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脫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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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籲——”

馬林喝住拉車馬匹，馬車一停一頓，止住了前行。

車廂內的柳伊喊完就站了起來，這會兒站穩身形走向車門，掀開門簾走到踏板上。

“小姐是掉了什麼東西嗎？”馬林說著就下了車，往後面走去檢視。

“馬叔別找了，我沒掉東西。”柳伊解釋道，看著這位腳步都有些蹣跚的老人，她心中有些觸動。

這個世界男尊女卑，柳伊的父母並不如何關心她，前世除了奶孃，可以說她是被馬林帶大的。

這一趟去清辰院兒，進山後遇到了一群狒狒，馬林被一頭體型頗大的狒狒從馬車的踏板上拽了下去，當場就被摔死了。

柳伊軍人意識強烈，當時用小刀割斷馬匹拉車的繩索，險之又險地逃了過去，最後去到了清辰院兒。

這一世，柳伊不忍心讓這位含辛茹苦把她帶大的老人遇險。

馬林聽到柳伊的話走了回來，即便一臉的老人斑，也掩蓋不住他和藹的笑容：“小姐沒掉東西就好。”

柳伊卻心中輕嘆一口氣，要說讓馬林留下她一個人回去，馬林定是不會同意的。不過這事對她來說也簡單，只需稍稍扯個小慌就行。

她轉頭向四周的林子看了看，抿了抿嘴唇，有些扭捏道：“馬叔，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這裡看起來好危險，我有點怕。”

馬林聞言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眼看著就要進入幽深的深山密林了，就點頭笑道：“小姐不想去，那咱們就回去。”

成為符師雖身份尊貴，但馬林並不在乎這些，只希望柳伊平平安安的就行。柳伊不過十五歲的年紀，在馬林的記憶裡，這還是第一次出遠門，在他看來害怕也正常。

他走到馬車前，拽著馬頭調轉了方向，在柳伊的幫扶下，重新在車廂踏板的左邊坐下，而後抄起馬鞭趕著馬往回走。

柳伊心中一鬆，知道成了，便裝作打哈欠道：“馬叔，我有點困了，進去休息了啊。”

馬林和藹地呵呵一笑：“小姐睡會兒也行，等到了家，我再叫醒小姐。”

“那我去睡會兒了。”柳伊回身步入車廂，只是並未去車廂的木榻上休息，而是來到右邊的窗戶前，撩開窗簾向後看去，馬車並不快，與她們這輛馬車背道而馳的車隊還未走遠。

她回身將餐桌上的小刀拿起，割下一截桌布包裹刀刃，將其別進繫腰的絛帶裡用做護身，然後扒著右側窗戶的窗沿就準備跳下去。

很快，馬車咯噔一下，重修走上石板路，柳伊已從車窗跳了下去。

她動作很輕，只是被帶的腳下一個踉蹌，待站穩後轉頭一看，馬林並未發現異常，便邁開雙腿朝後面的第四車廂跑去。

相隔總共沒有五十步，馬車也不快，柳伊很快就到了這輛馬車的旁邊。

車伕是個壯實的四旬漢子，名叫黃俞，見到柳伊突然跑過來也是一愣，他在榆林城土生土長，自然認得柳伊，脫口問道：“柳家二小姐？你怎麼過來了？老馬呢？”

“馬叔年事已高，走這麼遠的路我實在擔心會出什麼意外，就讓馬叔回去了，黃叔，您能帶我一段嗎？”柳伊語速稍快地說道，在馬車旁三步並兩步的跟著。

黃俞趕著的馬車門簾是敞開的，柳伊這一說話，裡面的皋恆和孟小旭聽得真真兒的。

皋恆顧不上招呼孟小旭，起身就走了出來，見到真是柳伊，眼中頓時湧現熱切，連連招呼道：“這太能了，快快，二小姐快上來。”

他說著就從腰間掏出幾塊稀碎銀子，伸手朝黃俞遞了過去，眼睛卻始終盯著馬車旁的柳伊。

黃俞沒有伸手接，他眉頭一皺，勸誡地問向柳伊：“柳家二小姐，你真的要做我這輛車嗎？”

他是知道皋恆和孟小旭的脾性的，在當地說是倆登徒子都不為過，也不知道怎麼的，找到他就說要去清辰院做符師。

看價格出得高，他也就答應了，以往也沒少送過，只是都被說沒資格，又送了回來，來回還能賺兩趟的錢。只他雖是為財，但也有兒女，實不希望乖巧孝順的柳伊遭了不幸。

跟在馬車旁的柳伊聽到這話，點頭裝作不知深意道：“嗯，黃叔趕的車穩，我就做您的車。”

自始至終柳伊都未將色眯眯的皋恆放在眼裡。

黃俞聞言不禁暗歎了口氣，也不能再說了，免得惹皋恆不快，便一拉韁繩，緩下馬車，無奈地點頭道：“那柳家二小姐就上來吧。”

看著柳伊雙手搭上踏板，一旁的皋恆腳步一動就要上前幫扶，順便佔些便宜，只他還未動作，黃俞已經將柳伊一把拎了上來。

見沒有得手，皋恆也不著惱，當先回了車廂，不由分說的踹了孟小旭一腳，低聲喝道：“出去！將黃老漢給我拖住了！”

孟小旭不敢忤逆他，連連點頭出了車廂，見到了正掏錢給黃俞的柳伊。

柳伊付了車錢，轉身無視孟小旭輕佻的眼神，兩步走進車廂。

孟小旭是個稱職的狗腿子，柳伊進入車廂，他抬手就將放在車廂頂上的門簾拽了下來，而後滿臉堆笑地和黃俞攀談起來。

黃俞暗暗搖頭，只希望這柳家二小姐能想開點。

車廂內，隨著門簾放下，視線也跟著一暗，皋恆早就等不及了，見柳伊進來，嘿嘿笑著，伸手就朝剛進來的柳伊襲去，準備抱住柳伊溫存一番。

想得雖好，現實卻讓他驚叫出聲。

面對皋恆的餓狼撲食，柳伊矮身一閃避了過去，並迅速轉身出手掰住皋恆一根無名指。

皋恆已經精蟲上腦，這點疼痛反而讓他更顯興奮，扭身就要再撲一次。

但還沒等他扭轉身子，柳伊已經取出那把被半截桌布包裹的小刀。她一甩手抖落桌布，用力一掰皋恆這色狼的無名指，不等他叫痛，手中刀就將這廝的無名指削了下來。

下一刻。

“……啊！”

慘絕人寰的慘叫自皋恆這廝的嘴裡叫出，嗖的抽回了手的同時，噴湧的熱血濺了他自己一臉。

“你……你……”他聲音發顫，用另一隻手緊緊握著斷指的手掌，一臉驚恐地看著臉上帶有他點點鮮血的柳伊。

他害怕了，在他眼裡，現在的柳伊仿若菜市口砍頭的劊子手，能輕易要了他的小命。

“怎麼了恆哥？”

孟小旭大聲的詢問響起，門簾嚯地被撩開，滿臉疑問的孟小旭出現在了門口，他一眼就看到了鮮血淋漓的皋恆。

這讓孟小旭身子一顫，呆若木雞，他不過滿十八歲，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又看到手持兇器的柳伊看過來，大叫一聲放下門簾。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他口不擇言的跳下馬車，慌慌張張的往回奪路而逃。

孟小旭的動作有點快，黃俞轉頭還沒看清裡面的情況門簾就放了下來，他放下馬鞭，抬手就要撩開門簾一角。

可就在這時，卻傳來一聲聲“哇哦哦哦”的奇怪叫聲。

黃俞動作一頓，轉頭朝聲音的來源看去，還未看清，一隻毛茸茸的黑手扯住他的衣領將他從馬車踏板上拽了下來，摔暈了過去。

車廂的柳伊聽到這聲音，頓知是那群狒狒來了，拿著刀就走出了車廂。她匆匆一瞧，見前面車廂正被四五隻黑狒狒圍饒，伴隨著尖叫聲在哪上躥下跳。

柳伊來不及多想，拽住束縛馬匹的一邊繩索就割了起來，她現在還太弱，一隻狒狒或許可以勉強對付，兩隻就是必死之局。

繩索只是尋常麻繩，一邊繩索不到幾個呼吸就被柳伊割斷，馬車一下失去平衡，傾斜起來。

柳伊穩了穩身形，翻身爬上馬背，拽起另一根縛馬繩索割了起來。

只動刀沒割幾下，耳畔忽地呼呼聲起，柳伊心中一驚，但也沒有選擇了，動作更快了起來。

繩索斷掉了瞬間，柳伊的後背和髮梢猛地被一股大力拽住，她心中一驚小刀脫手，稚嫩的雙手死命薅緊馬匹的鬃毛。

身下馬兒吃痛，嘶鳴一聲奔騰起來。

可這卻是苦了柳伊，束髮的頭繩被拽掉，長髮披散下來，背後的拉拽和馬兒的掙扎，兩股大力幾乎要將她單薄的身軀扯斷，感受到手中鬃毛即將滑脫，柳伊大急，張嘴狠狠地咬在馬皮上。

馬兒的絨毛霎時堵住鼻腔，但此時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萬幸的是，在即將憋不住的時候，身後的拉拽消失了。

柳伊再次攥緊手中的鬃毛，雙腿加緊，趴在馬背上任由馬兒賓士，無論來幾隻狒狒拉拽都不敢松力。

很快，受驚的馬兒帶著柳伊脫離了車隊，身後的慘叫和狒狒的叫聲越來越遠。

在柳伊的前世，這隊人馬除柳伊一人逃脫外，再無一人生還，今生馬林在柳伊的影響下，避過了這一劫難。

不一會兒，身後沒了聲音，趴在馬背上的柳伊轉頭看向身後，見沒有狒狒跟來，這才稍稍坐直了身子，拉起韁繩，試圖控制身下馬兒的方向。

這馬兒受了驚嚇，在這山林裡亂竄了將近半個時辰，這才被柳伊逐漸掌控住。

這裡對柳伊來說熟悉無比，只看看山體便確定了方向，駕馬向著清辰院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