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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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嶽，去泡花吧，今天該磨磨牙了。”

爺爺把一袋剛剛採摘下來的鮮花遞給我，說完，回廚房做晚飯去了。

我答應一聲，轉身來到後院。

我家後院，和鄰居家都不同，沒有果樹，也沒有任何蔬菜，平坦的地面散發著一股濃濃的鹼味兒，中間一個孤零零小倉房。

拿出鑰匙開啟門，一股帶著花香的潮溼氣味撲面而來，走過一個三米長的走廊，倉房中間的地面上，擺放著一口猩紅色的大棺材。

我費力的推開棺蓋，裡面躺著一個一身紅色衣服的長髮女人，紅色的衣服，被棺材底的一層水浸溼，水面上，還有我和爺爺上次採摘回來的鮮花瓣。

女人面板白皙，長的很好看，不僅頭髮長、手指甲，掰開嘴，牙齒也很長，藉著小倉房後窗透進來的一抹月色，看起來有些瘮人。

我把袋子開啟，揪下花瓣，泡在女人身下的水中，才拿出小銼，掰開女人的嘴，一下下小心翼翼的銼著幾根較長的牙齒，發出一種非常難聽的聲音。

去年我七歲時，爺爺第一次帶我來這裡，教給我這麼做的，還叮囑我，對任何人都不要說。

一年多來，我來過好多次了，重複做著泡花、磨牙，剩下的草藥，給我泡澡，但我不知道這女人是不是死了。

鄰居家死人，我們幾個小夥伴都偷著去看過，有的臉色蠟黃，有的青黑，長相也和活著的時候不一樣，非常嚇人，老人們都說這是人死之後脫相了。

棺材裡的這個女人不一樣，如果不掰開嘴，還那麼好看，栩栩如生的，可要說是活人，哪有成天躺在棺材裡，在水裡泡著，又不吃不喝的？

我問過爺爺幾次，她是誰，是活著的，還是死了。

爺爺每次都輕嘆一聲，告訴我不要問了，將來等我長大了，會告訴我的。

和每次一樣，我磨好了幾顆較長的牙齒，才轉蓋上棺材蓋，轉到前院來。

“小小，玩兒戰鬥去！”

“我先吃飯，馬上就去。”

我循聲看去，正是鄰居付曉光、王玉民和劉長明三人站在院外，衝我直揮手，連忙答應。

我叫趙小嶽，名字中間有個小字，都叫我小小，就出生在這偏遠的山區村子裡，父母在我出生那年就雙雙沒了，爺爺靠幾畝薄田，不時幫人看病，看點小事兒之類的，把我拉扯大。

村裡人說我是喪門星、要賬鬼，剋死父母什麼的，只有他們幾個帶著我玩兒。

晚飯也沒怎麼吃，心急火燎的溜出來，在村東頭的樹林中找到小夥伴，加入戰鬥。

付曉光比我大六歲，王玉民和劉長明都比我大三歲，每次我都和付曉光一夥兒，是他的警衛員，大多數都是我們贏。

今天也不例外，我們贏了好幾次，再次埋伏在道路這邊的大樹下，等待著王玉民和劉長明現身，我們衝上去剿滅他們。

這時，我看到村西頭那邊過來幾條人影，遠遠看去，好像是五個穿黑衣服的男人，還有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

村裡的人，除了上山弄山貨的，一般都睡得很早，早起幹活，這麼晚了，還往東頭走，是什麼人？

隨著人影逐漸接近，我看得更奇怪了！

確實是五男一女，五個男的看不清年紀，有倆穿著中山裝樣式的衣服，還有倆穿著西服，另外一個穿著青色的長衫，不倫不類的。

他們的臉上，都慘白慘白的，眼眶處發黑，眼睛裡似乎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直勾勾的看著前方，走路的姿勢也非常怪異，好像渾身都不會回彎一樣，就那麼直挺挺的往前走。

看身材和穿著，我一個也不認識，不是村裡人？

中間那個年輕女人，長頭髮，遮住了半邊臉，露出來的半張臉，也一樣的白皙，眼睛發直，上面穿著一個小吊帶背心，下面是一條白色的三角短褲，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大腿。

她的姿勢也是一樣的，呆直、僵硬的往前走著，身上的小背心，隨著身子來回晃盪著，露出裡面一片更顯白皙的圓弧。

這不是李大爺家的女兒，李敏華嗎？

大半夜的，穿成這樣，跟著幾個不倫不類的男人，去哪啊？

“李敏華？大半夜的出來，沒準和哪個男人約會去，今天晚上可有好戲看了，千萬別出聲啊！”

付曉光拉了我一把，低聲叮囑著。

“那五個男的，不是村裡的吧？”

我低聲問道。

“哪來五個男的？別胡說了，跟哥來，千萬別弄出聲音來，看看李敏華這美女，到底便宜了哪個男人，想想都興奮！”

付曉光嚥了一口唾沫，雙眼死死的盯著李敏華，似乎要放出光來了。

我聽得出來，付曉光的聲音中都帶著興奮，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他說哪來五個男的，倒是讓我一愣，那不是明明圍著五個男人嗎？

忽然，我渾身上下一個激靈，似乎哪兒不對呢？

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光線，好像是從村裡照射過來的，在地面上投射出一條纖細的、長長的影子，只有一條！

那五個男人沒有影子？

爺爺和村裡的老人們都說，鬼可是沒有影子的，我看到鬼了？

還有，付曉光說沒看到五個男人，真是鬼？

此時，這六個人已經逐漸的接近我們藏身之處了，臉上的神情，那麼恐怖，還感到渾身一陣陣的發涼。

再看他們走路的詭異姿勢，我更害怕了，奮力拔起發軟的雙腿，轉身就往樹林深處跑去，深一腳淺一腳的繞回村裡。

“爺爺……爺爺，我見鬼了，我要死了吧？”

推開裡屋門，我就氣喘吁吁的喊了起來。

聽村裡人說，活人是不能見鬼的，只要見了鬼，就得死！

“別怕，你看到什麼了？”

爺爺的聲音在炕上傳來，緊接著拉開了燈。

“五個沒有影子的鬼，圍著李敏華，往村子東面走呢！”

我生怕死了，連忙把我看到的一切，都給爺爺說了一遍：“那五個人，不是村裡的，可嚇人了，是不是鬼？”

“造孽啊！”

爺爺輕嘆一聲，翻身下了床：“睡覺吧，不怕，不能死，也不要再出去了，爺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