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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著黑色雙頭鷹旗幟的車隊,在三十名翼騎兵的護衛下,緩緩駛離了艾拉港。

洛薩只帶走了三十名翼騎兵,連名義上的伯爵衛隊,即瓦蘭吉衛隊都留在了艾拉港駐防。

這裡到底是前線。

菲爾奧恩雖然暫時因為地方頭人出逃,軍管,還有分田政策穩定了下來。

但在這場戰鬥當中,敵人死傷慘重,這些死者可還有家屬活著呢,不能想當然地就以為他們一定會被分田政策收買。

而且,平民中也有不少篤信拜火教的狂信徒,這部分人也是隱患。

得靠庫爾斯的特務組織來慢慢甄別,並且肅清。

道旁。

幾乎所有看到洛薩出行的馬車的平民,都低下頭行禮。

在馬車駛出很遠之後,仍有人在身前畫著十字架。

有扎恩這個橫徵暴斂的前任領主珠玉在前,艾拉港的平民們,甚至要比洛薩的基本盤,希伯倫的平民,還要更加擁戴洛薩。

漢斯有些感慨道:“大人,您看到了沒,大家都很擁戴您。之前,每天巡邏時,都有人拿來瓜果分給我們吃。”

洛薩笑了笑。

底層的百姓,既容易愚弄,又不容易愚弄。

再蠢的人,日子過的好不好,他們自己還不清楚嗎?

“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大人對待那些刁民可夠好的了!”

芙琳吉拉輕哼道:“換作在特蘭西瓦尼亞,他們一天能吃上一頓飽飯,都算是那裡的吸血鬼領主仁慈了。”

切利尼娜坐在馬車上,她不會騎馬,馬匹的速度,還不如她走著快。

聞言,若有所思道:“兩西西里也是一樣。只有狼族才能身居高位,平民不僅生活困苦,還得提防哪天自己的孩子被狼族抓走吃掉,但人們又不敢反抗,只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活著。整個社會,一片死氣沉沉。”

洛薩詢問道:“這就是你父親反抗狼主的原因?”

切利尼娜搖頭道:“不是,他可沒有那麼崇高,只不過是想要自立門戶,擺脫狼主的控制罷了。”

洛薩有些失望。

願意背叛自身階級的理想家,終究還是少數。

讓娜道:“這很正常,在廣闊的新大陸,招收那些流浪的狼族,或是在本土鬱郁不得志的狼族,自立為王,可比留在兩西西里,仰狼主的鼻息強多了。”

她聳了聳肩:“假如你們這群黑暗生物都跑到新大陸,我們神聖教會騎士團也能變得清閒許多,在被大人召喚過來之前,我已經連續兩年沒有休假了。”

切利尼娜皺了皺眉。

這跟她之前以為的可不一樣。

芙琳吉拉冷笑道:“切利尼娜,看到沒,所謂的背離狼族傳統之類的罪名,都是假的,歸根結底,還是權力鬥爭。”

“舊狼主,哪裡容得下在新大陸出現一位新狼主加冕為王?”

“是這樣啊。”

切利尼娜聞言,躍下馬車,來到芙琳吉拉乘坐的馬車上,掏出鐵盒,取出一根巧克力棒投餵。

動作一氣呵成。

讓娜感慨道:“什麼時候這倆人關係好起來了?”

漢斯悚然一驚。

糟了,大腿要跑!

途中的小插曲,並未放在洛薩心上。

現如今,領地局勢趨於穩定,洛薩也不希望在短期內再起戰端。

他不是戰狂,過度擴張也可能招致阿迪勒的干涉,西奈半島上的大沙漠是一道天塹,但前提是別過度激怒阿迪勒。

進攻埃及是收穫最豐厚的選擇,但那需要洛薩擁有足夠的實力。

最起碼能拉出上萬人的遠征軍,才有可能在北西奈這個埃及的橋頭堡站穩腳跟。

打阿比西尼亞人也是同樣的道理,收益有限,難度卻一點都不低。

在洛薩那個世界,整個非洲都被瓜分掉後,阿比西尼亞是最後才淪陷的,比埃及更晚。

英,意兩大列強,都曾在此折戟沉沙。

所以,短期計劃,休養生息,開墾荒地。

中期內,南下開拓領地,增強實力。

長期內,北上進取西奈,攻略埃及。

至於是否要轉而整合領地內的封臣,尤其是拿下雷納德所佔據的蒙特利爾和卡勒堡,還得看王國內部的局勢,比如能否找到合適的法理依據。

耶路撒冷王國是他的後盾,如果盲目對內擴張,一旦他在基督世界裡,名聲臭了,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比如說現在,阿迪勒要是敢對他動手,他只需振臂一呼,在鮑德溫四世的支援下,就能拉來整個耶路撒冷的十字軍相助。

讓娜乘著“葡萄”,來到馬車邊上。

“切利尼娜小姐,嚴肅一點是好事,但不要總是這麼無精打采的,年輕小姑娘,應該更有活力和熱情才對嘛!”

切利尼娜皺了皺眉,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我該怎麼做?”

“試著和我一樣,笑口常開。”

切利尼娜彎了彎嘴角,笑容很生硬,但讓娜卻很滿意道:“對咯,就是這個樣子。小姑娘就該少一些苦大仇深,多一些甜美笑容。”

她伸出手摸著下巴:“旅途無聊,咱們三個來一局昆特牌好了?”

“昆特牌?那是什麼?”

切利尼娜疑惑道。

讓娜取出精緻的小鐵盒:“我們都有一套卡組,你可以先管大人借一套,咱們三個輪換對戰。”

馬車吱呀呀的行進。

並不穩當。

洛薩用面紗遮住領口,跟般若並肩騎著馬前行,從般若小空調身上傳來的冷氣很怡人。

前方,出現了一座小型綠洲。

依託綠洲生存的,是一座小型村莊,這裡被洛薩分封給了一個從薩拉森農兵中提拔起來的敕令騎士。

“走,我們去看看這裡的情況。”

雖然對敕令騎士的忠誠不做懷疑,可從紙面報告上看,跟實地考察,又是兩碼事。

農業為本,洛薩對這句話深以為然。

光有錢,沒有人,就是一盤擺在桌子上的美味佳餚。

歷來,商業帝國就沒有幾個能打的,即使一時顯赫,後面也會逐漸衰落。

昔日掌握北非和伊比利亞大片土地的迦太基,軍區制度被破壞的東帝國,亞平寧的諸城邦,阿拉伯帝國,甚至還包括遙遠的宋,都是先例。

大量採用奴隸,僱傭兵來作戰,遲早會釀成惡果。

他這次回耶路撒冷,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接納部分朝聖者為領民——雖然有分田政策,但他手底下還是有不少土地無人耕種。

並且,新哈布斯堡的可耕種土地也在不斷增加。

遷來朝聖者領民,不僅可以增加人口。

同時,也能改善洛薩手底下,各領地的人口組成,同文同種的日耳曼移民,再怎麼也比薩拉森人更值得信賴。

“大人?”

還沒靠近,就看到田地裡,一個像是老農一般,被曬的黝黑的男人,咧開嘴,露出驚喜的笑容,牙齒因顏色反差,顯得雪白。

他努力把腿從淤泥中拔出來,向這邊奮力跑來:“大人,您怎麼來我這兒了?”

洛薩笑著說道:“拉姆拉,我要返回希伯倫了,順路來看看你。”

他的目光,從那些跟隨名叫拉姆拉的敕令騎士,一同跑過來的農民們身上掠過——雖然大都比較精瘦,膚色黝黑,但卻顯得很健康。

拉姆拉介紹道:“大人,他們都是我手底下的農兵。水渠今天剛剛修建好,我們正試著第一次用它澆灌土地——這可比拎著水桶打水省事多了,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開墾出一大片耕地。”

“你做的很好,拉姆拉,我回去後,會向你母親誇獎你的。”

拉姆拉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謝大人,我還有個不情之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我母親接到這裡來,希伯倫的土地就分給其他人好了。”

“這當然沒問題,即使你不說,過段時間,庫爾斯大總管也會著手這件事的。”

拉姆拉驚喜道:“多謝大人。”

“不用客氣,是我該謝你們才對。”

洛薩的神情有些複雜,他手底下的這些敕令騎士,日子可過的辛苦多了。

雖然他給的薪水不少,但有一個算一個,誰也別想像真正的貴族騎士那樣,鮮衣怒馬,遊手好閒。

告別拉姆拉。

車隊繼續前進,沿途,又特意經過了十餘座村莊,有些是隸屬艾拉港的,有些是隸屬阿蘭德勒主教區的。

洛薩能夠看到,絕大多數領民臉上,雖然疲憊,但卻充滿了希望,跟以前的麻木,冷漠截然不同。

他們的日子過的還不算好,許多人還在領著救濟糧,這是因為新開墾的土地,還沒有獲得產出。

但洛薩的種種舉措,無不在表明,他是一個仁慈慷慨的領主。

他們每天的辛勞,都是為自己的未來而努力,而不必擔心有朝一日,會被洛薩攫取了所有的勞動成果。

天色快晚的時候,洛薩終於抵達了新哈布斯堡。

遠遠的,便能看到那鬱鬱蔥蔥,巨大的像是垂天之翼的樹冠。

還能感受到,生命之樹傳來的喜悅情緒。

它生長的速度很快,遠在洛薩的預料當中,這得益於信仰的加持。

作為“神”。

前來朝拜的人越多,獲得的信仰力量越豐厚,它的生長速度也就越快。

照這種趨勢下去。

恐怕要不了半年時間,生命之樹就能提前步入成熟期,可以轉職林地射手了,補上他的軍隊裡,最薄弱的一環了。

亞美尼亞傭兵,在這場戰鬥中,暴露出的問題很嚴重。

距離稍遠,就沒什麼破甲能力了。

對付那些甲冑齊全的薩拉森步兵,幾乎沒有產生多少殺傷,頂多是投石索砸暈了幾個倒黴蛋。

廉價,但也不好用。

守城戰還能起到一定的效果,若是野戰,效果只會更差。

洛薩迅速結束了這一份僱傭兵合同,他現在雖然有錢去僱傭更多,更強大的傭兵隊伍,比如從小亞細亞去僱傭突厥人。

但他還是更願意培養自己的軍隊。

也不看看終日指望僱傭兵作戰的亞平寧城邦,在統一之後的拙劣表現。

要知道,統一之後的義大利,最起碼是個民族國家。但其表現,甚至還不如哈布斯堡家族沒落後,憑藉政治手段攢出來的奧匈二元散裝帝國。

他抬起頭,看著遠方高地上的新哈布斯堡,城頭飛揚的雄鷹旗幟,心頭生出了一絲豪氣。

自戰爭前,他還只是個空頭伯爵,在外約旦的勢力甚至要屈居於雷納德和阿爾貢男爵之下。

而現在,他儼然已是外約旦最強大的諸侯,能夠拉出數千大軍,算是真正能夠匹配得上外約旦伯爵的頭銜了。

薩珊王朝。

泰西封。

一群從韃靼草原上回來的使臣,正向巴赫拉姆六世哭訴著,來自孛兒只斤家族的韃靼可汗對他們此行的折辱。

傳回來的外交文書,更是令這位萬王之王,還有一眾朝臣震怒。

文書內容是:“我知君勢之強,知君國之大,我知君統治大地之一廣土,乃千年之國,我深願與君修好,願視君,猶愛子也。”

“這群草原上的蠻夷,竟敢如此折辱吾王,嘴上說著願與我們修好,卻把吾王視若.簡直不可饒恕!”

“呵,這些東方來的蠻子,都當自己是唐帝國不成,一個個口氣那麼大。”

群臣激憤。

薩珊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慍怒:“遼國的契丹人,當年屢次進犯我國土,甚至要我對其稱臣納貢,這個新崛起的韃靼王,口氣更是大,要視我為‘愛子’。”

一員大將說道:“一個草原酋長罷了,臣下願親率大軍,狠狠將其征討一番,抓那韃靼汗和他的妻女回來,讓吾王出氣。”

宮相穆斯塔法輕咳了一聲:“陛下,不可怒而興兵啊,草原貧瘠,我們勞師遠征,根本無利可圖。”

薩珊王巴赫拉姆六世臉色不太好看。

他長吸了一口氣,強行壓制住心頭的怒意:“穆斯塔法大維齊爾所言有理,韃靼貧瘠,遊牧輕騎來去如風,好比當初的白匈人。我若派大軍出征,他們只需趕著牛羊帳篷,往東方躲避就能使我們無功而返。”

白匈人其實跟匈人不是一碼事,屬於西遷的韃靼人的一支,比匈人要先進多了,曾經給薩珊王朝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薩珊波斯在草原上沒有利益,佔據那種窮鄉僻壤,對薩珊王而言,還不如繼續南下,去進攻一盤散沙的天竺。

天竺富裕,卻又不擅戰,就像一個大金庫,是支撐薩珊波斯這個古老帝國中興的基石。

現在的薩珊王朝,就跟隔壁的東帝國一樣,都是積弊已久,老邁不堪的千年古國。

早已從波斯人佔據主導地位,變成了波斯與阿拉伯人共占主導地位的二元散裝帝國,內部問題十分嚴峻。

“陛下所言有理,韃靼貧瘠之地,領土雖然廣袤,人丁卻不足百萬。只需申斥河中汗驅逐韃靼商隊,不與其貿易,即可使草原物價飛漲,民生凋敝,大受懲戒。”

朝堂裡,除了一些立功心切的將領。

薩珊王還有穆斯塔法宮相等一眾臣子,都不願進攻草原。

油水太少,勞師遠征,要花費的錢糧實在是太多了,收益卻近乎於零,還不如跟契丹人鬥一鬥。

“可,就按照你說得來。”

巴赫拉姆六世又道:“泰西封的大聖火壇已經修築完畢,那佞臣薩拉丁在大馬士革組建施法者顧問團的訊息流傳甚廣,吸引了不少蟄居的施法者,我們可不能落後。”

“陛下,截止今天,已有三十六名祭祀,巫祝抵達大聖火壇,隨時可以召開聖火大祭,甄選出您的施法者顧問團。”

穆斯塔法宮相正色道:“您作為拜火教的大牧首,區區佞臣薩拉丁,何德何能跟您比號召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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