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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巴後排。
保強自覺方才沒幫上多大忙,被選上主要還是徐琨自身條件好,於是絞盡腦汁的給徐琨介紹劇組的情況。
其實他知道的也不多,就知道這是部清末民初的戲,導演姓孫,具體叫什麼不清楚,只聽說早些年一直在港島混,直到最近港臺圈集體北上撈金,才隨大流回了內地發展。
絡腮鬍陳哥全名陳學斌,是京城小有名氣的群頭,經常在各個劇組充任副導演,因和王保強是同鄉,所以平日裡對其多有關照。
聽到這裡,徐琨看向前面正跟司機說話的陳學斌,心說看保強在陳學斌面前話都說不利索,就知道雙方除了拍片子時,平常接觸的只怕不多。
正所謂人情往來,你不走動哪來的人情?
徐琨尋思著,回頭得拉保強去拜拜碼頭,一是幫著保強聯絡聯絡感情,二來也好趁機在陳學斌面前掛上號。
但這事也不能太著急,俗話說上趕著不是買賣,總得先展現出自己的價值,雙方才好談合作、談人情往來。
對於能否展現出自身價值,徐琨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按照保強的說法,他這兇戾的眼神配上硬橋硬馬的身手,只要熟悉了做群演的基本套路,至不濟也能混個反派特型演員。
更別說他還有一手變臉絕技——雖然暫時只能在平和與兇戾之間切換。
這時小巴車七拐八繞,停在了一座賓館前面。
看到賓館門外站著幾個人,方才在群演面前八面威風的陳學斌,忙黃鼠狼似的彎著腰下了車,誠惶誠恐道:“哎呦孫導,您怎麼下來了?是不是我來晚了?怪我、怪我,下次我肯定提前安排好!”
“冇啦,系我自己想要早點下來的嘛。”
那看上去約莫五十上下孫導演,說著半生不熟的港式普通話,大搖大擺的上了車,目光往後排掃了眼,瞧見坐滿一排的五個群演,眉頭立刻皺的能夾死只蒼蠅。
這什麼意思?
徐琨先是有些莫名其妙,後來看老東西的視線停留在王保強身上,才忽然琢磨過味兒來,這孫導演多半不知道保強是武替,所以對保強的外形條件有些不滿意。
雖然陳學斌能幫忙解釋,但徐琨更喜歡掌握主動。
於是他扯了保強一把,催促道:“愣著做什麼,下去幫忙搬東西啊!”
王保強有些懵懂的站起身來,看看堵在門口的孫導演,再看看徐琨——他從來不怕賣力氣,可問題是門都被堵住了,總不能叫導演給自己讓路吧?
譁~
徐琨二話沒說,伸手拉開了車窗。
保強這才恍然,雖然覺得這麼做有些誇張,但還是麻利的從窗戶翻了出去。
看到這麻利的身手,導演應該滿意了吧?
徐琨正準備照葫蘆畫瓢,忽聽那孫導演回頭囑咐:“以後後排唔好安排人,我鐘意清靜嘅。”
屮~
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徐琨一口氣沒上來差點閃了腰,等他鬱悶的翻出窗戶,繞到小巴車的另一面,保強已經吭吭哧哧的幹起來了。
而在人群中,徐琨第一眼就鎖定了某個梳著大麻花辮的女孩,這姑娘淨身高約莫有一米七上下,高鼻樑大眼睛,氣質清冷脫俗,踩著平底涼鞋都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配上那細瓷般的肌膚,就宛如一顆驕傲挺拔的大白楊。
這應該就是女主角了吧?
娛樂圈的美女果然多。
暗暗品頭論足了一番,徐琨在被對方察覺到之前收回視線,提起箱包往小巴車的行李艙裡裝。
“小心點,好貴嘅!”
拿起一套燈具時,徐琨明明已經儘量輕拿輕放了,但還是換來了居高臨下的呵斥。
眼瞅著對方一臉嫌棄的上了車,徐琨忍了又忍才剋制住絆他一跤的衝動——按照王保強的說法,群演受人白眼是家常便飯,港臺來的更是習慣了高高在上,若是連一點小事都忍不了,也就別指望吃這碗飯了。
這時那疑似女主角的清冷姑娘,也邁開包裹在牛仔褲裡的大長腿,不緊不慢的往車上走,那蠻腰隆臀一看就是經常鍛鍊柔韌有力,比什麼小桃萌萌可帶勁多了。
徐琨正不著痕跡的欣賞,就聽孫導演在車上招呼道:“徐小姐,過嚟呢邊坐,路上我再同你講吓戲。”
那不容置疑中的語氣當中,透著股港佬特有的鹹溼味兒,徐琨一聽就知道這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屮~
狗屁的鐘意清淨,分明就是後排方便下手!
徐琨義憤填膺了一陣子,回頭想想自己混進娛樂圈的目的,又覺得有五十步笑百步之嫌。
小巴車離開賓館後,就向著城外進發,聽劇組的工作人員說,今兒要拍土匪半路劫殺主角的劇情,為了節約成本,準備直接去野地裡拍。
沿途那孫導捧著個本子,不時對身邊的徐小姐說些什麼,看上去倒像是在認真授課,但徐琨見慣了各種人渣,卻是愈發認定這廝不懷好意。
察覺到這一點的不只是徐琨,那徐小姐後來也明顯想要與姓孫的保持距離,臨下車時幾乎把‘嫌棄’倆字兒寫在了臉上。
幾個群演自覺的排在了最後,等到他們下車時,劇組的工作人員已經在拆卸拍攝的工具了。
徐琨正想上去幫忙,陳學斌指著車頂道:“保強,還有你這位朋友……”
“徐琨,雙立人徐、王曰比琨!”
徐琨忙趁機報出名字,為了加深印象,還油膩的用上了下三路梗。
陳學斌哈哈笑道:“你小子乾脆把王字旁放後面得了——好了,有什麼閒篇以後再扯,趕緊把墊子、鐵鍬弄下來,待會兒我帶你們去挖坑。”
挖坑?
徐琨看看附近的小樹林,就差問一句‘埋誰’了。
王保強則是毫不猶豫,立刻大馬猴一樣攀上了車頂,從上面卸下一大一小兩塊墊子、一捆藍白紅尼龍布和幾把鍬鎬。
“大的先放這兒吧。”
陳學斌交代了一句,便領著眾人往樹林子裡走。
保強本想把小的那塊墊子捲起來扛著走,卻被徐琨搶先夾在腋下,於是他一手拎著鎬頭一手提著鐵鍬,和徐琨並肩跟在了陳學斌身後。
到了樹林旁,陳學斌隨手指了塊地兒道:“就這吧,三個坑,隔遠一點。”
“仨坑?”
一個窄長臉的群演疑惑道:“除了男女還有什麼?”
“你管那麼多呢,咱們孫導愛乾淨,不樂意跟別人混著用!”
陳學斌瞪了那人一眼,腳尖在地上重重點了點,叮囑道:“坑要挖深些,兩邊要夯實,別留太多浮土——這劇組裡可有好幾個港島人,都特孃的金貴著呢,上次有個孫子偷懶,弄髒了製片人的皮鞋,害老子被埋怨了半天!”
徐琨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感情這是要弄臨時廁所。
真特孃的晦氣,誰能想到群演生涯的第一步是幹這個?
但看身邊幾人以為常的樣子,顯然這種事情並不是特例,徐琨雖然不爽,卻也不好表現出來。
正準備找王保強拿把鍬開搞,陳學斌又招呼道:“保強、小徐,走了,就前面不遠那個土坡兒。”
聽說這廁所不用自己挖,徐琨忙夾緊體育保護墊,跟著陳學斌進了小樹林。
約莫穿行了百十米,一座陡峭的土坡就映入眼簾,這土坡約莫有七八米高,側面稀稀疏疏的長著些灌木,頂上倒是光禿禿,好像是提前修整過。
陳學斌有些吃力的爬到坡上,指著一處道:“就是這兒了,孫導想要個騰空後翻的慢鏡頭,機位大概是這附近,從下往上仰著拍。”
他一邊說著,一邊撅了根樹枝在斜坡上畫圈。
徐琨看他比劃的位置,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墊子,就明白自己和保強的任務了——這麼陡的坡,肯定得掏個平面出來,才能放下保護墊子。
保強爽快的點頭道:“成,俺和琨哥先把坑挖出來——對了陳哥,咱這戲的武術指導是誰啊?”
“是伱本家王彭,他在戲裡演土匪頭子,過會兒估摸著就該過來找你們套戲了。”陳學斌說著,又在徐琨肩頭拍了拍:“跟著保強好好學,我還得回去伺候劇組,有什麼事你們直接找我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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