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自有後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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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讚救苦救難幽冥教主！”

“禮讚大慈大悲元陽道君！”

一枚寶珠打穿十八重冥土，光輝照耀了整個陰世，億萬鬼魂看見這一幕，只覺得魂體一陣溫暖，或凝實，或清明，種種好處不一，發自內心的頂禮膜拜。

做惡人，要狠，要奸，要力！

做好人，要拯救眾生，懲罰惡人，所以要必惡人更狠，更奸，更有力！

誠心誠意者，看見自己超脫苦難的希望，喜極而泣，虛偽兇殘者，看見比自己更加兇殘的人，頓時心悅誠服。

不同的生靈，看到不同的景象，但，景象的盡頭，申公豹唯我唯一，身著青華金蓮神袍，頭戴幽冥蓮花冠，腳踏平地靴，法身無量，神道萬丈，揹負一輪陰世圓光，緩緩踏入陰世最深處。

這裡是終極黑暗之地，是陰世第九層，比起關押罪鬼的地獄更加恐怖陰森。

在十八重罪獄之中，有哀嚎，有瘋狂，有苦難，能感受到一絲絲活躍的氣息，而在第九層陰世，只有死亡一般的寂靜。

最強大的鬼王，妖王來到這裡，都會被同化，化作陰世本源的一部分。

只有秉承陰世大道降生，算得上半個先天神靈的黑山老妖才有抵達此處。

而，現在又多了一位幽冥教主申公豹。

“好一處無間地獄。”

申公豹看著陰世第九層，不禁讚歎一聲道：“若是囚禁於此，沒有時間流水，此地萬年，外界一剎，苦無間，身無間，時無間，形無間。”

“當真是人世間最大的懲罰。”

無間地獄，就是永恆的小黑屋，能將一個有靈智的生靈關到理智奔潰，是對有情生靈最大的劫難。

單是踏足這裡，申公豹就能感受災劫大道在歡呼，全身上下一陣舒坦，有種超脫的姿態，回到這裡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樣，猶如典獄長巡視自己監獄領地。

“無間地獄，確實是一個好名字。”

黑山老妖低聲一語道：“我將這裡稱之為阿鼻地獄，這裡是我的出生點，我秉承地獄而生，是天然的冥土之王！”

“善哉，善哉。”申公豹微微一笑，伸出手道：“那麼冥土之王，你願意成為我的道友嗎？”

黑山老妖攤平成一個大字，目光出神，眺望陰世蒼穹，低吟道：“我出世的那一刻開始，從十八層地獄到層層冥土都在歡呼我的名字。”

“我的威名從無間地獄到昊天元氣之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本該是真正的先天神靈，是大道欽定執掌陰世的天子大帝！”

“是元陽！是他這個竊賊奪走了我的地位，奪走了我的榮耀，立下陰世的龍庭分割我的權柄，讓我無法建立陰世鬼國，只能盤踞黑山一地。”

“我只能算半個先天神，我有實無名。”

申公豹淡然一笑，捏起寶珠，抵住黑山老妖細膩雪白的額頭，看著那種猶如大道雕琢的精緻面孔，溫和，卻不帶有一絲情感的問道：“那麼陰天子，汝可願皈依。”

黑山老妖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骨冒起來直衝自己的頭顱，讓她的意志無比清醒，她有一個直覺。

那就是自己再不同意，申公豹絕對會痛下殺手，哪怕因此招惹陰世的厭惡，他也會這麼做。

“願皈依。”

黑山老妖眉目低垂，口服心不服說道：“追隨道君教主直至飛昇。”

“那我飛昇之後？”

申公豹似笑非笑道：“你是想成為道庭之主，還是建立新的天庭？”

黑山老妖打了一個寒顫，連忙道：“我當永遠在道庭中。”

她心中有一個邪惡的念頭，申公豹在世，她自然不敢放肆。

可申公豹終究會走的，要麼坐化，要麼飛昇，終究會離開這個世界。

到那個時候，她就混跡進道庭當中，穿著道衣，曲解申公豹的本意，破壞道庭的天規地律，以此達到他用武力解決不到的目的。

但，現在這個想法，似乎被申公豹察覺了。

凝視黑山老妖，申公豹的目光卻平靜到了無情，似乎在判斷，她是否真心投靠，似乎窺探到其內心想法。

“我是看過佛經的道人，不是和尚。”

“你想當魔王，我卻不是慈悲的佛祖。”

黑山老妖心頭猛然一顫，以為申公豹改變主意，不放過自己，起了殺意的時候。

突然一道身影浮現，卷寶屁顛屁顛走了過來，口中含著一個玉簡，喊道：“老爺，這是天尊留給你的東西。”

“說是你佔據陰世後，才能開啟。”

申公豹伸手接過玉簡，觀看片刻之後，頓時感慨一聲：“師兄真不是大羅？不得因，先得果，當真是神通無量。”

“也好，殺了反而麻煩。”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中氣以為和。”

“有陰就有陽，有陽就有陰，這是大道規律，人世至理。”

“便是佛門也有煩惱是菩提，菩提是煩惱的說法，若是斷了煩惱，也是斷了菩提正果。”

若是殺了黑山老妖，將來一潭死水，無比僵硬，到時候反噬來得更嚴重，並且無法預料。

若是留著黑山老妖，明面上還有靶子，可以追根溯源，有賬本可查。

至於，自己飛昇之後的事情。

申公豹暗暗嘀咕一聲，然後望著黑山老妖意味深長道：“自有後來者。”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

事物的矛盾和對立轉化是永恆不變的規律。

黑山老妖要是作亂，就會出現新的道君來鎮壓她，應劫而出，應運而生。

所謂不歷磨難，不成如來，不受劫難，不成真仙。

黑山老妖正是劫仙路上最大的一劫，是人劫，也是問心劫，渡過去才是真道君，才是真仙人，象徵災劫道路上的圓滿。

殊不知自己成為工具人的黑山老妖心生恐懼，不明所以，顫顫巍巍問道：“道君，我能入道庭嗎？”

“可以，當然可以。”申公豹笑道：“雖然你是投機，但，有元陽帝這個大敵在，道庭還是要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的。”

“只不過要給伱加一點約束。”

說著，申公豹搖了搖手中的玉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