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豪俠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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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目對視三秒。

林山緩緩抽出環首刀，外面的黑衣人提著刀慢慢靠近鏢車，就在即將走近時，突然看到車底下還藏著一人。

黑衣人停下了腳步，左右望了望，似乎沒有同夥顧得上這邊時...

“打擾了。”

話沒說完扭頭就走，追著另一個人砍了過去。

“？！”

林山不禁感嘆，這就是真實的江湖。大家都只有一條命，自然連劫匪也無比珍惜。

轉頭看了看鏢車底下藏著的蒲師傅，這糟老頭子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一場危機就這麼過去了，還在眺望王鏢頭那邊戰局。

“我怎麼感覺場上沒幾個咱們的鏢師啊？”

林山這邊看著看著，也看出不對勁兒來，場上大多雜役和趟子手都是普通人，而王鏢頭手下可是有十幾號鏢師！

但凡鏢師至少也是後天換氣境武者，資歷大點如蒲師傅一般甚至有練髒境界。

場上的黑衣人雖然都是武者，但怎麼說自己這邊十幾個武者，配合這麼多壯漢也有一拼之力。

“你小子還是太嫩了！劫匪以逸待勞，蓄勢已久，箭雨過後衝殺過來正值一鼓作氣，外面這些人剛好可以消耗這股銳氣。

待時機差不多時鏢師們再出手，換成我們以逸待勞，攻守之勢易也。”

蒲師傅老氣橫秋指點道。

林山聽完很想反駁，你們這不是拿人命開玩笑嗎？

但終究沒有說得出口，這些跟著鏢局混口飯吃的雜役趟子手們，平時養馬餵馬，伺候打雜，遇到危險時還得做炮灰。

自己一個人除了替他們默哀，也改變不了他們的命運。

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弱者，沒有生存權力可言。

鏢師的命自認比下人精貴，為了勝算，自然死道友不死貧道。反正普通人死了再招，要多少有多少。哪個鏢師不是從普通人一路生死爬上來的。

……

眼看場上雜役死傷過半，時機差不多了。遠處一聲響箭騰空，似乎是鏢師們之間的暗號，蒲師傅一腳把林山踹出車外。

“殺！”

林山：“？？？”

出手歸出手，你用得著踹我嗎？

林山估計這老東西是怕他膽小看戲，強行踢他入局。當下也沒來得及想太多，正好一個黑衣疤面大漢，迎面向他走來。

面前這人估計是砍得人多了，刀身都捲刃了。一滴滴血沿著刀尖落在地面，面巾也被不知被他扔哪去了，臉上的刀疤笑起來略顯猙獰。

“咕咚。”

林山喉頭一緊，第一次跟人火併，不緊張是假的。腦袋裡一團亂麻，練過無數遍的“清風劍法”，怎麼回想也想不起來。

對面的疤面可不知道林山心裡想什麼，好久沒看到過眼前這麼年輕的雛了，興奮地提著刀就跑過來猛劈而下！

林山來不及思索，下意識手中環首刀一撩而上。

“噹啷！”

兩人身位交錯，林山感覺虎口發麻，手腕更是隱隱被重錘擊打一樣，彷彿對面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威猛健壯的狗熊一般。

同時一股霸道的勁力沿著剛才的對擊，從刀身沿著手掌進入他體內，企圖破壞的經脈侵蝕他的筋骨。

“難道是暗勁？”

林山心下暗凜，暗勁是後天第二境練髒才有的特異。而眼前的疤面黑衣人明顯還只是和他一樣的換氣境，只能說對面已經無限接近於練髒，半隻腳快跨入其中的門檻，連暗勁都已經摸索個七七八八。

還好林山修煉的是先天功法，體內的長春真氣雖然溫和，但是碰到異種真氣入侵時，依舊毫不遲疑地包圍而上，三兩下就將其輕鬆剿滅。

“咦？”

對面略微驚異了一聲，對林山能破解暗勁有些詫異，但毫不囉嗦，順勢又欺身而上。

“鐺鐺鐺！”

霎時交手幾十個回合，林山左拼右支，對面不光勢大力沉，而且招招致命！顯然是換氣境浸淫了多年，身經百戰的老手。無論是招式還是技藝都遠勝於他，多次把他逼得險象環生。

林山雖然也修煉到換氣境，但是他不過是剛剛成為武者的萌新，甚至都沒有任何搏殺經驗，要不是先天功法真氣渾厚綿長，換成別人碰上眼前這玩命的兇人，估計早就支撐不住了！

疤面黑衣人再度意外地看著林山，沒想到這小子細皮嫩肉弱不禁風的樣子，竟然能跟自己打的有來有往，尤其是其體內的真氣似乎後勁綿綿不絕，著實不同凡響。

不過...看你能擋多久？

眼看著自己落入下風，林山也是眼神微微眯起。他知道自己實戰經驗不足，但是先天真氣在質量和恢復上勝過對方，只要能拖延下去，最後說不定就可以憑藉續航能力生生耗死對手。

而疤面似乎也猜到的了他的打算，開始加快了攻勢，甚至不惜以命搏命起來！

“這什麼兇徒？上來就玩命？”

林山連忙閃開，他可不想和對面以傷換傷，這種刀口舔血的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你要是跟他比狠，最後哪怕僥倖活下來，四周還有那麼多敵人該如何立足？

兩人身影閃爍，挪騰縱橫，兵刃交擊之時閃過一道道白影，偶爾摩擦之時乍現星點火花，呼呼的刀風聲中夾雜著疾風驟雨地凌厲，一時間二人都微微氣喘，體力嚴重消耗。

這時疤面黑衣人趁著林山躲閃之際，斜次裡詭異刁鑽伸出一刀，簡直就是神來之筆防不勝防！林山瞳孔中映著即將挑起來的刀鋒，猛然看到其上捲刃的豁口，對準就是狠狠一劈！

“倉啷啷！”

疤面見出奇一擊沒有奏效，隱隱有一絲遺憾，但對自己還是信心很高，透過剛才的過招，他已經徹頭徹尾發現林山是個萌新，連基本的刀法都不會，從頭到尾被他的節奏帶著走。

只不過這小子的功法著實有些讓人捉摸不透，像小強一樣總是頑強抵抗，讓他隱隱間有些不耐，心中更是莫名焦躁起來。

而林山已經漸漸適應了搏殺，靠著先天功法的持久慢慢堅持了下來，並且透過剛才一擊發現對方的致命弱點，已經卷刃的兵器！

所以在時不時的短兵相見之中，有意無意地刀擊對面捲刃處的豁口，並且故意示敵以弱，麻痺疤面的注意力，讓他時刻處於壓制的快感中，直到最終自己的目的達成。

“鏗～”

兩人再次對拼一記分開。

“啪嗒！”

半截刀刃掉地上了。

兩人瞬間跳出站圈，連忙檢查是誰的刀斷了。

疤面一臉木然看著手裡的斷刀，一時不查，忘了手裡刀早就捲刃了，再跟同為武者的林山大力硬拼，好巧不巧...

武器撲街了！

林山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臨戰時偶然的想法，竟然真的可行應驗，瞬間大喜過望。

趁你病要伱命！

手中環首刀突然就感覺輕飄飄起來，腦子裡清風劍法似乎也一下子都記了起來。

疤面也是經驗老道，手中斷刀一扔，就地一滾，開始尋找地上哪裡有殘留的兵器。

林山當然不依不饒，追著疤面黑衣人一頓亂砍，局勢瞬間逆轉，砍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一手亂披風刀法突然就舞的虎虎生風，行雲流水，打的對面毫無還手之力。

疤面在地上躲得灰頭土臉，難過的差點吐血！期間有幾次差點摸到死屍身邊的武器，都被林山揮刀逼走。

兩人你追我滾好一會兒，林山都不禁感嘆，這疤面心理素質硬的離譜。不虧是幹劫匪勾當的，生死之下硬是刀不沾身。

二人在這裡激烈戰鬥，突然遠處一聲長嘯傳來。

“你敗了！”

林山眼角一掃，發現戰圈五十步外，王鏢頭被對面的黑衣首領擊飛，披頭散髮栽在地上，艱難地站起身用手中長槍杵著地。

胸前一片鮮紅，嘴角還流著血。

他的對手黑衣人首領雖然衣袍破了些，整體並無大礙，依舊站得挺直！

明眼人都看得出王鏢頭勝算已無，大勢已去。

鏢師和黑衣人兩方本就是勢均力敵，大家拼力死戰也是等待高階戰力勝出。鏢師們也一直在等王鏢頭這位一流高手擊敗大敵，定鼎乾坤。

但結果卻是眼下王鏢頭自身難保，敗局已定。到時候黑衣人首領騰出手來，在場的諸位一個也活不了！

場上一瞬間所有人都頓了一下，開始權衡利弊。

明知不可為，自然沒有人願意等死。

接下來如何選擇，走南闖北經驗豐富的鏢師們，自然心裡各自門兒清。

霎時間，十數道身影擊退敵人，紛紛抽身作鳥獸散！

看到這一幕，披頭散髮的王鏢頭悽慘大笑。

“也好，兄弟們各奔東西吧！倘若有人活著回去，替我向掌櫃帶句話，承蒙知遇之恩，在下以死相報！”

洪亮的聲音響徹山谷，王鏢頭說完強撐著挺槍殺向對面。

而這時遠處戰圈內，一直在林山刀下求生的疤面黑衣人，總算撿到一把鋼刀，終於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左瞅右瞅。

“嗯？人呢？”

……

林山早在眾人散開時，就果斷拋下了對手，機靈地隨大流一同向山上樹林鑽去。聽到王鏢頭最後的呼聲，也不禁悲從中來，堂堂武林一流高手，江湖豪俠，就這麼默默隕落異鄉。

即便林家是清河郡豪門大族，一流高手也不過五指之數，死一個更是傷筋動骨。

“塵世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暗歎之時，眼前似乎有一人影跑的比自己還快。逃跑之間那身影，瞅著似乎越看越熟悉。

“蒲師傅！”

前面樹林裡一心埋頭逃跑的蒲師傅抽空回頭一瞧，不禁暗罵又是這小兔崽子。心眼子真多，逮著自己這個老傢伙不放了！

沒好氣丟下一句，“臭小子自己跟上！”

……

山谷中，殘屍一地。

王鏢頭跪在地上，胸前被自己的長槍釘在半空，血水一滴一滴落下，已死去多時。

黑衣人首領盤膝坐在旁邊，正在運功調息。

“護法大人，戰場打掃好了。”

一名黑衣人前來稟報，看了眼身邊死去的王鏢頭，心中震驚堂堂江湖上一流高手，就這麼不明不白死在護法手裡。臨死前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得罪了誰，如果知道真相，怕是...

“給你們兩個時辰，時間一到，必須回來把這批鏢車，在太陽落山前運至永昌縣。過時不候！”

被稱作護法的黑衣人首領眼皮都沒抬一下，依舊自顧自運功恢復內力。

谷內的黑衣人聽到後紛紛稱讚“護法英明”，把地上死屍身上的財寶搜刮一遍，就急不可耐三三兩兩，紛紛結伴入山追擊。

畢竟殺人放火金腰帶，能賺外快誰不樂意？兩個時辰，對他們來說足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