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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配劍男子明顯被噎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還是他身側的女子柔聲一笑道:“幾位大哥莫怪,我這師弟常年在山門中習武,歷練不夠,一時口不擇言還望見諒。”

“好說。”那面相痞氣的乞丐打量了這女子的美貌,“年輕人不要太急躁。”

後面這話明顯是對那男子說的,他面上怒氣一顯就要往腰間拔劍,卻被自家師姐攔住了。

“在下葉風,這是師弟杜雲,我們是廣北行省百劍門的弟子,外出歷練。

這位大姐流浪至此身無長物,小女子願略盡綿薄之力。”

說著她上前拿出了一小錠銀子輕輕放在那母女二人面前,微微一笑。

這婦人忙激動的道謝,握住她的手掌不停拜謝。

葉風眉梢一皺卻還是忍住了,緩緩安撫了一下婦人然後抽回手掌。

“有賊人!別讓他跑了!”這時一個商人忽然驚聲喊道:“你那小子,你跑什麼?”

眾人紛紛被這一聲叫喊吸引過去,看到陳北陌已經走到了門口。

一個商人驚慌道:“我包裹裡的十兩銀子沒了,不知道被誰偷了!”

陳北陌心中越感不妙,但此時一句不解釋只怕就會被認定為偷了銀子的賊人,麻煩也更大。

“在下一來廟裡就坐在角落,從未和任何人有接觸,絕不會是我偷的。”

商人裡一個領頭的站起身來道:“話雖如此,但在場眾人皆有嫌疑,還是請小兄弟暫且停留一會,查明真相。”

陳北陌只能無奈的停下腳步,但只站在門口離門最近,若真有什麼異變也好第一時間逃離。

“在下餘行,家中排行老三,生意場上大家都叫我徐行三,若大家信得過我,就由我為這十兩銀子尋找下落,如何?”

那名領頭的商人提議道。

丟了銀子的商人忙道:“好好好,餘大哥願意出手相助再合適不過了!”

“你丟的銀子可有什麼印記?”餘行三問道。

“我那一錠十兩銀子是廣北行省的官銀,印有廣北二字,想來同廣南這裡的銀子好分辨。

“那就請大家取出身上的銀錠,五兩之下的碎銀就不必取出來了。”餘行沉吟道:“大家把各自身上的銀錢都取出來,我一個個的檢視。”

幾個乞丐聞言都是一臉不耐,但大家都看著也只能攤手,那個痞氣的乞丐嘲笑道:“我們可是乞丐,吃飯都是要來的,哪裡來五兩往上的銀子?”

餘行三上下打量了一下幾個乞丐身上也不像是能藏那麼一錠銀子的,於是就轉頭去看那母女二人,二人身上只拿出了幾十個銅板,和葉風剛給的一兩銀子。

顯然大家都不怎麼覺得那對母女是賊好於是目光一轉就來到了杜雲面前,餘行神色一變,拿起杜雲的銀子翻過來一看赫然印著“廣北”二字,大家都瞬間譁然。

杜雲一愣,忙擺手道:“我沒有偷銀子,我絕沒有拿著十兩銀子!”

“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麼抵賴的?”那丟了銀子的商人大喝道:“虧你看著一身正氣,沒想到都是裝出來的。我們大家把他捆了見官!”

“這銀子真不是我偷的,我也不知怎麼就跑我這裡了!”杜雲一臉焦急無措,“我怎麼可能偷那十兩銀子?我身上可是帶了數百兩的銀票,怎麼會看上那十兩銀子!”

說著他從胸前取出了幾張皇甫錢行的百兩銀票,證明自己絕非那種差十兩銀子的人,這個時候神廟裡隱約間還有一股極淡的香味散發出來。

大家一看到這幾張銀票,都不由得呼吸粗重了些,百兩銀子啊,就那麼大大刺刺的擺在他們眼前,若能有這其中一張票子就足以他們後半輩子吃香喝辣的了!

一時間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變得曖昧起來,杜雲也顯然發現了幾人的變化忙把銀票收了起來,可眾人的目光仍舊沒有褪去那抹狂熱。

陳北陌心中一驚,體內的坎水真氣運轉讓他腦子清醒過來了。這是,傳聞中的魅惑之術?

想到這裡他不敢在呆,急忙奪門而出。

但天空中雷霆閃過,照亮一道身影立在前面的雨幕中。

陳北陌皺眉,“閣下為何攔我?”

抬起頭,臉上浮現詭異笑容的葉風把手放在腰間一扯。

“唰~”

一道銀光浮現,一根腰帶在眨眼間就化作了一柄利劍,竟然是傳說中的軟劍!

葉風笑道:“小兄弟,遇到我們風雲二魔算你倒黴。不過今夜我這闢水寒劍正是百人斬的當頭,算你有幸了。

陳北陌心中強行鎮定,他回過頭看神廟裡,那個本來一身正氣的杜雲此刻正提劍亂砍,鮮血濺紅了神廟門牆,慘叫聲響徹黑夜。

這是武林高手,看不出深淺,而且還是殺了近百人的魔頭,陳北陌心中沒有底,他只是修行出了一道坎水真氣有異於常人,但想來怎麼可能打得過武林高手。

“唰~”

那把闢水寒劍一振,空氣中傳來一聲振刀之音,那是內力的聲音!

長劍如同靈蛇一般在雨幕中分開滴滴落水刺向他來,陳北陌想都不想直接閃身避開。

長劍刺空,葉風一甩手腕,軟劍彎曲竟然以劍刃側面割向喉部。

陳北陌看得心臟砰砰直跳,這快若如風的軟劍在他眼中慢了許多,而且自己的身體反應也超乎自己預料,能在不可思議的角度驀然伸手,兩指捏住了這軟劍上下兩側。

葉風神色一驚,不由得出聲道:“原來閣下也是武林中人,失敬了!”

陳北陌卻沒有多說廢話的習慣,趁著這個功夫夾住軟劍的兩指用力一甩,坎水真氣運於手指,肉眼可見軟劍上蕩起一陣波浪衝向持劍人。

葉雲忙旋轉劍柄,內力頂上,卻瞬間被一股浩蕩如江河的力給振飛了出去,連劍都握不住倒飛數丈,渾身內力震盪散亂的躺在地上,震驚道:“前輩饒命!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敢對您出手真是瞎了眼了。”

破廟中連殺數人的杜雲看到這一幕也驚了神,顧不得再殺其他人忙起身雙腳一踏用上輕功,踏上破廟屋頂跳走了。

只留下葉風一人更加惶恐的求饒,她沒想到特意跑來廣南這個武林中人稀少的地方煉劍就能碰到這樣的怪物。

陳北陌皺著眉看她,道:“你修行的是什麼功法?”

葉風一看這高手沒有立即下死手忙道:“小人修得是魔門功法,血劍術。只不過不是魔教中人,是小人無意中得到的內功心法。

如今煉到了二流下品,便與我那弟弟一同行走江湖,以血煉劍,不曾想今日衝撞了前輩。還望前輩慈悲,小人從今往後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

陳北陌打斷了她的話,“把你那功法交上來,我便饒你一命!”

既然這女子把自己當作了武林高手,那就繼續裝著吧。

葉風聞言忙喜笑著從身上翻騰出一本書籍,遞向他手上。

陳北陌卻沒有立即去接,而是伸出手掌,一條純黑色的蛇兒環繞著手臂探出頭咬住了那本書,然後身子縮回來交到了他手上。

這一幕把葉風嚇得面無血色,渾身都顫抖著,小聲問:“前輩,我可以走了嗎?”

“去吧!”

陳北陌一揮手,然後就不再看她。

葉風歡喜的爬了幾步,身上佈滿泥濘卻一刻都不敢停留的往外走。

陳北陌取下揹包,將這本功法放入包裡,然後站在原地等待著。

過了幾個呼吸的功夫,神廟後方傳來一陣陣怪物般的低吼,緊接著便見廟中本已經死去的四個乞丐和五個商人屍體竟然僵硬的動了起來,一個個扭動著骨節重新站立起來,只不過雙目中眼球變成了純黑色,在雨夜中極為詭異。

這十幾個“人”喉嚨中不停發出嘶吼,並且緩緩向他走來。

若是尋常人看到這一幕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急忙跑路了,但陳北陌忍住了心中的震驚,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急,一不小心就落入敵人圈套。

又過了片刻,兩個身影飛奔而來,猛然落在他身前,濺起層層泥水,竟然是已經離去的杜雲和葉飛二人,他們的眼球也已經泛黑顯然是中了蠱。

“啪!啪!啪!”

三道掌聲響起,神廟裡火光闇弱的門口走出了那對“可憐”的母女,這婦人讚歎道:“臨危不亂,鎮定自若,當真是心性過人。

小子,可願隨我去苗寨?”

陳北陌心中一沉,果然他的猜測不錯,能讓北辰君感到不舒服的只怕是傳說中神秘的苗蠱了。

雲竹山深處八百里,有苗人棲息長居,世代養蠱,神秘莫測的蠱術令人防不勝防。

“去苗寨有什麼好處?”

他沒有拒絕,反問道。

“我可以給你找個美麗又能幹的苗族女子,你們可以在苗寨中安心過日子,只需要學著養蠱就是了。

這女子笑吟吟說著,捋起散亂的頭髮,天上落雨洗去面上灰塵,露出了她紋著花紋的美麗臉龐,手上戴著兩串鈴鐺看起來詭異又神秘。

陳北陌沒有出聲,看似在沉思,實際上拖延時間。

可那婦人身側的小女孩忽然腦袋一顫,從耳朵裡面爬出來了一條紅尾長鬚大蜈蚣,順著手臂爬到了婦人耳邊好似說話一般。

這苗族女子臉上變了色,“沒想到你也會御蟲!不過幾條長蟲如何能與蠱人相比?

“叮~”

她搖晃手中鈴鐺,本已經停下來的十幾個蠱人紛紛再次咆哮著衝上。

陳北陌眸子一閃,身形快若閃電,手中的闢水劍唰的一聲甩了出去,劍轉割喉,只一圈就割掉了十幾個蠱人的頭顱。

頭顱既落,人當知死,頓時十幾具身軀掉落在地,鮮紅的血液染紅了神廟門前。

闢水劍割喉十幾人反倒劍身更亮,滴血未沾,看著實在不凡。

苗族女子顯然也被他的速度驚了一下,忙搖動鈴鐺,從身上爬出了七八條一尺長的大蜈蚣落到地上飛快的爬向持劍人。

陳北陌衣袖一抖,落下條黑蛇,蛇身猛然脹大化作巨蟒,三下五除二就吞掉了這些毒性非凡的蜈蚣。

“不好!”

苗族女子神色大驚,這黑蛇絕非尋常毒蠱,只怕是傳說中的聖蟲!

她伸手一拍那個小女孩的腦袋,瘦弱的女孩身軀炸裂,飛出許多條各種飛蟲毒蟻,陳北陌身前油紙傘開啟擋住了這些毒蟲。

苗族女子也趁此逃走,頭也不回的跳上神廟屋頂。

陳北陌站著沒有動,北辰君猛然躍起,巨大蟒身竟然竄到了屋頂上,速度快若閃電般的攔腰咬住了苗族女子的腰身,然後上下顎用力一合,隨著女子一聲淒厲慘叫,屋頂上落下兩截女子屍體。

“轟隆隆~”

春末的雷雨夜裡,雷霆閃過照亮神廟門前,一片殘屍血跡,陳北陌撐著傘轉身離去,沒有再去動這些人身上任何東西。

北辰君縮小化作小蛇重新回到了他的衣袖中,風雨大作,雨水沖刷了血液與泥濘的腳印,只留下雨中浸泡的屍體。

既然見到了北辰君能大能小的人,都要死。

換句話說,逼他喚出北辰君的敵人,都要死。

無論是正氣的少俠,溫婉的少婦,豔麗的女子。

陳北陌有慈悲心,卻不會對敵人慈悲。他沒有殺無辜之人,反倒是替這些被下蠱食了腦子的人報仇了。

他收了闢水劍,纏腰束身不易發現確實是個好辦法。這把劍與他正合適,可以說是天生為他打造的,或許這就是天意,讓風雲二魔來給他送劍。

野外的泥濘路並不好走,不過如今的陳北陌身姿輕盈,目力極佳,也不會走的濺自己一身泥。

他上了雲竹山,尋了個山洞,靜靜的安歇一夜。這一夜風雨廝殺,太耗心力。

這是他第一次親手殺人,那種虐殺的暢快與屍血衝擊的恐懼都隨著入夢漸漸淡去。

當第二日的清晨,雨停露滴,草木繁新之時,洞中的陳北陌也悠悠醒來。

他感知到體內那縷坎水真氣近乎消失,原來修行出來的真氣是有消耗的,用了多少自然要重修多少。

否則法力無邊,濫殺暢意,只怕修道之人就失了桎梏。

坎水真氣在體內會自行消散,化作靈性滋潤身體。陳北陌發覺自己的目力和身體敏捷又強大了一分!

他倒是不沮喪,功法中說了,真氣不能居凡胎,若要長存須以其靈先鑄真身,方可存法。

如今自己就處於鑄就真身的階段,或許只用三兩道坎水真氣,也或許需要更多。但他的“真身”也就會愈發合乎天地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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