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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有很多的公屋,一般人的香江人是住在公屋裡的。
高聳密集的公屋就像是佇立在地面的巨獸,將香江最破敗不堪的角落全都吞進肚子裡。
昏暗幽長的樓道狹小而逼仄,走廊裡各家各戶的門口都堆放著一些舊物,幾個十多歲的孩子在走廊裡玩鬧追打,熟練的避過每一個雜物堆。
陳立安側身貼著牆壁,讓這幾個孩子穿過,手裡的相機鏡頭卻很精準地捕捉到這幾個孩子回頭大笑的瞬間。
糟糕的環境似乎並不能阻擋他們的快樂,在鏡頭中幾個孩子的身後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雙眼麻木神色疲憊,和那明朗純淨的笑容形成鮮明的對比。
香江有著光鮮亮麗的一面,也有窮困破敗的一面,陳立安路過一間間鴿子籠,聽著各家各戶傳出的吵鬧聲。
這些聲音的內容各不相同,但是混合在一起只形成了兩個字,窮困。
香江的工資水平比內地高得多,但是生活幸福指數卻低得多,同樣的一件東西在香江和內地是完全的兩種價格。
生活物資都不是最直觀,這些鴿子籠才是最直觀的。
一家幾口人擠在一間不到四十平的房子,而且這是絕大多數人的人生常態,陳立安很難想象幾十年如一日住在鴿子籠裡的感受。
真實的香江和電影裡相差太多了,在港片橫行的年代,很多內地人都對香江有著美好的想象,卻不知道真實的香江是什麼樣的。
就好比阿美莉卡的大片中自由平等資本主義社會一樣,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泡妞就泡妞,想拯救世界就一定能做到。
實際上的自由美利堅卻充斥著各種鄙視鏈、各種看不見的剝削。
當然這一切對美利堅的有錢人來說是不存在的,不過這個世界的有錢人在哪個國家又會生活的不好呢?
香江的有錢人不也生活的很好嘛,出門坐賓士坐勞斯萊斯,回家住別墅摟著小蜜睡大床。
陳立安穿行在一間間鴿子籠中,見到了很多積極向上努力生活的人,也見到了很多頹廢抱怨的人。
不過麻木才是常態,這一刻陳立安感覺自己好像內地的第六代導演,不過他沒有那麼多的使命感和控制不住的吶喊慾望。
不想揭露什麼也不想呼籲什麼,只是對這座矛盾的城市很有興趣。
陳立安的創作慾望只是因為覺得新奇好玩,不深刻也不偉大。
不過卻很客觀,不帶有任何的個人情感色彩的偏向,畢竟沒在法新社學習過。
在幾座公屋大廈裡耗費光所有的膠捲後,陳立安騎著單車優哉遊哉的離開了。
旺角的一間照相館裡,陳立安花了幾百港幣借用了暗房,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把所有的照片都洗出來了。
陳立安每一張照片的尺寸都不大,只有三寸和撲克牌差不多大小,照片色彩晦暗構圖壓抑,尺寸太小看起來並沒有太強的衝擊力。
陳立安把上百張照片一一整理排列,然後買了四個超大的號的相框,陳立安把排列好的照片按照順序貼在大號相框中。
當幾十張照片被排列組合成公屋大廈的形狀後,一股壓抑窒息的逼仄感瞬間從這些照片中傳來。
陳立安對自己的這次作品很滿意,不過還有一些遺憾,應該把照片的尺寸再縮小一點的,那樣的話衝擊力會更強。
但是尺寸再小的話照片裡很多的細節就看不清楚了,也只能妥協了。
陳立安把所有相片都組合貼在三個相框中後,就裝進一個大袋子裡,騎著車回去了。
回到張國容的別墅,那股強烈的矛盾感和衝突感又來了,從下小昏暗的鴿子籠到寬敞明亮裝修豪華的別墅,簡直不要太魔幻。
特別是陳立安看到張國容和王祖嫻坐在地毯上打電動遊戲,就感覺自己手裡裝著相片的袋子變得沉重。
不過當陳立安看到那臺剛上市沒幾天的第一代PS遊戲機時,就迅速把心裡那點負面情緒丟掉了。
愛誰誰,打遊戲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首代的PS遊戲並不多,首發的遊戲中也只有山脊賽車還有點意思。
陳立安把照片丟在沙發上坐到張國容旁邊,張國容扭頭看了一眼陳立安,又繼續打遊戲了。
陳立安瞅了一眼情緒並不高漲的王祖嫻,想了想還是沒去搶她的手柄,轉頭毫不客氣地從張國容手中搶過遊戲手柄,興致勃勃地準備和王祖嫻來一次友誼賽!
張國容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立馬想搶回手柄,但是卻被陳立安靈巧地躲過。
“讓我玩一會,你都玩那麼久了,不要那麼小氣!”陳立安飛快的選擇好車子後,就衝著王祖嫻喊道:“快開始,快。”
王祖嫻看著打打鬧鬧的陳立安和張國容,也被這種情緒感染,嘴角的笑容都明豔了許多,打遊戲也挺好玩的嘛。
“一回來就搶我遊戲機,你還是去搞你的藝術吧!”張國容蹦起來想把陳立安舉在頭頂的手柄搶回來,奈何陳立安本身就比他高還踮著腳,搶了一個寂寞。
蹦起來的張國容也有一米八五呢!
感覺被陳立安羞辱的張國容,氣的踢了他一腳,然後把目光轉向王祖嫻。
王祖嫻頓時玩心大起,抱著手柄往後挪了一下,故作防備地看著張國容。
張國容:“......”真沒意思!
陳立安哈哈一笑,把張國容擠到一邊坐到王祖嫻旁邊,興沖沖地說道:“快開始。”
看著張國容吃癟的樣子,王祖嫻忍不住也跟著大笑起來,然後把手裡的手柄遞過去說道:“哥哥,給你玩吧。”
看著心情好了很多的王祖嫻,張國容和陳立安對視了一眼,然後擺擺手說:“你玩吧,我去叫人來打麻將。”
張國容說完就去搖人了,他的牌友都是大忙人,也不知道能約誰出來。
十幾分鍾後張國容回到客廳看著正在玩遊戲的陳立安和王祖嫻,心裡忽然升起一個念頭,陳立安要是深情一點,和王祖賢倒是很般配。
可惜了...是個濫情的人。
陳立安和王祖賢坐在一起連續比賽了好幾把,每一次都以王祖嫻失敗而告終。
當陳立安的車子再一次以微弱的優勢率先衝到終點後,王祖嫻也恢復了自己直爽的性子懊惱的甩了手,腦後鬆散的馬尾辮也跟著甩動。
髮梢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在陳立安的側臉上拂過,一股清香頓時瀰漫在陳立安的鼻尖。
陳立安摸了一下有些發癢的鼻子,扭頭看了一眼王祖嫻散落在臉頰的頭髮,下意識地想伸手...
“伱幹嘛!?”張國容一個箭步衝過來抓住陳立安的手指質問道。
陳立安像極了被抓包的小流氓,略顯尷尬地說:“...她...頭髮上剛剛有蟲子。”
“我警告你,別打祖嫻的主意!”張國容嚴肅地看著陳立安,就像護雞仔的老母雞一樣。
王祖嫻扭過頭看著陳立安被張國容抓住的手,稍微一思索就明白剛剛發生什麼了,心裡感覺有些奇奇怪怪的,說不上討厭但是也沒有羞澀。
畢竟陳立安給她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主要是他那張臉真的很有殺傷力。
陳立安抽回自己的手,迎著張國容和王祖賢的目光,聳了一下肩膀說:“情不自...下意識的反應,沒別的意思。”
張國容哼了一聲,拉著陳立安就要帶他遠離王祖賢,王祖賢現在的麻煩事已經夠多了,他不想陳立安現在也攪合進來。
陳立安有些無語地站起來,在張國容身邊小聲地抱怨:“你幹嘛防我跟防賊一樣,你知道我的,我從來不主動的。”
“呵呵...你自己相信嗎?”張國容冷笑一聲,拽著陳立安就往旁邊走。
路過沙發的時候,陳立安看著裝相框的袋子,才想起來今天的拍的合照已經洗好了。
“你等會,要拉我去哪。”陳立安掙開張國容的手,然後拿起袋子說道:“早上拍的照片已經洗出來,給你看看。”
說到這個張國容才來了興趣,把剛剛的事情拋之腦後,感興趣地說道:“拿出來我看看,我拍的肯定比你好。”
陳立安白了張國容一眼,從袋子裡找出照片遞給他說道:“不要那麼自信,你和我的差距有十條街那麼遠。”
王祖嫻聽著陳立安的話,也立馬來了興趣,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自信,連忙跑過來想看看他把自己拍的怎麼樣。
張國容接過照片,看了兩眼後第一反應就是把自己拍的那張裝進自己口袋,實在沒法比啊!
他拍的王祖嫻是被迫營業的強顏歡笑,陳立安拍的王祖嫻眼中有隱隱水光,似乎下一秒就會滑落,精緻的五官帶著淡淡的憂愁,迷濛的眸光深處卻帶著一絲安定。
絕代有佳人,幽居在深谷。
這是張國容腦海中浮現出來的詞,真心覺得自己和陳立安在攝影上的差距太大了,還好自己其他方面不差,不然真會被打擊自信的。
王祖嫻小跑過來,湊到張國容旁邊,看到照片上的自己後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照片中的人是自己。
這幾個月來,她每次照鏡子看到的都是一張充滿悽苦煩惱的臉,就連記者偷拍到自己也都是各種貶低之詞,譭譽參半容顏不復。
世界的參差很大,就像住在鴿子籠裡的人和住在別墅裡的人。
人類的審美參差也很大,就像陳立安嚴重的王祖嫻和那些看笑話的吃瓜群觀眾嚴厲的王祖嫻。
王祖嫻抬起頭看向陳立安在陽光下發著光的側臉,心中升起一股感動,從來沒發覺這樣狀態下的自己還有這麼美的一面。
原來還有人能不帶有異樣的眼光欣賞自己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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