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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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近晚，火燒雲鋪紅天際。

向南行了三四十里後，林山看到遠處一座矮城坐落在群山之中。下山沿著逶迤小道，遠遠看到城門之上兩個大字“永昌”。

尋到城外一戶砍柴人家，被告知此處永昌縣再往南大概百里外，才是牂牁郡治所在。

今天趕路體力消耗巨大，林山自然也不想露宿野外，把身上鏢局的衣服扔了，換了包裹裡備用的衣服。

給守城士兵看了路引，平安無事進了小縣城。

城裡找了家酒樓，美美叫了一大桌菜，吃完又找了家客棧開了間房，舒舒服服洗了個澡。

畢竟現在兜裡有錢，林山膽量自然放開了。

……

夜晚，躺在客棧床榻上的林山，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畢竟自己第一次運鏢，就經歷了生死之間大恐怖，換誰也睡不著。

起身來到客棧後院裡，此時明月高懸，滿天繁星，夏夜蛐蛐低鳴，城外四周群山輪廓清晰可見。

林山在院內修煉了一會兒長春功，從懷裡掏出了白天收穫的六角令牌，上面刻著“辛貳拾壹”，這個令牌是矮胖子身上搜出來的。

另一個瘦高個的“丙貳拾伍”令牌，早在趕路時候被他吸收了古韻，化為飛灰消散了。

林山在院裡靜靜沉思，白天聽到蒲師父對“夜鶯”這個殺手組織的描述後，他也心有惴惴。自己此去牂河郡遊歷，不會被那些殺手找上門來吧？

扔到深山老林裡就怕以後找不到，還是尋個靠譜的地方先藏起來，等武功高了再尋回來比較合適。

畢竟，如果以後能借此接觸到更多令牌，或許有可能尋找到更多“古韻”。

自己實力還是太低微啊...

想著想著，不知何時，夜晚四周驀然安靜的可怕，原先的蟲鳴之聲也消失不見，一股詭異的氣氛瀰漫開來。

林山隱隱覺得手的令牌變得有些發燙。

憑藉冥冥感應轉頭，只見一道身影立於牆上，正處圓月中央。

懷裡抱劍，晚風吹拂，衣袂飄飄。

“黑衣，長劍...”

明明是涼爽的夜晚，院中的林山額角卻是佈滿細密的汗珠，眼中死死盯著那道身影，一動不敢動。

因為這道身影在今天白天，數十里外的山谷中剛剛見到過。此人強勢擊殺一流高手王鏢頭，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沒錯，正是劫匪黑衣人首領！

林山此時腦袋一片空白，也來不及思考什麼。

這時月光下的身影向他遙遙伸手，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

“拿來。”

林山霎時驚醒，腦袋一轉，立刻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麼，連忙將手中令牌向空中拋去。

黑衣人首領張手遙遙一吸，六角令牌立刻違反拋物線下落趨勢，徑直飛入他手中。

看了許久，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

“厲胖子是我手底下為數不多的好手，竟然死在了一個初入換氣境的毛頭小子手中。”

“有趣...”

自顧自說著，黑衣人首領桀桀桀低笑了起來，笑得林山頭皮發麻。

厲胖子？難道是白天林海中，那個練髒境的矮胖子？

也對，身懷內功掌法，定然是拜黑衣人首領所賜，不然怎麼會那麼難纏。

林山當下冷汗涔涔，也不敢反駁什麼。他原本想著自己先研究研究再找個地方藏起來，沒想到對方來的這麼快！

如今自己活了下來，令牌也在自己手裡，事情結果一目瞭然。黑衣人首領死了培養多年的得力手下，此次前來多半是為了尋仇...

沒等他腦補完，牆頭上的身影鬼笑了一陣，突然手一甩！令牌又扔給了林山。

林山低頭看了看懷裡的令牌，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是不打算給手下報仇了嗎，聽說殺手組織裡面的人，性格都是喜怒無常，似乎也可以理解？

“厲胖子那個廢物，死了便死了，夜鶯認令不認人，本座自然懶得追究。”

黑衣人首領講完後打量了他兩眼，眼中精光一閃，似乎看破了他體內雄渾的先天真氣。略微思索一下，不緊不慢點了點頭。

“有點東西，但是不多！”

林山：“？？？”

此話一出，配合月下投影，黑衣人首領那股老子看誰都是垃圾的意境輻射開來，擁有穿越者靈魂的林山，此刻基因中的不明因子，也被激發地蠢蠢欲動。

剛準備上前套套近乎。

黑衣人首領直接一躍而下，單手按住他肩膀，也沒等他說什麼。直接提著他翻牆而出，使出江湖中提縱之術，在城裡各家屋頂上跳來跳去。

感受著四周倒退的夜景，林山感覺自己就像被老鷹抓住的小雞仔，全身真氣紋絲不動，顯然是被封住了丹田。

一路上風中凌亂不斷，終於在林山暈暈乎乎中，感覺似乎到達了目的地，被黑衣人首領直接扔進了一處新的院子裡。

這時體內真氣又能轉了，晃晃頭爬起身，四周幾十雙眼睛幽幽看著他。

“...”

林山這下看清楚了，院子裡盤膝坐著二十多號黑衣人，都是白天山谷內遇見的。

人生就是如此奇妙，白天見了晚上又見，更別說馬上大家就成為一夥的了。

“這是新來的小子，剛好被我路過撿到了，以後就由他來頂替厲胖子。明天的任務跟你們一起，任務完成前都給我老實點！如果發現誰動手...”

牆外話音漸漸遠去，黑衣人首領顯然不知道去哪了，臨走前倒也講究，把一個黑袍裹著頭巾面巾，丟在林山頭上。

“這...這就算...加入夜鶯了？就這麼簡單？進廠就送工作服？”

林山有些遲疑地換上殺手套裝，一邊有點不敢置信自己今晚的經歷。

白天剛剛打算闖蕩江湖，晚上就被夜鶯頭目抓了過來，稀裡糊塗趕鴨子上架，連反悔的餘地都沒有。

回過神來，看到幾十雙眼睛仍然直勾勾盯著自己，有種被視奸的感覺，立馬打了個冷戰。

好在眾多殺手只是對他好奇，看了一會就不再關注，各自閉目養精蓄銳起來。唯獨一人一直盯著他，好像要把他千刀萬剮一般。

“咦，這人怎麼有些熟悉...”

雖然大家都帶著黑色面巾頭布，但林山在月色下仔細一瞅，那人眉間似有一條疤痕延伸而下。

“臥槽！疤面！”

林山內心一震！好傢伙！竟然又碰見這貨！

真是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對面的疤面依舊惡狠狠盯著，恨不得一口活吞了他。林山毫不懷疑，如果沒有首領剛才那句話，疤面一定會撲上來跟他火併。

畢竟疤面白天劫鏢時，差點被他砍死，換成誰也不會就這麼輕易放下。就算疤面親自說他放下了，林山也會懷疑，這小子會不會再暗地裡給自己一刀！

這不是誰小心眼的問題，畢竟大家混江湖，任何一絲威脅的可能，自然要扼殺在萌芽之中。畢竟命只有一條，誰也不敢賭人性。

“所以這樑子是結下了，有機會先下手為強。”

林山心裡盤算著，怎麼找機會做掉疤面，一邊收起目光老神自在調息起來。

另一邊疤面可算恨得牙癢癢：“好小子，白天剛被劫殺，晚上就加入組織。沒想到是個硬茬，我竟然看走眼了！”

疤面內心裡也在嘀咕，暗暗懊惱剛才太過激動，反而提前暴露了自己的存在。以這小子的機靈程度，定然能猜到自己是誰，不過以後有的是機會...

想著想著，黑巾下的嘴角勾起猙獰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