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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魚河邊,荊芥正帶著幾個戰士在造新船。
他們還是沿用以前那種古老的方法,先用溼泥把巨大的木頭一邊覆蓋住,然後用火去燒沒有覆蓋溼泥的地方。
燒一遍,又石錛鏟一遍,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把船艙弄出來,效率相當的低,而且船的大小,取決於原木本身的大小,限制比較大。
姜玄走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著他們都在那裡努力的燒火。
“又在做新船呢?”
“首領好!”
聽到姜玄的聲音,那幾個戰士也紛紛起身問好。
荊芥也抬起了頭,對姜玄道:“首領,現在咱們部落變大了,經常要運東西過河,老船不夠用,所以我想再造幾條新船。”
姜玄點了點頭,道:“這倒是一個問題,你們繼續忙,不用管我,我就看看。”
“是!”
那些戰士見木頭燒得差不多了,於是把它抬到了一旁,翻轉過來,用小石錛不斷地鑿那些木炭。
姜玄看了一會,心道:這樣子造船,速度太慢了,而且火燒得也不均勻,造出來的船,有些地方厚,有些地方薄,不夠結實,也不夠大。
藤部落現在已經煉出青銅了,而且摸索出銅錫配比對青銅硬度和韌性的影響,可以製造出效能比較優秀的工具。
像鋸子、鑿子、刨子、甚至是青銅釘等東西,都可以製造出來。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使用更先進的造船方法,製造出更好,更大的船呢?
姜玄站在河岸邊,一邊看捕魚隊的戰士們忙活,一邊思考這些問題。
站了一會之後,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荊芥頭領,你跟我過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聽到姜玄的話,荊芥急忙起身,跟著姜玄往前面沒人的河灘上走。
“首領……”
荊芥內心十分忐忑,他不知道姜玄找他到底是什麼事,還以為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惹姜玄生氣了。
姜玄轉頭看了一眼荊芥,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感覺有點好笑,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感。
部落越來越大,人口越來越多,實力也越來越強,但是以前族人們對待他的那種親切感,卻變淡了。
大家都很敬畏他,就連荊芥等人也是如此,在他面前也不像以前那樣隨意了。
他有時候也弄不清楚,這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姜玄搖了搖頭,把這些想法暫時拋開。
“別緊張,我找你過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想聽聽你的意見。”
“首領有事儘管吩咐。”
姜玄坐在大鵝卵石上,對荊芥道:“我打算在部落裡建造一個造船廠。”
“造船……廠?”
荊芥感覺有點懵,造船他知道,這個“廠”是什麼意思?
“你坐。”
姜玄拍了拍旁邊的一塊大鵝卵石,荊芥猶豫了一會,然後坐了上去。
“造船廠,就是專門製造船的地方,不是我們現在使用的小船,而是造大船,很大的船!”
“首領,很大的船,有……有多大?”
姜玄想了想,道:“比我們現在製造的船,要大十幾倍,甚至是幾十倍,幾百倍!”
荊芥聽著姜玄的話,但腦海中完全想象不出來,這些船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到底有多大。
“首領,這麼大的船,得用多大的樹才能造出來啊?”
在荊芥的腦子裡,船這種東西的大小,還是取決於樹的大小。
姜玄笑道:“不需要很大的樹,普通的樹拼接在一起,照樣能製造出大船!”
“比如我們的竹筏,就是用一根根竹子連線在一起變大的,對吧?”
荊芥努力想象了一下,然後對姜玄道:“首領意思,是我們也用藤條,把大樹一根根的捆在一起,做成大船?”
姜玄搖了搖頭,道:“你把大樹捆在一起,那叫木排,跟竹筏是一樣的,不叫船,我們要造的大船,是不漏水的。”
“這樣吧,我畫給你看。”
姜玄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在河灘的沙子上緩緩畫出一艘大帆船的樣子。
“你看,這就是我們要造的大船,它是長這個樣子的,這上面的叫風帆,能借助風力,下面船艙特別大,裡面能放很多很多的貨物,前後還有船錨,能把船固定在一個地方……”
姜玄指著沙子上的圖,跟荊芥講解了一遍關於大帆船的構造。
荊芥依然無法想象真正的大帆船具體是什麼樣子,但他腦海中好歹有了一個模糊的印象。
“當然了,這種大船,我們藤部落目前還製造不出來,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從小帆船開始,一點一點地積累經驗。”
“只要我們有了第一批真正的船,無論是你們沿河捕魚,還是運人,運東西渡河,都會比以前方便得多。”
荊芥聽完姜玄的話以後,糾結了一會,問道:“首領,那,這麼大的船,我們該怎麼才能造出來呢?”
姜玄笑道:“這麼大的船,靠火燒木頭,靠那幾個石錛,肯定是不行的,我們需要新工具,比石錛更好用,更方便的工具!”
“那我們去哪裡找新工具呢?”荊芥感覺自己的腦子都不夠用了。
“你放心,我們部落很快就會製造出一批新工具,到時候可以先用在造船廠上,肯定讓你大開眼界。”
“不過,這些新工具是部落的秘密,絕對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
“所以,你要在你們捕魚隊裡面,挑選幾個最有造船經驗的,嘴最嚴的戰士,我再到其它地方挑一些人,專門負責造船。”
荊芥急忙點頭,道:“好,首領我這就去挑人。”
姜玄急忙拉住他,道:“不急不急,新工具還沒造出來呢,你慢慢選。”
荊芥這才重新坐下,聽姜玄繼續講一些關於造船廠,關於以後可能會組建的船隊的事。
姜玄告訴他,這個世界不僅僅只有飛魚河這樣的小河,還有洶湧奔騰的大江、大河,甚至還有廣闊無邊的大海。
如果藤部落能組建一支龐大的船隊,就能順著這些水域去往很遠很遠的地方,獲取大量的資源,助力部落發展……
荊芥聽著姜玄所描述的那些畫面,只覺得心潮澎湃,一顆駕船遠航的種子,悄然在他心中種下。
……
姜玄再次鑽進了冶煉作坊,開始製造各種造船的工具。
他先是用失蠟法制造了大量的陶範,各種大小的錘子、各種長短的鋸子、各種型號的鑿子、刨木板的刨子、青銅釘子,甚至還有小型船錨……
最後,他還製造了幾個剪刀、菜刀的陶範,這是給他自己和赤芍使用的。
如果以後藤部落足夠強大了,不怕青銅器暴露了,他希望藤部落所有人都能用上青銅剪刀、菜刀這樣方便快捷的日常工具。
隨後,他開始琢磨各種工具的銅錫配比問題。
之前為了製造青銅短刀,他已經做了很多試驗,什麼樣的銅錫配比,能產生什麼樣的效果,他都有記錄。
因此,這一次製造工具的時候,他不像之前那樣盲目,至少製造出來的工具不管好不好用,肯定是有用的。
比如鋸子,它是專門用來鋸木頭的,不需要多麼好的韌性,只需要足夠的硬度,保證它足夠鋒利就可以了。
所以姜玄在鋸子上使用的銅錫配比,是銅五份,錫一份。
在製造工具的時候,姜玄還下令在第二居住地,遠離人群的河邊挖掘人工湖,建造房屋,甚至還用圍牆把那一塊地方圍了起來。
有了人工湖,船隻製造好以後,可以直接下水檢測,如果船比較大,也能透過人工湖,直接開到河裡去。
半個多月以後,各種造船工具都陸陸續續都製造出來了,人工湖也挖掘完畢,並且引入了河水。
一條長長的圍牆,把人工湖和一片寬闊的河邊灘地全部圍了起來。
守衛二隊的戰士分出一部分,專門到這個地方值守,不允許無關人員靠近。
姜玄從石器作坊召集了三個對木工比較有天賦的學徒,再加上捕魚隊三個造船比較厲害的戰士,總共六個人,成為造船廠的第一批人員。
六月初五,藤部落造船廠正式開工。
開工的當天,只有姜玄、赤芍、鉤藤、石鰍、南星、荊芥,以及被挑選出來的六個人出席。
人工湖旁邊,有一大塊空地,空地兩邊建起了幾座高大的屋子,都是泥磚房。
姜玄站在空地上,赤芍等人在他身後,那六個造船廠員工在他前面。
姜玄開始講話。
“今天,是我們藤部落造船廠開工的日子,本應該是熱熱鬧鬧的,但為了保密,不能讓其他的人過來。”
“有沒有人能告訴我,造船,是為了什麼?”
有一個戰士想了想,道:“為了捕魚,為了渡河。”
姜玄笑道:“沒錯,你說得很對,那你們知不知道,最大的魚有多大,最寬的河有多寬呢?”
那些戰士互相看了看,然後紛紛搖頭。
姜玄指著飛魚河,道:“我們藤部落這條河,是小河,小河往低處一直流,跟其它的小河匯聚在一起,就變成了大河,大河繼續匯聚其它的水流,會變得越來越大,大到你們無法想象。”
“這麼說吧,你們如果搖著小船,想從大河的一邊,搖到另一邊,半天都不一定能搖過去,甚至會被大浪衝走,掀翻小船。”
“那大河是不是最大的水域呢?不是,很多很多的大河,會流入海里,海,比我們整個南荒還要大無數倍,裡面生活著真正的大魚。”
“那大魚有多大呢?山一樣大,如果它游到我們這裡來,飛魚河都裝不下它。”
姜玄的描述,讓那六個戰士目瞪口呆,他們的見識限制了他們的想象力,讓他們無法想象大河、大海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山一樣大的魚,每天到底得吃多少東西?
就連姜玄身後的赤芍等人,也都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毫不懷疑姜玄的話,因為姜玄創造了太多他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東西。
他們身處在南荒的偏僻一隅,以前想得最多的,就是怎麼活下去,想得最遠的,也就是建立一個大一點的部落。
但是現在,姜玄的話,開啟了他們的眼界,讓他們知道,原來山外面,還有更廣闊的世界,以及很多他們無法想象的東西。
“所以,我們造船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捕魚和渡河,還為了去探索更廣闊,更精彩的世界!”
“當然,現在說這些有點早了。”
“我們的造船廠才剛剛開工,現階段的目標,是用木板製造出第一艘真正的小船,而不是用火燒出來的獨木舟。”
“為了製造小船,我和冶煉作坊的戰士們,專門製造了一批工具,這些工具,整個部落,造船廠最先使用,所以,必須要保密。”
姜玄的目光變得凌厲了起來:“如果有人把工具的事洩露出去,不僅洩密的人會死,身邊的親人也要受到牽連。”
姜玄的話,讓那六個戰士心中一凜,就連鉤藤等人也感受到了壓力。
“當然,你們為部落幹活,部落也絕對不會虧待你們。”
“只要能造出新船,每一個人,都會得到非常豐厚的獎賞。”
……
“好了,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我宣佈,造船廠正式開工!”姜玄說完之後,就帶著所有人進入了新建的房屋裡,併為他們展示全新的青銅工具,以及這些工具的用法。
“這叫鋸子,能輕鬆地把木頭鋸斷,也可以把木頭鋸成木板,你們看著啊!”
姜玄拿起一把青銅手鋸,走到一根木頭旁邊,然後把鋸子放上去,勻速的拉動。
“鋸木頭的時候,手要穩,鋸子不能偏,不然容易夾住。”
隨著姜玄不斷地往下鋸,青銅手鋸快速地沒入了木頭之中,木屑紛飛。
“咚!”
沒過多久,木頭就被鋸成了兩段,在地上滾了幾圈。
姜玄身邊的所有人都看得兩眼放光,這種工具實在太好用了。
要知道,以往他們想把木頭弄斷,只能用石斧一點一點的砍,大一點的木頭就得靠火燒才行。
現在,有了鋸子之後,輕輕鬆鬆就能把木頭鋸斷,速度提升了不知多少倍。
“這是斧頭,你們應該不陌生了,不過,這個青銅斧可比石斧鋒利多了。”
姜玄又拿起一把青銅斧,一斧子砍在木頭上,斧刃深深的陷入木頭之中。
隨後,姜玄不斷的揮斧,不一會就在木頭上砍削出一個平面。
那些戰士更加的激動了,石斧想砍成這個樣子,至少要砍大半天啊。
姜玄又拿起一個青銅刨子,道:“這個工具,可以把木頭削得更平整,你們看著啊。”
姜玄把木頭平放在地上,然後雙手握住青銅刨子的兩端,只見他輕輕一推,一條薄薄的刨花就出現了。
隨著他不斷的推動,木頭的表面迅速變得平整,一點毛刺都看不到……
“這叫鑿子……”
姜玄一樣樣的給他們展示這些青銅工具,並詳細解釋用法用途。
在場的所有人,看著這些金色的工具,只覺得好像在做夢一樣,整個人暈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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