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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婠婠看在藏在官差身後的崔家管事,面色煞白。
沈景辭闊步上前,筆挺的身軀擋在了她的前面,面若冷霜:“大膽!”
金吾衛隊長有口難言,他自是認得這位金尊玉貴的沈公子,可他若臨陣推脫,崔相那裡他又如何交待?
他朝沈景辭抱拳行禮,客客氣氣:“沈公子,我等奉命緝拿兇犯,無意冒犯您,還望行個方便。”
“兇犯?林姑娘一直同在下一起,如何成了你口中的兇犯?信口雌黃!沒有證據,就敢隨意拿人?你們平日就是如此替天子辦事的?”沈景辭清冽的質問音在夜空中迴盪。
金吾衛隊長算是看出這位爺擺明了要袒護到底,一時間,反倒有些騎虎難下,進退兩難起來。
“就是她,刺傷了我家公子,這賤人還縱火燒了宅子,就算她化成灰我也不會看錯,她手上的傷就是被火燙傷的,就是她!”崔家家僕跳了出來,氣急敗壞地指著林婠婠破口大罵。
“狗東西!她手上是燙傷,可那是在下的貓撞的禍,它突然打翻了手爐,才燙傷了她,不信,可到馬車上查驗!
崔六郎好好待在崔府,如何會跟她在一起?男女有別,力量懸殊,她柔弱不堪,如何能刺傷他?若真是刺傷,兩人必定會有所廝打,她的衣衫為何完好無損?”
沈景辭一連串發問,直接把所有人都給問懵了。
崔家家僕根本不敢說出崔恪強搶民女的事實,一時間找不到任何話語辯駁,急得滿頭大汗。
金吾衛隊長也是一臉狐疑。
林婠婠心尖一顫,她明明什麼也沒有告訴他,沈景辭卻已猜出了大概。剛才下馬車時,他還故意打翻了暖爐,他那時就已做足了萬全的準備,存心打算幫她掩護到底。
“崔管事,我現在懷疑你偷了太后賜我的生辰禮——白玉鏤雕春水紋玉珮,今日你攔下我馬車的時候趁人不備偷的!金吾衛若是不信,一收便見分曉!”
崔管事抖著眉毛,徹底傻眼了,“沈公子,你不能平白冤人清白啊......”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不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傅羿安肅然的聲音傳來,“什麼時候,金吾衛也可以在大街上審查辦案了?是崔相特許的權利?怎沒人通知本官?”
語氣裡全是嘲諷!
金吾衛隊長抬頭就對上一雙陰惻惻的眼睛,心裡咯噔一下,這尊大佛怎麼親自來了!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捅了馬蜂窩!
金吾衛一貫只有緝拿之權,緝拿之後也得交給左右街使,或者翊府中郎將傅羿安來審理,若是重大案件還會交由大理寺審查!
他原本想借著這次機會攀上崔相,卻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還把自己的頂頭上司傅羿安得罪個乾淨!
他急忙辯解,“大人,方才崔家管事一口咬定她刺傷了崔六郎,還縱火,小的也是受他矇蔽,亂了方寸,並非......”
傅羿安翻身,“住口!”轉而譏諷道,“舍妹若是真犯了事,本官必定親自送至崔府賠罪!”
崔家管事心有不甘,可眼前勢弱,不得不先稟明崔相再做打算。
崔家管事咬牙道,“那就多謝傅大人,秉公執法了!”帶著人轉身準備離開。
傅羿安冷笑一聲,“給崔相帶句話,子不教父之過,他半生清譽可別毀在一個逆子身上!”
崔家管事哪敢還嘴,帶著人悻悻離去。
一時間,巷道上只剩幾人。
傅羿安看著林婠婠失魂落魄的樣子,眸光森然,臉上越發陰沉,“知道害怕了?”
林婠婠一聽到男人的冷言冷語,身子顫了顫,臉色又白了幾分。
“還不走?!”
林婠婠雙腿卻如灌鉛一般,站在沈景辭身旁沒有挪動半步。
沈景辭向前一步,語氣溫和而堅定,“子旋兄,沈某可以送林姑娘回去,你騎著馬車多有不便。”
傅羿安眸光掃過一臉狼狽的林婠婠,髮絲凌亂,臉上殘有淚痕,還穿著一套不合身的衣裙,壓著怒火,語氣冷冷:“不必!”
沈景辭以理據爭,“子旋兄,你我不必客氣,我和林姑娘也是故交。”
傅羿安漠然,睥了一眼沈景辭身後的林婠婠,“再不回去,三叔母得親自來尋你。”
林婠婠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似的,一步步朝他走去,剛到他的身邊,傅羿安一把扯下她身上的狐裘披風,往地上一摔,“什麼男人的衣服也敢穿!是想私相授受嗎?”
沈景辭抽了抽嘴角,面色極不自然。
程豐駕著一輛楠木馬車過來,眼看兩人上了同一輛馬車,一種怪異的感覺繞葷在沈景辭的心間,揮之不去。
林婠婠撩起窗簾,見沈景辭彎腰撿起地上的狐裘,輕輕地拍掉上面沾染的塵土,佇立在風中,笑著朝她揮手告別。
那乾淨純粹的笑容晃得她有些失神。
一隻大手忽地捏住了她的下巴,“還看上癮了?崔恪給你的教訓還不夠?他那種身份也是你能宵想的?”
男人高大的身軀籠罩著她,她血色盡褪,在他眼中,她就是如此不堪嗎?
一心只想攀附權貴?
他早就知道和她相看的人是崔恪,還知道自己差點被他凌辱,可他卻沒來救她!
一個荒謬的念頭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她不去揣測傅羿安,可一旦懷疑的種子落下,就會生根發芽!
難道他眼睜睜看著她被崔恪擄走?
對她圖謀不軌,卻見死不救,就為了給她一個教訓?
“不長記性!”男人薄涼的聲音還在繼續。
所有的信念傾刻坍塌,她顫著聲質問:“你是在教我做人嗎?非要用這種殘忍的方式告訴我,我就是一株菟絲草,是你籠中的金絲雀,這輩子我只能依附你嗎?”
程豐駕著馬車,忍不住了扭頭開口,“林姑娘,不是這樣的.......”
“閉嘴!”傅羿安眸光幽暗,冷冷道,“我以為你早在五年前就學乖了!”
她明白他的意思,強行把眼眶中的淚水給憋了回去。
她一個罪臣之後,擁有絕世的容顏,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若離了傅家的庇護,就只會淪為權貴們哄搶的玩物!
她若認不清現實,只會舉步艱難。
男人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裹著布條的手上,“受傷了?”
林婠婠別開臉去,根本不理他,也不讓他碰。
兩人沉默無語,很快到了靖南王府,林婠婠遠遠就見母親柳玉娥焦急地等在角門,她一頭撲進母親的懷中,淚水無聲地砸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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