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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陽堅信靠雙手才能製造財富,透過勞動能夠獲得財富,那些搞著土地兼併的豪門大族,他們就是一群既不上進又很愚蠢的土財主。
除了給家國製造貧困和負擔,他們不會給社稷帶來一星半點好處,也不會讓財富增加一星半點。
當一個王朝安定下來,土地兼併的事情屢屢發生,朝中三令五申,地方怎麼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到了最後往往都是朝堂與那些擁有千畝萬畝田地的豪門大族談判,而更多的鄉民只能流離失所。
這種行為與吃人沒有區別。
太府寺還要為了來年的耕種蔬菜做準備,今天的天氣異常暖和。
在氣象學上有這麼一個說法,暖冬必有倒春寒。
通常這個倒春寒會持續帶來低溫和陰雨,而且是一波接著一波。
皇帝一家人在驪山住了下來。
深夜,夫妻倆人正在下棋,夜風呼號作響,又過了片刻便傳來了沙沙雨聲。
張陽開啟屋門,一陣刺骨的寒風迎面襲來,凍雨又開始了。
最近時常關注天氣,記錄下凍雨前後的天氣變化。
李玥寫下今天的天氣變化,頷首道:“嗯,不出夫君所料,果然後半夜下雨了。”
張陽笑道:“氣象經驗是需要積累的,這對我們家有很大的用處。”
屋內,棋盤上的棋局還未結束,黑子白子對壘的局面僵持著。
夫妻倆也沒有了下棋的興致,棋盤就這麼擺放著,家裡的玩具還散亂一地。
記錄了當下的天氣變化,便休息了。
翌日早晨,雨水下了一夜還沒有停,天空陰沉沉的。
看了眼家裡亂糟糟的玩具散亂一地,還有昨夜下到一半的棋,棋子就這麼凌亂地擺放著。
也沒有心思收拾,張陽拿起洗漱的杯子和布巾開啟屋門,坐在屋簷下洗漱著。
天氣依舊寒冷,昨夜的雨水落下地面,便在低溫下凝結成冰。
不一會兒,李玥也睡醒了,她舒展著懶腰,經過昨夜的折騰頭髮亂糟糟的。
再看家裡的凌亂,簡單地梳理一番自己便開始收拾家裡。
張陽洗漱完,也開始準備早飯。
小清清昨晚與兩位嬸嬸一起睡了,看來是她昨晚太玩鬧,兩位嬸嬸比平日裡醒得晚一些。
剛過除夕,正是過年,李玥對女兒的管束也放鬆了一些。
早晨,張陽還在自己的實驗室忙活著,聽到院子裡的吵鬧聲,就知道弟弟妹妹們回來了。
現在她們是住在驪山,與宮裡越來越生疏了。
其實這樣也好,宮裡的環境實在是不適合養孩子,尤其是皇宮中那些扭曲的三觀,天知道那些三觀會對孩子的成長造成什麼影響。
至少在驪山,張陽覺得自己可以給他們一些正確的引導。
張陽戴著自己做的口罩,看著調配著火藥。
在驪山這個實驗室就是家裡的禁地,平日裡也只有姐夫能夠進入。
李治好奇瞧著,等姐夫從實驗室走出來,又見到門沒有關。
直到姐夫又走入了車間,李治連忙走上前,悄悄往實驗室張望了一眼。
實驗室內很昏暗,只有一張桌一張椅子。
不多時,李治皺眉又將目光收了回來。
高陽也好奇跑來,“稚奴,實驗室裡有寶貝嗎?”
孩子們都是好奇的,有冒險精神。
李治的小臉上神色糾結,低聲道:“裡面什麼都沒有。”
“是嗎?”
高陽很是好奇,甚至帶著清河一起走入了實驗室中,好一會兒之後,她們兩人也出來了,實驗室內確實什麼都沒有,只有椅子和桌子。
桌子上也都是空無一物。
姐夫是個手藝很高超的人,他一定藏了很多寶貝。
事與願違,這個實驗室內竟然什麼都沒有。
三個孩子站在華清池邊,都陷入了沉思。
這個神秘的實驗內竟然空無一物,而現在姐夫又去了車間,但車間的門總是開著的,也沒有大家隨時都可以進去,車間內的事物也是一覽無餘,沒什麼特別的。
高陽懷疑姐夫有個寶庫,那個寶庫裡一定都是寶貝,不然姐夫的那些寶貝都是從哪裡拿出來的?
皇帝在驪山休沐,對很多人來說陛下今年格外地勤政,就連避暑都沒有去驪山,只有入秋之後去了一趟泰山,甚至沒有登上泰山。
先前關於陛下要去泰山封禪的話語便消弭,朝野也不再議論這些事情。
如有陛下這般功業的人都沒有去泰山封禪,往後如何其他的帝王如何還敢再輕言泰山。
與許多人之前的預想一樣,光是收復安西四鎮並不足以讓陛下動泰山封禪的心思。
如今收復了高句麗的,陛下也只是遠遠地面朝泰山祭拜了一番。
人過四十越發清醒,如果做一件事只會給自己的徒增負累,李世民寧可不做。
一個務實的皇帝自然是好的,皇帝能夠將心思都用在實際的事情上,朝野上下很是欣慰。
就連魏徵在休沐之後,對陛下說了幾句讚賞之言。
李世民來了驪山過冬,甚至都沒有引起朝中的彈劾。
這天,一個門下省典儀小吏照常來皇城中辦事。
正是休沐時節,還有各地零散的奏章送來,這些奏章分類好之後,還要送到朝中六部。
寒風吹過時讓人直哆嗦,他的腳步匆匆來到門下省的官邸內,今天來當值的只有他一人。
朝中已經休沐了,但還有三兩官吏在這裡皇城內當值。
他拿起奏章便沒有多看,而是匆匆看一眼,準備將這些奏章送到了各部去。
只是看到了太府寺的奏章先是愣神半晌,平日裡這些奏章都不是他能看的。
可當下四下無人,他稍稍開啟眼神好奇瞧了一眼,這個太府寺據說做了不少事,還有那位太府寺卿,正是如今長安的話題人物。
任誰都會好奇,這位傳說中的人物會在奏章上寫什麼。
他的目光看到太府寺奏章內的冗長的圖表,很是好奇,又看後續奏章內的話語,便明白是什麼意思,匆匆忙忙收起奏章送到了中書省。
雨水飄落在這座古老的長安城,皇城內有不少地方還未修繕,也有坑窪與積水的地方。
這小吏頂著雨水一路來到中書省。
正當休沐,平日裡最忙碌的朝中中書省,現在也只有三兩官吏當值。
劉洎便在中書省當值,這位出身南陽劉氏的文官,今年剛被陛下升任治書侍御史,來處理尚書省政務堆積的現象,也是從除夕忙到現在。
尤其是自張陽離開尚書省之後,度支郎的位置空懸,現在堆積了不少事情。
當初陛下是將這些事情交給褚遂良在辦的,只不過褚遂良本就是一個行事比較散漫的人,陛下又照顧他爹是當初武德的重臣褚亮,便給了幾分情面。
劉洎則不同,他沒有顯赫的出身,乃當初在嶺南蕭銑敗亡後投效的大唐,那時候李淵還在位。
種種遭遇讓劉洎對褚遂良頗有怨念,可是陛下的安排又只好聽之任之。
雖說半生遭遇不算好,但還算順利,累遷至治書侍御史,為御史臺御史大夫次官,主掌奏事,官級與御史中丞相當。
有言官彈劾驪山縣侯的事情,自然也落在他的手上。
看著驪山回覆彈劾的奏章,劉洎蹙眉好一會兒不語,收拾了一番便也急匆匆出門,按著奏章匆匆離開了皇城。
本是休沐時節叨擾房相不好,一直以來房相都牽掛政事,想來也不會計較這個時候遞交奏章。
經過門房的稟報,是房玄齡的兒子房遺直親自來迎接。
劉洎腳步匆匆走入府內,將手中的奏章送到了房相。
房玄齡看了許久皺眉道:“此事就此揭過吧。”
劉洎不解道:“房相,那彈劾之事該如何回覆?”
房玄齡撫須道:“驪山縣侯的意思已經都在奏章了,雞鴨圈本就是藍田縣的,只不過驪山在經營而已,也沒有阻礙村民,另擬奏章說明,至於這份奏章就不要讓他人再看到了,也不要讓人說起。”
“喏。”劉洎點頭,這份奏章事涉當今魏王與河間郡王,還涉及當今皇后。
房相的意思是隻要驪山不逾制,不去圈田地,這些瑣事倒也由著他們了。
房玄齡苦笑搖頭,“你且休息吧,往後多讓那些言官看看田畝的事情,驪山這點事還不用追究。”
劉洎年過四十,他放低姿態,“房相的意思是這兩日長安城議論的田畝之事嗎?”
房玄齡點頭道:“清查田畝不能怠慢,你也去看看是個什麼情況。”
“喏。”
劉洎又是腳步匆匆地離開了,房玄齡手中的這份奏章自然不能給別人看,至於那個門下省典儀也被房玄齡叫走了,囑咐了一番之後,讓這個小吏不要張揚。
長安城的另一處宅院,得到房相送來的口信,他顧不上應付前來造訪的賓客親眷,隻身前往房相的府邸。
房玄齡家裡顯得冷清許多,這個新年沒有太多的賓客來造訪。
要說房相為人處世正直,不像趙國公這般善於來往各方賓客。
房玄齡坐在屋中,桌案邊放著油燈,眯眼看著奏章的姿態說明了他長年處理政務,對眼睛的損傷極大。
油燈的光並不明亮,房玄齡手拿著奏章儘可能靠向窗臺,如此才能看得更清晰一些。
房遺直二十餘歲,前兩年剛剛成家娶了杜氏,乃當初杜如晦家中的親眷。
當年的房謀杜斷,只剩下了房玄齡,而杜如晦早早就過世了,成了滿朝的遺憾。
房玄齡為了照顧好杜如晦留下來的親眷,便讓自己家的長子娶了杜如晦家的女子,以此也算是一種照拂。
如今房遺直依舊沒有在朝中任職,若換成別的國公重臣或許早就想盡辦法讓家中子嗣在朝中給某個職位了。
大唐的權貴二代中,還有幾家的孩子也沒有在朝中任職,比如長孫無忌的兒子長孫衝,魏徵的兒子魏叔玉。
大家都作為表率,不給自己的兒子謀取官位。
房玄齡治家很是嚴格,治家講究法度,常恐諸子驕侈,倚勢凌人,乃集古今家誡,時常教導。
這樣養成了房遺直謙遜的性格,他也是長安城眾多公子中最受褒獎的之一。
帶著岑文字走到屋前,房遺直小聲道:“岑侍郎,父親就在屋中。”
岑文字稍稍一禮,“房公子有勞了。”
一旁的弟弟房遺愛咋咋呼呼地提著棍子追打幾個下人,房遺直沉下臉道:“弟弟胡鬧,讓岑侍郎見笑了。”
岑文字擺手道:“不妨事,孩子總是玩鬧一些的好。”
說罷,房遺直帶著人走入屋內正堂,言道:“父親,岑侍郎來了。”
房玄齡這才放下奏章,示意自己的兒子退下。
等房遺直離開之後,房玄齡嗓音低沉,道:“你每月都去驪山查問,想來你對驪山是最瞭解的。”
窗外又飄下一陣雨,有些雨點落在身上,房玄齡也並不在意,而是接著問道:“朝中有言官彈劾驪山,說是雞鴨圈之事,那些言官沒有去過驪山,只是風聞奏事,你親自去看過覺得如何?”
岑文字稍一思量回道:“房相,驪山有驪山自己的規矩,張陽初建驪山時就立下的一切建造都是為了民生的規矩,但是驪山早有雞鴨圈,那都是驪山鄉民自給自足的。”
岑文字是朝中官吏中最瞭解驪山,也是最明白驪山種種舉措的。
房玄齡的一番盤問,這才得知太府寺的奏章所言不假,他緩緩道:“老夫讓劉洎去查問田畝之事,若有得閒你也多去查問。”
“下官明白。”
“嗯。”房玄齡緩緩點頭。
田畝的事情一定盯緊了,田地就是民生之本,有些事情現在不管,往後只會越來越嚴重。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個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房玄齡自認這輩子可以讓田畝查問收緊口子,但以後的,現在的年輕一輩也就是大唐的將來,他們以後又會怎麼做呢。
到了這個年紀,房玄齡也是心有餘力不足,年邁的暮氣在身上越來越重了。
事有輕重緩急,雞鴨圈不過是小事,就算是驪山過分一點,事後也不過是交點罰錢,或者罰點俸祿,再嚴重一些也就是罰沒俸祿。
驪山本就是朝中的賦稅大戶,只要不犯大錯陛下不會對其下重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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