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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瑾當年跟隨過王世充,他帶著一百多人就敢去平叛,有驚無險地收回河南十五州。
運籌帷幄,為人果決。
是陛下極為信任之謀士,卻顯山不露水,房杜二人亦不敢輕視他。
「說來當年還是老夫領著他向張公瑾拜師的。」
這話一出在座的幾個士子紛紛交頭接耳。
長孫無忌又道:「諸位也不必擔憂,張公瑾不過是個垂死之人,只要他一死張陽便再無依仗。」
幾個士子又是低聲議論一番,這才起身離開。
長孫無忌送別他們,這些門閥士族子弟都要好好扶著,就怕他們作亂。
為了社稷,長孫無忌自認一直以來都不懈怠。
科舉要繼續開,士族還是繼續安撫。
尤其是連開兩年的科舉。
他們說的是張陽嗎?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實他們更想要阻撓科舉與官學的開辦。
在朝中要處理朝政,還要照顧著這些大族的心情。
長孫無忌重新坐下來,看著關隴那些老門閥送來的書信,低聲囑咐道:「帶話給關隴就說,朝中一定不會忘了他們當年的扶持,子弟入仕之事可從長計議。」
「喏。」
大唐初立,李淵創立武德一朝,那時候就欠下了不少的人情。
有些人情到現在未還。
長孫無忌此刻的心情很不好,還要幫著陛下處理這些瑣事,還有一個張陽在朝堂胡作非為。
「報!家主,霸上出事了。」
長孫無忌沉聲道:「講。」
部曲回道:「今日,公子帶著幾個大食商客前往霸上商議以後往來事宜,許敬宗就帶著御史臺的人前來拿人,現在霸上的幾個大食人都被拿下了。」
長孫無忌沉默半晌,又拍桉道:「好你個許敬宗,爾等鼠輩敢來老夫的封地拿人!」
「報!」又是一個部曲匆匆而來,「趙國公,這是外交院裴行儉送來的信件。」
聽到裴行儉這個名字,長孫無忌眉頭直跳,接過書信看著其中內容,年紀輕輕書法倒是不錯,寫著這一次的事情是一場誤會,大食商人受禮部看管,私自結交朝中勳貴之後,長孫衝也是被他們的話語蠱惑。
看著落款是裴行儉的名字,長孫無忌反倒是不惱怒了,又笑道:「衝兒可無礙?」
「公子無礙。」
長孫無忌臉上帶著笑容看著這份書信越看越是喜歡,「老夫惜才,此事罷了,就當是給裴行儉一個人情,你帶話給許敬宗就說老夫是看在年輕一輩的面子上,如有下次沒有老夫應允敢去霸上拿人,定不輕饒他。」
「那……」
「又怎麼了?」
「那些大食商客如何安排?」
「大食人的死活與老夫何干,抓了就抓了,這是他們禮部的事。」
「喏,這就去安排。」部曲腳步匆匆離開。
此刻的外交院,裴行儉等在門前,「薛大哥,這些書卷你能看懂嗎?」
薛仁貴坐在門前手捧書卷一臉嚴肅地點頭,「看得懂。」
裴行儉皺眉往朱雀大街北面看了看,見到許敬宗帶著禮部的人馬回來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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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
裴行儉苦澀一笑,「我們連張尚書長什麼樣都不知道,見都沒有見過。」
片刻後,坐得有些累薛仁貴便捧著書卷站著看。
許敬宗帶著人到了近前,裴行儉上前道:「按照許侍郎安排的已經送信過去。」
「你們把這些人帶到大理寺先關押著。」
「喏。」一眾官吏回應。
裴行儉狐疑道:「許侍郎,這些大食商客也歸大理寺管嗎?」
許敬宗摘下官帽又撓了撓後背,「不妨事,我們尚書與大理寺的少卿還是有些交情的。」
「我們尚書還真是……」
「真是什麼都不管?」
「下官沒有這個意思。」
看裴行儉行禮的模樣,許敬宗笑道:「其實在這裡的人一樣,我們禮部五個侍郎,對這位尚書都頗有言辭,更不用說你們了。」
一個小吏匆匆而來,「許侍郎,這是張尚書讓人送來的信件。」
許敬宗愁眉不展地接過,開啟封蠟看著其中內容。
在這個地方能夠時常見到尚書的也只有許敬宗,裴行儉稍稍挪了兩步,想要去看信中的內容。
這不看還好,站在他背後,裴行儉翹首看著,看著信中的內容更是困惑,字裡行間都形不成這一句話。
「許侍郎,這信為何……」
許敬宗笑著收起信,「這是我們外交院的密信,還有譯本可以對照著看。」
「許侍郎不用譯本也能如此看譯文嗎?」
許敬宗瞭然一笑,「閒著無事,背下來了。」
裴行儉又是一陣無言,這外交院還真是奇人輩出。
許敬宗正要邁步走入,又回首問道:「認識一個叫王玄策的人?」
裴行儉回想片刻,「聽說他將吐蕃使者打了一頓,後來被大理寺拿下了。」
「對!就是他。」
「可是下官不認識……」
許敬宗將信紙收入懷中,又拿下一卷書,「你去見一趟戶部,就說將往年的田畝糧冊送到禮部。」
「喏。」
看著許侍郎又要開始忙碌別的事情。
在外交院任職也算是清閒。
裴行儉看向薛仁貴,他還捧著一卷書看著,「薛大哥?與我走一趟?」
薛仁貴點頭還捧著書卷一路走著。
科舉兩次落第,原本薛大哥已是灰心,峰迴路轉下竟被外交院招攬。
此刻的薛大哥正奮發圖強,努力讀書想要將本就不好的明經策論都學起來。
看薛大哥這般努力,裴行儉心中感慨,低聲道:「將來薛大哥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嗯。」薛仁貴點頭應了一聲,撓了撓頭又道:「這七略中的兵陰陽是何意思。」
裴行儉一路走著解釋道:「七略兵書略所言的兵陰陽乃是諸子百家中,兵家一脈所用的,其中要領有順時,刑德鬥擊,講究其中順勢,順時,分辨形勢抓住時機,古來范增,李傕,皆是學於此道。」
這些書都是自己借給薛大哥看的,也不知道薛大哥能夠看懂其中幾分。
來長安城所帶最多除了吃住用的細軟,便是這等書籍。
還是家中長輩教導溫故知新,時常拿來看。
這些文章只要說出其中一句,就能答上一大篇,對此都已厭倦了。
「不過要戶部的田畝糧冊做什麼?」
裴行儉走在一側,薛仁貴長得高大,與他站在一起就能幫忙擋住陽光,這樣走在街道上還能舒服一些。
朱雀大街很是熱鬧,有三五壯士成群,還
有文人士子辯論當下。
弘文館的學子還在為了生門死門爭辯,裴行儉搖頭苦笑,都是一群痴人。
長安城的風光看不盡,偶有新鮮事也能打發時間。
朱雀門就在眼前,裴行儉拿出自己的腰牌,看守的官兵放行。
「薛大哥一定能成為大將軍。」
薛仁貴點頭道:「你呢?」
裴行儉笑道:「天地很大,想到處看看,我想做個征戰四方的將軍。」
薛仁貴看了看裴行儉瘦弱的身板,眼神多了幾分嫌棄。
張陽的一封信送到了長安城,禮部幾位侍郎又開始為了接下來的事宜開始安排。
商議一番後,許敬宗便帶著張大素去見波斯王子。
這一次大唐第一次對波斯的援助。
所援助的只是糧食。
至於看上了什麼,無非就是波斯的金銀。
而這天松贊干布和西突厥的使者泥孰離開了長安城。
「此番來長安城,贊普的收穫一定不少。」泥孰帶著一隊西突厥兵馬出了長安城。
當初他來時是獨自一人,現在有了自己的兵馬,在西突厥能夠與葉護可汗抗衡。
松贊干布騎著馬,身邊跟著祿東贊和一群吐蕃人,「此次來大唐何來收穫,只是受盡了屈辱。」
祿東贊低著頭道:「以往每年來長安,每一次來都能發現這長安城比往年更繁華,中原正在一步步變得強大。」
此刻的祿東贊早已沒了往日的鬥志,河湟一戰打斷了他作為吐蕃大相的氣節。
「中原人說屈居人下,或者臥薪嚐膽,大唐不會一直強大,吐蕃也早晚會有起復的一天。」
西突厥與吐蕃之間隔著安西四鎮,更隔著天山。
雖說不是一路人,泥孰此刻與松贊干布感同身受,切莫將現在的大唐想得太過良善。
張陽手中的禮部就是一頭餓虎,只要他找到了機會,他就會咬住獵物身上最肥的一塊肉,再將其慢慢蠶食。
吐谷渾,高昌,安西四鎮……
「那禮部的尚書是一個惡人,上蒼會降罪予他。」泥孰抬頭看著天低聲道。
松贊干布沉默不語,策馬一路朝著隴西方向而去。
張陽在驪山的山頂修建著新家,一邊向李泰講述著買賣糧食的策略。
「既然說是互市,西域人肯定有東西也會賣給我們,怎麼只說流入呢?」
「魏王殿下,大宗貨物都是由驪山主持,往後交易只用金銀,貿易的主動權在我們,並不在他們手中,我廉價傾銷,不怕他們不買。」
這些話語一次次重新整理著李泰對於貿易與商人這個身份的認知。
「既然商人也能做出與社稷有益之事,為何朝中屢次提出重農抑商。」
張陽又道:「魏王殿下,農業是中原的根基,這點是亙古不變的,古語有云民以食為天,一切與農業相悖皆是需控制,商人越是強大就說明法治越弱,進而動搖國本。」
李泰拿著木板將石灰泥抹在外牆上,小熊坐在樹影下,脖子上掛著一隻籃子,小武和徐慧將摘來的野花野果都放在這個籃子中。
它呆滯的看著眼前一大一少兩人,時而側目觀察,倆人抹牆的動作出奇地一致。
上官儀急匆匆而來,他帶著一卷圖紙,將驪山現在的產業劃分成九處作坊,其中就有墨水,洗棉,織布,嗮紙,石灰,鍛鐵,鐵礦分揀,肥皂,以及紅白糖作坊。
這九處作坊便是驪山的生產核心。
張陽和李泰的衣衫上都是白色的石灰泥,倆人合坐在一張板凳上,正注目看著。
正巧李世民也從林中走來。
「真是巧了,每一次我們有重要的重要的事宜安排,陛下總能恰逢其會地出現。」
避暑這些天,李世民的氣色好了不少。
他看著眼前的圖紙,「這就是以後驪山所要興建的所在?」
張陽點頭,「都要重建一遍。」
「所有的工廠都要重建豈不是很費事?」
上官儀回道:「如此安排是為了讓工坊與農田分開,整齊一排也是為了往後的管理與排程,我們還要新建二十餘處庫房。」
本來和上官儀要談建造事宜,這皇帝此刻問東問西,要將驪山的每個細節都瞭解清楚。
生怕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整個驪山此刻都在他的眼皮底下,想知道的事情都能知道。
至於不知道的,就算是將炭和硝石放在皇帝面前,他也不知道火藥要如何製作。
所謂借雞生蛋,用皇帝的資源和特權設計出來的工廠,再將工廠拆分成幾座。
趁著這個皇帝還沒醒悟過來,以為驪山都在他的眼中,再將這些資源悄悄整合,暗中做出火器。
掃興地站起身,張陽繼續湖牆。
新家內又傳來的孩子們的啼哭聲。
張陽探頭看了看,就聽到了媳婦的話語。
「夫君做的這個尿褲也不合用,孩子比以前哭得更兇了,換起來也不方便。」
張陽撓著頭走近一看有些苦惱,「我下次再換個樣式做。」
李玥執拗道:「孩子的衣裳我來安排吧。」
「要不我給你換個圖紙?」
「也好。」
孩子終於不哭鬧了,只是過了片刻她又沉沉睡去。
張陽拿出一個盆栽,之前將橄欖種在這個這個盆中,現在它的根系也足夠壯實,可以移栽到土中了。
這樹長得慢,養兩年了,到現在連半米都沒有。
還是水土不服的緣故,長勢不算好。
早在齊民要術中,就有對橄欖的記載,中原培植橄欖的記載可以追朔到漢代。
平時自己在家裡栽培倒也尚可,這要是種在外面也不知道它能否熬住關中的氣候。
「夫君,我在典籍上看過,據說這種樹種出來的果實有清熱解毒之功效。」
張陽放低自己的聲音,「橄欖的品種有很多,你說的那個品種和我們家的一樣嗎?」
李玥的神情多了幾分凝重,也小聲道:「典籍上沒有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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