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弱水逢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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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和敖凌，隨意選擇了一個方向，繼續向前。

反正在這秘境之中，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標識，一切都像是在撞大運。

李治也沒有繼續追問敖凌的決定，好在這「秘境試煉」，總共有三年的時間，時間到了才會被自動傳輸出去。

「九郎，我怎麼覺得此處太過安靜了，甚至有些悽苦，難道會有什麼怪物不成？」

二人不知道走出了多遠，秘境之無日月，反而一直如白晝般，從沒見過黑夜的來臨。

可是，轉過了一個山頭，周圍的景色居然暗了下來。

這裡是一處狹長的大峽谷，兩側是壁立的高山，高不見頂。

當間有溪水流過，潺潺的水聲，恰恰襯托出周遭的寧靜。

「九郎快看，這溪水怎麼會是黑色的？」

果然，溪水似乎並不是太深，卻黑的不可見底，李治竟感覺不到有任何的水靈氣。

難道這是？

李治似乎想到了什麼，右手一張，從溪水中攝來一道水線，在李治的掌心盤旋。

就算是李治強比「金仙」巔峰的肉身，也能感覺到這水中蘊含的腐蝕之力。

「龍姐姐要小心了，這裡居然是弱水，強如「金仙」都有可能飲恨於此，你切莫沾染。」

二人小心翼翼地順著溪水往前走，地勢卻越走越低，彷彿是通往地下的，再抬頭看天，已經成為極細小的一道線了。

正走著呢，前方竟然憑空出現了一位釣叟？

沒錯，灰色的斗笠，灰色的蓑衣，一根細長的魚竿，垂釣在弱水溪旁。

那釣叟坐在那裡，看不出高矮來，只是隱隱約約有些佝僂的身子，斗笠的外沿處，依稀可見花白的頭髮。

竟然會有人在弱水旁釣魚的？

李治偷偷用「破妄金瞳」檢視了一眼，奇怪，這人身上怎麼沒有一絲法力？

又一個他看不出境界的，這讓李治很是詫異。

要知道，憑藉他現在「綠色」級的「破妄金瞳」，準聖之下無所遁形，難道此人會是一位準聖嗎？

或者說，他根本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

這是唯二的判斷，可是，無論是哪種答案，都讓李治無法接受。

「兩位小友，不知從何處來啊？」

正在二人打量這名釣叟的時候，一道聲音傳來。

李治又是一怔，看著身形消瘦的老叟，卻有如此中氣十足、擲地有聲的聲音，讓他很是意外。

「在下李九、敖七見過前輩，我等來自天界，不知前輩是哪位？因何在此垂釣？」

陌路相逢，李治也留了一個心眼。

他心中清楚此地乃是巫妖大戰的一處遺蹟，那麼裡邊遇到的人，有可能是進來試煉的，也有可能是這處秘境的「土著」。

至於眼前之人嘛，既然天庭進入試煉的規矩是「大羅金仙」以下，那麼此人要麼就不是修行中人，要麼就不是從天界來的。

「天界？小友所說的「天界」是何人的天界，帝俊和天一嗎？不知小友可否為老夫解惑？」

果然……

李治輕嘆了一聲，看來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啊。

「前輩，在下來自的「天界」是玉皇大帝為尊的天界，妖族天庭早已不復存在了……」

不知為何，李治莫名地對此人充滿了信任，也盤膝坐了下來，不緊不慢地把他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講給這位釣叟聽。

從巫妖大戰，當昊天稱帝，從洪荒破碎，到三界再生。

「不知前輩是哪位，想必也是殘念在此，能夠在此間遇到您也就是一場緣分，小子所知

有限，還望能相助前輩一二。」

那名釣叟靜靜地聽著，其間也曾有眉頭緊皺之時，卻始終不曾打斷李治。

「多謝小友答惑，悠悠萬千年，不想洪荒已經不復存在，多少雄才大略之輩都煙消雲散了，老夫那些老朋友們，恐怕也所剩無幾了。」

「方才你所說到的天界，可曾有一位叫「恆娥」的仙子？」

李治講的還算是波瀾壯闊，釣叟聽完了，心情反而又平復了下來。

「姮娥？」

李治覺得這個名字很是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又好像天界並沒有這個人。

「哎，當年也怪老夫，沒了神力就沒了神力，為何還要去求那西王母？哈哈，只得到一瓶仙藥又怎夠兩個人飛昇？」

「現在想來，老夫還是著了那西王母的道，才讓小娥偷吃了仙藥，離我而去了……」

李治還沒想到所謂的「姮娥」是誰，那釣叟卻自顧自地在那裡絮叨著，聲音雖然不大，李治卻聽的清清楚楚。

西王母？偷吃仙藥？飛昇？難道是……

「前輩，您所說那位是不是飛昇到了月宮之中？如今天界倒是有一位「嫦娥仙子」，與您所描述之人很是相像。」

「啊，難道說，前輩竟然是當年射日的英雄大巫后羿？——」

李治驚得當時就站了起來，如果這些描述都是真的，飛昇的是嫦娥，那眼前這位豈非就是大巫后羿？

「哈哈，沒想到你一個人族少年郎，居然還能知道老夫的名字。」

「后羿是不假，不過這「英雄」二字嘛，哎，一切不過是上位者的陰謀罷了……」

被李治如此崇拜地看著，那釣叟卻依舊保持著那份雲淡風輕，甚至對自己當年射日一事，還有些耿耿於懷？

「閒來無事，小友可有興趣聽老夫也講一個故事？」

不等李治答覆，那釣叟調整一下坐姿，把手中的釣竿輕輕地放在一邊，開始了他的故事。

原來，在「龍漢大劫」之後，龍族、鳳族和麒麟族三敗俱傷，紛紛退出了天地的中心。

洪荒再次無主，其他各族又開始了一場暗無天日的爭奪，最後巫妖二族強勢而起。

妖族雄霸天空，巫族掌控大地，原本二者實力相當，雖然在區域性也不斷地發生一些小摩擦，卻不曾有兩族大能者介入。

這時，號稱聖人之下第一戰力的妖皇帝俊，以弱水的建木為幹，以東海囚牛之角為角，以吳西雷澤中的鼉龍筋為筋，以泰澤的龍龜製成龜膠，以北極冰蠶的天蠶絲為絲，以虢山漆為漆。

最後，再以蛟龍的筋製成了弓弦，又以其元靈融合於弓上為其靈，將其置身於崑崙之巔，吸取天地靈氣、日月精華。

當弓上的器靈化為蛟龍飛昇而起之時，此弓才終於煉製而成。

有了強大的弓，自然要有強大的箭來相配。

煉製箭支所用的材料，乃是女媧補天時留下的玄石，一共製成了一百零八支玄石箭，玄石為補天石，玄石箭亦稱為「補天箭」。

神弓已有靈，即便是大神通者也無法完全掌控。

於是乎，妖皇帝俊佈告洪荒，將神弓和「補天箭」置於大荒山之上，誠邀洪荒英雄，無論種族但凡能夠拉開此神弓者，即可攜之而去。

然而，神弓和「補天箭」，在大荒山一放就是十年之久，都不曾有人能夠拉得開來，直到后羿的出現。

那日，烈日當空，大荒山群賢畢至。

在眾目睽睽之下，后羿左手推弓背，右手捏弓弦，兩臂一較力，弓開如滿月，硬生生將神弓拉了個滿。

然後，后羿大笑三聲，攜著神弓，挎上「補天

箭」，揚長而去。

不曾想，后羿得到神弓的第二日，天空中竟然同時出現了十個太陽。

沒過多久，河流被烤乾了，魚蝦死傷無數，農作物被烤焦了，赤地千里。

巫族可是生活在大地上的，看到這樣的情景自然急不可耐，紛紛到部落中去搬請后羿。

后羿本就是整個巫族最擅長弓箭者，剛剛又得了神弓，更是名聲大噪。

對眼前的情景，后羿也是憂心忡忡，可是，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正在這時，突然有一位老者提議道。

「后羿啊，你素來善射，不如用那神弓和「補天箭」，去射那另外九顆太陽，或許能夠趕走他們呢。」

眾巫聞言，都覺得這老者說的有道理，紛紛在一旁附和著。

后羿望了那老者一眼，完全的陌生，根本不曾見過，后羿就感到一絲的不妙。

他很清楚自己在弓箭上的造詣，即便有了神弓和「補天箭」，可是，畢竟自己只是大巫之身，他可沒信心能夠射到太陽上去。

可惜，當時的情況非常緊急，圍攏過來的巫族也越來越多，容不得后羿推辭。

他只好取出神弓，背上「補天箭」，向著山頂出發了。

到了山頂之後，只見后羿摘下神弓，搭上一支「補天箭」，對著天上的一個太陽就是一箭。

「唰——」

當「補天箭」發出那一刻，后羿覺得自己有如神助？

是的，從來不曾有過這麼大的力道，或者說，那支「補天箭」更像是自己在空中急速地飛馳，向著太陽的方向。

「噗——」

一聲悶響，一個太陽隕落了。

「怎麼會這樣？」

后羿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有些不敢相信，這還是自己的手嗎？

可是，要說不是自己射的，體內的神力的確消耗了不少。

年輕氣盛的后羿也沒考慮太多，能夠一箭將太陽射落下來，那是多麼偉大的壯舉啊！

更何況，從山腳到山腰，從山腰到山頂，有那麼多巫族的人在為他搖旗吶喊，后羿彷彿有了無窮的力量。

一箭接著一箭，「啪、啪、啪——」一口氣又射出了八支「補天箭」，八個太陽應聲而落。

射得興起的后羿，還想再搭上一支「補天箭」，又是那位老者說話了。

「后羿，不可再射了，若不留下一個太陽，大地上的萬物如何生長，我巫族又如何存活啊？」

老者的話，自是引得一眾巫族的贊喝。

其實，后羿已經筋疲力盡了，這一停下來，神弓「噹啷」一聲掉落在地。

居然神力耗盡了？而且還是不可再復的那種。

不過，就算是沒有了神力，后羿也受到了巫族英雄般的厚待，甚至把族中最美麗的女子姮娥許配給后羿為妻。

后羿射日，解除了十個太陽炙烤大地的苦難，卻也成為引發巫妖大戰的導火索。

被后羿射落的九個太陽，那可是妖皇帝俊的九個親子啊，十子出、一子回，這下子可心疼壞了帝俊。

他可不會覺得后羿一個區區大巫，就能有那麼大的能量，一口氣把九個太陽都給射了下來，一定是十二祖巫插手了。

於是乎，一場空前絕後的巫妖大戰就展開了，一直持續了千年。

奇怪的是，爆發了那麼大的巫妖之戰，竟然沒有一名妖族前來找后羿這個始作俑者的麻煩？

即便是連喪九子，且脾氣狂躁的妖皇帝俊，連提都沒有再提一句后羿。

後來，看著自己美麗的妻子姮娥一天天老去，后羿心有不忍，就跋

千山、涉萬水，去到西崑崙向女仙之首的西王母，求取長生不老藥。

也許是后羿射日的壯舉引得了西王母的共鳴，也許是后羿對姮娥這份真情，讓不識人間情愛的西王母動容了。

她竟然真的給了后羿一瓶仙藥，並囑咐后羿，這仙藥半瓶可以長生，一瓶就能飛昇天界。

回到家中，后羿很是糾結。

他不知道該怎麼來分配這仙藥，如果兩人各喝一半，就只能在大地上做一對長長久久的夫妻，但是卻毫無神力可言。

如果想飛昇，甚至恢復自己往日的神力，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完整地喝下這瓶仙藥。

可是……

后羿真的很糾結，卻也如實地告知了妻子姮娥，二人一時間決定不了，就暫時將仙藥藏在了家中。

後來的事情，就是萬千年之後，也人人皆知的那個悽美故事。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延綿千餘年的巫妖大戰，巫族的十二祖巫，更有無數的大巫、小巫都投入其中，死傷無數。

十二祖巫戰死了十一位，獨留後土娘娘一人，卻又化為「六道輪迴」，強橫一時的巫族自此隕落。

而妖族同樣也沒有佔到便宜，妖皇帝俊、東皇太一相繼戰死，一眾妖神也死的死、逃的逃，妖族從此淪為人人喊打的種族。

經此一役，巫妖兩個強盛一時的種族，算是徹底失去了站在歷史舞臺中央的機會。

李治靜靜地聽完了后羿的故事，當然，這樣的事情由他本人的口中說出，就有了不一樣的味道。

就連敖凌都聽得動容了，即便很多事情，他們已經耳熟能詳，至少也是聽說過的。

「小友，你可聽出有何不妥之處？」

良久，后羿似乎在等著李治消化他的故事。

「前輩所講，跟晚輩知道的也相差無幾，而前輩卻問出有「不妥」之處，難道當年前輩射日之舉，是暗中有人操控？」

李治那是後世的腦子，腦回路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夠比擬的，這跟境界無關，只是單一的是眼界問題。

「哈哈，好好好，果然是一個有趣的小友，老夫在此枯坐了萬千年才想明白的事情，不想小友竟一點就透啊。」

「不錯，射日一事，甚至引發巫妖大戰，老夫的確是著了別人的道，之所以困擾老夫這麼多年，恰恰是因為這個人的身份太過特殊了。」

后羿說完，似乎有意停住了，沒有繼續再往下說，卻一把摘掉了頭上的斗笠。

花白的頭髮，乾癟的臉龐，佝僂的身子，唯一透著生機的倒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而那雙眼睛，此刻也正盯在李治的臉上，像是在向他詢問著什麼。

「前輩說那人的身份特殊，能特殊到什麼程度？讓任何人不會懷疑是他引發了巫妖大戰嗎？」

順著后羿的思路，李治嘗試著問道。

「嗯，後生可畏啊，小友的才智真的不亞於那些縱橫洪荒的大能啊，只可惜修為上卻差的太多了。」

后羿先是讚揚了一番李治，緊跟著又搖了搖頭。

「所有人都會說，是我后羿射殺了妖皇帝俊的九個兒子，才引起了巫妖大戰。」

「可是，又有誰會去探究一下，到底為何會同時跑出十個太陽來，當時的天庭也算是戒律森嚴，那妖族十位太子真的就如此大膽妄為？」

「又有誰會去關注一下，我后羿一介大巫，就真有那個能力射落九個太陽？」

「更關鍵的是，那把神弓，後來被稱為「射日弓」的，那可是妖皇帝俊親自煉製而成的。」

「到了我后羿手上的第二天，

碰巧妖族十太子就一起跑出來了？哈哈，太多的疑點，被之後一場巫妖大戰給掩蓋了。」

后羿越說越激動，也許是憋屈了太久，他在這裡枯坐了無數年，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可以傾訴的物件。

「前輩，您的意思是……」

李治的心目中，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判斷，可是他還是不願意，或者說不敢去相信，即便他的靈魂來自於那個無限腦洞大開的後世。

「不錯，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妖皇帝俊本人……」

后羿終於說了出來，他枯坐無數年，才慢慢理清了思路。

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怎麼可能，那九個妖族太子可都是他的親生兒子啊，妖皇帝俊怎麼可能下此毒手？——」

這次，輪到一旁的敖凌不敢相信了。

「哈哈，這有什麼不可能的？你是龍族之人吧？龍族當年也雄霸整個天空，乃萬靈之首也，可如今呢？」

「帝俊雖然號稱聖人之下第一戰力，再怎麼說也只能是聖人之下，再強大的「準聖」永遠也只是「準聖」，要想完全的肆無忌憚，除非他成為真正的聖人！」

是啊，聖人之下皆為螻蟻，祖龍、元鳳、祖麒麟如是，帝俊、太一、十二祖巫亦如是。

「最後那一道「鴻蒙紫氣」消失不見了，正常的晉升聖人之路，也徹底斷去了，要想成為聖人，除非破天。」

「破天就需要先祭天，帝俊那九個兒子，就算是祭天了吧。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帝俊機關算盡，最終也落得身死道消，一切都是天意吧。」

周圍再次陷入了沉靜，只有那潺潺的弱水溪，緩緩而流。

「前輩，那您呢？您後來是怎樣的結局，為何會枯坐在此？」

后羿給出的結論太過震驚，李治甚至都沒辦法去驗證它的真偽，索性就換了個話題。

畢竟巫妖大戰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就算今日他所聽到的才是事實，那又能怎麼樣呢？

似乎，什麼都無法去改變吧？

「哈哈，老夫早就是一介凡人，興許是一絲執念支撐著吧，如今同小友一番長灘，胸中悶氣盡去，老夫也該離去了。」

聽后羿如此說，李治卻嚇了一跳。

合著自己來這裡聽個故事，反而把枯坐了無數年的后羿殘念，直接給聽死了嗎？

「前輩，您……」

「好了，小友方才也說了，你我在此相遇是緣分一場，我就給小友留一份紀念吧。」

后羿說完，從他的眉心之中，飄出來一滴如拳頭大小的精血。

這個東西李治可不陌生，當年在「鷹愁澗」底，他就得到過一滴燭龍的精血，看樣子后羿這一滴精血，反而要更加精純一些。

「前輩，小子何德何能，如何敢要您如此厚贈？——」

李治已經半跪了下來，那滴精血就懸在他的頭頂，只要李治放開防禦，精血自會進入到他的體內。

「哈哈，小友也是修行之人，為何還如此看不透？老夫只是此間殘念逝去，並不是從此就完全隕落了，也許你我還有相見之日。」

后羿說完，整個身體慢慢開始虛化，最終消失在李治的面前。

「前輩——」

峽谷迴音，響徹在弱水之上，卻再也沒等到后羿的回答。

......

「九郎，修行修行，三分修七分行，你來此解了后羿前輩萬千年的心結，也許這就是你的「行」吧。」

「這滴大巫精血你還是收下吧，如果徹底煉化了，你的肉身估計也能達到大巫的境界。」

敖凌眼中又流露出羨慕的眼神，是

的，僅僅是羨慕而已。

她覺得李治的福澤真的太過逆天，至少她遇到這兩次，所行所得都是如此的不可思議。

大巫嗎？

除了祖巫之外，巫族向來不修元神，只是單憑肉身的強大，就足以在洪荒中橫行。

大巫的肉身，那是勝過「大羅金仙」肉身的強大，比起現在的李治來，要高出足足三個大境界呢。

這樣的好事，李治豈能錯過，更何況方才那后羿殘念也說了，二人還有可能再次相見。

既然如此，這個因果他李治索性就接下了。

后羿大巫精血入體，李治衝著敖凌示意一下，那意思是請她在一旁替自己護法，然後李治就地開始了這大巫精血的煉化。

有了之前煉化燭龍精血的經歷，更何況如今的李治，好歹也是「真仙」後期的修為，再次來煉化這滴大巫精血，速度上明顯快了許多。

可惜無法知道時間，敖凌就默默守在李治身邊，等的乏了也盤膝在一旁打坐，卻始終留著一縷心神，注意著周遭的動靜。

這時間可就不短了，敖凌已經先後六次從打坐中醒來，依然看到李治還在煉化當中。

而李治的身體卻在慢慢地變化，似乎變得更加健壯了，就連面部都彷彿成熟了一些？

殊不知，他們進入秘境，在此處已經盤坐了一年時間。

「啊——」

又不知過去了多久，李治突然睜開了雙眼，無法自控的昂首狂嘯。

「九郎，九郎你沒事吧？」

嚇得敖凌從打坐中驚醒，關切地問道。

這一幕落在李治的眼裡，心中卻暖暖的，敖凌的雙眼和神情中，分明透露著一絲疲憊。

想必自己這次煉化大巫精血，真的花費了太長的時間。

「龍姐姐，辛苦你了......」

李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激，只好道了聲「辛苦」。

「哼，你也真是的，要麼就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的，要麼就這樣鬼叫的嚇人，咱們還是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敖凌首先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塵。

李治煉化大巫精血期間，可把敖凌給難受壞了。

四周靜悄悄的，還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就像自己被關禁閉了一般，要不是對面還有李治在那裡坐著，恐怕這小丫頭會瘋掉的。

不過，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不僅徹底煉化了那把「青雲劍」，掌握了它全部的用法，更是將自己「玄仙」後期的境界進一步夯實。

眼看著就差一個機緣，就能直接達成大圓滿，然後去衝擊「金仙」境界，秘境試煉不就是為這個來的嗎？

「哈哈，龍姐姐，看小弟為你開路——」

李治突然轉過身去，朝著左側的高山峭壁擊出一拳。

「轟——」

一聲震天的巨響，那峭壁竟生生被李治打出一個半人高的大洞，趁熱打鐵，李治再次擊出一拳。

「轟——」

左側的峭壁徹底不見了，眼前又是一望無垠的山林。

「九郎，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原來，這就是大巫的力量啊？

李治覺得，如今自己這一擊的力道，至少是原來「大力」全開下的十倍不止。

他已經向前方探尋過，順著弱水溪繼續下行，千里之內都沒有盡頭。

而千里之後呢？

李治相信，這應該是一條永遠走不完的路。

后羿的事情給了他啟發，這個秘境本身就不是存在於空間之中，而是存在於時間之中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沒有必要再往前走下去，至於出路嘛……

幸好李治他賭對了，兩拳下去，高聳的峭壁消失不見。

再次出現的山林，卻是山明水秀，生機盎然。

「龍姐姐，前方六百里處，有你龍族之人在與人爭鬥，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李治極目遠眺，側左前方，有三人正在圍攻一名男子，不過這四人境界可都不低啊。

被圍攻那位是一名龍族，赫然是「金仙」中期的修為，而圍攻他的三人，一個「金仙」中期，兩個「金仙」初期。

李治將他看到的情況告知了敖凌，想徵求她的意見。

三界龍族是一家，如果敖凌想過去幫手，李治自然也會陪著。

如果敖凌沒那個意思，李治也不會主動去伸手擋架，畢竟那可是實實在在的三名「金仙」高手啊。

「九郎，那人很可能是我大堂哥，就是西海的大太子敖摩昂，這次龍族就來了他和我兩個人。」

敖凌實言相告，不過她卻沒點明幫或是不幫。

同這位堂哥的交情，遠不如他的三弟小白龍敖烈，更主要的是，對面可是有三名「金仙」中人，敖凌有些替李治的安危著想。

「哦，原來是敖烈師兄的大哥啊，那無論如何都要去幫一把的，要不然真出了事，回頭見了敖烈師兄，我這個做師弟的也不好交待啊。」

李治倒是沒怎麼考慮自己的安危，就他這樣的另類，壓根就沒怎麼跟「金仙」以下的人動過手。

更何況，如今又徹底煉化了一滴大巫精血，估計純粹靠肉身的力量，都能生生將一名「金仙」境界的人給砸死。

見李治自己都毫不在乎，敖凌也沒再多勸，拋開李治的安危，大堂哥始終還是大堂哥的，關係就算不近，好在也沒什麼惡交。

六百里地，眨眼即到，場中四人還正打著呢。

只見那西海太子敖摩昂，手中使著一柄三稜鐧，招法精奇、力猛鐧沉。

與他放對的三人，那名同為「金仙」中期者主攻，其他二人一左一右，在旁夾擊。

李治能看得出，如果是一對一的單挑，敖摩昂應當不次於他們任何一個，可惜現在卻是三打一啊。

敖摩昂只能守緊了門戶，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

「你這條潑泥鰍，快快把方才那件寶物交出來，要不然哥幾個今天可就有口福了，好一好整頓龍肉來吃，哈哈哈——」

見敖摩昂已經無力進攻，這三人就更加的猖獗。

李治很是奇怪，這三人怎麼也是妖怪，卻又不像是二十八星宿之人，什麼時候天庭中出現這麼多妖怪了？

其實，是李治理解錯了，說是天庭的「秘境試煉」，但凡有關係的，都可以弄到幾個名額來，眼前這三位就是。

「九郎……」

親眼看到大堂哥陷入了險境，心善的敖凌也向李治投來求救的目光。

「各位挺好啊？見面分一半，有什麼好東西，都拿出來吧——」

場中四人戰的正急，旁邊卻響起了李治「賤兮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