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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江山的書桌上總是堆放著幾本諜戰,究其原因,就是為了營造出一種編寫諜戰的氛圍。

張路這兩天都忙得很晚,進了家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媽,今天的《浦江日報》買到了沒?”

張媽都要睡了,這才想起來這茬:“我去菜市場的時候,還看見有厚厚一摞,回頭時再一問,全賣光了。”

“哎呀,”張路急著向屋外走:“下回一看見就趕緊買吧,這都多少天沒買著報紙了。”

“這麼晚,你上哪去?”

“我去二寶家問一問。”

再回來時,張路的手上捧著一份《浦江日報》,連走路都不帶抬頭的,好在他比較熟悉家裡的地形。

同一個城市的夜幕下,應良辰仍然坐在書桌前看報紙。

今晚,他無意間看見小女兒書桌上的一份《浦江日報》。

正面朝上對著他的,正是江山的那篇連載《潛伏》。

看這名字挺不尋常,應良辰就稍稍掃了幾行,於是,就徹底挪不開眼了。

之後,乾脆把女兒房間裡所有的《浦江日報》全都抱到自己的書桌上。

一直坐到這一會,才終於看到了最新的一篇。

【此時又傳來了延-安被國軍攻陷的訊息,餘則成和翠平十分不安,只能潛伏待命。

延安被國軍佔領,留下部分檔案沒有及時銷燬。

從事情報買賣的謝若林,偶然從別人手中買到了一些關於“峨眉峰”的資料,他開始懷疑餘則成和翠平的真實身份……】

應良辰看著眼前的報紙,意猶未盡:“怎麼能不及時銷燬呢,扔顆手榴彈也是好的呀。”

外屋傳來了兩個女兒說話的聲音,應良辰趕緊對屋外喊了一聲:“如畫,這《浦江日報》明天我會買的,你就不用再買了。”

“爸,我的報紙全被你拿走了?”應如畫推開房門探進身笑道。

瀑布般的長髮鬆散在肩上,笑眼彎彎的樣子,誰見了都如沐春風。

“爸在報紙上發現了一個好東西,”應良辰最喜歡他的小女兒:“明天一早我就去報亭。”

……

12月23日,清晨。

一輛輛墨綠的郵遞員腳踏車駛出了浦江日報社。

隨著車鈴陣陣,當天的《浦江日報》開始在各大報亭展開了佈局。

依然還是和平時一樣受歡迎,特別是這半個月,新上馬的《潛伏》儼然成了一匹維持《浦江日報》熱度的黑馬。

經過幾個月的改版努力,如果在浦江城隨便截住一名市民採訪一下。

最喜歡看哪一家的報紙?大多數都會告訴伱:《浦江日報》。

已經開始適應層層推新改版的《浦江日報》讀者們,卻在今天看完《潛伏》的連載後,又在報紙第四版的最下部,發現了一篇奇怪的……玩意。

【熱烈慶祝,浦江日化二廠全新研製上市的“春雷”牌高階洗髮水。

本品新增了多種名貴藥材,集美髮、潤髮、生髮效果的三合一高階洗髮水……】

短短20行高的篇幅,卻讓這個時代的群眾,第一次在報紙上見到了媒體對一件商品的熱烈推薦。

雖然只是匆匆數眼,但還是令很多市民朋友記住了幾個洗髮水的概念:春雷、高階、名貴、三合一。

浦江日化廠的曹廠長與業務科的何科長,肩並肩走到了堆滿“春雷”洗髮水的倉庫。

曹廠長背在身後的手裡捏著一份《浦江日報》,滿臉憂心的看著倉庫裡的一箱箱“春雷”。

“廠長,廣告終於登出來了,”

初冬的日子,這一倉庫的積壓,看得何科長一腦門的汗:“我覺得,多少得有點效果吧。”

“真是扎手啊,”曹廠長搖了搖頭:“廣告倒是見報了,但它也等於是咱們最後一張牌了。如果還是……”

曹廠長不敢往下說,也不敢往下想:“往後看幾天再說吧……”

此時此刻,紅星日用化工廠的袁科長,也同樣拿著一份《浦江日報》站在廠長室裡。

“洪廠長,我今天一早就看見了,”袁科長笑了起來:“這就是廣告,當時這家報社的領導還親自到我辦公室推銷來著。”

“哦?”洪廠長看著他:“你當時怎麼沒答應他?”

袁科長搖搖頭:“誰知道有沒有效果,我問他們能不能保證銷量,他們自己都不敢保證,就是來騙錢的。”

洪廠長仔細想想:“是啊,花錢登廣告的目的,不就是要保證銷量嘛。”

這一會,袁科長的小算盤撥得溜溜的:

“廠長,我倒有個注意,這浦江日化不是已經登廣告了嘛,現在就看他們的銷量如何,如果好,那咱們的紅星洗髮水也可以……說起來咱們廠的洗髮水還比他們便宜一塊錢呢。”

洪廠長一腦門的官司:“這一次,我倒真希望他們廠能成功,咱們這批產品可真是虧大發了。”

……

說道氣氛最緊張的地方,還要數浦江日報社。

江海坐在總編室裡,嘴上說著我不緊張,卻什麼工作都不進行不了,乾脆又重新點上了一支菸。

和他同一個造型的還有江山,他今天也跟著老大回單位報道了。

最關鍵的時刻,江山覺得自己必須得一塊經歷。

“怎麼還沒有動靜?”坐在一旁的蔡文升問道。

江山看了他一眼:“你想要什麼動靜?”

蔡文升覺得既然躲不掉,不如早點來:“上面不應該打電話過來批評教育咱們嗎?”

江海點點頭:“對啊,我也在等著捱罵呢,這都快中午了,怎麼還沒來電話?”

蔡文升越想越奇怪:“不會是他們還沒看見咱們報紙上的廣告?”

江山也覺得事情不應該這樣發展:“有可能,咱們報社家小業小的,上面領導也許都沒注意到。”

江海皺著眉:“不應該啊,咱們最近的動靜可不算小。”

蔡文升看著沒落下來的靴子更著急:“要不,我打個電話提醒他們看一眼?”

江海和江山全都看著蔡主編,一塊……愣住了。

就在這時,一串電話鈴音橫空出世。

把江海驚得菸灰都掉灑了,江山和蔡主編也條件反射的晃了一下。

其實,一個比一個緊張。

“喂~”江海的聲音一點都不緊張:“我是浦江日報的江海。”

“是江海同志嗎?”電話裡的聲音聽起來特別激動:“我是《解方日報》的石堅。”

“噢,你好石堅同志,”江海捂著聽筒對身旁的兩人,無聲的說了句:解方日報的總編。

石堅在電話裡說道:“江海同志,我剛剛看見了你們今天刊登在《浦江日報》的……洗髮水廣告,”

然後,那邊沒了聲音,江海對著電話“喂”了兩聲。

“實在抱歉,”石堅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看見這條廣告後,我的心情真是太激動了。”

江海怎麼感覺他比自己還要激動:“我也是同樣的心情。”

石堅:“你可能還不知道,其實我們報社也準備了兩條廣告,但作為總編我卻沒有你這樣的魄力。”

江海徹底驚了:好傢伙,老三隻告訴自己《文會報》在準備廣告,沒想到《解方日報》也有後手。

石堅激動道:“《浦江日報》的這條廣告太具有歷史意義了,咱們國家廣告的冰河就是在你江總編的決策下,開始解封了。”

江海被捧得有點高:“石總編言重了,啟動商業廣告是一件利國利民的事,你我理當共同努力。”

扒著電話的江山對老大豎了個大拇指。

就在,江海剛掛上《解方日報》的電話後,《文會報》總編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說得都是和石堅同樣的話。

接著,《浦江日報》上刊登廣告的事,隨著電波飄向了遠方。

一時間,《羊城早報》、《工人日報》、《天京日報》……甚至《仁民日報》都來電詢問。

在得知這不是什麼所謂的廠家研發成果新聞,而就是一篇實打實的廣告後。

紛紛對江海總編表示祝賀,並表示要向《浦江日報》學習改版和廣告的經驗。

“嘿~”江海掛上了《仁民日報》的電話:“事情怎麼會這樣發展,居然都是要來向我學習的。”

“好事啊,”江山雖然也覺得意外:“也許是因為剛剛閉幕的大會?”

蔡文升覺得只能是這個原因:“難怪市宣傳處讓我們把刊登廣告的日子訂在23號,還是上級領導英明。”

既然事情已經是這樣發展了,江山從口袋裡拿出了蔡文升主編先前就開好的稿費支取單。

“江總編,”江山笑呵呵的遞了過去:“麻煩您給簽上大名,我也好去財務室領個稿費。”

江海把單子接了過去:“9萬個字,900塊錢?”說完他看向蔡文升。

蔡文升公事公佈的彙報道:“江山同志這篇《潛伏》的中篇,很受讀者歡迎,所以我給他訂了千字10元的稿費標準。”

1978年,文學稿費還停留在千字5至10元的標準,名家雖然另當別論,但只要稿費過了800元,就必須要繳納一定數額的黨費。

有些膽小的名家,甚至會把超過800元之後的稿費,全數上繳。

“一次不要結這麼多字,”江海拿起筆直接把9改成了8,然後:“先結算8萬字的稿費,餘下的以後再算。”

江山不知道里面的門道,但也沒多問一句:“成,先算到8萬字。”

就在江山接過稿費單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又重新響了起來。

這一次,江海不緊不慢的接起了電話:“喂,我是浦江日報的總編江……”

“江海同志,”電話裡的聲音爆響,響到江山和蔡文升都不用把臉貼過去。

“你這個總編還能不能當?”那頭說話的口氣,一聽就不簡單:“你知道在報紙上登廣告的做法,屬於什麼性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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