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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了家裡大爺,才知道原來80年代初木材並不便宜,很多人去林場偷木材的,因為蓋房和做傢俱都需要用到。

那時是按方算錢的,大爺也不確定每方多少,只說在50-100之間,牌價多少,就更不清楚了,有大佬知道的話,可以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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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近六天時間。

李多魚才把打樁用的木樁搞好。

如今一根根木樁,海帶繩和浮球整理堆放在了碼頭上,引來不少漁民駐足觀看。

“老李,你家多魚不會真要養海帶吧。”

“隔壁村阿泰都虧成那樣了,你們居然還敢養,真是有夠勇啊。”

面對鄉親們的勸說,老李表面很是淡定,實則慌的要死,可嘴依舊超硬。

“現在技術進步了,總得有人試一試。”

李多魚數了下這些木樁一共332根,而這些天也多虧了二哥和這些親戚。

李多魚才沒有“大出血”。

將近一百棵木麻黃,生產大隊只收了他四百元左右。

這些天請大家吃的飯、喝的酒、抽的煙、喝的茶、運輸木材的錢,零零散散全部加起來,也沒有超過五百。

再加上前些天,買海帶繩和浮子的錢,李多魚在海帶養殖這塊,剛好投入了一千元。

就現在來說,這筆錢絕對是一筆鉅款了,然而這只是養殖海帶的燒錢之路的第一步。

做好木樁後。

李多魚就火急火燎跑去找小舅陳冬青,讓他幫自己聯絡廉江這一帶專門打深海木樁的打樁師過來打樁。

海帶最適合的養殖區域,是水深20~30米左右的泥底或者泥沙底。

因為這個深度,哪怕遇上現象級的天文大幹潮也不會出現海帶掛底這種情況,如果在太淺的海域養,一個運氣不好就是顆粒無收。

而李多魚看中的那塊海域。

平均深度剛好就是20米。

......

李多魚依稀記得,83年這會,渤海那邊已經有海帶打樁機了,可南方這邊起步比較晚,幾乎都是人工打樁。

靠人工,想把木樁打到20米深的海底,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先前養殖海帶的陳阿泰,就是在各方面都省一點,又覺得自己什麼都懂,打樁也找自己人,結果才造成了海帶顆粒無收的慘痛局面。

可李多魚反而很捨得這一塊花錢,養海帶跟蓋房子一樣,地基必須要打牢,多花點錢也沒事,這樣後面才會住的舒坦點。

最好的辦法,就是請專業的打樁團隊來打樁,而廉江水產研究所就有現成的合作團隊。

大概兩天後。

李多魚跟老李,一大早就在碼頭等打樁的團隊。

等了大概兩小時,兩艘大舢板船終於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

舢板船上坐著不少工人。

兩艘加起來,差不多有十位,小舅陳冬青也在其中一艘上面。

隨著舢板船靠岸後。

上面的工人紛紛下船,在陳冬青的指揮下,把一部分木樁和海帶繩往舢板船上搬。

“多魚,你這些木麻黃可以啊,每根都那麼粗,花了不少錢吧。”陳冬青說道。

李多魚也直接實話實說:

“託在你們研究所上報的福,大隊這邊給了很多方便,幾百塊就拿下了。”

聽李多魚又講報紙的事,陳冬青冷哼了聲:

“上個報,就把你小子給嘚瑟的,就你跟領導說的那些假大空,要是海帶養不好的話,最後丟臉的還是伱。”

李多魚一臉自信說道:

“這你就放一百個心,讀書我可能不行,但養海帶,整個擔擔島沒人比我厲害。”

李多魚才剛說完,後腦勺就被老李拍了下。

“跟你舅裝什麼大尾巴狼,人家海洋學院的高材生,既然要養海帶,就虛心點,跟你舅好好學。”

見李多魚被教訓,陳冬青笑得很是開心,從小到大他就喜歡看姐夫修理他。

“姐夫,我姐人呢?”

“你姐怕大家在海上打樁時餓著了,正給大家烙光餅,等飯點的時候,應該就會給大家送來。”

“都好久沒吃我姐烙的光餅了。”

“你要想吃的話,有空就回來,你好像都很久沒回島了。”

“這兩年所裡工作比較忙。”

其實大家都知道陳冬青不想回島的原因,但也沒有故意說開。

這次陳冬青之所以回島,是因為這次海帶養殖試驗,對他來說非常的重要。

因為李多魚要是養殖成功的話。

他在所裡的地位會提高,甚至還有可能被提拔重用,而最重要的是:他要證明養殖海帶是可以賺錢的,而不是虧錢。

不到一小時。

這些打樁的工人,就搬了一舢板的木材和海帶繩。

老李則留下來看管剩下的木材和海帶繩。

李多魚和陳冬青跟著上了那艘用來打樁的主船,這艘船會比另一艘大點,船頭坐著一位三十多歲,雙手全是繭的年輕師傅。

李多魚看到他的那一刻,竟有些恍惚,因為他認得這人。

哪怕後世,他從島國回來,這人依舊還在幹打樁的生計,半個廉江縣養海帶種紫菜的漁民,都很喜歡找他打樁。

因為他不單人品好,

打的樁又牢固又便宜。

李多魚養海帶的那幾年,也找他打過不少樁,兩人還一起喝過酒聊過天。

聊天時,李多魚會告訴他一些島國打黑工的事,而他也跟自己講了很多打樁之外的事。

上船後,沒多久,陳冬青就向李多魚介紹起了起來。

“多魚,這是我們尚峰鎮最好的打樁師傅,張澤天師傅,以前當過兵,剛退伍沒多久,你以後要打樁補樁的話,直接找他就可以了。”

陳冬青剛介紹完。

張師傅靦腆地撓著頭:“沒那麼厲害,我就一個打樁的,不用叫我師傅,叫我老張就可以了。”

李多魚清了清嗓子,突然喊道:“老張。”

“到。”

聽到這個回答後,大家都笑得合不攏嘴,有個工人說道:

“老張,你是不是給點名點怕了,怎麼總回答到。”

而李多魚並沒有笑,反而心情有些沉重,因為這個毛病是老張79年在西南某處那場大戰役留下的。

是一種戰後PTSD症狀。

當年老張跟他講過,他這個毛病是從戰場上留下來的,由於那時的狀況很慘烈,他們連隊經常要點名。

點到名,沒喊到的人。

幾乎全都犧牲了。

而他們這些活下來的,每個被點到名,都會喊得很大聲。

而打那以後,在他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別人突然叫他名字,或者老張,他都會下意識地回答“到”。

由於沒法過心理關,老張經過那場大戰役後,沒接受領導給他安排的工作,而是回到了尚峰鎮。

當鎮裡大多數人都在搞走貨時,他也一直堅守著底線,始終都沒去觸碰。

因為經歷過生死和戰役,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什麼叫做國家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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