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再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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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青陽峰，司寇芷若望著屋外影影綽綽的亮光，思緒被無限拉長，恍然間她回憶起那段美好卻朦朧的童年時光。

自她懂事起，她便知道自己是一名棄嬰。她與一群與她有著同樣遭遇的孩子，住在一個與世隔絕的桃花源中。

桃花源裡有山有水，樹木叢生、四季如春，還有一群機關人照顧他們。她從小被那些沒有情感的機關人帶大，所以並不覺得他們有何怪異，直到她接觸到桃花源以外的世界。

她與孟悅妍是一起長大的，在那群孩子裡，只有她們兩個是女孩。五歲過後每日都要學習如何引氣入體，孟悅妍是所有孩子裡面第一個成功引氣入體的。

她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他們每日原地不動地打坐是在修煉，而修煉是需要靈根的。

孟悅妍是罕見的雙靈根，修煉的好苗子。而她是雜亂的五靈根，用了整整三年時間，才成功引氣入體。

修煉的日子雖然枯燥卻很安穩，機關人會強迫他們修煉，只要完成修煉任務就可以換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是美食也可以是漂亮的衣服或玩具。

孟悅妍修煉到煉氣三層的時候，桃花源中出現了一個陌生人。他們這群孩子從來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人，第一次見到陌生的“大人”，一個個都躲在機關人身後不肯出來。

已是煉氣三層的孟悅妍雖然不至於躲躲藏藏，但也被嚇得說不出話。

只有她一絲不苟地做著機關人安排的修煉任務，他的出現也只是讓她多看了幾眼。

那人高大俊美，嘴角還帶著淡淡的微笑，如白雪熠熠，又如天上皎月，不染人世汙。

“小小年紀就能做到不受外界影響，心性不錯。”他語調溫和，摸了摸她的腦袋，一臉讚許。

她只覺得他寬大的手掌溫暖而有力，像是為了保護而生的庇護所。

他的眉宇間籠罩著柔和的光華，如君子般溫潤如玉、內斂溫柔。清澈的眼眸如佛前綻放的蓮花，憐憫眾生。

她問：“你是誰？”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機關人卻像是被觸動了某個開關，齊刷刷向他身後走去，整齊排列。

“我記得你，是你帶我來這裡的。”

說話的男孩叫傅晨，他是所有孩子中年紀最大的，他也是第二個成功引氣入體的三靈根。

他清俊的面容如玉般溫澤，開口說話的音調清越如遠山，“你已經這麼大了。”

傅晨小臉漲得通紅，羞澀地點了點頭。

“想不想當我的徒弟？”

傅晨眼睛一亮，忙不迭點頭，聲音洪亮：“我想！”

“好，那我便帶你回去。”

看到這裡，向來拔尖要強的孟悅妍終於坐不住了，她鼓起勇氣道：“我是第一個引氣入體的，現在已是煉氣三層修為。”

“你是一個勇敢的孩子，我今日便破格收下兩位弟子。”他凝住孟悅妍，目光沁出一抹柔和。

一開始被贊心性不錯的她掩埋在一聲聲“我是第三個引氣入體的”、“我已經煉氣期二層了”、“我是所有人裡面力氣最大的”毛遂自薦中。

或許是她的沉默，在眾多孩子中顯得格外突出，他又想起了她。

“等你修煉到煉氣期三層，我便帶你回去，可好？”

就是這句話，給她暗淡無光的人生點燃了一束希望的火苗。

她靈根差，是所有孩子裡最後一個引氣入體的。有時候因為資質太差而不能完成任務，還會受到機關人的懲罰。

年齡最大的傅晨偷偷給她塞過食物，但根本無法逃過機關人的追蹤，最後是他們兩個都被罰不能吃飯。

傅晨和孟悅妍走後，她更加刻苦修煉，好不容易修煉到煉氣期三層，一道巨大的爆破聲炸燬了他們的桃花源。

其他孩子四處竄逃，她被壓在最底下無法動彈，意識潰散間聽到有人在說話。

“糟糕！好像毀了某位大能的結界空間。”

“快跑吧，回去就當無事發生，反正這附近連個人影都沒有。”

“可是這群孩子怎麼辦？”

“你管他們幹嘛，他們有手有腳，難道不會自己跑嗎。”

“不行，我要先把他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隨你，我就不奉陪了！”

她被壓在地下好幾日，要不是修煉至煉氣三層的體質好於常人，她應該早就死了。

她直覺自己應該撐不過今晚，唯一的遺憾是沒能等到他，她想告訴他自己已經修煉到煉氣期三層了。

或許是她命不該絕，在她已經放棄生存的希望時，又有人來了。

“還有人嗎？”

她認出這個聲音是炸燬他們家園兩人其中一人的，她用身上最後一絲力氣製造出了一點聲響。

“還真有人！我就說我怎麼成日心神不寧的，差點造孽了。”

他給她餵了一顆藥，然後將她放在一戶農戶家門口。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戶人家肯定會對你好的，你一定要好好長大，千萬別怪我，也別記得我。”

回憶到這裡戛然而止，司寇芷若猛地想起自己現在不在靜止空間，竟然浪費了這麼多修煉時間！

她心念一動，下一刻便出現在靜止空間內，拿出七彩天蠶絲，開始用神識對它們進行分離。這次量大，等分離完所有七彩天蠶絲，她昏睡了三天三夜。

醒來以後她的神識明顯變強了，過去她的神識只能探知到屋外三米左右範圍，現在她探知的範圍卻擴大到了五米。

孟悅妍給了她一個月才能完成的工作量，她打算二十天以後再約她交任務。在這期間她不斷接任務殺妖獸、自學符篆與陣法，等攢夠靈石與積分她也要換一顆築基丹。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交貨時間。司寇芷若用傳音符與孟悅妍確認了收貨地點，等她趕到的時候，發現孟悅妍竟先她一步到了。

“悅妍師姐，讓你久等了。”

“以你煉氣六層的修為，能這個點趕來，也不算慢了。”

孟悅妍在她們四周套了一個結界罩，功善閣很多修士交易的時候都會用，可以防止其它修士窺探。

“東西呢？”

司寇芷若交出儲物袋，孟悅妍檢查了一番，滿意道：“不錯。”

“那悅妍師姐下次有活記得還找我。”

“知道了。”這活幹得這麼細，一看就是沒停過。她這個芷若師妹還真是不容易，辛辛苦苦二十天，就賺那麼一點靈石，還沒多餘時間修煉。

孟悅妍心情愉悅道：“對了，那天沒時間跟你好好聊一聊，今天我們一定要好好敘敘舊。”

“好。”

“我走以後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來玄天門。”

司寇芷若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孟悅妍聽完一臉唏噓，“沒想到我走以後，發生了這麼多事。”

“悅妍師姐，他是玄天門的修士嗎？”

這個他是誰，不用說她們都心知肚明。

“對，不過在幾年前就殞落了。”孟悅妍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怎麼這幅表情，這在修真界是常事。任何人都有可能說沒就沒了，你與我也有可能。”

“那傅晨呢？”

“他啊...”孟悅妍苦笑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司寇芷若一直以為自己的心已經修煉得如銅牆鐵壁一般堅不可摧，但此刻她還是感受到了陣陣刺痛。

那個給她庇護免她顛沛流離給與她生命中第一束光的男子，還有那個在她受罰時偷偷給她塞食物然後同她一起餓肚子的男孩，都不在了。

“悅妍師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孟悅妍明媚一笑，“我自是會過得比誰都好，以後有困難就來找我，力所能及的事，我會幫你。”

“好。”

孟悅妍又給她說了一些他們內門弟子的待遇有多好，平時得到的靈石和丹藥多到用不光等等，這些司寇芷若在藏經閣的門派指南上都看過，但她還是耐著性子聽她把話說完。

等該說的都說了，孟悅妍才心滿意足與她道別。

司寇芷若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裡想著又耽誤了半日修煉時間，於是她馬不停蹄又來到後山殺妖獸賺靈石積分。

她原以為此生再也不會同那位無極道君有所瓜葛，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再次出現在龍鼎峰。

雖然不知道是誰將她帶到這裡的，但她可以肯定不是上次那兩人。這個人帶給她的威壓，比那兩個人強了太多，很有可能是一位金丹期修士。

她在山後沒日沒夜地殺妖獸，就在她殺紅了眼之際，那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帶走並送到了龍鼎峰。

司寇芷若再一次毫無阻礙地穿過了龍鼎峰屏障，隱匿在外的青虛真人看到以後大喜過望。心想，無極道君果真對此女念念不忘。

起初他聽弟子稟報外門有兩個築基修士得了無極道君的賞賜，他還不信，轉眼就聽說這兩位築基修士已經準備閉關結丹了。

他一直困於金丹初期，如今壽元將至，再不提升境界就要殞落了。為了討好這位無極道君，他開始尋找容貌出挑的女修，一批接著一批送去龍鼎峰，但所有女修無一不是被攔在了龍鼎峰的結界外。

無極道君這樣的天之驕子一般庸脂俗粉無法入眼也是尋常事，於是他開始籠絡那些高階女修。

高階女修聽聞可以侍奉無極道君，也有願意一試的，結果無一倖免，全被龍鼎峰外的結界攔下。

青虛真人這下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將正在閉關的陳莫與章遠強行叫來問話。

陳莫與章遠敢怒不敢言，他們閉關結丹才進行到一半被強制叫停，結金丹就這麼白白浪費了，下次結丹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雖然心裡惱恨，但他們還是老實交待了事情原委，還順便將司寇芷若給賣了，於是才有了今天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