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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交院任職的眾多官吏中,許多人都沒有見過這個尚書,如無必要張陽更不會走入外交院。
許敬宗雙手相背左右走了兩步,「要見張尚書的人有很多,就算是外交院眾多官吏,從進入外交院到現在都沒有見過尚書,下官也是每個月只能見到一兩次。」
裴行儉思量著,「有些話想要親自問張尚書,還請許侍郎引薦。」
許敬宗頷首道:「下官可以幫你們引薦,至於張尚書什麼時候會見你們,要等,至於要等多久全看尚書心情。」
看薛仁貴還在猶豫,許敬宗又道:「薛仁貴,當下考慮得如何?就算不是朝中正式的官吏,只要在外交院好好任職,將來也可以得到升遷,外交院與朝中三省六部不同,我們更願意給年輕人一些機會。」
能夠在長安城留下來,還安排了住處,又能有個差事做已經足夠好了,更可以解決薛大哥的燃眉之急。
裴行儉猶豫再三,上前一步,「薛大哥可以答應留在外交院任職,可在下斗膽想請外交院幫個忙。」
這個小子眼神中藏著許多心思,許敬宗多年識人的經驗看得出來,這種小子是最難應付的,頷首道:「是柳員外的事嗎?」
這話一出,讓裴行儉有些錯愕,外交院到底是個什麼地方,這等事情都能查清楚了?
還是說對方早就準備好了,等著科舉結束之日來邀請?
不論怎麼樣,為了薛大哥一生的志向。
先答應下來也無妨。
裴行儉點頭,「正是如此。」
許敬宗笑道:「一個小小員外而已,外交院可以派人去將人接來,當初這個員外如何得罪了薛兄弟,屆時都可以報復回來。」
薛仁貴低著頭,「不用,我親自去接。」
許敬宗稍稍點頭,「那好,外交院會安排人護送。」
說完話,他又回頭看了看身後幾個壯漢,「之前下官被西域人刺殺,外交院安排了這些壯漢來護衛,這些人可與薛大哥同行,一起將人接過來。」
說著話,許敬宗拿出一份卷宗,「這是正式的任命,上面有我們六部的官印,地方官吏一看就能明白。」
薛仁貴躬身行禮,「多謝,此間恩情來日必當恪盡職守來報答,至於這處宅院,等某有了足夠的銀錢,再去尋找住處。」
「不用了,這宅院正好缺人看守,你就住在這裡,就當是給外交院看著吧,你個武人終究是要入軍中,以後再慢慢打算,至少在軍中謀個位置。」
「喏!」薛仁貴大聲回應。
說出了這聲喏,薛仁貴就當是應下了。
見許敬宗點著頭要走,裴行儉上前,「我也要入外交院。」
「你的事有些麻煩。」
「我寧可不要功名,但要入外交院。」
聽到小公子不要功名了,家僕當即勸說道:「小公子,切莫說這種話語,功名怎能不要!」
裴行儉語氣堅定,「當初張尚書為何派人來河東打聽小子的處境?」
薛仁貴沒有在科舉中被錄用,倒是好辦,可裴行儉的名字籍貫早就送到了中書省。
想要裴行儉入禮部也只能從吏部要人。
許敬宗站在原地發愁,張尚書啊張尚書,你可真會給下官出難題。
吏部的情面給了一次兩次,再欠人情……好為難人呢。
心說我許敬宗也不是那種不要臉之人。
許敬宗嘆道:「既然你要入中書省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寫一份策論吧。」
「策論?」
許敬宗從懷中拿出三兩份卷宗,仔細看著拿出其中一卷,「這是關於安西都護
府建設的卷宗,也正是我們外交院接下來要辦的事,這上面寫了不少西域的情況,若是可以寫出一冊比較好的策論,外交院就可以有由頭將你收入禮部。」
裴行儉接過卷宗點頭道:「在下明白了。」
總算是把事情先給應付過去了,許敬宗帶著一臉的糾結走出這處宅院。
薛仁貴看著傻呵呵的,那個裴行儉一副精明的模樣。
外交院還有這麼多事情要辦,這一天天的都是什麼事。
又看向身後跟著的幾個壯漢,許敬宗正聲道:「不會笑就不要笑了,看著滲人。」
幾個壯漢又收起了笑容,迅速恢復成嚴肅的模樣。
宅院內,裴行儉拿著手中的卷宗,其中寫著的諸多內容都是關於西域的風土人情,以及安西四鎮的人口情況。
寫得很詳盡,有了這些記載,想要寫出一份治理西域的策論並不難。
「小公子,就算是弘文館也比那裡要好,聽說外交院中三教九流,各式人都有很是龐雜,也很亂。」
裴行儉回道:「被人安排的感覺很不好受,我想知道這個神秘的張尚書到底要做什麼?他想要我做什麼?」
孩子都是有好奇心的,更不要說像裴行儉這樣的年輕人,更是叛逆又好奇。
薛仁貴開啟這裡的屋子,看著眼前這間小房子,「某家就住在這裡了。」
在這裡簡單休息了一晚,裴行儉一早要去一趟崇文館,每天都要在這裡等著朝中的任命。
薛仁貴去了外交院,在許敬宗的安排下,他帶著一隊人馬離開長安城,去河東接柳氏。
李崇義好奇著,「許侍郎,這個薛仁貴是何許人也?難道是張尚書舊相識?」
「下官也不清楚。」
李崇義跟著走入外交院,「今天有下官的安排嗎?」
許敬宗指著一堆散亂的桉卷,「將這些整理歸類好,放入我們的桉牘庫歸檔。」
李崇義不樂意道:「從年初到現在下官一直就在整理桉卷,還要整理多久。」
許敬宗又看了看狄知遜,「崇義公子看看他,從去年到現在就一直做著這些事情。」
來外交院這些時日,李崇義算是明白了,這外交院的人根本不讓自己參與重要的事情。
給自己的安排全是做一些瑣碎。
要說自己是個侍郎和狄知遜這樣的文散官有什麼區別。
眼下狄知遜毫無怨言地分揀桉卷,李崇義彎下身子一起整理。
貞觀九年六月,初夏。
科舉結束後的一個月,此刻的驪山新家已經頗有模樣,張陽和李泰抬著一塊石頭放入華清池中。
一半身子沒在池子中,李泰又看向池子旁的一塊巨大的石料,「姐夫,當真要凋刻成那頭熊的模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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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和徐慧正烤著一隻雞,準備當午飯吃。
李玥還坐在華清池邊,手中拿著書卷安靜地看著。
孩子被放入搖籃後,總是想要爬出來。
六個月大的孩子,正是最難對付的年紀,每每她要從搖籃中探出半個身子,都會被小熊用腦袋頂回去。
一熊一孩子重複好幾次,孩子鬧得咧嘴直笑,樂此不疲。
張陽帶著遮陽的斗笠走下驪山,李泰的腳步跟著。
等來到村口,就見到了一夥吐蕃人,還有許敬宗和張大象以及幾個外交院官吏。
那時候吐谷渾還未滅亡,松贊干布和大唐的較量就開始了。
四年了,一代吐蕃的雄主,終於要見到這位讓西域諸國風風雨雨的禮部掌事人。
張陽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祿東贊,站在祿東贊身邊是一個穿著吐蕃服飾的年輕人。
許敬宗解釋道:「這位便是我們禮部的張尚書。」
再看向穿著一個吐蕃特有的服飾,身上掛著一些瑪瑙玉石的年輕人,「這位便是吐蕃的贊普。」
李泰看著眼前這個傳說中的贊普。
這就是覆滅了吐谷渾又攻打涼州的吐蕃國君。
看起來與姐夫的年紀正相彷,竟然如此年輕。
松贊干布面色黝黑,身高也與姐夫相彷,他的氣度看起來倒是不凡。
「張陽?」松贊干布先開口了。
說的是關中話,帶著吐蕃的口音。
張陽指著一旁的石桌子,「我們坐下來談吧。」
松贊干布站得筆直點頭,「好。」
看著姐夫和這個贊普走向一旁的石桌,李泰小聲問道:「松贊干布來了長安城地界不先去覲見嗎?」
許敬宗低聲回道:「是松贊干布自己要求的,見天可汗之前一定要見見張陽,下官也勸不住。」
吐蕃人與外交院的人各站一旁,距離石桌子邊的兩位十幾步遠。
別人不清楚,許敬宗很清楚。
當初吐谷渾來大唐求援,吐蕃與大唐開戰,那時候祿東贊與張尚書的談判不歡而散。
從那時開始兩邊的較量接連幾年中就沒有停過。
自高昌的謀略開始不論是智鬥,還是暗中佈局,甚至是西域諸多事宜。
兩個看似毫無交集的人,暗鬥不斷。
許敬宗感慨道:「當年棋逢對手,現在兩人能夠相見,也能是一樁美談。」
李泰頷首道:「這個松贊干布看起來挺普通的,看起來與姐夫一般年紀,他年紀輕輕就能一統吐蕃了?」
要說松贊干布時運不濟,如此年輕就能一統吐蕃,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更有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遭遇。
張尚書的謀略總能走在這個吐蕃贊普的前面,想著這些許敬宗在這些吐蕃人面前挺直腰桿。
石桌上,張陽接過張大象遞來的茶水與茶碗,泡上茶水。
在村中,李淵和張公瑾,還有歐陽詢。
各自端著自己的藥碗,正喝著藥。
張公瑾看了看李淵碗中的藥,「還是安神的?」
李淵點頭,「你的呢?」
張公瑾嘆道:「收拾補氣血的,一天三碗,飯前後半個時辰服用。」
倆人又看向,歐陽詢這個老頭子。
「不用看了,老夫身子骨還算硬朗,只是調理脾胃的,一天一碗而已。」
老人家也有比較,誰喝的藥最少,誰的身體最好。
三位老人家一邊喝著藥,目光齊齊看向松贊干布和張陽。
李淵撫須道:「你教出來一個好弟子。」
張公瑾一口將碗中的藥喝完。
侍衛默不作聲地將三人的空碗收走。
住在了驪山之後,這三位老人家也算是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一起養病,一起喝藥,爭取多活幾年。
歐陽詢感慨道:「可惜張陽這孩子在書法上沒有天分。」
李淵問道:「朕的孫女呢?」
「汝南公主的字跡確實漂亮,可練書法一練就是數年,孩童時期是最好的,現在公主殿下的書法已經定型,錯過了練書法最好的年紀。」
「可惜了。」
張公瑾喝完藥都要含一顆紅糖,來去除口中的苦味,「張陽這孩子就是太過強硬,不知道斡旋,老夫總是不放心他,哪天真的入土了,誰來幫襯。」
歐陽詢撫須道:「河間郡王不是村子裡嗎?」
李淵冷哼一聲,「他?他自己還能活到現在就是萬幸,別指望了。」
三位老人齊齊一聲嘆息。
宮內,時隔一個月,李績已經帶兵到了朔方,李世民手裡拿著的奏報便是他從朔方送來的。
「陛下,松贊干布到了。」
李世民聞言,神情一怔,放下手中的奏章問道:「人呢?」
王公公回道:「剛剛送來的訊息,說是要先去驪山,此刻正在驪山與張尚書談話。」
這個松贊干布也是膽大妄為,到了長安城不先來覲見天可汗,反而去驪山見張陽。
而張陽這個小子更是膽大,一個敢去一個敢見。
李世民沉聲道:「他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朕這個天可汗!」
「陛下,老奴願帶人將松贊干布從驪山捉拿入宮?」
此話一出口,陛下又猶豫了。
李世民反倒是冷靜下來,低聲道:「既然人已經到了那就不用急於一時,你立刻讓人快馬加鞭去驪山,將張陽與松贊干布的對話都給朕記錄下來。」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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