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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是兩天過去。

兩天下來,十字軍頂著頭頂烈日挖掘壕溝,佈置圍欄。

只是巨龍帶來的陰影無疑是巨大的,除了那些狂熱到腦袋壞掉了人,沒人認為自己能夠挑戰這種傳說中的怪物。

國王御帳中。

一眾十字軍貴族齊聚一堂,包括兩大騎士團裡的實權人物,兩騎士團此戰總計出兵幾乎跟洛薩和雷蒙德公爵相當,軍議上自然也有其一席之地。

這些人都是耶路撒冷的實權貴族,每一個都擁有上千軍力,是聖地最顯赫的諸位王公。

託倫的漢弗雷,即伊莎貝拉公主的未婚夫,義正言辭道:“陛下,是時候給薩拉森人一點顏色瞧瞧了,我們不能終日在營地裡貪享安逸。”

阿瑪爾裡克宮相一臉無奈道:“雖然我不認為閉營不出是在貪享安逸,但我必須要說的是,再跟薩拉森人對峙下去,王國就要破產了。”

“這正是薩拉丁的奸計!”

雷蒙德公爵開口道:“他攻打恩裡克的城堡,卻不拿下它,就是為了使我們失去理智,貿然進軍——一旦我們落入薩拉丁的陷阱,損失慘重,整個聖地都將暴露在異教徒的鐵蹄下,任其蹂躪。”

宮相有些無奈道:“但軍費的問題總是要解決的?”

洛薩開口道:“是時候讓某些人錙銖必較的人出出血了,難道他們寧肯看著聖地淪陷,也要捂緊自己的錢袋子,不要漏出半個銅子兒,來資助為了組建這支龐大的軍隊,傾盡所有的我們嗎?”

洛薩語氣微頓,又道:“我記得,不是有人在覬覦我的新哈布斯堡嗎?他們不是聲稱自己有數十塔倫的金銀,可作交換嗎?值此關鍵時刻,他們有租賃我領地的錢,卻不願捐給參加聖戰的軍隊,還談得上是天父的虔誠僕人嗎?”

洛薩的開口,似乎標誌著一場向教會開戰的訊號。

洛薩手下,除雷納德以外,唯一一個夠格參與這場會議的佩特拉的阿爾貢男爵高喊道:“沒錯,我們為了這場戰鬥已經付出了所有,窮人們捐獻出自己最後一粒穀物,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來參與進這場保衛聖地之戰;市民們捐錢捐物,武裝起成百上千的精銳軍士;修會的騎士們,虔誠的神職者們也勇敢應戰。

但唯有幾家自詡不參與俗務的修道院,庫房裡藏有數十塔倫的金銀,卻不願捐出分毫。”

一眾貴族們心中立刻明白這是洛薩對於那些覬覦自己領地的教士們的反擊,但他們對此也樂見其成,一方面是洛薩吸引最大的火力,另一方面他們也的確缺錢。

羅傑和傑拉德這兩大騎士團的領袖,聞言不禁有些尷尬。

洛薩所開火的幾家修道院,跟教宗陛下的關係甚篤,他們兩者是絕對沒有辦法去指責他們的。

伴隨著一眾貴族們響應的聲討聲,國王陛下一錘定音:“傑拉德大團長和羅傑大團長,請你們派人去聯絡這幾家修道院,我以耶路撒冷的國王的名義,向他們借貸一筆聖戰經費。”

兩人對視了一眼,無奈應道:“是,陛下。”

雖然嘴上說是借,但誰都知道這筆錢國王陛下是有大機率不會償還的,這是大義在手的特權,跟後世向聖殿騎士團借貸的法王是兩種概念。

“不過我們的確要做些什麼了,小夥子們計程車氣很差。”

“沒錯,陛下,很多人都認為您還有我們,都被那頭魔龍給嚇住了,許多小夥子們晚上睡覺,都擔心自己一覺醒來,已經葬身火海。”

“侯爵大人,我得承認您的指揮水平十分卓著,士兵們也訓練有素,但靠這些無法擊敗巨龍,您什麼時候才能展現出天父賜下的非凡偉力呢?”

一道道熱切的目光看向洛薩。

比起薩拉丁,他們的情報來源更多是“道聽途說”,他們只知道洛薩有屠龍的壯舉,卻不知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眼下,實際上是想要洛薩給他們吃一顆定心丸,哪怕只是稍微露一手,也能使他們更安心一些。

洛薩清了清嗓子,高聲道:

“諸位,我們所面對的苦難,與聖子被釘上十字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天父的輝光照耀著加利利,我們終將贏得勝利。所以,請諸位稍安勿躁。”

一眾貴族們頓感無奈,這種場面話可不是他們想聽的。

卻見洛薩環顧四周,突然發問道:“諸位可知曉,異教徒出賣靈魂給魔鬼換來的魔龍,為何沒有俯衝下來,噴吐出帶有劇毒和高溫的龍炎?”

眾人微愣。

洛薩繼而又道:“因為我沒有出手,就像一把躲在暗中的弩手,令對手如芒在背,只要繼續這樣下去,這就仍是一場世俗戰爭。”

“但我們計程車氣十分低落。”

洛薩迅速應道:“那就採取能提振士氣的方法。”

“比如派遣騎士,跟異教徒決鬥——薩拉丁是個自詡光明磊落的人,他大機率不會拒絕,假使拒絕了,也能宣揚這些異教徒害怕我們。”

以決鬥來定勝負,在歐陸的戰爭中是一種常用手段。

既是遵循“神裁”,也是能夠極大減少雙方損失,迅速結束戰爭的必要手段。

因為歐陸城堡林立,一場戰爭真要打起來,必是靡費極多,耗時良久。

於進攻方而言,他們沒有能夠擊毀城牆的大型攻城器械,想要攻陷一座堅固城堡,要付出的傷亡絕對是守方的數倍。

於防守方而言,龜縮不出敵人自然就奈何不得己方,但領地裡的村鎮,都將任由敵人擄掠,甚至是燒成白地。

在戰爭當中,即使是最不值錢的農奴,也是一個領主的重要財產,但凡一個懂得權衡利弊的正常人,就不會像漢斯提到的那個殘暴領主一樣,絲毫不顧領民的死活。

也因此,若真是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必定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到那時反而有可能引來第三方的干涉。

因此決鬥定勝負,看起來有些兒戲,實際上卻也有其合理性。

“是這樣的沒錯,但如何確保我們能贏呢?”

一些十字軍貴族們神情凝重。

時至今日,在場的眾人也摒除了那些初來乍到的小馬駒,大家都是跟異教徒經常打交道的熟人了,自然是清楚薩拉森人戰鬥力的強悍的。

許多精銳的馬穆魯克騎兵,都是從小經過嚴格訓練,同吃同住,武藝高強,紀律嚴明,戰鬥力絲毫不亞於歐陸騎士們的強大戰士。

洛薩看著眾人投來的目光,突然想起了虎牢關外演繹出的場景。

我有上將潘鳳,可斬華雄。

雖然感覺這話說起來很有種插旗的感覺,但洛薩還是開口道:“我有兩員大將,可以率先出戰。”

跟異教徒進行決鬥的訊息,迅速傳遞了下去。

眾人離開營帳後,年輕的國王才有些憂慮道:“會不會暴露什麼?”

洛薩搖頭道:“總要露點底給對面看,如果我們不先出牌,薩拉丁佔據優勢地位,更加不會有所動作。放心,陛下,我的底牌很多,先打出一兩張也無妨。”

維內託跟漢斯的戰鬥力都算不俗,甚至他自己不出底牌,也不是這兩人的對手。

洛薩想起前一陣子,親自觀看的兩人對決,臉上泛起笑意:“也藉此看看對面到底是什麼成色,如果連漢斯和維內託都應付不來,只憑一頭巨龍的話,我們就不必緊張了。”

巫師的戰鬥力一般不體現在體魄上,走人體改造流的巫師不是沒有,但很少。

比如之前那個走改造流,創造出融合怪的巫師。

但對面的可不一定就是巫師。

最好能逼出敵人一兩張底牌。

“我們走吧。”

隨著國王陛下披掛完畢,洛薩跟著國王一同走出了營帳。

已經安置好的軍營,如同活過來的巨獸,開始動作起來。

煙塵漫天。

兩層木柵欄圍成的營地當中,先是輕裝騎兵們,如風一般自營地開口處的箭塔旁飛奔而過,緊隨其後的是世俗騎士們,他們跟隨各自領主前行。

最後才是那些黑袍或白袍的修會騎士。

跟這些十字軍騎士們相比,一副東方打扮的重灌弓騎兵就顯得醒目太多了,他們一度被視作是來自帝國或是東方的僱傭兵,但摘下頭盔後,露出的卻是法蘭克人的相貌。

十字軍騎兵們迅速佔據了營地外的兩處高地。

天空中,獵鷹群落如同食腐的禿鷲,期待著一場血腥大戰就此上演,好在戰後能夠大快朵頤一番。

這裡的動靜自然瞞不過一直監測這裡的薩拉森人,他們立刻做出了應對,派遣士兵們有序離開營地,排開標準的“騎兵兩翼,步兵中堅”的陣勢。

雙方都在佈陣,有如努力張開翅膀,向對方展示自己力量的鬥雞。

除洛薩麾下的農兵,黑鷹旗隊,林地射手,瓦蘭吉衛隊,留任老兵等步兵外,那些十字軍軍士們和失去坐騎的步行騎士們,也算得上軍容整齊。

他們手持長戟,連枷,戰錘,槍矛,裝配著鳶盾,箏型盾或是圓盾,戴著諾曼式的脊盔,形似一個倒扣的鐵碗,加了一道護鼻。

舉著各種聖像的神職者們,一邊走著,一邊向周圍的信眾們高聲宣教。

白袍教士們簇擁著藏有真十字架的匣子的大車,車上屹立著鍍金的巨型木十字架,在正午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提振著所有十字軍計程車氣。

“天國的副君,永恆的聖米迦勒的紅十字架在庇佑著我們。”

十字軍的五花八門的紋章和旗幟,以及修會騎士們幾乎清一色的各色十字架旗幟,如同風吹過的麥田,掀起陣陣波浪。

對面,是薩拉森人的火焰旗幟。

幾乎一眼就能看出,這些薩拉森人即便是向來不重視的步兵方隊,都是訓練有素,甲冑齊全,穿著皮甲的輕步兵連隊;更別提那些穿著各異的馬穆魯克騎兵,其中近三分之一都是人馬具裝的重騎兵,揹負騎弓,穩穩當當分佈於步兵方陣的兩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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