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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眼看著融金老祖被紫色觸手拍飛到廢墟之中。
“咳咳~”
融金老祖捂著胸前,費力咳血,剛才那一擊完全超出預料,畢竟他正在防備對面的四名望月城金丹期真人,根本沒想到紫色觸手捱了自己的神通法術後,還能保留如此戰力。
“好好好,很好.”
看到融金老祖不怒反笑,無論是天上的四名金丹真人,還是望月城其他三方區域正在觀戰的眾人,全都感到一陣心悸,他們能夠體會到這位火山般蓬勃的怒火。
“區區一個觸手妖,竟然能把我搞得如此狼狽,還真是不簡單,看你的樣子似乎也有點靈智傍身,來歷應該沒那麼簡單。”
“不過,妖魔就是妖魔,真以為能在我人族地盤撒野,你就太天真了!”
“我不管你究竟來自哪裡,今日從哪來,就給我滾回哪去吧!”
“鏘~鏘~”
兩聲清鳴響起,一左一右兩件金鉤光芒閃耀,與天上的明月交相輝映,那應該是一套鴛鴦法寶,被融金老祖祭煉多年,直接配合心法倏忽而至。
紫色觸手連忙擺動,但是先前早已被小神通法術打成重傷,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被法寶接連打在身上,不由得慘叫連連。
“唧唧唧~”
一截截觸身被斬斷,掉落在地上扭動不已,如同蚯蚓斷開一樣忽生忽死,一攤攤腥臭的血液鋪散開來。
隨著氣息越發衰敗,紫色觸手終於哀鳴一聲,徹底縮回了地下消失不見。
融金老祖收回法寶,臉色忽而蒼白,一股青黑色突然爬上兩腮,忍不住再次吐血,這次吐出的血竟然不是鮮紅,變成了黑紅!
“不好!”
融金老祖意識到,自己恐怕是中了劇毒,被紫色觸手剛才那一擊偷襲,暗地裡中招,如果不能及時驅除,恐怕會成為心腹大患。
而此時天上的四名望月城金丹期修士,看到融金老祖似乎狀態不對,心裡又有點蠢蠢欲動起來,這似乎是找回場子的好時機啊。
融金老祖身受重傷,我們四人聯手,剛好也不懼他。
只不過在他們互相對視之際,融金老祖只是冷笑一聲,大大咧咧盤坐起來,閉上眼睛開始運功療傷祛毒,擺出一副伱們隨便來的架勢。
這下又把四名金丹真人給鎮住了,畢竟人家是金丹後期,雖然受傷,但是明擺著也沒有失去戰力,己方如果真的要出手的話,很有可能被人拉著墊背一兩個,誰也不敢保證倒黴的不是自己。
這時候鬆散聯盟的弊端就體現出來了,他們不禁又懷念起李家老祖在的那段日子,雖然那時候人家仗著修為高作威作福,但是真的遇到外界危機,由李家老祖牽頭頂在前面,他們只需負責跟在後面,搖旗吶喊壯壯聲勢就行。
現在沒了李家老祖,望月城內務府就是一盤散沙。
他們在這裡猶豫不定,融金老祖嘴角漸漸泛起一絲哂笑,似是在嘲諷他們不過是一群無能鼠輩,根本不足為慮。
就在這時,望月城東,突然升起一道虹光,三兩下飛速掠來,一聲長嘯由遠及近。
“哈哈哈哈,這不是戴家的融金老友嗎,為何如此狼狽啊?”
城內數萬修士齊齊轉頭,看向來處。迎面飛來一位黃袍加身的短髮老者,此人看起來垂垂老矣,卻目光灼灼,精神爍爍。
城中不乏有見多識廣的修士,認出眼前來人的身份。
修真世家楊家大長老,金丹後期修士。
瀘中郡楊家,魯國另一家礦業巨頭,與戴家分庭抗禮,行業內時常競爭,明裡暗裡紛爭不斷,是戴家數百年來的老對頭。
剛才大戰之際藏身城內,一直沒有拋頭露面,直到塵埃落定之時才走到臺前,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此地今日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一連招來兩位金丹後期高手。
融金老祖面色一變,如果在平日裡相遇,他自然毫無畏懼,但是現在奇毒纏身,根本不能放開手腳,必須先全力運功祛毒。
“楊老鬼,你怎麼來了?”
“哈哈哈,戴兄,你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事關那位的弟子,我怎能讓你吃獨食呢?”
楊家大長老笑眯眯地回應,同時雙瞳黃芒閃耀,離體三寸,光明正大動用瞳術,肆無忌憚窺探融金老祖的傷勢,那種赤裸裸的不懷好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融金老祖暗道果然,楊家也一定得到了淨蓮居士弟子熊山上人的訊息,這才忙不迭趕來和自己搶食,只是為何不早點出來,和他一樣提前搶奪熊山上人,偏偏這時候才出來,難道?
其他人也早都到了,正在彼此制衡?
“哈哈哈,戴道友剛剛大展雄風,真令我等心折不已啊~”
“那條觸手妖魔也不知有何來歷,竟然能與金丹後期相抗衡,了不得~”
“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還是被融金道兄給鎮壓了。”
“嘖嘖嘖,戴兄現在傷勢如何啊,需不需要出手相助?”
……
城內一連再度現身四位金丹真人,一個個不懷好意地走了出來。
融金老祖這次終於臉色大變,這幾人他自然也都認識。
靈雲宗宗主,仙鶴門門主,照神堡堡主,六陽派掌門。
全都是金丹期修士,而且多多少少都是混跡修真界礦業圈的,只不過沒有巨頭級別的實力,一直以來都被戴家所壓制,平日裡敢怒不敢言,今天看到自己負傷,就忙不迭跳了出來。
當然,望月城內此刻根本不止這幾個金丹期修士,現在跳出來的都是和戴家有仇的,還有一些和戴家沒什麼交集的金丹期修士,仍然暗中潛伏觀望,在場眾人也都心知肚明。
畢竟這次探聽到熊山上人訊息,並且就近來得及的周邊勢力,足足有十多家,甚至還有更多的,在外面趕來的路上。
況且望月城的高階交易會在魯國西部也是小有名氣,平日裡自然也會有金丹期修士慕名而來,所以還有很多人都沒有現身。
融金老祖原本也是悄悄降臨望月城,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帶走熊山上人,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熊山上人竟然身藏詭異觸手,導致他不得已第一個暴露人前。
現在身受重傷不說,還被劇毒侵擾,狀態簡直是糟糕透頂。
而望月城內務府本土的四名金丹期修士看到這裡,再一次心思活泛起來,和新出來的五人靠在一起,一時間九名金丹真人的氣息輻射四方。
城內數萬修士都不禁打了個冷顫,剛才那場大戰打完就算了,難道還要再來一場?
九人中楊家老祖修為最高,自然臨時以他為首。
“我觀戴兄劇毒攻心,五臟俱染,可需要在下出手幫忙壓制?”
楊家老祖上前一步,眼中瞳術散掉,似是已經看透了融金老祖的虛實。
融金老祖心裡一突,表面上卻還是佯裝鎮定,連稱不必:
“有勞楊兄費心,此毒雖然有些棘手,但想來費些時日便可祛除,何需假借他人。”
靈雲宗宗主也上前一步,眼神飄忽不定:“融金道兄此言差矣,我等平日裡互相扶持,如今道兄深陷囹圄,豈能袖手旁觀!”
融金老祖微笑擺手:“道兄太客氣了,這等小事何須勞煩,平白欠你一個大人情,這買賣做不得!”
仙鶴門門主上前一步,目中關切之色甚濃:“戴道友何必一人苦扛,我門內也有劇毒名為鶴頂紅,想來以毒攻毒,也可助道友一臂之力!”
融金老祖聽得心肝發顫,趕忙推辭:“多謝道友美意,以毒攻毒就算了,大可不必。”
照神堡堡主上前一步,眉心第三豎瞳似是神通:“我有照神秘術,可以幫助道友定住劇毒,阻止其擴散蔓延,一番好意還請道友萬勿生疑。”
融金老祖強顏歡笑,稱謝不已:“堡主太過客氣,想來動用一次秘術,足足浪費你蘊養神光數載,我心難安吶!”
六陽派掌門上前一步,一副悲天憫人模樣:“我派純陽道法,專治各種歪門邪道,願意幫助戴兄無償祛毒。”
融金老祖感激涕零,眼中淚花閃爍:“道兄高義,胸襟氣度令人敬仰,然區區小毒,殺雞焉用牛刀,何勞大駕。”
望月城內務府四名金丹期修士這時候膽子也肥了,互相對視幾眼,齊齊上前一步,異口同聲:
“我四人身為東道主,還沒來得及感謝戴道友先前相助,路見不平斬妖除魔,實為我輩楷模。今因保護城內數萬同道身中奇毒,心下難安,懇請給我等報恩的機會!”
融金老祖熱淚滾滾,喉頭哽咽:“諸位切莫如此,我等從小出身儒門,被教導仁義忠勇,樂於助人,此乃應有之義,何須掛謝,萬萬不可以此屈尊,實在是折煞老夫”
……
一幫金丹真人情真意切,試圖幫助融金老祖早日擺脫劇毒,但都被他一一婉拒。
城內數萬修士傻愣愣地看著天上,也不清楚這些前輩們到底打不打得起來,我們究竟要不要撤?
畢竟望月城是他們生活的地方,很多產業還有親朋好友都在這裡,甚至大部分人靠這裡一個工作飯碗,維繫著底層的修煉生活,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還不至於逃跑離開。
這時候的天上兩方,仍然一方苦苦相勸,一方連連推辭。
楊家老祖終於改口了。
“戴兄既然不領情,把好心當成驢肝肺,那我等只好袖手旁觀了!”
此言一出,其他八位金丹期修士都一愣,楊家和戴家不是老對頭嗎,怎麼就這麼輕易放過他了?
事實上,楊家老祖嘴上說的漂亮,暗中卻是狠辣無比。
一道沉重的氣機陡然降臨,壓在了對面融金老祖的身上。
“你???”
融金老祖臉色通紅,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體內遊走的氣息瞬間紊亂,正在祛毒的法力差點暴動,一時間手忙腳亂四處救火。
其他八名金丹期修士眼前一亮,忽然明白了楊家老祖什麼意思。
要知道修真的每一個階段,各方面都會有一步步的提升。
就比如氣、氣場、氣機、勢,從練氣期到元嬰期,都是一種利用自身力量,撬動天地元氣的一種手段。
在金丹期後,氣機交鋒就逐漸被高階修士所開發,當作用來威懾和示警的方式之一。
一旦敵人被你的氣機鎖定,那麼他本身自然而然會升起防禦機制,這是不可抗力,肉身的本能反應,除非對自己全身上下絕對掌控,否則必然也要調出對應氣機來抵擋。
現在楊家老祖用氣機鎖定融金老祖,那麼融金老祖就無法安心驅毒療傷,只能同樣調動氣機來針鋒相對,不然那種被人鎖定如芒刺背的感覺,簡直就如同刀架脖子上一樣,根本無法安心祛毒。
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另外八名金丹期修士此時也不含糊,跟著楊家老祖一起釋放氣機,全都齊刷刷鎖定了融金老祖。
被九名同階修士氣機鎖定,融金老祖上身微微佝僂,額頭更是隱隱見汗,此刻他承受的壓力前所未有之大,不得不放下祛毒,全身心投入到氣機交鋒之中。
現在的他只有三個選擇,一是就這麼耗下去,二是直接出手打破封鎖,三是奪路而逃!
但是,看似有三個選項,實則只有第一個路可以選。
如果選擇第二條主動出手,那麼代表著雙方徹底撕破臉皮,以他現在的狀態面對九位金丹期修士,可謂是十死無生,甚至連拉人墊背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選擇第三條奪路而逃,那麼瞬間會受到氣機反制,就如同一座堤壩正在同時阻攔九條大江,一旦撤下,無盡江河一瀉千里,將面臨嚴重後果。
如果修為尚在巔峰還能撐一下,至於現在,瞬間反噬很有可能走火入魔,到時候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所以,他除了硬抗,沒得選!
對面的楊家老祖等人原地不動,只是用氣機牢牢牽制,打定主意不讓他運功祛毒,目的就是耗死他。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融金老祖汗如雨下,周身四肢逐漸僵硬,臉上也由通紅變得漸漸青黑,那是紫色觸手的劇毒沒有了壓制,侵襲完五臟六腑之後,開始向上蔓延。
滿城的修士們看著天空中,原先鶴髮童顏的戴家大長老,如今面部僵硬黑如鍋底,簡直跟個深山老鬼一樣認都認不出來,都心中暗凜。
戴不動及其一幫人更是心下大急,但卻毫無辦法,根本插不上金丹期修士的交鋒。
一刻鐘後,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融金老祖全身漆黑如墨,搖搖晃晃幾乎站不穩了,此刻劇毒遍佈所有角落,已然病入膏肓迴天無力。
他語氣中帶著英雄遲暮的悲涼,似是感嘆自己縱橫一生的過往。
“罷了,罷了”
“沒想到老夫勵精圖治一生,終究還是看不到戴家崛起稱霸的那一天。”
“數百年謀算,盡付東流,人算不如天算,時也命也~”
“秋風起兮暮雲飛,草木枯兮雁南歸。”
“少壯幾時老奈何,歡樂極兮哀情多”
……
滿城修士渾身一震,似是被這股意境感染,沒來由城外吹進一陣大風,呼嘯之間刮來漫天落葉,一道蒼老的身影隨風消散,在這個秋高氣爽的深晚。
戴家大長老,融金真人,薨。
九名金丹真人靜靜立在半空之上,衣袂蹁躚大袖翻飛,深如古井冷酷漠然。
下方城內的戴不動看得目眥欲裂,恨不得上去生啖其肉,挫斷其骨,融金老祖是戴家的定海神針,是他們賴以坐享修真界巨頭的招牌,是戴家上上下下最大的靠山。
在戴家,甚至在魯國,這位真人都可以說是一位傳奇人物,憑一己之力將戴家這個平平無奇的修真世家,一步步經營佈局成長為礦業巨頭,不僅擁有絕強武力還有深謀遠慮,是戴家所有人的主心骨。
也是所有對手的眼中釘,肉中刺,每當想起是都是忌憚萬分,如鯁在喉。
但如今,就因為抓捕熊山上人,被一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詭異觸手擊傷中毒,陰差陽錯陷入困境,被眾多金丹期修士聯手暗算,毒發身亡當場坐化。
對戴家來說無疑是天塌地陷,對魯國修真界來說,也將掀起一場微型風暴。
可以預見的是,戴家原本有五名金丹期修士威震一方,現在接連在望月城隕落兩位,其中更有頂樑柱金丹後期的融金老祖,可謂是元氣大傷,甚至礦業巨頭的地位也即將不保。
那麼一場新的修真界資源再分配,即將成為接下來眾多勢力明爭暗鬥的方向。
戴家在這些年崛起的過程中,得罪過的一大批勢力,也都將惡狠狠撲來,誓要從它身上剜下一塊肉,風水輪流轉,明年到我家。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山,此時正呆呆地站在城西林氏商會中,抬頭仰望著半空,心裡不由怔怔良久,再次體驗到修真界的殘酷。
哪怕是融金老祖這等金丹後期修士,權勢滔天一輩子,最終也因為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人生只有一次,根本沒有後悔藥,無論走到什麼高度,總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時刻都會面臨身死道消的風險。
一步走錯,萬劫不復!
融金老祖的隕落給他再次上了一課。
而這時,天上的楊家老祖愴然涕下。
“嗚呼,哀哉!”
“戴兄你正值老當益壯,金丹後期圓滿,眼看元嬰有望,卻遭妖魔毒手,淪落至此,我等徒呼奈何!”
“遙想我二人年輕時曾在雲川書院,渭水河畔,登高望遠,指點江山,兩百年後故人紛紛大限離去,只留你我各自撐起家族,維繫著一片同窗之誼!”
“今日你魂歸大地,瀟灑離去,只留我一人孤苦伶仃,獨守濁世,你可真是狠心吶!”
“嗚嗚嗚嗚~”
……
楊家老祖掩面而泣,當著全城數萬修士的面號啕大哭。
那股悲情之意,感染了不知道多少不明真相的底層修士,他們根本不瞭解金丹期修士氣機交鋒的內幕,只以為戴家融金老祖是被妖魔毒害,一個個心下感嘆莫名悵然。
當然,場中還是有不少明白人,能夠看出剛才一些幕後交手的玄機,只不過當著九位金丹期修士的面,誰也不敢當場揭穿,只能任由楊家老祖施為。
另外八名金丹期修士一個個大眼瞪小眼,暗罵楊家老祖奸詐狡猾,可也不得不跟著逢場作戲。
“楊兄節哀啊,戴兄之事我等也算盡力了,不必過於自責。”
“是極是極,先前我等意圖幫忙,卻被戴道友一一婉拒,實在是愛莫能助啊!”
“唉,可嘆融金真人一世英名,卻大意隕落於妖魔之手,實在令人扼腕嘆息!”
“戴兄生前一直以振興戴家,稱霸一域為目標,可惜只差臨門一腳,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可嘆可嘆,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
這些金丹真人們紛紛抹起了眼淚,傷懷悲調,慷慨陳詞。
你別說,大家活了這麼久,個個都是影帝,那演技連下方的林山都不得不佩服,暗道自己以後路還長,這玩意兒還有得學。
楊家老祖這時候適時停止,將地上融金老祖的儲物戒吸到手中,情真意切地對在場眾人說道:
“戴兄遺物,楊某不敢貪墨,當親自攜帶楊家所有後輩,登門拜訪送還弔唁,不知諸位可有意,一同前往?”
此話一出,全場瞬間安靜。
天上的金丹期真人們都不哭了,地上的交頭接耳也都沒了。
因為這時候再蠢的人也能反應過來,楊家老祖要去戴家弔唁,這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是什麼?
你楊家可是戴家的死對頭,魯國修真界誰人不知。
你要弔唁一個人去就算了,還把楊家所有後輩都帶上,你這怕不是想弔唁,而是要傾全族之力吞併吧!
楊家老祖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四周,等待各大勢力首腦的答覆。
眾金丹真人眉頭微皺,猶豫不定。
他們原本只是打算,事後稍微佔佔便宜,暗中擠兌撈點好處。
你真要讓他們打上門,那是萬萬不敢的。
畢竟戴家樹大根深,哪怕是虎落平陽,仍然有三位金丹真人坐鎮,也不是他們這些小門小戶敢蹬鼻子上臉的。
尤其是戴家的三名金丹期真人,如果躲在戴家護族大陣當中,倘若沒有超出三倍的戰力,根本無法一下將其滅掉,就連巨頭世家楊家也做不到。
所以一般大勢力之間,只要沒有絕對把握,將對方連根拔起,就都會維持一個臉面,不會徹底撕破面皮。
正如楊家老祖剛才那一番話,也是在試探所有人。
如果能湊齊八九位金丹期修士,那麼就直接殺上戴家;如果湊不齊,那麼弔唁就只是一個弔唁,假戲真做隨便應付一下,侵吞戴家之事還需回去從長計議。
不過看著這些老夥計們,一個個都瞻前顧後,顧盼猶疑,楊家老祖輕笑一聲,意有所指地說道:
“諸位莫要忘了,剛才我等可是一同暗中幫助過戴兄祛毒,倘若事後戴家打算感謝我們,我楊家可以接得下,不知道諸位,接不接得下?”
眾人豁然一驚,暗道一聲不要臉,這楊家老祖的意思分明是:我手裡有大家的把柄,大不了散播出去告訴戴家。
戴家人知道自家老祖被在場這些人謀害後,自然不敢找楊家麻煩,但是欺負欺負他們這些小門小派還是可以的,到時候有他們苦頭吃。
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以修真巨頭的勢力對付這些散兵遊勇,簡直花不了多少功夫。
楊家老祖現在就是這個意思:是跟在我楊家身後,站著把錢掙了;還是縮在後頭,被戴家事後清算。
你們選一個吧!
眾多金丹期真人臉色陰晴不定,思慮片刻後。
仙鶴門門主第一個站出來,拱手施禮:“我願同楊兄一道,前往戴家弔唁!”
楊家老祖雙手托起:“甚好,甚好。”
靈雲宗宗主看到有人願意出手,也咬了咬牙站出來拱手:“我靈雲宗也願同楊家一道,前往戴家弔唁!”
楊家老祖大喜,連忙將其扶起:“甚好,甚好。”
另外兩個小派暗自盤算,楊家原本就有五位金丹期修士,加上先前那二人,似乎已經只差一點了,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都忙不迭出列:
“照神堡(六陽派),願同往!”
楊家老祖哈哈大笑,這下可算是湊夠了人數:“二位道兄義膽雄心,天地可鑑,實乃楊某之幸。”
這還沒完,望月城內務府的四位本土金丹期真人一看,楊家現在似乎已經勝算大增,也打算分一杯羹:
“戴家融金老祖擊毀望月城四分之一的地域,造成財產損失和人員傷亡不計其數,我等也正要上戴家討個公道,不知楊道友可否收留?”
楊家老祖開懷大笑:“四位道兄客氣了,我等同去便是。”
這一下就聚攏了八名金丹期真人,外加楊家還有五名,直接在數量上就碾壓了戴家,這個臨時成立的聯盟,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龐然大物!
這時候,楊家老祖並沒有滿足,而是沙場點兵多多益善,至於事後的利益分配,反正楊家要佔大頭,剩下的你們自己分,肯定不會從楊家的份額里扣!
“望月城裡的諸位道友,還有誰想要一同前往戴家弔唁的,三月後在瀘中郡鹹陰池一聚,我等恭候大駕!”
楊家老祖這一句話,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滿城譁然。
“我修真世家王家,願意跟隨諸位前輩,前往戴家弔唁。”
“我滄海商會,被融金老祖擊毀城北三家作坊,正好要向戴家討個公道!”
“洪都煉器閣,被融金老祖誤殺城北數十名煉器師,也要向戴家要個說法!”
“千絲傀儡屋,被融金老祖摧毀城北數千件傀儡,戴家必須給我們賠償!”
“真意符籙樓”
……
一時間,所有苦主看到有這麼多金丹期真人牽頭,也都壯著膽子吆喝起來,要一同前往修真世家戴家討債。
就在這滿城此起彼伏之中,城西的一個大院裡,黑骷魔君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林山。
“幹嘛?”
“喊啊!”
林山皺了皺眉:“我跟著瞎湊什麼熱鬧?最後瓜分戰利品那都是金丹期修士的事,沒有金丹期的勢力去了,只能當炮灰,我可沒那麼傻!”
黑骷魔君轉過頭來:“你不想要突破金丹期的天地靈物了?我可告訴你,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以往你去高階交易會,突破金丹期的各項條件,包括錘鍛無垢之體的法門,輔助玉液煉形的靈物,提升凝結金丹的珍寶,是不是一樣都沒見到過?”
“這種專門用來壟斷修為進階的寶物,全都牢牢掌握在大勢力手中,外界根本就難得一見,你就算是在外晃盪個上百年,也不見得能尋到。”
“眼下戴家正好是一個突破口,作為巨頭世家,一定有突破金丹期的靈物儲備。這等底蘊一般勢力都不一定有,但是戴家最差也會有一樣,你確定不爭?”
林山怦然心動,但還是面帶憂愁:“這次討伐戴家有那麼多金丹期真人在,人家吃肉喝湯之後,估計連口油水都剩不下來。何況這種珍貴靈物,一定是最先搶奪的首要目標,沒有金丹期實力根本沒法與他們相爭。”
黑骷魔君一陣怪笑:“誰跟你說咱們沒有金丹期修士的?現如今魔芋果和金丹期屍骸都已經到手了,本魔君恢復金丹期,那還不是指日可待?”
林山瞅了他一眼,不由撇撇嘴:“人家說三個月後就要在瀘中郡集合,這麼短時間,你來得及嗎?”
黑骷魔君顱中魂火飄搖,語氣斬釘截鐵:“三個月,足夠了”
“哦?”
林山這下子心思活泛起來,如果黑骷魔君能恢復到金丹期,以它本體的鬥法經驗,陣法大師和煉器宗師的水平,還有自己身上兩件法寶的幫助,還真不是初入金丹期的萌新能比。
參與到瓜分戴家的盛宴當中,的確有實力分到一杯羹,自己突破金丹期的靈物的確大有希望,和他先前所想的先富帶動後富不謀而合。
林山二話不說,立馬轉身示意呂秀明。
呂秀明跟了他們十多年時間,早就成了二者的心腹,哪能不明白兩位會長大人的意思?
當即從儲物袋掏出一個法器大喇叭,跳上房頂,跟隨大流放聲喊起來:
“我林氏商會,被戴家人燒燬城外養殖大院,擒走魚塘總管,損失海鮮水產數以十萬計,也要上戴家討個說法”
林山和黑骷魔君在下面連連點頭,這話說得沒毛病。
不管怎麼樣,咱先報上名再說。
除了他們之外,城內其他大小商會也都紛紛出聲,一聲聲浪潮席捲八方連綿不絕。
有的人心懷鬼胎,有的人重在參與,有的人期盼撿漏,有的人為了見見世面,有的人試圖虎口奪食
……
在這個一波三折的夜晚,望月仙城先後經歷了兩場大變,隨後更是掀起了討伐要債的狂歡。
而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是,戴不動和朱兌友一行人,已經悄無聲息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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