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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內,又有幾個太監抬著一個盒子,盒子裝著的都是滿滿當當各個村縣的雪災處理奏報。
這些卷宗中書省已經看過了一遍,處理好的與沒有處理好的,都已經分類放好。
聽著父皇要賞賜張陽,李承乾心裡替他高興,躬身道:“父皇,張陽說過其實我們骨子裡一直都有愚公移山的精神,歷代以來遇到災害中原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他能說會道,還能寫故事,呵呵呵。”
李世民笑得不屑。
李承乾點頭,“與其說是張陽與你臣說,不如說這是一句提醒,不論是故事還是傳說,以史可鑑都是如此。”
李世民重新坐下,“封賞的事情,朕會考慮。”
見父皇開始批閱奏章,李承乾躬身道:“兒臣告退。”
雪災後的第二天,大雪開始消融。
眾多的積雪融化,讓土地成了泥漿,李泰踩著泥漿也顧不上狼狽,指揮著人把溝渠挖了出來,以鄭國渠為起點將河水引流到附近的支流。
所謂八水繞長安,長安城周邊的水系非常發達,這一旦出現內澇,影響了其他支流不說,還可能會淹了其他村縣的田畝,影響了來年的耕種這可是大事。
“孃的,累死人。”
李泰坐在一塊石頭上,明明是大冷天,一群疏通河道的人也是渾身汗水難受。
有士兵策馬而來,“報!魏王殿下,已疏通涇河,沛河。”
李泰緩緩站起身身上已經髒得不成樣子,“明白了。”
“尉遲將軍有令,接下來善後之事交給大將軍與各縣,中書省已經已經派人安頓,魏王殿下可以去休息了。”
聽到這話,強撐的身體總算是放鬆下來。
李泰回頭看向身後的一隊隊兵馬,他們都投來了尊敬的目光,不論是棉衣還是治療凍傷,這一切都是驪山出的。
朝著他們笑了笑,李泰稍稍行禮,帶著自己的侍衛也離開了,一路趕回了村子。
這一次出動了五千兵馬,人多的力量也很強大,再者還發動了各個村縣的人,真正動員起來的足足有上萬人。
一場雪災消弭於無形是最好的。
走入驪山村,李泰舒坦地泡著熱水澡,連日來沒停歇,無盡的疲憊襲來,洗了澡之後便沉沉睡去。
這兩天真的太累了,李泰愣是睡了一天一夜,醒來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午時,溫暖的陽光照在村子裡,聞著有包子的味道,感覺到肚子餓了。
李泰聞著味來到村子的球場,一個個蒸籠蒸著包子,趁著沒人注意,他抬起籠子拿出一個大肉包子便啃了起來。
“魏王殿下,你吃東西怎麼還偷偷摸摸。”
聽到張陽說話聲,李泰鼻子一酸委屈道:“你知道本王這兩天是怎麼過的嗎?”
李玥在一旁捂嘴笑著,“慢點吃。”
“嗯!”李泰大口大口吃著。
再給李泰倒上一碗粥,放了一點鹹菜。
坐下來一邊赤字和,又抬頭看了看皇姐和姐夫,這兩夫妻正各自看著賬目,“這一次的事情如何了?”
張陽喝著茶水,“放心,都已經擺平了。”
現在的大唐朝堂還算是精幹,朝中雖然還是缺人,可李世民的手中不缺能臣,朝堂的執行力也不錯,大家都沒有其他的心思,一心都是為了社稷。
朝堂清明,群臣辦事得力,這種情況是最好的。
李玥低聲講著,“父皇將這一次醫館用來治療士兵們凍傷的銀錢都付了,價格倒是公道。”
李泰把嘴裡嚼著的包子嚥下,“當時向父皇說過了,這筆銀錢我來負擔。”
李玥笑著,“有些事情可以青雀來辦,但有些事情只能是父皇來辦。”
看李泰皺眉一臉不解,張陽笑道:“醫館的銀錢你父皇都付了,而且這筆銀錢只多不少,其他事情也就都算了,但魏王不能去爭奪軍心,現在明白了嗎?”
李泰不禁打了一個冷戰,聽姐夫這麼一說也意識到自己在父皇面前說的話語,簡直就是走在刀尖了,甚至可以感覺到背後的陣陣冷風。
差一點鑄成了大錯,身為魏王可以成為社稷的助力,但要去博取軍心,這無疑是在挑戰父皇的兵權。
張陽收起賬目,“我這邊沒有問題了。”
李玥也點頭道:“現在看來我們只要再賣出六千件棉衣,就能夠彌補我們這一次的損失,只不過……過了冬季之後,等天氣溫暖了我們就只能賣價格便宜的棉衣,價格也會便宜許多。”
“這一次驪山支出太多,不論是人力還是物力,總付出三千貫之巨。”
折損的利潤需要用時間來彌補。
上官儀帶著朝中一隊官吏走入村子。
張陽和李玥起身迎接。
來人是念誦李世民的旨意的,對方念得很慢,皇帝的旨意就是一道閱讀理解題光是聽著就讓人感覺很費勁。
張陽接過聖旨的黃絹,開啟又看著上面的內容,大概的意思就是驪山這一次支援朝中,接觸雪災有功,賜地三百畝。
至於李泰給了長安城駕馬之權,並賜洛陽並坊地,賜地三百畝。
李泰的所賜封地在洛陽,並不在長安。
自古以來洛陽地位同樣也重要,對於長安來說還有一個說法,叫作東都洛陽,其殊榮不小。
李泰和李玥分別拿過自己的地冊與田冊。
瞧了一眼李玥手中的田地,驪山以東,渭南一片三百畝都賜了下來,自此汝南公主的封地再加三百畝,只有封地沒有人口。
送別宣讀旨意的官吏,李玥拿著田冊心情還算是不錯,“來年我們有更多的土地了。”
“我記得那一片地還沒開墾出來。”
李泰還沉浸在被封賞的幸福感中。
雖說大雪已經消融,陽光也是溫暖,就是吹來的風依舊寒冷。
張陽和李玥帶著驪山的骨幹,上官儀,牛闖,武士彠三人走向那片新賜的土地。在之前種了棉花的土地旁,就是渭南這片地。
牛闖低下身捧起一堆土,仔細觀察著,“這裡土質太鬆了,就連荒草都長得不多,想要開墾出來還要先養地才行。”
張陽看向上官儀,“如果我們能將這片地圖建成我們的第二個作坊,賦稅上不會有影響。”
上官儀回話道:“多少的田畝就要交多少的賦稅,這是律法不能改。”
“如果我們以銀錢來抵稅呢?”
“以銀錢來抵稅確實可以,只是要向縣裡報備。”上官儀拱手道交給在下便可。
張陽看了一眼眾人,都沒有反對的意見,知道了工坊的生產力以及有了生產帶來的經濟效益,大家都知道在田地上用來種植糧食,一年能夠得到的糧食就是定量的,就算是一年種兩季,收成會不會好不說,像今年收了麥子之後再種水稻,水稻的收成遠遠沒有達到預期。
確實不如工廠帶來的收益高,手中有著技術和資源,生產的貨物根本不愁賣。
重新走回村子,李泰帶著自己的侍衛還在胡吃海喝。
見自己的皇姐坐上馬車,李泰匆忙擦了擦嘴,手裡還拿著包子,“皇姐和姐夫這是要回去了?”
張陽點頭道:“小武和小熊都還在家裡,你皇姐放心不下。”
李泰還吃著包子,“我也該回稟父皇。”
這小胖子的胃口還挺大,從剛吃一直吃到了現在好像永遠都吃不飽,張陽欲言又止,看他這兩天也挺累的,就先不和他計較減肥的事情了。
夫妻倆回了長安城,李泰也收拾了一番,寫了一份奏章也匆匆回了長安城。
上官儀看了渭南的那三百畝地,來到了藍田縣的縣衙,此刻藍田縣的縣丞剛剛收拾好縣衙,之前尉遲恭的就駐紮在這裡,昨日忙完了一切之後才離開。
這個縣丞三十歲左右,據說還是朝中褚遂良的同鄉。
上官儀和縣丞說明了來意。
對方對上官儀也是畢恭畢敬,因為是公主封地中的人,如今驪山又做了這麼一件大事,自然不敢怠慢。
上官儀又道:“朝中所賜三百畝地乃是皇帝,公主殿下有意在其上建設工廠。”
縣丞又問道:“可是賦稅的事情該如何辦?”
上官儀解釋道:“公主殿下的意思是稅賦還是按照三百畝來交,我們並不會少交,還請縣丞放心。”
“可是朝中……”
“至於朝中就算是來查問,按照戶部的規矩,賦稅可以由銀錢抵付,只是價格與糧食相比更貴而已,這一點驪山可以負擔,還請縣丞如實上報便可。”
“上官兄,以你的才幹不該只是棲身驪山才是。”
管理著驪山封地,難免經常要和這裡的縣丞打交道,倆人已經很熟了。
縣丞佩服上官儀的才幹,如果這個縣丞由上官儀來擔任,想必會更好,不論是學識還是才幹自己都不如他。
驪山在四周的村縣中都是傳說一般的存在,驪山村這麼小一個地方,太子魏王都經常去,就連太上皇李淵也在那裡住過一段時間,更別說還有兩位國公,一位郡王與神醫孫思邈。
小小驪山村擁有如此才俊,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人們也不覺得奇怪了。
東宮內。
李承乾得知了父皇給予的封賞,“大安,你說這一次父皇是什麼深意?”
太子揣測當今陛下的想法,這種做法顯然是不對的,張大安看了看四下沒有人這才回話道:“太子殿下是說陛下旨意只說了汝南公主治理封地,馳援社稷,卻一句話都沒有聽到張少師?”
李承乾皺眉道:“就連父皇也知道,治理封地不只是玥兒一個人的功勞,父皇卻根本沒有提及他。”
張大安糾結道:“太子殿下為張少師報不公,那太子覺得,陛下應該如何賞賜張少師呢?”
李承乾低語道:“如今張陽已經是東宮少師,可他在朝中沒有任何的職位。”
“揣測陛下的心意確實不好,但臣以為陛下如此下旨意也不是沒有原因,或許對張陽另有考量,可驪山村是公主封地便是封地,張少師雖說有功,可他終究只是陛下的女婿,陛下對張少師還是有防備,也有疏遠。”
聽著張大安的話,李承乾稍稍點頭,“父皇對張陽沒有這麼信任。”
張大安點頭:“臣也只是猜測。”
封地是公主的封地,張陽頂多是出力,而功勞肯定是封地的主人的。
雖說心中略有不平,可想到張陽和玥兒是夫妻,兩人感情又很好,封賞玥兒和封賞張陽也沒什麼區別。
再者說最重要的是這一次的雪災平定了,李承乾釋然地笑了笑,“不過這一次雪災能夠平穩地過去是最好的。”
李泰到了長安城一路跑到了甘露殿前。
在甘露殿內,父皇正在聽著各部的稟報。
等人都走了,李泰這才進入殿中,“父皇,兒臣前來複命。”
李世民頷首說著,“尉遲恭都已經說過了。”
李泰閉眼壯著膽子說道:“兒臣先前斗膽向父皇說了給將士們的醫藥費由兒臣出,如今兒臣知道自己做錯了,特來請罪。”
聽聞這話,李世民擱下筆,看著李泰,現在的李泰確實比以前瘦了,“現在還會喘嗎?夜裡睡得還好嗎?”
聽到父皇的關心,李泰心頭一熱,“兒臣這些日子會繼續減肥,讓父皇牽掛了。”
李世民雙手放在膝蓋上,沉聲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你自己心裡清楚,這一次便算了下次注意。”
“兒臣以後說話定會三思再三思。”
“行了,你退下吧。”
“兒臣告退。”
看著李泰離開,李世民想要再重新拿起筆又擱下了,心中幾番搖擺不定,最後站起身離開了甘露殿。
宮女和太監低著頭站在一旁,不清楚這個皇帝此刻心裡在想什麼。
太子與魏王能夠摒棄前嫌,為了生民可以站在一起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皇子和睦,君臣和諧多好的事情。
可眼下看起來這個皇帝很憂慮,心事很重的模樣。
李世民回到立政殿,長孫皇后正搖著搖籃哄著小兕子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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