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陛下,才是大明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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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弄點水蛭來。”歐信放下烙鐵。
被吊著的莽漢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
稻田裡有很多水蛭。
用竹筐裝著,很快送上來,有密集恐懼症的不能看。
“把他褲管繫好了。”歐信說的是土話。
土兵用繩子在腿根上繫上。
兩條腿腿根系上,腰上繫牢,然後把上萬條水蛭倒了進去。
莽漢兩眼發懵,旋即傳來慘叫。
水蛭喜歡往人血肉裡面鑽,吸血為生。
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被倒滿了水蛭。
有調皮的,往眼兒裡鑽。
“啊啊啊啊!”
莽漢不怕疼,被打得渾身是傷,他都不慘叫,但這玩意往身體裡鑽啊,尤其是特殊位置,把他真的弄怕了!
“拿出來,拿出來,我說!”
莽漢身體形成一個詭異的角度,像是在防禦。
但水蛭可不懂讀心術,認為這地方好玩,有溝壑有叢林還有水池,就是水蛭生存的天堂。
“說!”
“先拿出來!”莽漢不受控制地顫抖。
好多水蛭,鑽進去了!
後面,也中招了!
“不夠多,再去抓。”歐信灌了口酒,
“我說!”
莽漢也不莽了,全都招了。
他們是海盜!
韋傑就是廣東海盜林傑,盤踞在陽江對面的海陵島上。
“海盜?林傑?”
歐信對廣東不甚瞭解。
但本地人卻知道,海盜林傑,是響噹噹的海盜頭子,每年都會劫掠近海百姓。
朝堂通緝二十餘年,卻抓不到這個林傑。
民間傳言林傑會隱身術,才能躲過朝廷大軍搜捕。
認為林傑是神仙轉世,反正十分離譜。
“大當家的就是林傑!”
“接著說!”
林傑在肇慶府,化名為韋傑,深居簡出,洗白自己,變成良民。
因為歐信絞殺韋氏,韋傑就派海盜殺了歐信。
合情合理。
但越合理,越有問題。
歐信卻道:“韋傑,既然是林傑,名聲在外的海盜頭子,看不上這點米錢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求求大人,給小人拿出來吧,疼啊!”莽漢哭饒。
歐信懶得理他。
莽漢哭嚎,不停詛咒他:“你說話不算數,你該天打雷劈!”
歐信哂然一笑。
本官就是太仁慈了,才害得和維慘死。
一個一個審。
幾乎可以確定,韋傑就是林傑,是盤踞在海陵島上的海盜頭子。
林傑也不在肇慶府。
而是在海陵島上。
“大人,有新情報!”
歐信正在猶豫的時候,一個土兵急匆匆跑來:“大人,在死人堆裡,找到了這個!”
一枚腰牌,海朗所百戶腰牌,叫黃靜。
歐信臉色微變:“和兄……”
他下意識要問和維。
這才發現,和維已經死了。
他幽幽一嘆:“發現幾枚腰牌?”
“就一枚,但有幾具屍體,穿著大明衛所的軍服。”土兵只服歐信,並不服大明朝廷。
歐信皺眉:“果然,刺殺本官,不是林傑一家所為!”
“海朗所和雙魚所,對盤踞在海陵島上的林傑視而不見,如今又勾結在一起謀害本官。”
“看起來,這是蛇鼠一窩啊!”
“派人去查查這個黃靜,海朗所黃靜。”
歐信勢單力孤,他需要幫手。
他立刻給方瑛寫信,求方瑛派來幾個幫手。
此刻,方瑛正在太平府。
教坊司派來很多戲班子,唱戲給土兵聽,讓土兵學會簡單的漢話,明年就要調入南直隸和浙江,方便溝通。
“臣方瑛,叩謝陛下天恩!”
方瑛復爵,並賜下一枚金符。
方瑛成為當朝第一個擁有金符的官員。
皇帝賞賜銅符比較多,但對金符和玉符,那是極少極少賞賜的。
于謙賞了一枚玉符。
方瑛賞了一枚金符。
僅此兩枚。
主要是方瑛被除爵後,在廣西戰功夠大,只是復爵,無法盡賞全功,所以就賜下滿朝第一枚金符。
朱祁鈺在密旨中寫著:朕已令教坊司排三國演義的戲,俱是教導忠君報國的戲份,爾要擅加利用,加速教化土兵,日後去南浙,廣西土兵會是朕手中利刃。
寓教於樂,是最好的教學方式。
方瑛能從奏章中,看出陛下對廣西的重視。
他派朱儀率領二十萬土兵進入江西。
而在京師。
養心殿裡,朱祁鈺正在發脾氣:“讓廣西進獻薪柴,虧你想得出來!”
“讓那些土人給朕砍柴?”
“信不信,那些土人瞬間造反,廣西都沒了!”
閣部重臣全都跪伏在地。
“陛下,實在沒別的辦法呀。”
耿九疇苦笑:“京畿的樹木實在沒有了。”
“前些年還能從山西、河南、山東去砍。”
“但今年您大肆興建全國,木料本就不夠用,自然就沒燒的。”
的確。
景泰年間,京師年年春天都會刮幾場狂風,整個京師光禿禿的,沒有丁點綠色,水土流失非常嚴重。
甚至水質也在敗壞中,整體環境都遭到嚴重破壞。
“陛下,今年木料價格瘋漲,只能從雲貴兩廣運輸過來了。”胡濙幫耿九疇說話。
“往年都燒什麼?”朱祁鈺問。
“木炭。”
景泰年間,每年要消耗1.2萬噸的薪柴。
如今京師人數翻倍,薪柴數量也要翻幾倍。
木炭,材質頗有差異,有長裝炭、堅實白炭、白炭之分,其中又尤以長裝炭,即所謂“紅螺炭”為最上乘。
是由硬木燒製而成:曰青信,曰白棗,曰牛肋,總謂之甲木。
每根長尺許,圓徑二三寸不等,氣暖而耐久,灰白而不爆。
“為何不燒煤?”朱祁鈺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耿九疇一愣:“陛下,民間窮苦人家,倒是有些人燒煤,但黑煤不易點燃,而且冒煙厲害,此煙有毒,會使人至死。”
朝臣頷首。
朱祁鈺愣神:“燒煤冒煙,煤煙會至死?”
“陛下,您可以去問惜薪司的太監。”耿九疇這個戶部尚書,做得十分合格。
凜冬將至,他也在考慮冬天取暖問題。
他還特意燒了一次煤,結果差點把他嗆死。
那黑煤瘋狂冒煙。
但等冒煙之後,再使用比較不錯。
“去把惜薪司掌事太監宣來,再去軍器局,詔個管事的過來。”
朱祁鈺百思不得其解,燒煤不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嘛?
他以為宮中燒炭,民間燒煤呢。
之前還納悶,每年為何會消耗如此多的薪柴?
原來燒煤冒煙?
“陛下可是神人夢中指引?”胡濙小心翼翼問。
“夢中之人,冬日皆燒煤炭,沒有冒煙中毒一說呀。”朱祁鈺百思不得其解。
胡濙語塞。
以前不相信皇帝的夢,但玉米三寶,確實給皇帝披上一層神秘外衣。
耿九疇滿臉不可思議:“絕不可能!”
“陛下,耿尚書所言甚是,微臣在宣鎮就燒過煤,在外面燒還可以,但在室內,那濃煙滾滾,必使人中毒。”
于謙開口。
他當然知道,他還寫下一首詩,叫《詠煤炭》。
鑿開混沌得烏金,蓄藏陽和意最深。
爝火燃回春浩浩,洪爐照破夜沉沉。
鼎彝元賴生成力,鐵石猶存死後心。
但願蒼生俱飽暖,不辭辛苦出山林。
閣部重臣七嘴八舌,都說媒有濃煙。
窮困的百姓,只能忍著濃煙,或者開門放一會,等黑煤充分燃燒之後,濃煙散去,就可以關門取暖了。
而且,大明不許私自開採煤礦。
皇帝用木炭,所以也不知民間燒柴艱難,自然就不許開採煤礦。
正說著,惜薪司太監石貴進來,磕頭行禮。
“回皇爺,那煤確實不能燒呀。”石貴也說,濃煙過多。
軍器局也來了個管事的,也說煤不能燒。
“宮中可有煤?”朱祁鈺不信邪。
“回皇爺,宮中沒有。”
朱祁鈺瞥了石貴一眼,頗有不滿:“打發人出宮去買!”
“奴婢遵旨,奴婢遵旨!”石貴嚇壞了,連滾帶爬出去。
“朕記得宋史記載,金朝人便燒煤了吧?為何到了大明,不能燒了呢?”朱祁鈺問。
“陛下,金人也是要忍受長時間濃煙後,才能正常使用。”于謙回答。
就是說,黑煤是可以取暖的,但點燃後,有短暫的濃煙期,過了濃煙期,就能正常燃用了。
朱祁鈺明白怎麼回事了。
“如今市面煤價幾何?”朱祁鈺問。
“回陛下,煤的價格是所有薪柴中最低的,倘若陛下放開山西煤礦,任由開採,價格還會下降!”
耿九疇的意思是,若黑煤能取代木頭,薪柴問題就解決了。
山西煤礦,開採權在朝堂手裡,但不在皇帝手裡。
如果黑煤取代木頭,成為新燃料,煤礦價格暴增,該如何能利益最大化呢?
朱祁鈺斟酌。
此時,石貴打發人買回來一包黑煤。
讓人點燃,果然濃煙滾滾。
耿九疇看向皇帝,看吧,微臣沒說謊吧?
“馮孝,去,打盆水來。”
朝臣以為皇帝要滅了黑煤呢,立刻說:“陛下,燒個一會,濃煙就散去了。”
小太監打來一桶水。
朱祁鈺讓人把煤丟進水裡,洗一洗。
“晾乾後,再燒,看看有沒有濃煙了。”
朝臣一愣。
胡濙反應最快:“陛下的意思是,黑煤產生的濃煙,是黑煤外的附著物引起的,只要洗掉附著物,就沒有濃煙了?”
“老太傅聰敏,就是如此。”
朱祁鈺笑道。
朝臣將信將疑,這可能嗎?
“把黑煤放到太陽下晾曬,朕和諸卿討論完事後,再點燃試試。”朱祁鈺進了養心殿。
進殿,落座後。
“樹木肯定不能砍了,不止不能砍,還要大規模種樹!”
朱祁鈺認真道:“一旦解決了薪柴問題,所種樹木就不許砍伐。”
“陛下所言甚是,京畿年年颳大風,就今年因大風殞命者多達百人。”
胡濙道:“老臣仍記得,永樂朝剛遷都至此時,鬱鬱蔥蔥,漫山遍野全是樹木,如今樹木安在?”
保護水土,是一個亙古難題。
從漢朝始,漢人就用保護水土的先例,但關中被異族蹂躪殘破,中原也被異族搞爛。
大明接手一個爛攤子啊。
又供養大明權貴。
五十年不到,燕山已經見不到一株成材的樹木了。
“朕來解決這個問題吧。”
建設,永遠是歷史看不到的。
真正讓歷史銘記的,永遠是秦皇漢武這樣的天驕,有誰知道,秦始皇奮六世餘烈,但那六代君主的名字,誰會記得呢?
保護水土,絕對是個福澤後世的大事。
“皇爺,黑煤曬乾了。”馮孝稟報。
石貴把黑煤砸碎了,這樣曬起來快。
“走,諸卿去看看。”
朱祁鈺率領群臣出殿,讓人點燃。
奇怪的是,這次竟然沒冒煙!
又把幾個渣滓全都點燃,都沒冒煙。
“天降祥瑞啊!”
耿九疇匍匐在地上:“陛下聖神文武,蒼天眷顧,給我大明帶來如此取暖聖物,臣替百姓,萬謝陛下!”
朝臣全都跪在地上。
乾清宮伺候的宮人全都跪下,奉承話一籮筐。
“都起來吧。”
朱祁鈺笑道:“有煤還不夠,還需要取暖用的爐子。”
“陛下,微臣會組織民間匠人,研究火爐。”耿九疇大包大攬。
這是生意啊。
製成之後,戶部就能多一筆進項。
白圭也跟著搶。
製造火爐方面,大明可深得精髓。
因為權貴喜歡各式各樣的炭火爐,稍微改造就能變成煤火爐。
“各部都可研製,能賣多少,看伱們的本事了,所賺的部裡留一半,剩下的給官員發福利。”
朱祁鈺走進養心殿:“今年宮中也用黑煤取暖。”
“陛下,宮中不急用,民間先用幾年,看看是否安全,宮中再行採用。”于謙認真道。
朝臣全都反對,認為安全最重要。
朱祁鈺只能聽從:“諸卿,既然這煤能替代薪柴,煤礦可就值錢了。”
“陛下當恢復太祖祖制!”
洪武朝,礦山屬於朝堂,大部分由朝堂開採,少部分由有實力的富戶開採,但要徵收每三十分取其二的稅賦。
“朕不是太祖啊。”
“太祖在時,這大明上下,誰敢說個不字,誰敢糊弄他老人家。”
“朕沒那個能力。”
朱祁鈺直截了當道:“朕打算將礦山,該賣的賣,該賞的賞,皇家佔一份股即可。”
“陛下!”
胡濙疾聲道:“礦山乃國之大事,如何能賣掉呢?”
耿九疇、白圭也堅決反對。
“陛下,若民間掌握了煤、鐵、鹽,可就有能力造反了!”
王竑陰惻惻道:“請陛下為江山社稷著想!不可不防!”
于謙也認為賣掉礦山,是飲鴆止渴。
“諸卿莫急,聽朕說完。”
“就說山西的煤礦,由朝堂開採,能落到戶部的錢,能有多少?”
“中間層層侵吞,到朕手上,又剩幾何?”
“這些年,中樞下旨,不許礦山開採,可是擋住了嗎?”
“就說剛剛買回來的媒,哪來的?”
“禁礦令十幾年了,朕從未允許過開採礦山,可煤是哪來的?總不能是自己蹦出來的吧?”
朱祁鈺笑道:“擋是擋不住的。”
“不如朕直接賣掉。”
他擺擺手,示意朝臣聽他說完:“以十年為期,十年簽訂一次契約,一次性支付十年的開採錢。”
“中樞還要十抽二的方式收稅,以開採量估算出稅錢,中樞每年都派人去計算、估算礦山裡有多少儲存,按照儲存計算出稅錢,多退少補。”
“今年先賣煤礦。”
“全國探明的煤礦,全都賣掉!”
“沒探明的,誰敢私採,誅九族,舉報者獎勵一萬兩銀子!”
朱祁鈺致力於私有制。
人,都有私心,不是自己的東西,誰會那麼賣命幹呢?
而且,要鼓勵競爭,不能保護。
溫室裡的花朵是長不大的。
朝臣還是沒法接受賣掉礦山。
“陛下,放開煤礦,得一時之利,卻會丟掉百年之計。”胡濙十分悲觀。
“老太傅,您還沒算明白一筆賬。”
朱祁鈺笑道:“礦山是寶,但開採是要花錢的,朝堂如果下場經營生意,還像話嗎?”
這是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
能好才怪呢。
“可也不能賣掉礦山呀,朝政又不是缺錢到了極致。”胡濙還是接受不了。
耿九疇卻笑道:“老太傅,陛下是調動礦山的積極性,給百姓一條賺錢的生計。”
胡濙擺擺手,他聽不進去。
“陛下,那礦山收入該如何分?”耿九疇問。
“你倒是腦筋轉得快,惦記上這錢了?”
朱祁鈺笑道。
耿九疇傻笑。
朱祁鈺讓馮孝換茶,給朝臣都換一杯。
“由宮中和前朝設一個礦藏司,隸屬於……”
看著朝臣眼饞的樣子。
朱祁鈺笑道:“設在戶部下,賣礦所得,戶部和內帑各佔一半。”
“微臣謝陛下隆恩!”
耿九疇沒想到啊,這餡餅也太大了吧,能直接砸死他。
他以為,要大部分歸內帑呢。
“內帑裡的一半,再拆分五成,朕要一成的錢,四成則留著礦,朕要賞給功臣。”
“修改大明律,賞賜的礦山,是永久性的,除非革爵,否則不許以任何方式收回。”
朱祁鈺認真道。
這是要鼓勵勳貴,為皇帝賣命。
“陛下,如今賣煤礦,銀礦、鐵礦是否也出售?”于謙比較擔心這件事。
“暫時不出售,銀礦、鐵礦和銅礦,都不對外出售。”
“任何私採之人,誅九族!”
朱祁鈺暫時不能放開銀山。
“陛下聖明!”朝臣跪地高呼。
賣掉煤礦可以接受,但賣掉銀鐵銅可就要出大事了。
“陛下,那今年是否派人去砍柴?”耿九疇問。
“不必了。”
朱祁鈺道:“礦藏司立刻組建起來,然後召集商賈,把山西的煤礦先賣了,令他們快速開採,今年民間就用黑煤取暖。”
“閣部重臣帶個頭,朕會讓宗室也帶頭的,除宮中外,不許燒木炭。”
“讓黑煤儘快推廣起來。”
“微臣遵旨!”耿九疇跪地。
“價格方面,第一年酌情減免,畢竟商賈也要試試水,等下一個十年,才是賺大錢的時候。”
朱祁鈺還在思考,這些他培養起來的商賈,以後形成財團,後世之君該如何應對呢?
能像他一樣,想殺就殺嗎?
又商量一會,朱祁鈺把他們打發走。
“去把董賜宣來。”
朱祁鈺認為到變革的時候了。
而在江西。
金忠剛剛收到聖旨。
但手中兵力捉襟見肘,他和楊信商量:“能否快速擴軍?”
“督公,擴軍容易,但徵召的都是江西人,能靠得住嗎?”楊信也被皇帝的聖旨驚到了。
足見皇帝之震怒。
費鶴家裡抄出了兩千萬兩啊!
換誰都得瘋!
“咱們手中兵力捉襟見肘,如何封鎖整個江西?”
“只有等廣西軍入境了。”楊信苦笑。
“不能等!”
金忠目光凌厲:“再等下去,其他人家裡,恐怕什麼也抄不到了!皇爺辛辛苦苦,為吾等爭取機會,吾等不能讓皇爺失望!”
“督公的意思是?”
“學廣西!”
楊信臉色一變:“督公,廣西那都是土司,而江西計程車紳,都是達官顯貴之後啊!”
“那又如何?他們是叛臣!”
金忠目光凌厲:“這費氏,不沐皇恩,私自與海商勾結,他們要幹什麼?”
“這樣的家族,還會忠君報國嗎?”
“他們的書,都讀進狗肚子裡了嗎?”
金忠強制戒掉了烏香。
如今身體十分虛弱。
費氏,那天吃了烏香的人,都死得極慘。
“楊總兵!”
金忠目光森然:“你只要封鎖住饒州府和廣信府即可!”
“這兩府和南浙接壤!”
“必然盤踞著大量渣滓!”
“你只要夠快,封鎖住要道,令船支停泊,不許任何人東遷。”
金忠目光看得很準。
本來還應該控制九江府和南昌府的。
問題是,兵力嚴重不足。
因為靖江王被固定在京師,封地的南康府,已經和九江府合併。
“標下遵令!”
楊信無奈。
金忠則在吉安府,收攏所有姓費的,全部移民去熱河。
也在等待廣西軍。
而在廣東。
歐信派人去和劉震海聯絡,希望能借用水軍。
他則出現在海朗所。
“卑職見過參將大人!”莊芳十分恭敬。
參將是正三品的官員,莊芳只是一個衛所的指揮使。
而且,歐信的戰功擺在那,若非打死了芝麻官,他已經封爵了。
“把海朗所所有人召集起來!”歐信陰沉著臉。
衛所,衛所,衛是衛指揮司,所是千戶所。
海朗所就是千戶所。
和維死後第七天。
他從未笑過。
還瘸著腿,日日飲酒。
“卑職遵令!”
在校場上,海朗所所有兵卒站成幾排。
歐信拿著名單,一一核對。
一個人都不缺。
那死在爛柯山的黃靜是怎麼回事?
他檢查兵卒的手,手上都有老繭,證明都是真的兵卒。
歐信反覆查驗,什麼破綻都沒有。
“莊千戶,令所十分齊整。”歐通道。
“謝參將大人誇讚,陛下聖旨,不許喝兵血,衛所兵卒必須實額,卑職不敢忤逆陛下旨意!”
這是個聰明人。
說話沒有破綻,但越完美的事情,越全是破綻。
歐信倏地笑了:“魏六,出列!”
這個名字,讓莊芳一愣。
卻有個人走出來。
“你叫魏六?”歐信走過去問他。
莊芳臉色一變,他所裡沒有魏六這個人啊!
那人收到手勢,趕緊跪下:“回大人,小人聽錯了,小人不叫魏六。”
“那你叫什麼?”歐信問。
那人瞄了眼自己的腰牌:“小人叫黃靜。”
“聽錯了?”歐信發現破綻了。
太完美的事情,反而藏著貓膩兒。
他隨便一炸,果然炸出來了。
“小人家是陽江的,大人說的是廣西話,小人聽不懂。”
“本官說的是官話,不是方言!”
歐信懶得掰扯:“好,你聽錯了就聽錯了吧,回去吧。”
那人磕了個頭,歸隊。
“等一下!腰牌給本官看看!”
歐信接過腰牌,從懷裡又拿出來一塊,和這塊一模一樣,都是木質的。
遞給莊芳:“本官在路上撿到這塊腰牌,你看看,是不是一樣的?”
莊芳臉色一變,歐信拿出來的腰牌,上面寫著百戶黃靜的名字。
他沒想到,黃靜這麼大意,帶著腰牌去的!
“回大人,可能是哪個不怕死的,仿造百戶腰牌。”莊芳苦著臉解釋。
“莊千戶,你發現沒有,這兩塊腰牌一新一舊。”
歐信把腰牌拿回來:“本官撿的是舊的,那個黃靜給本官的,是新的。”
“大人,這個可能是做舊工藝吧。”
“你敢仿造百戶腰牌嗎?”歐信問他。
莊芳嚇得跪在地上:“卑職絕對不敢。”
“那誰敢呢?”
“卑職不知道。”莊芳滿臉驚恐。
“黃靜是千戶所的百戶,家是陽江的,將其家人帶過來,本官有事詢問。”
“回大人,黃靜家中沒人了,只有他一個人。”莊芳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多。
“你怎麼這麼多汗啊?”歐信問。
“有、有嗎?”莊芳抹了一把,發現額頭上全是汗。
“大人,可能是天太熱了。”
莊芳找藉口。
歐信則指了指天空:“今天是陰天,哪裡熱了?”
莊芳已經亂了心智。
他想不通,歐信是怎麼知道假冒黃靜的人,叫魏六的!
“魏六,過來!”
歐信又點名了。
那個佩戴黃靜腰牌的人小跑過來。
“你到底叫什麼?”
歐信指著莊芳:“他已經招了,你不是黃靜!”
“大人!”
啪嚓!
歐信手中的酒壺,直接砸在莊芳的腦袋上,鮮血直流,打斷了他的話!
“大人饒命啊!”
那兵卒登時魂飛魄散,嚇得跪在地上:“小人是魏六,不是黃靜啊!”
“你敢冒充百戶,是要殺頭的!”歐信厲喝。
那兵卒指著莊芳:“都是他,是他,讓小人冒充百戶大人的,小人不是黃靜,不是!”
莊芳知道,事露了。
他看向他的兵,示意動手殺了歐信。
歐信卻一把薅住他的頭髮,將他拎起來。
猛地轉過身:“本官誰敢造反?”
同時。
歐信帶來的軍隊將整個校場給圍住。
海朗所的兵卒嚇得跪在地上。
莊芳知道,徹底完了!
“說!”歐信瞅著那假冒兵卒。
“小人是雙魚所的兵卒,被大人派過來,冒充黃靜,小人什麼都不知道,真的,小人是冤枉的!”
歐信問他:“那真黃靜呢?”
“小人不知道!”
歐信則看向莊芳:“莊千戶,你知不知道啊?”
“卑職不知道,黃靜好賭,不知道去哪賭博去了,卑職真的不知道!”莊芳被歐信拎著,戰戰兢兢。
“那你為何讓人冒充呢?”
“卑職擔心被參將大人責罰,所以找人冒充黃靜!”莊芳藉口很多。
但話沒說完。
歐信就將刀把塞進莊芳的嘴裡。
莊芳驚恐搖頭。
“再不說實話,你這張嘴就留著沒用了!”
抽出刀把。
“大人,卑職絕對不敢誆騙大人,說的都是實話!”莊芳以為是虛驚一場。
鏗鏘。
腰刀出鞘,歐信一刀割了他的耳朵。
莊芳捂著耳朵慘叫,滿地打滾。
“再說一遍!”歐信質問他。
“大人,卑職說得是實……大人,我說!”
莊芳看見歐信又來割他另一隻耳朵。
歐信就是個瘋子!
他連文官都敢殺,何況他區區一個千戶了!
“黃靜死了!”
莊芳立刻推卸責任:“黃靜是受了肇慶知府林灝的攛掇,去殺害您去了,結果被您給殺了!”
“本官能信你嗎?”歐信問。
“卑職不敢欺瞞上官啊!”莊芳忍痛爬起來磕頭。
“知道本官為何知道,他叫魏六嗎?”
歐信反問他:“因為你這千戶所的一切,本官早就打探清楚了!”
“你是林灝的妹夫!”
“還用本官繼續說嗎?”
憂鬱的眼睛卻死死盯著莊芳,等待他一個解釋。
莊芳臉色一白:“大人,就算卑職和林灝有姻親,也不敢擅殺朝廷命官啊,給卑職一百個膽子,卑職也不敢做啊!”
這倒是實情。
“因為你也有秘密,害怕本官查到!”
歐信把刀刃放在他另一隻耳朵上。
莊芳驚恐後退。
“不許動!”
歐信聲音輕柔,告訴他:“只要輕輕一下,就掉下去了,很快的,一點都不疼。”
“大人饒命啊,饒命啊!”莊芳真的不敢動啊。
整個校場都被團團包圍了,他就算逃,能逃哪去啊?
歘!
刀割了下去。
但就割一半。
莊芳痛得後撤,帶著刀跑,那刀不知怎麼的,順勢一甩,把他的耳朵全割掉了。
“啊啊啊!”莊芳看著地上的兩個耳朵,更是慘叫個沒完。
卻戛然而止。
因為歐信將火銃對準了他。
“大人,您不能殺了卑職啊,卑職是千戶,是官啊!”莊芳滿臉驚恐。
“本官以前沒瘋,就殺掉了信宜主簿。”
“現在,本官瘋了。”
“能豁出一切去。”
“誰,本官都敢殺!”
歐信這話大不敬,卻語氣森然:“你要不要試一試呢?”
但莊芳沒地方去告啊,他驚恐地慘叫:“我說,我說,別殺我!”
“本官不想跟你浪費時間,只給你一次開口的機會。”歐信冷冷道。
莊芳說。
十月十二,韋傑(林傑)定期給肇慶府的官員送錢的日子,他也分到一份。
他去爛柯山取錢。
趁機結交人脈關係。
結果被通判楚珍找到了,說林灝犯了誅九族的大罪,求他幫幫忙,殺死歐信。
他剛開始不願意的。
但楚珍說,一旦林灝被抓,他也逃不掉。
當他得知歐信率領二十萬大軍,屯守於此,憑他幾個心腹,能殺得了歐信?
所以就去找韋傑,請韋傑幫忙。
韋傑也不敢公然殺官,他之所以搞出一個韋傑來,就是想洗白自己,從海盜,變成一個正經商人。
殺害歐信,那就是殺官造反。
結果,歐信在大肆追查新米,而他家也牽扯其中。
歐信還抓著他家不放。
韋傑迫於無奈,只能設下殺局。
歐信明白了,整個肇慶府,都是林傑的保護傘。
“大人饒命!”
莊芳哭嚎:“都是林灝,若沒有他,卑職如何敢殺您啊!求大人開恩,卑職願意給您一百萬兩,一百萬兩!”
“你知道誰死了嗎?”
“本官最好的朋友,和維,為了救本官而死!”
歐信一把抓住他的頭髮:“你說,本官的朋友,就值一百萬兩嗎?”
聽在莊芳耳朵裡,以為歐信是嫌少呢。
“卑職只有這麼多了!”
“但卑職的姐夫林灝家裡還有。”
“實在不行,卑職去找韋傑借一點。”
“湊二百萬兩……”
嘭!
歐信用火銃砸他:“和兄豈是能用髒錢侮辱的?他是大明的官!是清清白白的官!”
嘭!嘭!嘭!
歐信把火銃當成燒火棍用,使勁砸他的頭!
“大人饒命啊!”莊芳滿頭是血。
“林傑在哪?”
莊芳一愣,他怎麼知道,韋傑就是林傑呢?
“在、在海陵島上!”莊芳不敢隱瞞。
“你何時開始,就勾結海盜的?”歐信問。
莊芳臉色一變。
“你肯定死定了,不必痴心妄想了。”
莊芳哭泣。
他是千戶啊,有大好的前程啊。
“卑職願意戴罪立功!”
莊芳乞求:“卑職可死,能否求大人放過卑職全家?”
“你有臉求本官放你全家嗎?”
“那和維的死,本官該找誰去算賬?”
“你是大明的千戶,吃著聖上給的俸祿,卻勾連海盜,謀殺朝廷命官!”
“事到臨頭,卻求著本官放你家人一命?”
“你怎麼淨想美事呢?”
“當初做這些腌臢事的時候,怎麼不為自己的九族考慮好呢?”
歐信爆喝:“本官放過你,將大明律置於何地?本官如何向陛下解釋?”
難怪陛下要查。
廣東,已經爛透了!
再不查,整個廣東都不屬於大明瞭,而是屬於海盜,屬於貪官汙吏!
莊芳崩潰大哭:“我沒有選擇啊!我沒有選擇啊!”
歐信冷眼瞧他。
哪有什麼沒有選擇,無非是被權力所控制罷了。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選擇啊!”
“都怪那個楚珍!”
“害我莊芳全家啊!”
歐信一愣:“楚珍?肇慶府通判楚珍?”
“就是他!”
“我那個傻姐夫,至今還被矇在鼓裡呢!”
“他根本就不知道,當年我求娶他妹妹,是楚珍安排好的。”
“也是楚珍,讓我墮落成為海盜保護傘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莊芳崩潰大哭。
但資訊量有點大。
歐信皺眉:“你仔細說明白。”
莊芳本來只是個百戶,襲父職當上百戶,心中尚有理想抱負。
那時林灝還只是恩平知縣,他帶著溫州人楚珍,到恩平上任。
這個楚珍找到百戶的莊芳,說要給他一場大富貴。
當時莊芳半信半疑。
但沒過多久,原海朗所千戶莫名其妙死亡,他被朝廷任命為千戶。
他知道,這是楚珍給他運作的。
從那之後,他就惟楚珍之命是從,他求娶了林灝的堂妹,和林灝成為姻親。
他仕途坦蕩。
要權有權,要錢有錢。
而這個時期,林傑也成為廣東數一數二的海盜,老巢在海陵島上,之所以一直沒被絞殺,都是他和雙魚所的千戶,幫著遮掩下來的。
按照莊芳的意思,林傑也是這個楚珍一手扶植起來的海盜。
歐信猛地回眸:“派人去肇慶,把這個楚珍控制起來!”
莊芳卻慘笑兩聲:“怕是你們去,也晚了。”
“有一次醉酒的時候,楚珍說漏嘴了。”
“他只是一個龐大組織中的小蝦米。”
“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歐信滿臉震驚。
龐大組織?
在大明能有什麼龐大組織?
“事到臨頭,卑職勸大人一句吧。”莊芳知道,九族都遭殃了,沒緩兒了。
歐信看著他。
“他們的力量太大了,您還是趁早放棄為好。”
“您抓了卑職,向上面交差便是。”
“不要往下查了。”
“您是將軍,打好自己的仗,比什麼都強。”
“有些事,不要瞎管……”
話沒說完。
歐信卻一把刀把塞進他的嘴裡,一字一頓道:“本官是大明的官!是陛下的官!”
“陛下給本官做靠山,這大明的天,是陛下!”
“誰敢說不!”
莊芳眸中閃過譏諷。
陛下真能做主嗎?
那為什麼不來解救我莊芳呢?
曾幾何時,在莊芳難道不是個好千戶嗎?
陛下,無非是個空架子罷了。
“說,你的衛所裡,都有誰和你同流合汙?”歐信懶得理他。
他倒要看看,這個海朗所裡,究竟還有沒有大明的人!
腦袋疼!不知道為什麼腦袋疼,終於堅持寫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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