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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小樓趕過來時,瞧見的就是這麼一幕。
他拍了下謝陸言的肩膀,呼哧帶喘地說,“正找你呢!”
應寧聽見動靜,抬起頭來,三個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嘴裡的麵條還沒吞下去,應寧差點噎了一下。
多年以後,她才敢坦然承認,當年差點噎那一下的真正原因。
她是被謝陸言的顏值給驚到了。
少年膚白似雪,五官精緻,翹長的睫毛下是雙深邃的眸子,此刻薄唇微抿,抵在門框,正眯眼注視著她。
陽光斜斜灑落在他身上,將他襯得愈發矜貴而又不失少年氣。
微風輕輕吹過,帶來庭院裡的淡淡花香,少年站立的身形和身後五顏六色的花叢融為一體,好像一副梵高的畫。
“嘿?小神醫你怎麼躲這兒來了?走走走,病人都給你帶來了!”聞小樓看向她,嘿了聲,打破這片刻詭異的寧靜。
應寧就這麼被莫名其妙地推回了大廳。
這會兒客廳裡的“吃瓜群眾”比剛剛更多了。
謝淑白坐在椅子上,笑著朝她招手,“你就是小神醫吧?正好我最近失眠呢,也懶得去醫院,你來給我瞧瞧。”
一屋子人全都納罕地看著她,有好奇的,也有等她出糗的。
怎麼說呢,應寧其實不覺得這些人真的拿她當小神醫,試問這園子裡的人有什麼是沒見識過的?大概唯一沒見過的便是她這個鄉下來的土裡土氣的小郎中吧。
或許也都想看看,謝爺爺放著身邊頂級的醫療資源不用,專門派人千里迢迢請回來的人物到底有什麼本事兒?
應寧確實也沒什麼本事兒,別說她才十四歲,就是他爺爺都不敢說自己“有本事兒”,不過治療個頭腦腦熱的,確實也沒什麼難度。
她從小跟在爺爺身邊,光給爺爺抄的藥方子就有上萬張,這會兒她也不想給爺爺丟臉,落落大方坐下,一抬手,“我需要先給你把脈。”
謝淑白把手伸過來,其他人的脖子也跟著抻了過來,客廳裡屏息凝神,誰也不敢大聲說話。
她這是老毛病了,剛剛故意說是最近得的,也是想試試看這小丫頭真否真有兩把刷子。
謝淑白默默不語地盯著她,應寧把手收回,凝思了會兒,又看了看她舌苔,隨後把她的症狀一一闡明,每說一個,謝淑白的眼睛就睜大了幾分,應寧全部說完後,問她這樣的情況持續幾年了?
謝淑白如是回答。
應寧點點頭,寫下方子給她,“一日三次,開水煎服,堅持服用三個療程。”
“確定能治好嗎?”謝淑白看著方子起疑,之前也不是沒瞧過中醫,大差不差都是那幾味安神助眠的中藥,喝了也沒效果,還不如安眠藥效果來的快,而應寧給她的這張方子上全是她沒見過的中藥名,謝淑白一時發杵,有點不太敢吃。
應寧看出她的猶豫,耐心解釋:“你的失眠是因為長期情緒壓抑,得不到宣洩,以致於肝氣鬱結導致的。長期肝氣鬱結會影響脾胃,從而導致消化不良,而消化不良又會引發神經出現異常,有的人會神經衰弱,而有的人則神經興奮,過度興奮就會導致失眠。
如果只是服用安神鎮定的藥物,不從根本上解決肝胃不和的問題,那麼失眠也許會暫時得到緩解,可一旦停藥或者誘因再次出現,就會復發,屬於治標不治本。”
應寧朝她笑了笑,“所以我給你開的方子是疏肝和胃、調和氣血的,當然改善臟腑功能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還是你的情緒狀態。”
“姐姐是有什麼心事嗎?”
謝淑白立馬想起自己那個見不得光的初戀。他倆是高中時偷偷在一起的,可礙於她的身份一直不能公開,也沒有任何人知道,後來家裡給她介紹了個官二代,她放不下初戀,又沒辦法抗拒家裡,就和初戀分手了。
這事兒她沒跟任何人說過,平時大大咧咧的,可心裡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平時去看醫生時她也刻意隱瞞了初戀的事兒,從來沒人瞧出過什麼端倪,但是應寧一眼就看出了她症狀所在,謝淑白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
竟然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切,土方子根本就是騙人的!”這時聞卻卻切了一聲。聞卻卻就是聞小樓的妹妹,她本來就瞧不起鄉下來的野丫頭,這會兒更覺得她在故弄玄虛了,“大姐,吃藥跟吃飯似的,都是進嘴的東西,你可千萬別亂吃呀!誰知道那玩意兒有沒有毒呢,萬一把自己吃壞了,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了,咱們可沒地兒找切!”
聞卻卻臉上有幾顆痘痘特別明顯,她說完應寧便朝她笑了笑,語氣依舊溫和,“你說的對,藥確實不能亂吃,不然吃壞了,臉上的痘痘會越長越多的。”
“你!!”聞卻卻捂著臉上的那兩顆痘,氣急敗壞地從樓梯上衝了下來,從使勁兒憋笑的孟子坤和聞小樓中間撞開,來到應寧面前。
確實,她為了臉上這兩顆下不去的青春痘還真沒少折騰,又是喝藥又是吃保健品的,那些昂貴的護膚品也用了一套又一套,可就是怎麼都弄下不去。
應寧低頭寫好了藥方遞給她,“從現在開始,什麼藥膏都不要塗,東西也不要再亂吃,每天用清水擦臉,按我的方子喝夠一個療程,我保你臉上的痘痘能下去。”
孟子坤和聞小樓勾肩搭背,那是看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聞小樓,心裡跟翻江倒海似的,打小圍在他身邊的小姑娘見多了,還真沒見識過這樣的。你說她厲害吧,其實也就雞毛蒜皮那點毛病,真算不得什麼,可當時大家都是小孩兒啊,你別看她灰撲撲的跟只小麻雀似的,可人姑娘不卑不亢,說出的話特有氣勢。
“我才不信呢!”大小姐要面子,兇巴巴放了狠話,應寧搖搖頭,“不信拉倒嘍!”作勢就要把方子扔了,聞卻卻急得臉都紅了,又不好意思開口,巴巴盯著應寧手裡那張寶貝方子,生怕人家真給扔了,好在應寧最後只是晃了她一下,隨手扔在了沙發一角。
“誰還看啊?”大姐笑眯眯道,“趁著小大夫在,你們可別錯過這次機會,小四?”
謝淑白突然看向謝陸言,“你不讓小神醫給瞧瞧?”
謝陸言從始至終都在抱肩看戲,一整副局外人姿態,其實他心思壓根就沒在這裡,他目光很淡,落在應寧臉上,晦澀不明,實際想的卻還是剛剛那碗麵。
這會兒孟子坤猛地推了聞小樓一下,“給他看看!丫天天喊腰疼呢!別回是腎虛吧!”
“滾蛋,老子那是打球累的!”
話這麼說,可這會兒他卻不知道怎麼了,盯著應寧的那雙小手,忍不住走上前去,坐在了她對面。
應寧照例先給他診脈,指尖輕輕搭在少年健康有力的手腕上,肌膚相觸的一瞬間,男孩兒小麥色肌膚下隱藏的青筋微微跳動了兩下,應寧指尖的力度又向下壓了兩分,聞小樓還沒回過味兒來,應寧便開口道,“他說的對,你確實虛。”
孟子坤哈哈大笑,猛拍大腿,“我說什麼來著!”
聞小樓立刻把手縮回來,惱羞成怒,“你丫再說一遍?”
真傻了不是?這話還能讓人再說一遍的?
“我說啊,你的脈象沉細數,也就是脈搏在深沉的同時感覺起來比較細弱,而且跳動的速度也比較快,這有點像腎陰虛的表現。不過你不用太擔心,目前這個情況不需要吃藥,你平時多加強點鍛鍊,吃些新鮮的瓜果蔬菜就好了,哦對了……”
“最好能夠減少或者戒掉手'淫的習慣,這樣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她說得淡定極了,真的,一點扭捏都沒有,就是全場的男孩子全都石化了。
聞小樓耳朵紅得跟要滴血似的,半天說不出話,空氣中微妙的氣氛在蔓延……有幾個蔫壞的,也都在憋著笑,這時雲綦清了清嗓子,主動出聲打破這尷尬,“咳咳、好了好了,那就下一個吧,還有誰想看?”
這下誰還敢啊,大家紛紛後退,都說不不不用了!
這麼紛紛一退,倒顯得一直在原地一動不動抱肩看戲的謝少爺跟上前了一步似的,特炸眼。應寧這時候把目光放到他身上,她沒說話,只是看了他很久,謝陸言也沒有動,穩如泰山。
“你不看看嗎?”見他始終不過來,應寧主動開口,這還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動提及一個人的病情,“你看起來最不好。”
“你胡說八道什麼!”聞卻卻臉色一變,跳出來斥責她,眾人也都不敢吭聲,多少有點看好戲的心態。
謝陸言身體不好,這本不是秘密,園子里人盡皆知的事兒,但是事實是事實,別人卻不能提,尤其不能說他“不好”這類的話,謝家人頂忌諱這個,尤其是謝夫人,他媽,謝家三樓佛堂供著十二尊金身菩薩,全是保佑他的,在謝家,沒人敢說他一個不字。
謝陸言此刻終於開了口,“哦?我哪兒不好。”
“需要診脈。”應寧還是那句。
少年漫不經心地哼笑了聲。
熟悉他的都知道,那笑可並無多少善意,是含著淡淡諷刺在裡面的。他鬆開了原本抱肩的手,抬起步子,坐到了應寧對面。
謝陸言輕輕抬起袖子,隨意地搭在面前的紅木桌上,映襯得他的面板尤為細膩。他的胳膊纖細而瘦削,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紫色的血管。手指修長且潔淨,一看便知是那種從未經歷過世俗煙火薰染的少爺手。而應寧的手,因常年上山採藥而顯得粗糙許多,儘管她的面板天生白皙,但比起他那如玉般的手,還是遜色了不少。
應寧用三根手指搭在他的筋脈之上,開始專注為他號脈。她眼神並沒有落在他身上,而是靜靜垂向某處,在深思。這一次,她號脈的時間格外漫長,比在場所有人的時間加起來還要久。然而沒有人敢出聲催促,大家都屏息以待,直到應寧略微一皺眉頭,收回手指,
“好了。”
“好什麼了。”謝陸言隨手抽出張消毒溼巾,擦了擦手腕,丟進垃圾桶。應寧並不在意,雖然他這樣的行為確實很無禮,但在此刻他就是她面前的一個病人,出於對病人的負責,她認真看著他說道:“你身體很差,病情很複雜,你的脈象細弱無力,反映你體內氣血不足,脾胃虛弱,此外,你脈象中還帶有非常強烈的弦緊之感,這說明你情緒焦慮,心神不寧,內心十分痛苦,也因此更加影響了你的食慾和消化功能,你有厭食症嗎?”
她每說一句,他的臉便沉了一分,直到她將最後一句問出口,謝陸言的面孔彷彿已經結了冰。
“有怎樣,沒有又怎樣。”
“我建議你先去看心理醫生,因為厭食症並不是簡單的食慾不振,它是一種心理障礙疾病,長期以往,會對你的身心健康產生極大的影響——”
周圍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話。
“很抱歉,你的病我治不了。”應寧站了起來,謝淑白心疼地看著阿言,面露憂色,這時樓上有人喊應寧,爺爺要施針灸,需要她搭手,應寧很快應了聲,往樓上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問他,“要和我一起上樓嗎?你的病,我爺爺應該有辦法。”
謝淑白忙道:“去吧去吧,趁著老先生在,何況爺爺奶奶也催了你好幾趟了。”
謝陸言卻說沒必要。
他不願意做的事兒,一次兩次地催他還行,第三次他就該煩了,這園子裡,甭管是他爺爺奶奶,還是他媽他爸,無論是誰都沒人敢觸碰到他的底線,這會兒大家都不再說話了,連他大姐也不勸了。
應寧思考了一會兒,再次抬頭,“或者我也可以試試,只是幫你調理一下,但不保證能徹底治好,因為我之前說了,你得先去看心理醫生。所以你需要我給你開個藥方嗎?”
謝陸言勾了勾唇,看著她道,“你是醫生,為什麼問我?”
應寧立於樓梯的臺階之上,兩人相對而立,一高一低。那少年儘管頭部仰起,似乎是在仰望對方,然而他的氣場卻彷彿自高空降臨,俯瞰著周圍的一切,充滿了高高在上的冷冽與傲氣。
那時他不過十五歲。
應寧也不杵他,挺直腰板對他微微一笑,“因為你看起來不像是會遵醫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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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應寧與謝聞二人的第一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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