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已脫離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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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摩斯皺緊眉頭，打算等比試結束後，帶葉晞去做個檢查。他擔心這姑娘是因為當初被星盜所傷，導致精神力升級時受到影響，沒有覺醒異能。如果真是這樣，那科恩一家，可真是罪該萬死！

這邊，葉晞喘了幾口粗氣——手用不了，還有腿呢。異獸的異能都沒出，她就敗了，那不是很可笑！

靈巖龜背也不好受，他的龜殼即便能夠抵擋住對手的全部攻擊，總有一些對沖的餘波需要自己消化。

尤其是眼前這個人類，每次攻擊都在自己的心臟正上方，此時，即便它的龜殼無事，心臟處卻傳來隱隱陣痛。

於是，它改變了策略，不再與葉晞近身搏鬥，而是在遠處操控異能。

目前的場景是邊境常見的山石荒地，正適合靈巖龜背的發揮。

只見無數岩石化成利劍朝葉晞刺去，四面八方，避無可避。

葉晞身形快速變換，時而借力躍起，時而下腰躲避，像刀尖上的舞者，靈動可愛。

她反應太快，這些小手段根本不放在眼裡。

剛這麼想著，地面傳來此起起伏的“咔擦”聲，緊接著，以葉晞為中心，大地出現數道裂縫，裂縫越來越大，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深。

葉晞被驚出一身冷汗，只知道靈巖龜背能控制土石，不知道是這個控制法，這已經不能教做土石了吧，應該叫作大地。

她顧不得周身橫衝直撞的尖銳岩石，全力朝靈巖龜背跑去——如果不能在大地完全塌陷之前幹掉它，自己就要被活埋了。

她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岩石刺穿面板產生的血霧在她身邊炸開，染紅了周身一方天地，曇花狀的眉間印記如同鮮血所畫，觸目驚心。

此時的葉晞，仿若地獄血海中的女戰神，讓人見之生畏。

她這種以命換命的打法，鎮住了螢幕前的暴風支隊成員，卻沒有對靈巖龜背產生任何影響，在葉晞犯到達之前，它的身形消失在大地之下。

所有的岩石變化成長矛的模樣，對她形成合圍之勢。

葉晞抬手儲勢，對著靈巖龜背消失的地方狠狠砸下，力量之大，大地為止震動。但是還不夠，一下，兩下，三下，大地塌陷，右手骨骼寸寸斷裂，血管爆開，地底傳來異獸的嘶吼聲。

她就知道，這傢伙跑不遠。於是換成左手，傾盡全身的力氣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砸去——大地裂開，靈巖龜背的巨大獸形隱約可見。

她毫不猶豫一躍而下，半空中續力，一腳踢在她攻擊多次的龜殼上。

只聽得“咔擦”一聲，有什麼堅硬的東西碎掉了，地縫緩緩合上。

守在比武場外眾人震愣在原地，許久，都沒有人出聲。

突然，螢幕一黑，顯示比鬥結束。

龐德嚥了咽口水，艱難的問：“誰，誰贏了。”聲音乾澀。

“葉，葉晞吧，我聽見龜殼碎裂的聲音了……”

“我，我也覺得是葉晞，肯定是葉晞，那龜殼，都被她踩碎了……”

“肯定啊，古往今來，第一個不使用異能，單挑2S級異獸的神人，必須贏好不好……”

“對，肯定是葉晞，必須是葉晞……”

……

眾人一面倒的堅信是葉晞贏得了這場比斗的勝利，其實他們都明白，靈巖龜背的龜殼碎裂，並不代表著它的死亡。龜殼只是它的鎧甲，藏在厚實皮肉之下的心臟才是它的命門。

葉晞四肢毀其三，連站立都困難，更別提要撕開異獸堅韌的皮肉了。

而且，大家都看到，龜殼裂開的聲音響起後，那條裂縫才閉合了的。

已知地縫不可能自己合上，葉晞又沒有表現出有異能的樣子，答案顯而易見，靈巖龜背沒有死，並在最後使用異能，把葉晞埋在了土裡。這就是地縫閉合後，過了那麼久才提示比鬥結束的原因——因為人類，即使在缺氧的情況下，也不會立刻死亡。

大家心裡有了普，紛紛轉戰門口，等著瞻仰英雄容光。

帝摩斯看到結果後微微一下，好整以暇坐在輪椅上，他今天心情好，可以給小朋友一些獎勵。

葉晞站在原地大口呼吸，這遊戲太過真實，她現在仍然有強烈的窒息感覺，四肢不聽使喚，痠軟無力。

“咦，她怎麼站著不動，不會想再來一局吧。”

“不可能吧，剛剛才經歷了一次那麼慘痛的戰鬥，這麼快就恢復過來了？”

“怎麼不可能了，天才的世界哪是我等凡人可以理解的。”

……

帝摩斯不想聽他們沒有營養的對話，在與飛船智腦確認葉晞並沒有進入新的比試後，開啟大門進入比武場。

他操縱著輪椅來到葉晞身邊，伸手幫她取下特質的眼鏡，看著她問：“還好嗎？能不能走？”

葉晞的臉色是一如既往的蒼白，但神情平淡，眼神清明，並沒有陷入虛擬世界，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聞言，她點點頭：“走吧。”

一步邁出，立刻腿軟的朝地上倒去。

帝摩斯像是早有準備，伸手攬住她的腰身，同時輪椅變換成外骨骼機器人形態，穩穩的支撐著他站了起來。

葉晞還沒來得及懊惱腿腳的不爭氣，突覺自己雙腳離地騰空而起，然後就被帝摩斯打橫抱在了懷裡。

她雙眼睜大——一百多年來，從沒有哪個登徒子敢這麼對她！！

可她現在真跟條死魚似的，除了腰身以外，哪哪都不能動彈。

“你第一次玩這種遊戲，還不能適應，雖然精神已經從遊戲中脫離出來，但身體感官仍然沉浸其中，所以會出現身體不聽使喚的情況，這很正常，一會就好了。”

葉晞想到之前從比武場出來的幾人要死不活的樣子，認同了帝摩斯的說法。雖然很不習慣，還是稍微放鬆了一點。如果抱她的人不是這麼陌生的話，應該是挺舒服的。

想到這裡，她突然問：“你為什麼要坐輪椅？”明明有辦法站起來。

帝摩斯像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沉思了一會：“可能是，這樣比較帥吧。”

葉晞一臉嫌棄：一個大男人，這麼注重外表。

帝摩斯笑：“騙你的，其實是因為用這種方式走路感覺很奇怪。”

看葉晞一臉問號的樣子，他解釋：“我的腿腳並沒有接到大腦發出的指令，但它卻在外力的作用下動了起來，我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並沒有使力，眼前的風景卻在倒退。這讓我有一種被操控的感覺。”

葉晞理解的點頭：的確，誰也不喜歡當傀儡。

帝摩斯抱著葉晞離開的這一幕再一次震驚了所有人，以至於有人驚喜的喊：“葉晞贏了”的時候，根本無人在意。

“我是說葉晞贏了啊，贏了！！”

“我知道，知道，葉晞贏了，還被老大抱走了。”

“羨慕啊？！羨慕你也去打個2S啊，我保證，老大也會拿你當寶貝。”

“赤手空拳打2S，差一點點就贏了，這哪是老大的寶貝，這是咱們整個暴風特種大隊的寶貝啊。”

“到底有沒有人聽我說啊，葉晞贏了！！智腦判定的結果是葉晞贏！！智腦判定的！！”第一個說葉晞贏了的人喊得嘶聲裂肺，到後面都破音了。

如他所願，場面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他看，然後又轉移到大螢幕前。

果然，螢幕上顯示：勝方——葉晞

下面破天荒的出現一長串解釋說明，總結說來，就是葉晞的多次攻擊，已經對靈巖龜背造成一定的傷害，最後那一腳，不只踢碎了龜殼，殘餘的力量穿過皮肉，直達心臟，對靈巖龜背造成致命打擊。

葉晞也因為地縫閉合導致呼吸不暢。

一人一獸都在苟延殘喘，就看誰先斷氣。

結果如大家所見，靈巖龜背很爭氣，率先斷了生機。

比起葉晞輸了，葉晞贏了這個結果好像更加讓人不敢相信。大夥面面相視，不知道該不該慶祝，總覺得太不真實。

謝流雲適時發話：“這個結果心裡知道就好，絕不能對外透漏，如果有人問起，就說葉晞敗了，知道嗎？”

眾人立正敬禮，整齊劃一回答：“是！”

能被大皇子貼身帶出來的護衛，無論是戰鬥力，忠誠度還是保密意識，都是個中翹楚。就算謝流雲不說，他們也沒想過對外透漏——如此年輕的2S，前途一片光明，萬不能提前把她置於危險之中。

帝摩斯把葉晞抱到辦公室，擺在沙發上：“怎麼樣？是不是跟在星網戰鬥感覺不一樣？”

葉晞放鬆的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回覆：“嗯。”

“星網連線的只是精神力，你在星網上做的一且，實際上都是精神力單獨完成，身體機能並未跟上......”

帝摩斯原本只打算提點幾句，轉身對上葉晞迷茫的雙眼，只能無奈繼續：“假設一個人從未進行過任何訓練，那即使他在星網上練成絕世高手，現實裡戰鬥意識會提升，但身體素質絕對跟不上；比武場不同，雖然同樣是虛擬比鬥，但你打出的一招一式，都是實實在在由自己的身體完成，受到的傷害，也是實實在在透過身體的神經系統反饋到大腦，並非精神上的意識形態。這就是從比武場出來後，大家的反應會如此強烈的原因。有經驗的人會主動給大腦傳送反向資訊，以此來緩解身體上的不適，簡稱‘洗腦’，你可以試試。”

葉晞點頭——就是假裝無事，強忍唄，她熟。

不過現在沒什麼事，躺一會也無妨：“我想喝水。”

帝摩斯愣了一秒，這才拿起水杯遞到葉晞嘴邊——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這麼理所當然的指揮他，感覺不壞。索性，他好人做到低，指著桌面上的零食：“有什麼想吃的？”

“你不是捨不得嗎？”

帝摩斯再次被哽住：“在你眼裡，我到底是個什麼人？”竟然連點不值錢的小零食都捨不得。

葉晞突然想起自己靈脈裡的伴生翡翠，那可是能賣大價錢的好東西。嗯，還能提取能量液，那東西更值錢，正巧，她還是個能源師。

等賺了錢，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再也不用看別人的眼色了。

帝摩斯看著她幽怨的小眼神，總覺得自己風評被害。

因著葉晞目前仍無法動彈，謝流雲不知道跑哪摸魚去了，尊貴的大皇子殿下又開始了生平第一次給人餵食。

“我看你資料中的精神力等級為S，什麼時候升級的?有沒有重新測過？”

“在那達尼爾星上吧，沒有。”

“那暫時先別測。”

葉晞沒有說話，給了他一個問號的眼神。她測不測倒是無所謂，但關他帝摩斯什麼事？

“你的等級肯定到達了2S級，至於超過多少，目前不好說，這麼高的等級，一經測試出來，必然會上報到帝國管理委員會。”

“然後呢？”

“然後你就名滿奧拉帝國，科恩一家不敢直面鋒芒，就此蟄伏。”

“有沒有可能他們覺得我威脅大，主動對我下手？”

“然後你就趁機把他們全殺了？”

雖然她的確是這麼打算的，但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帝摩斯一直覺得眼前的葉晞與資料中的葉晞反差太大：資料中的葉晞是一個心思謹密，善於謀劃，絕不會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中的人；眼前的葉晞則相反，她是能動手絕不動腦的莽夫型。倒不是說她沒腦子，從剛剛的問題能看出來，她心裡自有成算，只是懶的拐彎抹角去算計。

從未聽說實力的提升，會對一個人的性格產生翻天覆地的影響，亦或是因為從小被壓迫虐待，一朝得勢，壓力反彈，反而變得心高氣傲起來？

想起葉晞眼中的淡漠，帝摩斯搖頭，推翻了剛剛的結論。那種目中無人的淡漠，是見過大風大浪後再歸於平凡的淡然；是見識過廣闊天地後再偏安一隅的釋然。

想不通的問題先放一邊，帝摩斯著眼於當下，對葉晞解釋：“如果按你說的去做，你被轉移的財產就再也拿不回來了。”

不待葉晞回答，他繼續：“阿普諾·科恩不過一枚棋子罷了，他身後還有更大的勢力，你不想把他們也找出來？”

說實話，不想。她本以為自己做的是一筆簡單的殺人買賣，最多殺的人多點，沒想到還要先找把仇家找出來。她現在很後悔，非常後悔，當初做交易的時候，就應該加一個前提條件——只殺已知的仇人。引以為鑑！

話都說到這個，她除了回答“想”以外，別無選擇。

“那就好。”

於是，兩天後，她在帝摩斯的授意下，登入星網發了一條公開資訊：“謝謝大家的關心，我已脫離危險。微笑。”

至於這條訊息引發的一系列後果，對不起，與她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