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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是一個崇文的儒家國度,特別開國君主是武將政變奪取政權,故而亦學習宋朝走重文輕武的路線。
參治島位於朝鮮半島的南邊海域,派遣駐軍過多容易出現軍閥自立,但派遣軍隊過少則不利於政府制夷。
對統治者而言,自然不希望出現軍閥自立的情況出現,所以歷代的濟州牧守都不會擁有太多的軍權。
正是如此,雖然百年前派大軍成功討伐牧胡,但牧胡的勢力一直殘留,甚至耽羅的土著居民一直繁衍至今。
現任濟州牧守李準賓是一個有雄心的官員,到任之後便瞄準島上的殘存勢力,試圖將耽羅土著、蒙古遺民和華夏遺民通通除掉。
如今明軍突然入駐參治島,他的心裡不由得打起了如意算盤。
既然自己的軍隊無法剿滅牧胡等勢力,為何不利用這支明軍相助自己,將那些異族徹底清理乾淨呢?
李準賓知道只要自己將這個事情辦妥,那麼自己不僅是光耀門楣,亦將憑著這份功績返回王都出任要職。
他的嘴裡輕哼著小曲,昨晚小娘子的面板是真嫩,以致現在腳還有些不穩,便依靠在屋前的走道中歇息。
“牧守大人!”兩個衙差從院門走進來,顯得忐忑不安的模樣。
李準賓輕瞥一眼這兩個帶刀心腹,頓時蹙起眉頭詢問道:“我不是讓你們今天去提人,怎麼空著手回來了?”
“我們都已經將人押出城了,結果被明軍又給截了回去!”一個臉上長痣的青年男子哭喪著臉解釋道。
李準賓的眉頭微蹙,顯得不解地自語道:“李濟光這是唱哪一齣?莫非以為睡我的女人是白睡了?”
“牧守大人,此事好像不是李濟光乾的,而是新來總督的命令!”另一個顯得機靈的年輕人解釋道。
李準賓當即打起精神,便抬起頭進行求證道:“大明的總督來了?”
雖然自己略施美人計便將李濟光拿下,但李濟光終究只是大明的交涉官,而真正的話事人其實是那一位即將委託過來的總督。
“對,他們的總督來了,我們還偷偷瞧了一眼,那個總督還很年輕!”那個臉上長痣的青年男子急忙點頭道。
李準賓霍地站起來,便下達命令道:“快,備馬,將金媚兒叫上,本官要親自去會見這位總督!”
大明城,總督府。
徐世英正在這裡慢悠悠地喝茶,在得知南山部落的遭遇後,便讓陳山前去將人奪了回來,而今人已經送到自己的面前。
南山部落酋長的兒子是一個身體結實的年輕人,正是赤著上半身和腳丫,臉上寫滿著一種不服和憤怒。33
徐世英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一個年輕的土著人,便慢慢地開口詢問道:“我乃大明新任東海總督,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的大明名字叫劉漢!”劉漢的面板曬得很黑,便操著生硬的漢語回答道。
徐世英端起冒著熱氣的茶杯,不由得輕輕地點頭道:“劉漢?這是一個好名字!”
“你們此次做法不地道,要殺要剮隨你們!”劉漢的下巴微揚,顯得不畏生死地道。
徐世英本質上還是屬於武將的一員,發現這個年輕人有幾分意思,單是這份勇氣便比很多人要強上不少。
正要說話的時候,門口閃進來一道黑影。
身穿四品官服的李濟光顯得火急火燎的模樣,闖進這裡便是埋怨道:“總督大人,你怎麼將人截回來了?”
陳山看著李濟光不經通稟便闖進來,不由得微微地蹙起了眉頭。
徐世英喝了一口微燙的茶水,卻是不動聲色地反問道:“怎麼?李大人,本督還不能將人截回來嗎?”
“不是!只是您這個做法無法向濟州牧守交代啊!”李濟光急忙進行搖頭,便認真地指出害處道。
徐世英的眼睛當即閃過一抹怒意,便強壓心中的怒火道:“交代?李大人,你難道忘了伱是食哪一朝的俸祿了嗎?”
雖然他知道文官儒弱,但萬萬沒有想到已經儒弱到這種地步。
一個小小的濟州牧充其量對應的是瓊州島的瓊州知府,結果這個人竟然做事還考慮那位濟州牧守的反應,簡直是想要將大明的臉面丟盡。
“總督大人,你誤會下官的意思了!咱們現在初來乍到,當跟朝鮮方面搞好關係,而今將人送過去有益於咱們和睦相處!”李濟光感受到徐世英的怒意,便為自己的言行解釋道。
徐世英將最後一口茶送到嘴邊,顯得皮笑肉不笑地詢問道:“李大人,你當真是為了我大明著想?”
“總督大人,下官是大明的臣子,自然是在替大明著想!”李濟光顯得理所當然地表態道。
徐世英將最後一口茶品喝下,便是望著他的眼睛道:“李大人,你是不是還想要遊說本督出兵助濟州牧守一起剿滅漢拿山那幫胡牧呢?”
“呃……下官原本想要遲些說,但既然總督大人已經提起,那現在便說了吧!那幫胡牧是朝鮮的心頭之患,將來亦會威脅到咱們駐地的安危,所以懇求總督大人出兵將那夥胡牧剿滅!”李濟光顯得一本正經地表態道。
徐世英將茶杯輕輕放下,便寒著臉道:“如此說來,據說你收了濟州牧守的賄賂,此事是真的了!”
陳山一直盯著李濟光,若不是提前已經知道這人的真面目,自己還真要被他這副憂國憂民的表面所矇騙了。
“總督大人,這是不是劉柊禹在構陷下官?本官入仕已經將近二十載,一直是兩袖清風、官清如水,絕對不可能做貪贓枉法之事!”李濟光先是一愣,旋即便直呼冤枉地道。
正是這時,東海衛千戶霍光明從外面大步走了進來,然後將一包金銀珠寶直接拋到了李濟光的面前道:“李大人,這都是在你的住所搜到的,你還要狡辯嗎?”
那包金銀珠寶落在地面上,裡面當即散出一片珠光寶氣。
李濟光看到地上散落的金銀珠寶,雙腿頓時一軟,便跌坐在地上,卻是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經被洞悉。
原本他亦是想老老實實做一個交涉官員,只是奈何李準賓推過來的女子太香,而給的金銀珠寶太多。
李濟光知道自己這個貪墨的行徑可大可小,當即爬過去抱著徐世英的腿表忠道:“世子,請饒命!下官願意將所有金銀都給你,以後亦對你唯命是從,還請饒過下官這一回吧!”
說著,哭得是梨花帶雨,顯得是那般的傷心。
劉漢在旁邊看著這一幕,看到這個下令綁自己的大明官員突然變得如此狼狽,心裡不由得暗自解氣。
徐世英自然不可能會心動,而這種文人亦不可能真正效忠自己,顯得面無表情地道:“你剛剛不是說官清似水嗎?來人,拖下去,先關起來!”
“是!”霍光明帶人上前,當即便將李濟光強行拖走道。
李濟光看到徐世英如此無情,卻是惱羞成惱地道:“徐世英,咱們等著瞧,老夫在京城不是沒有靠山!”
徐世英壓根沒有將李濟光的威脅放在心上,目光重新落回到劉漢身上道:“本督不會殺你!此次讓你受驚,作為補償,你想要什麼?”
“要什麼都可以?”劉漢的眼睛微亮,當即便是詢問道。
徐世英意識到自己不能什麼都給,當即便警惕地道:“這得看你想要什麼了!”
“我想要你們的一把刀!”劉漢指著陳山腰間的刀,當即便大膽地索要道。
雖然他們南山部落悍不畏死,但所擁有的鐵器很有限,別說用來對付朝鮮官兵,哪怕平日打獵都不夠用。
“放肆,這刀豈是你們能要的嗎?”陳山當伸手護住自己的腰刀,當即大聲地訓斥道。
“真的不行嗎?”劉漢的眼睛的亮光消失,顯得失望地道。
徐世英稍作猶豫,便進行表態地道:“給你可以,但你不可以用來對付我們大明人,你能做到嗎?”
“好,我可以用南山部落的名義發誓,絕不拿它對付你們漢人!”劉漢很是爽快地答應,便舉手認真地起誓道。
徐世英自然知道軍刀作為軍需品,其實不宜供給夷族。
只是區區一把刀具壓根不算事,這刀具頂多是給南山部落增加一點自衛能力罷了,何況南山部落終究不是蒙古人。
退一萬步來講,真要頭疼其實是朝鮮的官兵,跟自己所率領的東海總督府壓根沒有什麼關係,何況自己擁有的三千精兵足可以橫掃整座參治島。
劉漢拿著一把大明軍刀歡天喜地地離開,劉柊禹便來到了這裡。
劉柊禹原以為徐世英跟李濟光是一路的,但現在意識到自己猜錯了,便是走進來詢問道:“總督大人,你抓了李濟光!”
“劉大人,這有何問題?”徐世英已經融入東海總督的角色,卻是不動聲色地反問道。
劉柊禹沒想到事情竟然是真的,便認真地詢問道:“不知你打算怎麼處置呢?”
“按說應該是押回京城候審,但他剛剛宣稱京城有後臺,而本督現在需要立威,所以本督決定直接斬了!”徐世英將心裡的決定說出來道。
劉柊禹的眼睛不由得一瞪,便是認真地提醒道:“這……不太好吧!你將人殺了,京城那邊恐怕有非議,而且李濟光在京城的人脈頗廣!”
“本督是來做事的!這棉布和物資換回物資才是優先考慮的事情,李濟光犯下的罪名終究是要斬,而今在這裡斬殺有利於警醒其他人,因何不為呢?”徐世英卻是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便是認真地反問道。
劉柊禹輕輕點頭認可徐世英的做法,亦是發出感慨地道:“朝廷花費這麼大力氣在這裡建城,確實要換取一些回報!”
“本督聽說你不僅跟南山部落的關係處得不錯,還跟牧胡有往來?上次換的幾匹良匹拉石頭好用嗎?”徐世英發現劉柊禹是一個務實的官員,當即認真地詢問道。
劉柊禹想到南山部落早前的遭遇,當即便是警惕地道:“若是總督大人想要下官將他們誘過來剿滅,請恕難從命!此次工部在這裡建城開港,濟州牧守阻撓良多,所幸有南山部落和牧胡跟我方以物易物,這才不誤工程,下官絕不做恩將仇報之事!”
“李大人,本督因何要殺牧胡?”徐世英的嘴角微微上揚,卻是進行反問道。
劉柊禹打量著徐英,便將心裡所想說出來道:“他們為朝鮮所不容,而濟州牧守一直想要將他們殲滅!”
“呵呵……濟州牧守要圍剿牧胡,這跟我大明有何干系?”徐世英望著劉柊禹的眼睛,卻是認真地反問道。
劉柊禹的眉頭蹙起,發現自己早前似乎是受到李濟光的影響,不由得啞口無言起來。
“咱們大明來東海主要是用棉布換物資的,譬如京營現在缺馬!你說本督是幫朝鮮殺了牧胡,陛下會高興呢?還是本督從牧胡手裡換取一批良馬回去,陛下高興呢?”徐世英的笑意漸濃,便認真地反問道。
劉柊禹的眉頭蹙得更緊,顯得若有所悟地道:“陛下心懷天下和百姓,亦是一個務實的人,自然是希望得到良馬!”
“李大人,你現在還覺得本督要殺牧胡了嗎?”徐世英端起茶盞,便微笑著反問道。
劉柊禹輕輕地搖頭,便是認真地說道:“總督大人,你是想跟牧胡做買賣!”
“錯!”
“錯?”
“本督不僅是要跟牧胡,而是要跟參治島所有人都做買賣!”徐世英喝了一口茶水,眼睛顯得十分堅定地道。
他已經慢慢理解朱祐樘的心思,其實奪下這個參治島對國家並無太大的益處,而今只有用棉布換取物資才是重中之重。
不僅是參治島上出產的良馬,還有南山部落的海產品,甚至島上的男人和女人,卻通通都是他的獵物。
第二天的時候,劉柊禹便親自前去跟南山部落和牧胡取得了聯絡。
正當參治島正在緊鑼密鼓地開展海上貿易的時候,大明西南邊陲同樣出現了動靜,王越親自前往粵西地區備戰。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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