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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棺發出空襲警報音的那一天,自己進入夢境之後,外界所發生的事情是林第一次聽聞。至於為什麼,自己也是茫然無頭緒。

來到安置首棺的核心室,因為懷疑自己找到的並不是地球,所以星圖模擬程式還在執行著。當然當初疑似地球的那組引數以及執行的整組程式,都被珍而重之地記錄在數個地方,互相作為備份。

面對芬所提出的狀況,林第一個想法就是想辦法重現那一天的情形。所以他停下了模擬程式的運作,把一切環境恢復成那一天,同時把那片疑似屬於地球的星空,再次展示出來。

不過在這之前,某人被芬抓了公差,在核心室外牆佈置了一個隱蔽用的魔法陣。光是用來供能的黃裳級魔石就用了十六顆,罕見的大手筆,搞得連這個不怎麼缺錢的男人也有點心疼。

但眼界的高低決定了行事作為,芬很清楚這個男人之前表現出來的東西,代表的意義是什麼,所以不由得她不慎重。按照自己之前所觀察的力量層級,佈下了一個應該是防護完善的隔離、隱蔽陣式,這才讓某人繼續自己的作業。

當屬於地球的星空再一次滿布在核心室內,不知是滿心期待,還是提心吊膽的幾人,望著這點點星芒,然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幾個人還刻意跑到核心室外,看向窗外的天空,同樣的星夜,而且月亮很圓。看來是沒有變化,自己模擬的星空,可是沒有月亮的。

“引數設錯了?”林自問道,且和芬兩人面面相覷。回頭進到核心室裡頭,又重複檢查了程式內容數回,確認自己並沒有設錯任何部份。但這一回卻沒有任何反應,林不禁垮下了雙肩,沮喪地說道:“看來一開始就是個誤會呀。”

皺著雙眉,食指彎緊緊抵著雙唇,貝齒輕咬。自己心心念唸的仇人出現在眼前,就在動手爆掉對方之前被橫刀奪愛了,那種不愉快的感覺是沒有一絲虛假的。現在同樣這片模擬的星空卻沒有任何反應,是哪邊出問題了?

現在和當時的區別,是差在……多了星神那個狗東西!芬舉目四望,有些奧妙非常的地方,平常時是無害的,唯有身在其中的人觸發了某種機制,才會起反應。那眼前這片星空底下,是不是有著相同的機制在。

有鑑於前一次的經驗,剛復甦的舊神被一刀斬落,再加上事後察覺到那無數的視線。芬可不想要貿然行事,招惹此地的防衛機制,讓那一刀砍向自己。

任何戰鬥她都不怕,前提是知道自己在和什麼打,又在什麼地方和對方打。很明顯此時此地,不是適合戰鬥的地方。所以芬小心翼翼地放開自己的感知,去接觸外界的一切。

純粹能量所凝聚起來的身體,要是不加以限制,會毫無節制地接受外界所傳遞的一切訊息。要是普通人,可能會被那海量的訊息給逼成瘋子。芬雖然有辦法處理這些,卻沒有意義,因為大多數感受都是沒有用處的。

考慮到自己不怕任何驟起的襲擊,所以也不用去刻意地偵測刺客之流的人物。再者有很多方法可以查知那些技術不那麼純熟的人,所以芬將自己的感知力降到極低的程度。

如今放開一切束縛,用不同的視角探查身處的環境。沒看不打緊,看了嚇一跳。因為在她周遭,空無一物。

即使是禁魔的領域,也不可能空洞到這種程度。在那種地方,只是所有的權能都被更強大的力量給束縛著,活性降到極低的程度而已。而此時此地的空虛,是自己不曾遇過的。是被更高明的手段遮蔽住,還是自己被此地排斥著?

不理會在身邊自怨自艾的某人,芬小心地朝某一顆星光伸出感知的觸角。只要存在著形體的東西,都會有一定量的權能。即使是虛假的東西,為了維持欺騙人的肉眼或其他感官的形體,也會凝聚著最低限度的量。

只是延伸出去的感知,像是探入無底的深淵,永遠也接觸不到近在眼前的星芒光點。隨著一步步向前,感知觸角猶如陷入泥沼之中,越加難以移動。就連想要收回,也面臨同樣的困境。

這場看不見的角力,讓芬這具不應該會下意識流汗的純能量身軀,也冒出了點點汗珠。就在她發狠,準備孤注一擲的前一刻,所有束縛為之一空,伸出的感知觸角也瞬間回到自己的身上。

本該除了點點星光,再無他物的這片模擬虛空,緩緩飄落一片金葉。左搖右擺,像是在風中徐行,朝著某個被吸引住注意力的男人飄去。

沒有刻意伸手捉那片葉子,只是攤開右手手掌,金葉便穩穩地落到了自己的手上。原以為能在空中飄著的金葉,應該如羽毛般輕盈。但入手之後,才發覺到金葉不愧為金葉,份量相當足。

比手掌略小,葉脈紋路清晰,如巧奪天工的大自然造物。上書四個漢字。如勁松般挺拔的毛筆字型,恰恰好佔滿了金葉葉面。許久不見的故鄉文字,讓原本是沮喪到快有些絕望的男人情緒一轉,他難以自拔地跪地掩面啜泣。

哭的是回家的夢仍有一絲希望但更多是因為前途乖戾,不知要從何做起。

林這樣的情緒反應,在場的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哈露米和卡雅則是從背後,抱住自己老師啜泣的身軀。芬卻是看不太慣男人如此軟弱的模樣,她回想著剛剛瞄到金葉上的文字。

為了看懂某人的一些隨筆手稿,芬費了些工夫學那人家鄉的文字。她是看得懂沒錯,卻沒熟悉到如自己的母語一般。所以對那很特別的方塊字,芬得想一會兒才能理解其意。她用起了某人的鄉音,讀那四個字道:時機未至。

且不深究這四個字背後的深意,芬更對這四個字的出現感到頭皮發麻。這代表了什麼?這代表了這片星空的背後有人,即使不是人,也是某種具有智慧的存在。光是想通這一點,她就想要離開了。

不怕陷阱太強大,就怕有聰明人控制的陷阱,那就是絕殺。想想待在別人的魔法塔裡,是什麼樣的感覺。這就是芬現在的感受,一種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感覺。她知道自己並非殺不死,而這裡確實讓她感受到死亡的威脅了。

不過就這麼離開,也許會更後悔吧。

看著哭不停的男人,芬一把拎住對方的領子,高高舉起。那張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醜臉看得讓人心很累。

連帶被拉起身的兩個女孩就站在一旁,哈露米猝不及防,被芬扯下了那件最喜歡的小披肩,就往某個男人的臉上抹。委屈的女孩有苦說不出,姊姊大人冷眼一瞪,只丟下一句:“之後洗洗就好。”話才說完,某惡男還拿那件披肩擤了鼻涕……

慘劇!我也想哭……哈露米一臉崩潰,如此想著。

“振作一點,你這個沒用的傢伙。我還有事情要問你。”芬看著被自己拎在手裡的男人,直盯著他的雙眼說道。

吸著鼻子,稍微平復一些情緒,林用著淚眼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想問話的前魔王大人。

被這種幼犬般的眼神盯著,芬卻只想朝某人的腦袋上賞一個爆慄。忍住不該有的衝動,她用強作冷靜的聲音,指著某男手上的金葉,問:“這應該可以說明你找到正確的地球了吧。那麼還哭得這麼慘,你是要把這陣子憋住的,一次哭回本嘛。”

“我苦呀!”一被提起傷心事,林慘嚎一聲,手中那件不知誰的衣服很順手地摀上臉,嗚咽了起來。

後頭看著的哈露米往身旁的同伴一抱,她也想哭。那可是用自己好不容易存起的零用錢,買得上好料子,還精挑細選了自己喜歡的花色,一針一線縫起來的小披肩呀。

被嚎了一個耳朵有些刺痛,芬有些惱怒,拎了這個男人就往外走。很想揍人,不過看起來拖出去外面揍,會比較保險一點。

最終,知道自己下手沒輕沒重,芬還是沒有動手揍人。但賞了一個特大號水球術,直接幫某人一口氣解決了洗澡和洗衣服的問題。

正想找地方把這個男人晾起來,一身狼狽,溼透的某人總算止住了哭泣。反而是一臉呆滯地,看著某巫妖如此奇特的安慰人方式。

“話我不想問第二次。而且記得,這一次好好說人話。”

“我……我……”

只見那張冷豔到如冰山的臉龐,斜眼一撇,嚇醒了某人。要是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真的會被這個巫妖給拆了。“我……我只是想到,找到了地方,回不去不是跟找不到沒兩樣嘛。不要給我希望,也許我還不會這麼難過。”

“回……”很強大的理由,一句話就堵住了某巫妖的怒氣。這可不是尋母三千里,或是流浪到哪裡之類的戲碼。靠著雙腿走,總有一天走得到的地方。

先不說橫渡虛空的問題,光說那個距離,芬都有種自己這個巫妖走到死,能不能走得到目的地的疑問。所以她也只能罵罵咧咧地說:“不能用走的,難道不會用傳送術嘛。”

“姊姊大人呀,要是這麼簡單,我犯得著流眼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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