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蟲聲蛙聲咕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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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的小雨一連下了幾個小時，院子裡的樹還在滴著雨滴，晶瑩的雨滴滴落下來，落在溼漉漉的石板上發出脆響。

程好站在樹下用手掌接住一滴雨水，感覺掌心涼涼的，扭頭看向還在喝酒的幾個男人，無聊地收回手跑去寨子裡玩了。

老二趴在桌子下面吐著舌頭等著吃剩的骨頭，陳立安和騰汝俊碰杯抿了一口酒，夾起一塊香噴噴的山雞肉還沒吃到嘴裡就掉下去了。

老二精準的接住嚼了兩口就嚥下去了，陳立安低頭看著老二忍不住狠狠揉了一下它的狗頭。

騰汝俊吃著花生米笑著說道：“等天晴，路好走一點就能繼續拍了吧。”

“差不多，不過還要看天。”霍劍起看著騰汝俊說道：“滕老師，山裡溼氣大能受得住嗎？”

騰汝俊揉了一下膝蓋說道：“戲裡我是腿疼，又不是真腿疼，身體好著呢。”

“您身體好，比我強。”霍劍起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說道：“也就是最近瘦了一點。”

“那你少喝點。”陳立安說著把他面前的酒拿走了。

瓶子裡就剩一點點了，陳立安給騰汝俊倒了半杯，剩下的都倒進自己杯子裡。

霍劍起羨慕地咂咂嘴，看著自己的空杯子，感覺瞬間沒了樂趣，沒酒喝花生米都沒了滋味，吃多了還嘴幹。

最後的兩杯小酒喝完，騰汝俊把杯子放下說道：“我就不和你們吃了，年紀大了喝一點就想睡覺。”

“那您回去慢點。”陳立安笑著說道，等騰汝俊走了，程好正好回來了。

陳立安看著她喊道：“幫我盛碗飯，多來點鍋巴。”

程好噘噘嘴跑去盛飯了，給陳立安盛了滿滿一大碗。

霍劍起看著陳立安碗裡香氣撲鼻的米飯和金黃的鍋巴，忍不住嚥了一下口水扭頭看著程好問道：“我的呢？”

“導演，你也沒說啊。”程好無辜地看著霍劍起。

霍劍起：“.那伱給我盛一碗。”

程好更無辜地眨著眼睛看著他說道：“都在這了。”

霍劍起：“.”得，吃花生米吧。

陳立安把紅燒山雞的湯澆到米飯上，笑著對霍劍起說道：“老霍，正好減肥，看我吃吧。”

看著陳立安的好胃口和好身材，霍劍起羨慕嫉妒恨地把花生米咬的嘎嘣脆。

小方桌上，程好撐著下巴看著陳立安大口地吃飯，感覺帥氣的男人吃飯都這麼帥，比學校裡那些同學好看太多了。

她這一屆長得好看的男生也就李宗漢和吳越兩個人，不過和陳立安比起來差太遠了。

程好看著陳立安吃完一碗飯後，主動問道：“夠不夠？沒吃飽我去隔壁給你借點飯。”

陳立安擺了擺手示意不用，霍劍起坐在那裡感覺真他孃的沒意思，剛剛他沒飯吃怎麼不說去幫他弄點飯！

這些小姑娘都太膚淺了！只知道看臉！就不知道照顧一下老同志？！

一點都不尊老愛幼！

霍劍起哼了一聲，放下筷子走人了，這飯不吃也罷！

程好看著霍劍起的背影，扭頭對陳立安說道：“導演是不是生氣了。”

陳立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看著程好說道：“你不是挺聰明嗎，怎麼一點不懂人情世故呢。”

程好弱弱地說道：“他又沒說，而且飯就那一點了，你上午背那麼重的包肯定餓了。”

陳立安：“.”你還挺體貼，就是有點傻呢。

程好才不覺得自己傻呢，這個劇組裡該討好誰她還是知道的，誰知道剛剛她是不是故意的呢。

永遠不要小瞧女人。

陳立安看著程好，指了指滿桌子的盤子碗說道：“要不你再辛苦一下把碗也洗了。”

程好搖了搖頭說道：“這麼多我一個人洗不完，你和我一起洗吧。”

陳立安看著三個盤子三個杯子一個碗愣了一下，這姑娘有意思嘿。

不就是洗碗嘛，那就一起洗！

小小的石槽裡，兩雙手在裡面洗碗難免會碰到一起，程好假裝沒事一樣正常的洗著碗，只是在陳立安每次碰到她的時候嘴角都會微微翹起來。

很快幾個盤子都快洗完了，就剩下最後一隻碗，陳立安剛拿起碗準備洗，程好也默默地伸手過來洗碗，四隻手就這麼握在一起洗一隻碗。

陳立安扭頭看了一眼耳朵都紅了的程好，忍不住笑了出來，直接把碗塞進她手裡說道：“這麼喜歡洗，那給你洗吧，一隻碗放不下四隻手，可惜盤子洗完了。”

程好羞得頭都不敢抬，默默地低頭洗碗。

陳立安擦了擦手笑著轉身走了，他可不打算在劇組和程好發生什麼，程好的長輩騰汝俊還在呢，總得注意點影響。

程好站在院子裡看著陳立安的背影，忍不住哼了聲，看著手裡的碗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誰讓你這麼小的！”

回到自己屋裡以後，陳立安靠在床上有些頭疼山裡沒訊號，手機打電話都斷斷續續的。

山裡的日子偶爾幾天還挺美，時間長了真不行。

希望明天太陽好一點，能儘快把戲拍完。

沒多一會程好又探個腦袋出現了，看著陳立安問道：“陳老師，要不要喝茶，我剛剛泡了茶，能解酒。”

陳立安沒想到她還挺鍥而不捨，坐起來看著她說道：“你先給你騰叔叔送杯茶吧，省得他回去和你爸說你不懂事。”

程好愣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了，支支吾吾地說道：“我爸不會干涉我的。”

陳立安微微揚起眉毛，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好奇地問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程好紅著臉點了點頭，看著陳立安說道：“陳老師，我特喜歡你，我們學校的女生都喜歡你。”

沒意思，怎麼還拐了個彎呢。

“謝謝你們的喜歡啊。”陳立安又躺了回去說道：“茶我就不喝了，喝了晚上睡不著。”

程好癟著嘴看著躺在床上看書不理自己的陳立安，悶悶的走了。

沒多一會老霍也過來了，手裡捧著一杯茶看著陳立安房間裡沒茶，就哈哈一笑說道：“立安，你沒茶喝吧，哈哈，程好這個小姑娘還是不錯的嘛。”

陳立安翻了他一眼說道：“幼稚！”

“你沒茶！”

“老子不愛喝！想喝什麼茶喝不到。”

“切，嘴硬！”霍劍起喝了一口茶嘚瑟地轉身走了。

陳立安真是受不了這傢伙，真應該讓他老婆也來劇組的，天天讓他喝茶！一點酒都不給他喝！

陳立安看了一會書，就準備打水洗澡睡覺了。

陳立安拎著暖壺肩上搭著毛巾，在小屋子裡洗完澡正準備回去睡覺，走到半路就被程好攔住了。

看著剛剛洗完澡頭髮還滴著水的程好，陳立安還感覺有點燥熱。

程好默不作聲地伸手從陳立安手裡拿過暖壺，看著陳立安說道：“陳老師，我屋裡的蚊帳壞了，有蚊子。”

“山裡蚊子多，晚上小心啊。”陳立安說著就往屋裡走，程好也亦步亦趨地跟進來了。

“陳老師，我能在你這湊乎一晚上嗎？”

“湊你確定？”

程好白淨的小臉迅速染上紅暈，咬著唇點了點頭。

“行吧，我床小，睡覺還不老實，你晚上可別叫，隔壁還住著人呢。”陳立安認真地說道。

程好的臉更紅了，但還是非常認真地點頭說道：“我保證不叫！我睡覺也不老實。”

“那感情好，兩不老實的，晚上看誰叫吧。”

陳立安把毛巾放好，翻身上床了，程好看著陳立安身邊小小的空檔，紅著臉坐上去，小心翼翼地往裡挪了一點。

陳立安看著她猶猶豫豫的樣子說道：“往裡來啊，蚊帳不拉上想被蚊子叮死啊。”

程好微不可察地嗯了一聲，正想脫鞋，就看見門還沒關，立馬跑過去把門關上插上插銷。

關好門後，程好心裡的猶豫和羞澀也消退大半，低著頭一路小跑直接翻身上床，背對著陳立安縮在他懷裡。

陳立安感覺剛剛的澡白洗了，怎麼這麼熱有點想出汗呢。

程好紅著臉閉著眼睛小聲地說道：“陳老師你別亂動，我怕我發出聲音。”

陳立安：“.”剛剛誰說自己保證不叫的！

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整個寨子都陷入了安靜，只有小溪的潺潺水聲和蟲鳴以及蛙聲。

哦，還有木板床吱吱呀呀的聲音以及咕嘰咕嘰的水聲。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程好就提前起來跑回自己房間了。

早上吃早餐的時候，陳立安正啃著玉米呢，霍劍起就湊過來了。

“昨晚剛下過雨青蛙叫了一晚上，咕嘰咕嘰的吵死了，都沒睡好。”霍劍起說著打了一個哈欠。

“整點棉花把耳朵塞上。”陳立安面不改色地說道。

程好在一旁臉都紅了，哪有青蛙咕嘰咕嘰叫的啊，那明明是石頭落在小溪裡橫衝直撞的流水聲。

程好看著面不改色的陳立安，覺得他的心理素質真的很強大，怪不得能那麼厲害。

吃完早飯，陳立安仰頭看著天色，太陽還是沒升起來，不過跑去檢查路況的場務卻跑回來說路能走。

能走就行唄，這裡山多泥少，只不是一直下雨影響不是很大。

霍劍起立馬招呼道：“所有人吃完飯開始幹活！”

山裡的早晨充滿了霧氣，翠綠的群山隱藏在白白的雲霧中，頗有人間仙境的感覺。

戴上斗笠的陳立安背起郵包，看著拄著棍的騰汝俊說道：“滕老師，待會你可走仔細點。”

騰汝俊笑著說道：“放心吧，年輕的時候爬過不少山。”

陳立安點了點頭，聽到霍劍起喊開始後，就揹著郵包大步向前走了。

他走的很快，也不知道和身後的父親說什麼，聊天從來不是父子兩的在一起會發生的事情。

看著兒子在前面走的健步如飛，父親臉上也帶著笑容，像是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兒子走得很快，不過還是經常回頭看父親有沒有跟上來。

在一段上坡的臺階上，上面正好下來一個村民，兒子揹著巨大的郵包，有些不熟練地讓路。

父親等那個村民下去後，才在後面喊道：“遇到人的時候，往右邊讓！”

兒子回頭看了一眼他喊道：“我知道！”

說完又單腿撐在右邊的山岩上身子努力地向後讓，證明給父親看自己真的知道怎麼讓路。

父親看著有些倔強的兒子又繼續爬坡後，乾瘦的臉頰揚起笑容，拄著棍一步一步地跟上，只是有病的腿讓他走不快。

兒子默不作聲地一路往前走，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父親有沒有跟上。

又悶頭往前走了好一會後，兒子一回頭沒看見父親的身影，心裡頓時著急了。

猶豫了一下就把郵包放到路邊往回跑，兒子轉個彎就看見父親從坡上的樹林裡出來了。

原來是去解手了，兒子心裡鬆了一口氣，但是父親看著兒子身上的郵包不見了，頓時質問他郵包哪裡去了。

兒子正準備說話，就聽見哎呦一聲。陳立安下意識地扭頭往旁邊一看，發現是一個工作人員摔了一跤，這突然出現的意外讓拍攝終止了。

陳立安先是上坡把騰汝俊扶下來，然後才去到受傷的那個工作人員身邊問道：“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就是腳扭到了。”

幫忙檢查傷勢的霍劍起站起來看著陳立安說道：“這條等下重拍吧，不過這路還是太滑了，你們拍戲一定要注意。”

陳立安點點頭，蹲下也檢查一遍，確認只是扭到腳後對那個受傷的工作人員說道：“沒多大事，回寨子抹點紅花油休息兩天就行了。”

那個工作人員歉意地看著陳立安說道：“陳老師，真是對不起，耽誤你們拍攝了。”

“沒關係，重拍一條就行了，以後走山路一定要小心。”陳立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囑幾句。

耽誤這麼一下，剛剛的鏡頭還得重新拍，霍劍起先是強調好幾遍安全問題後，才重新開機拍攝。

陳立安和騰汝俊也沒受什麼影響，直接一條過就把這段拍完了。

拍完後騰汝俊感慨地說道：“我們只是拍戲，走這麼一遭就挺難的，那些鄉郵員走一輩子，真是不容易啊。”

“這個社會不就是這麼多默默無聞付出的人支撐的嗎。”陳立安看著風景秀麗的群山嘆了一口氣說道：“誰又知道這麼好看的風景中，有人就這麼走了一輩子，能記住他們的估計只有那些等信寫信的村民。”

看著群山，陳立安忽然想到了城市的高樓大廈，那些現代化的建設裡，有著更多默默無聞為此添磚加瓦的工人。

陳立安忽然想創作一點什麼，證明有人記得他們的付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