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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臨死亡威脅的折磨,不是身在其中的人,無法體會那種提心吊膽的痛苦。戰場上的死寂不光是死者再也無法交談,活著的人同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良久。
當不再有光彈滿天亂竄,沒人奔跑,沒人逃亡,沒人歇斯底里地大喊救命,沒人聲淚俱下地求饒,事情似乎告一段落。
禁咒,結束了。
舉著盾牌防守的復興軍一行,透過些許的細縫看向外頭;站在最外圍的長公主殿下,沒有做任何防護動作,就只是靜立著。他們戰戰兢兢地放下盾牌,無神地望向四周。林間難以盡數的倒臥屍體,說明了剛剛所發生的一場屠殺,是多麼地殘酷無情。
“他們還活著。”
一聲輕呼打破了寂靜。所有人看向發聲者所指的方向,那是原先緊咬在後的追兵。大多數人一樣是倒臥在血泊中,但叛變過去的邁埃爾‧柯勒等幾個人,卻是跌坐在地,驚恐地看著一切事情的發生與落幕。
這聲輕呼,同樣驚醒了他們。以邁埃爾‧柯勒為首的人們,連滾帶爬,想要逃離這一切。復興軍中才有人想起要追,追上這群忘恩負義的小夥子,讓他們為自己的叛變付出代價。但米拉‧薩利安卻是出聲制止,說:“不用追了。”
“殿下,那幾個叛徒欺騙我們,還將我們帶進埋伏之中。不懲罰他們,怎麼對得起犧牲的同志。”一名情緒激動,同伴也在撤退戰中遭到殺害的復興軍成員,憤恨地說。
“他們已經不重要了。這筆帳,遲早會算。”說完,米拉‧薩利安拔腿就走,打算回到大賢者之塔旁邊。那裡才是事情的源頭,她必須要親眼去看。
有些忠心的老臣想要阻止所效忠之人的行動,但不管他們是以身體阻擋,還是想嘗試捉住長公主殿下,全都被巧妙的身法所躲過。最終,他們終於意識到,這位殿下的強悍,遠非他們的程度所能理解。
兩名在旁人眼中,只是普通侍女的神殿武士,卻是毫不猶豫地跟上。她們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她們也曾血戰過,也曾面臨到致命的危險,但沒有一樣是如今日這般,那種無可抵抗加上任人宰割的憋屈。
當他們穿出樹林,刺眼的陽光一時間使林蔭中行進的眾人睜不開眼。當雙眼逐漸習慣,視線恢復了之後,看到的是今生將難以忘懷的畫面。大賢者之塔外的空地鋪滿了屍體,流淌的鮮血聚成一窪窪的血水坑。而那座塔,毫髮無傷,一如其千年以來的姿態屹立著。
沒有悲壯的英雄,沒有力挽狂瀾的強者,沒有為主犧牲的忠義之人,甚至……沒有敵人。所有聽從諾伊曼侯爵而來計程車兵與貴族們,永遠的沉寂在這塊土地,在一絲戰果都沒有得到的情況下。他們來到,然後他們死去。
即使是自認為見慣生死殘酷的戰場老兵們,面對此情此景,也是不由得在心中燃起熊熊怒火。如此毫無價值的死亡,該怪誰?
茫然無神的眾人,注意到效忠之人仰著頭,直勾勾地看向一個地方。眾人順著視線看去,那是魔法塔第三層的缺口處,塔主和她的學徒正站在邊緣。
兩個瘦小的少女緊抓著她們老師的衣服下襬,將臉埋進袍子中,不忍直視。但作為一切的元兇,似乎是在俯視著戰場,欣賞自己的成績,如此的傲慢、狂妄。
但在米拉‧薩利安的眼中,卻不是那樣的景象。她看見了塔主同樣有著困惑,甚至是懊悔的神情。蹙起的雙眉,緊咬的下唇,他對自己所做的事情並不感到自豪。是憐憫嗎?還是心底仍舊儲存著一絲人性的慈悲?
‘白霧武士長,我無法忍受那個人居然幸災樂禍地看著。我要去問問他,究竟是為了什麼而犯下如此的罪行。’‘同去。’
兩個部屬的眼力還不夠看清楚塔主的表情,而是用先入為主的觀念看待事情。正義心驅使著她們行動,不等待作為上司之人回覆,就準備施展神術,一口氣跳上三樓,前去塔主面前。
低誦的神語如歌唱悅耳。青色的靈光圈連續出現,自腳踝至膝蓋下方,蓄滿的力氣足夠支撐她們縱身一躍。就在屈膝準備跳起的前一刻,小腿處的靈光突然散至全身,同時讓兩人身體僵硬,難以行動。鼻間聞到薰香,耳畔似有低語。
沒一會兒,兩女又恢復自由行動,她們疑惑地看向神殿武士長。是不是長官不同意自己的行動,所以才施展神術制止?
米拉‧薩利安知道兩女的問題,先一步說道:‘有沒有感覺自己的力量有些許增長?’
兩女點了點頭。
‘剛剛是不是聽到某種聲音?’
再次點點頭。
‘恭喜,妳們也成為親自聆聽到神諭的人了。天上的那位陛下,傳達了什麼樣的指令,妳們照做就好,不要質疑。’
‘和平。’兩女對視一眼,說出同樣一個單詞。興奮的心情瞬間充斥胸口,她們立刻單膝跪地,抱拳祈禱。無數讚頌的禱詞急促地念誦著。
不管兩個部屬的虔誠禱告,米拉‧薩利安注意到天上那位所傳達的訊息。意思是祂也不願意和這位塔主為敵嗎。
在迷地世界,聖者臨凡並不是無敵的,法聖所鎮守的五層魔法塔,那可是神擋殺神,魔擋殺魔的。也就是說,魔法師加上魔法塔的組合,是有可能威脅到這些永恆存在的。當然真正屠神是做不到的,但也能讓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付出相當代價。
不過米拉‧薩利安以自己對那一位的瞭解,應該不是怕了對方,而是對方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讓祂感到興趣,所以才有這樣的態度。
“看,還有人活著。”
復興軍之中有人高喊。不等指示,眾人一窩蜂趕到疑似還活著的人身旁,才確定,這名被五花大綁著的小鎮居民毫髮無傷。他只是被嚇呆了,才沒有任何動作,而是茫茫然看著圍繞在他身邊的人。
有第一個人,也許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眾人立即四散去尋找生還者。在這處戰場上,要找活著的人意外地簡單。胸口開了一個大洞的,肯定死透了。被繩索牢牢綁住,或跪或臥的人,都還留有一口氣。
最後將倖存者一聚攏,竟都是小鎮居民,一個不缺。
這時再遲鈍的人,也感到恐懼了。魔法師會使用禁咒不算稀罕,但禁咒會辨別敵我,可就是讓人難以想象。
一直以來,戰略級魔法之所以被列為禁咒,就是其容易誤傷的特性,在以保護文明世界為前提的魔法師文化中,無法任意施展的最大理由。但假如這個理由不存在,任何對大賢者之塔表現出敵意的人,塔主就直接用戰略魔法來打招呼,相信沒有多少人會有勇氣繼續進攻吧。
而回到塔內的林,看著核心室控制檯前的鏡面能量池螢幕。上頭有光彈魔法陣最終攻擊次數和殺敵數,兩者同時停留在六千八百三十一這樣的數字上。
原本在看到數字不再跳動,他也大概猜到敵人已經全滅。而6831這個數字,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多感覺。那就只是個冷冰冰的數字而已。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勁,他竟興起想出去看看的念頭。也用不著費勁從一樓走出大門,直接從三樓的觀星臺處看下去,居高臨下應該可以看到更多東西吧。林沒再多想,就走向平常時只有夜晚才會來到的觀星臺。
兩個小徒弟從開戰之初就待在林的身邊,如今也傻傻地跟了出去。
一在沒有護欄的邊緣站定,林就後悔了。是後悔走出來,還是後悔開殺戒?他自己也不明白。
好萊塢大片看得再多,拍得再寫實,那始終是有著藝術性質的作品,不管導演想表現的是什麼。但戰爭片終究不比紀錄片,沒有了誇張表現的手法,沒有了聲光效果具備的爆破場面,有的只是一幕幕的真實,如此震撼人心。
記得在穿越之前,那些一次世界大戰與二次世界大戰的紀錄片,有很多都被數位彩色化重製過。那些真實的畫面,不像幾個士兵圍在一起,感性地討論在戰後要做些什麼的那種立旗場景;也沒有什麼悲壯的衝鋒,在無數的犧牲下最終獲得勝利。那些不連貫的片段紀錄,看著的林只覺得頭皮發麻。
但紀錄片又不比親眼所見。雖然沒有親自下到戰場,但那個氣味,那個鮮紅,還有那個目光所及之處,盡是屍體的景象,絕對不是看過幾部紀錄片,或是幾張戰地記者所拍下來的真實照片,就能夠體會的。
原本以為兩個小學生年紀的女孩,已經被自己禍害到變得鐵石心腸,手刃動物和地精都能毫不猶豫。但從她們將臉藏起來偷偷啜泣,雙肩微微地抽動,林就知道她們還沒喪失天性中的善良。
原本以為穿越到迷地世界,為了生存,讓一個只打過蟑螂、蚊子的肥宅,能夠毫無負擔地肢解動物,能夠兩眼不眨地殺害野人;甚至同為人類的強盜和小偷,這類人的血,手上也沒少沾。
但經歷過一回真實的戰場,才知道自己還是太天真,還是打從心底認為──雖然沒說出口,──從地球穿越而來的自己就高人一等。
事實上自己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在地球如此,在迷地世界也是如此,在死亡面前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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