅散佈在城中各處的反抗者。儼然以風暴海灣主人自居的他們,真心不認為對方能夠掀起什麼風浪。當初光是原始成員,就能夠把各方勢力打得七零八落,更不用說今時今日,四方強者來投,兵強馬壯的。
至於那位傳聞中的魔王,他們就更不擔心了。畢竟就連那位‘巨巖翰恩’,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下……那位不知是真是假的‘魔王’,算什麼?
論壇時間,早上八點整。所有進攻的組織與個人,都見識到一份他們從沒想過的進攻計劃,甚至參與其中。因為所有人的行動,並不是由某個帶頭人振臂高呼,嘍囉們嗷嗷叫著衝殺上前。
而是按照組織,或是相熟的人士,分佈在無憂宮周遭不同的方向。論壇的瀏覽器魔石雖然在風暴海灣還不普遍,但幾個頭人都會有個一兩顆。眾人就以論壇上所顯示的時間為依據,按照計劃,同時間發起攻擊。
第一波攻勢,就是無憂宮外圍,屋頂上的暗哨。雨聲混淆了可能發出的聲響,夾雜的刺骨秋風也麻痺了他們的警覺性。
儘管翰恩會的人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每一個哨點都加派了人手,以及示警用的道具。但風暴海灣的地頭蛇們,還是用各種方法在時間到點之前,潛進了屋頂有哨點的房子裡。有些裡頭住的是翰恩會的外圍成員,都被先一步給摸掉了。
當時間一到,所有翰恩會的外圍哨點同時遭到襲擊。有把握的,單獨一個人就從背後把哨點給摸掉;沒有多大把握的,可能兩個、三個,分工合作也能把哨點摸掉。就算是復哨,也不夠一群人的突襲。
沒有任何一個哨點來得及發出警示。即使某些哨點有彼此守望的作用,但在入秋的細雨清晨中,身形朦朧的一群人同時間被攻擊,交叉守望的哨點根本發揮不了作用。無憂宮的外圍幾乎在一瞬間就沉默了。
第二步,一些擅長弓箭的好手,佔據了原本的屋頂哨點位置。目標則是無憂宮範圍內,同樣是屋頂哨的那群人。沒多少個,最主要是因為無憂宮原本是風暴海灣執政家族的居所,屋頂都被建成了花園,作為一個享樂的去處,能夠放哨的位置不多。倒是有幾處尖塔,裡頭佈置有人,但視野受限,也分別有進攻方關注。
善使弓箭的好手們,幾乎是一到位,就各自開弓,找機會射殺自己的目標。因為目標的巡邏位置,所有人早已瞭然於心,所以無憂宮內部的瞭望哨,也很快就被拔除。細雨並沒有阻礙這群人的發揮,反而是讓他們的目標警覺性更低。
當這座堡壘似的宮殿,徹底變成瞎子時,裡頭的人仍是懵然未覺。所有進攻者按照之前所分配的區域,來到固定位置,準備發起正式的襲擊。
無憂宮雖以宮殿為名,事實上它只是一處有錢人的豪華大宅而已。雖然有圍牆、有護城河,其實牆也只是一人高的磚牆,所謂的護城河只是一條有著幾步距離的水溝。
東西南北四方都各有一扇門,南方為主要的大門;東西側的側門是事務性質,不一定開啟;北方為後門,基本上都是內宅的婦人所行走。而門外不管開或不開,翰恩會都有人員駐守,甚至還明哨暗哨都有。
不過林的計劃中,就沒想過好好的走門。因為加入的人數遠超過他的估計,與其集中四扇門進出,不如多點鋪開,同時進攻。
所以在計劃發起攻擊時間到達的那一刻,四扇門前的建築物上,出現一群弓手,將沒有防備的守衛射殺一空。唯有幾個身在崗哨中的幸運兒,逃過了這首波的襲擊。警鐘隨即響起。
這就像是正式開戰的鐘聲。四扇門前的街道上,衝出一群帶著小型攻城槌的人,還有更多拿著各色武器的戰士。而在四扇門以外的區域,進攻一方則是搬著長梯,跨過水溝,斜架在磚牆上,就攻進無憂宮內部。薄薄的雨勢澆不熄這群人的高昂士氣,反而是讓他們上頭的情緒變得冷靜。
整套戰法,完全就是攻城戰術,而非一般黑幫爭搶地盤的打法。而比起遭受攻擊一方所感到的意外性,制定計劃的那個人更是感到意外。
明明就是一群地痞流氓等級的人,裡頭擅長射箭的人可不少。講起攻城戰術的時候,還有不少人可以說出一套套來,甚至補足了原本計劃的不足。這可不是普通的街頭鬥毆,打架鬧事等級的人,能夠擁有的技能與知識。
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了,迷地本身的危險性,以及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其尚武的風氣是如何的普遍。雖然近一百多年來,迷地沒有大規模的戰爭,但地區性的小爭戰仍就接連不斷。不管是人與人,還是人與魔獸。
以戰爭的模式進攻,一路上就猶如摧枯拉朽般,翰恩會之人沒能組織起多少象樣的抵抗。不論是從哪一個方向入侵,零星的反擊就像是一滴水滴進湖中,除了起些微的漣漪之外,對整座湖泊不會有任何影響。
士氣此消彼長。進攻者像是要一吐近期所累積的怨氣,不光是表情兇狠,下手更是兇狠。一個敵人出現,就會有四五個人上前招呼。哪怕出現的人全副武裝,刀劍一時難傷,也會有人拿著戰錘,將人狠狠地砸趴下。再一輪亂刀,結束其性命。
沒有什麼單挑,沒有所謂的規矩,在戰場上,就只有生與死的差異。
然而光看這開戰之初的局勢,會讓人懷疑,風暴海灣是怎麼被翰恩會收為囊中之物的。但是要攻入五棟大宅內部時,攻勢首次受阻。不管是哪一棟大宅,翰恩會之人都像是睡醒般,給闖進大宅中的進攻者們一個迎頭痛擊。對翰恩會而言,他真正的力量現在才開始發揮出來。
從大宅中湧出的人,就在門口處和進攻方戰成一片。窗臺上同樣出現翰恩會的弓手,朝著底下盡情地傾洩箭雨。
這一波打擊在把進攻一方計程車氣打消之前,所有組織的頭人總算想起原本的作戰計劃,進攻的方向不該僅止於門而已。
翰恩會的優勢,在於他們高階的戰力數量比進攻一方還要多,也還要強。所以他們幾個人,就可以守住一個門戶。而受限於戰場面積,進攻方除了死掉一波,就會有下一波人手補上之外,他們沒有其他足以取勝的優勢。
然而這樣的困境,早在開戰之初,林就有做出這種預測。所以進攻大宅的作戰計劃,和攻入無憂宮時是一樣的,多點展開,而不侷限於既有的門戶。破窗、砸牆,而不該是排隊到門口送死而已。
當戰場進入雙方激烈交鋒的白熱化時,某群人才姍姍來遲。林、芬、兩個學徒、四個銀鬚矮人,循著進攻方向,朝地宮入口的大宅前進。
在細雨的朦朧當中,本該美麗的庭院,如今卻像是地獄一般。血跡、屍體、呻吟的傷者,不論敵我,到處都是。
對銀鬚矮人而言,智人種之間的廝殺,他們是怎麼也無法習慣的。之前遭遇的精靈內戰,那是適逢其會,被趕鴨子上架,不得不打。但這一回,完全就是那兩個魔法師搞出來的事情。問題他們有求於人,同樣是不得不打。
兩個學徒的心態,說不上是悲天憫人,還是冷血無情。但她們對於眼前的殺戮,卻是已經習以為常了。在吃過一次翰恩會的虧之前,她們也許會口稱正義,讓自己的行為合理化一點。但她們這回來,報仇的成分比較多。她們毫不避諱自己的想法,所以能夠更淡然地看待這一切。
仇人在前,情緒本該高昂的芬,這時卻是心情複雜地看著走在最前頭的男人。從自己這裡借走的斬艦刀,被他單手倒拖於地。這意味著他自己捨棄了閃現術的優勢,畢竟被某人帶著閃現的魔法材料,很容易邪神化,這是至今仍未改善的缺陷。
雖然他的身旁看起來並無異樣,仔細一看,可以發現有點點光芒,圍繞在他身邊。用某人的說法,也許夜晚才能看到星空,但這並不代表白天星星就不存在。而這就是巫妖不願和那個男人並肩而行的原因。
林首次在展開星空的狀態下戰鬥,失去意識的那些特例姑且不論。本以為這場戰鬥,就和過去弱小時,與未開化地精的戰鬥,或是和巫妖同行後,幾次被帶進坑裡,險象環生的戰鬥並無不同。
但待在星空中的自己,卻有一種玄之又玄,不可言喻的感覺。彷佛自己的意識被抽離,成為了一個旁觀者。但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條肌肉,那鮮明的感覺比之以往都還要清晰。念頭一動,彷佛就連毛髮都受自己控制,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步伐似緩實疾,身形看似莽撞,卻又沒有碰到任何人。林倒持著斬艦刀,無聲無息地穿過人群,來到大宅的門口前。幾名巨盾盔甲武士攔在門口,猶如銅牆鐵壁,誰也無法踏進分毫。
手起,刀落。只一招,前路已開!襯著那滿天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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