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走廊是藤丸立香的重新整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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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風又一次呼嘯而過，那本該是隔著一層厚玻璃，身處迦勒底內部的藤丸立香永遠無法聽到的，暴風雪的聲音。

但不知為何，每次和瑪修並肩站在迦勒底的走廊向外眺望時，他總感覺自己彷彿才是那個置身於暴風雪中，被漂白的大地上的一員。

在救世之旅結束後，他每次入睡都會做這樣的夢，回到那個時候。

那時候，除了內臟漏洞，橫紋肌溶解，高度感染連續高燒，斷手斷腳以外，基本上都是開心的事情啊！

和女英靈貼貼，和斯卡哈幹架，去冒險，和喀戎老師幹架，救助世界，和李書文先生幹架，為人類的未來而戰——以及和瑪爾達小姐幹架！

戰鬥真是讓人...不是，迦勒底的旅途真是令人愉悅啊！（讚許）

如果....

如果能夠再來一次的話....

我......

*

“呼.......瑪修...用盾反.....對，前滾躲掉傷害.....等僵直....誒呦笨...讓我來.......”

在咒術高專的走廊上，有著漆黑碎髮的男孩蜷縮著身體躺倒在地上，像是煮熟了的大白蝦，顯現出美味的弧線，發出平穩的呼吸聲。

他面龐上噙著淡抹的嫻靜，纖細而長的睫毛猶如蝶羽微微顫動，手放在面頰旁，嘴唇中流出的言語斷斷續續。

這樣的畫面定格了很久，直到一道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凌亂地趕來。

“傑！快來快來！看我發現了什麼！”

走廊盡頭，忽然鑽出了一個白毛帥哥，他身材修長，在走廊上打出的倒影甚至有幾分骷髏島蜘蛛的美感。

“悟....不要在走廊亂跑，而且有人倒在地上，你要做的事撥打急救電話或者撥打硝子的手機電話，而不是像找到了元謀人化石般興奮地把同班同學拉來參觀。”

在後面，一個同樣身高破高的黑髮丸子頭帥哥腳步輕巧地跟了上來，一邊走一邊疲倦地吐槽。

“我明明說過沒有興趣，為什麼還是要被你拉著熬夜打遊戲啊......三叉神經好痛......”

但是前面的白毛並沒有理會他，而是在找到了藤丸立香後立刻嗖的一聲蹲下來。

標準的亞洲蹲，白毛側耳聽見藤丸立香睡夢中的呢喃後立刻露出一副驚訝又感到有趣的神態後仰，手指前伸，做出傑瑞鼠的表情。

“硝子！傑！這人會說話哎！”

“.....悟。”在白毛帥哥的身後，一個有著柔和的面部曲線，看上去頗為靜雅的黑髮帥哥露出溫柔而關切的笑容。

“人是會說話的動物哦——不過睡在走廊這裡的確是有些奇怪....”

說著說著，黑色丸子頭少年也蹲了下來，靠在白毛旁邊。

“是被夜蛾老師偷襲了嗎？”白髮帥哥轉頭豎起手指，提出自己的見解。

“不要說的和隨機殺人犯一樣，夜蛾老師聽到會生氣的吧？”

“好好好~都讓道，這裡請交給專業的醫生或者女子高中生，讓我確定一下後輩君身上有沒有的傷勢。”

兩人背後傳來了第三人的聲音。

那是一個女性，有著看上去柔順的茶色短髮，拖著慵懶卻上調的語氣同樣蹲下，乾淨利落地用手指戳著熟睡少年的臉頰。

“嘿，法醫鑑定：軟的。”

“那不是廢話嗎？不是誰都和校長一樣臉上長肌肉，而且——”

而這個動作似乎侵犯了白毛帥哥的領地意識，只見他攔手道。

“等等啦，那這很可能是我們的同級生對吧，既然這樣，我先在人臉上畫個烏龜來作為有趣的歡迎儀式。”

不愧是日本人，體內流淌著80的血脈。

稍微彎腰，有著黑色長髮的男子高中生醇和地勸誡道。

“欺負弱者不好哦，悟。”

名為傑的男生似乎有著極高的道德水準，言辭勸誡道。

五條悟點頭，腦袋也不回地問。

“畫哪你說？”

“手上吧，擦不掉也沒事了。”

高道德水準的丸子頭少年說罷湊了上去，兩人肩膀挨在一起，興致勃勃。

“你們兩個根本一樣爛哦~”

三人的對話自然，但是實際上卻侷限於口嗨而沒有任何動手的跡象。

在女性以熟練到不像是女子高中生的動作將藤丸的身體檢查一遍後，才利落地給出答案。

“沒有外傷，身體倒是還蠻結實的，只是單純累了吧。”

“真的假的！~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敢在學校走廊上睡覺！他都不怕我校長的嗎？”

宛如看見了有趣東西的貓科動物，白毛帥哥呼嚕兩聲，似乎對躺倒在地上的後輩更感興趣了。

“說是校長，其實還要等明年甚至後年才正式上任吧？”

“一樣一樣的。”

“嘛.....夜蛾老師這個點都還沒來上班吧？話說，今天是入學日？”

地上的學弟稍微皺起眉頭，似乎是被交談聲吵到了，身體微微側了一點，眼皮不斷顫抖彷彿即將醒來。

好吵，藤丸立香心想。

“不知道，沒看通知。”

“哈哈，壞學生~”

“你再罵！硝子你不也是剛被我倆叫起來的，這麼說我可是早起的。”

“不要把我和通宵打遊戲根本沒睡的人混為一談，我只是賴床——啊，新同學好像要醒過來了。”

什麼動靜啊.....還想再睡一會。

彷彿太陽穴被尖銳的鋼針插入攪拌。

黏糊的水果被重力強行雜糅，又分離開的聲音。

碎石在手中攥緊，石礫交錯摩擦的噪響。

混亂的氣流穿過腦室，視野天旋地轉，反映在大腦內的一切資訊都顯得模糊而渾濁，與其說是睡蒙了，不如說是剛從嚴重的疾病中恢復過來般疲倦。

藤丸立香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眼皮抬起的瞬間，走廊旁窗戶射入的暖光就讓他下意識又閉上了眼睛，緩和了幾秒才終於適應。

然後半眯著眼的他就看到了一團渾濁的白色。

就如同雪絨的純白，柔軟.....藍紫色的瞳孔......

“芙芙.....？”

藤丸立香睜眼，看向五條，驚喜萬分。

“初次見面就給人取外號？”

面前的‘芙芙’突然大聲的疑問讓藤丸立香意識更加清醒了幾分。

這次他倒是看清楚了對方的存在。

晨光從窗戶射入，澆灌在白皙的肌膚之上。微橘的日光暈染著，為男人披上薄而朦朧的輕紗。纖細的睫毛長得不像話，往下看去，是一副有些突兀的墨鏡。

墨鏡耷拉在鼻樑處向下滑落，能夠透過縫隙看見那對....如皓蕩星辰，更似天際延伸至無限的清澈眼眸。

萬物的光彩被偏折，重構，雜亂無序又無比和諧地雜糅其中，如琉璃，如游魚，盪漾其中，婉轉流轉。

不誇張地說，是個突破人類形容詞極限的帥哥。

帥哥倚靠在窗邊，在他身旁緊挨著的，同樣是一個有著世俗意義上超高分數的靚仔，長長的黑髮在腦側紮成丸子，並不會因此而顯得輕佻或者嫻熟，而是平添幾分藝術氣息。

宛如流風輕舞，纖薄的花瓣帶著人潮的歡聲輕落在石板路前，落在五彩的調色盤中，光影定格，那是無法忘卻的白月光。

兩個帥哥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相互依靠，側對窗戶，讓光影在面頰上形成立體的效果，眼神冷峻又居高臨下，是一種渾然天成的寫真照感。

“.....伱們沒事突然凹什麼造型？”在一旁，還蹲著的女性輕輕吐槽。

白毛帥哥誠懇說，“不覺得這很酷嗎？很符合我對學校學長的想象。”

“我們這屆上面的學長基本上已經調任了吧？沒什麼印象了。”丸子學長補充道。“除了冥冥學姐。”

“好好好，你們兩個閉嘴~”

和那兩個浮誇的男人不同，女孩則相當隨性，看上去有些慵懶的臉上不著粉黛，嘴角總是帶著調笑般的弧度，攜著一股惹人深入的別樣魅力。

“喲，我叫家入硝子。”似乎是注意到了藤丸立香的注視，女性轉頭露出和善的笑容，輕輕擺手。“和這兩個不靠譜的傢伙同屆，這所咒術專門高等學校的....大概~是你的同級生哦？”

“啊.....”反應迅速，藤丸立香也下意識跟著揮手打招呼，扇了幾下後......

“吶？”

同級生？

藤丸立香看了看三人稚嫩的臉，估算著年齡，又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轉頭看向身側的窗戶。

鋥亮的玻璃平行平板反射出少年俊美的臉龐。

以及大學生那獨有的，清澈的眼神。

啊？

我嗎？

我來當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