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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小祥當然不會同意驗牌。

在中年高瘦男子在他耳邊飛速地解釋了幾句,明白了對面那個年輕人是純純粹粹地在出老千之後,盧小祥同樣變得無比憤怒。

但是再怎麼憤怒,他也不會同意重新驗牌。

因為那隻會驗出是他們先出老千的。

他臉色鐵青地盯著對面那個年輕人,只覺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特別是在眼看一千萬銀元即將到手的情況下,卻硬生生看著煮熟的鴨子飛走了。

這種感覺更是讓向來性子暴戾的盧小祥鬱躁如狂。

只是憤怒到極致之後,盧小祥反倒呵呵地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一般。

“跟我玩這種把戲?”

他一邊笑著,一邊揮了揮手。

於是他身後那些隸屬他父親盧子嘉的警衛團的護衛們,同時拔出了手槍,齊刷刷對準了桌對面的那個年輕人。

“可惜我盧小祥,從小就不會吃這種啞巴虧。”

盧小祥笑意漸斂,語氣森然。

“沒必要驗什麼牌,我說你出老千就出老千了。”

“現在,你們榮家欠我兩千萬,我會給你們一張借據,另外,你要留下一隻手。”

盧小祥指著束觀冷冷說道:

“江湖規矩,那隻手出的老千,就留下哪隻手,等會你自己伸出來。”

榮威一步跨出,攔在了束觀的身前,他的身軀似乎因為害怕而微微發抖著,但卻挺起了胸膛,氣憤地對盧小祥喊道:

“姓盧的,你這是完全不守規矩了,我們榮家也不是好惹的,特別在申城這個地方,你盧小祥得罪了我們榮家,絕不會有好下場。”

“我們拿槍的人,還怕你們一個生意的家族?”

盧小祥傲然笑了一下道:

“這個世上,拿槍的人的規矩,才是規矩……”

他話聲未落,卻站在雙方中央的那個中年胖子,突然抬手拍了拍手掌,然後包廂外面呼啦啦闖進來一群大漢,也是人人手中拿槍,槍口對準了盧小祥等人。

“盧公子,你這樣不對了,你這是在我們賭場場明搶了啊!”

然後安鳳俊笑眯眯地對盧小祥說道。

“要說槍的話,我們也有槍,而且這裡是申城,在申城這個地方,我們青幫的規矩,才是最大的規矩!”

剛才盧小祥和榮威發生衝突之時,安鳳俊並沒有插手,不是說他們賭場沒有能力解決這件事情,而是沒有必要。

因為兩邊都是有來頭的人物,得罪哪邊都不好,而且這兩邊也跟他沒什麼關係,他沒必要強出頭不是。

但是現在束先生來了,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束先生幫哪邊,他安鳳俊就幫哪邊。

盧小祥的臉色頓時再次變的鐵青。

“安爺,你這是要跟我作對嗎!”

他朝著安鳳俊厲喝了一聲。

“盧公子,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我哪敢跟您作對。但是您在我們賭場鬧事,那我就不能不管了。”

“我們青幫,不想跟任何人作對,但也不怕跟任何人作對!”

安鳳俊最後一句話,語氣依然很客氣,但是臉上已然沒有任何笑容。

“現在,請盧公子帶著你的人,離開我們賭場吧!”

盧小祥咬著牙,眼中滿滿地都是憤恨的怒火,他惡狠狠地看了看束觀,又看了看榮威,接著揮了揮手,帶著他的那些護衛,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廂。

“就這麼放他走了嗎?”

榮威連忙在束觀身邊有些不甘地喊了一句。

束觀轉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

“我是來帶你回家的,不是來幫你出氣的。”

榮威頓時尷尬地垂下了頭。

而束觀則是已經笑著朝安鳳俊拱了拱手道:

“安爺,這次多謝了。”

“束先生客氣,客氣,您的事情就是我們青幫的事情,可別見外了。”

安鳳俊已經完全變了一副臉容,一臉恭謹地對彎腰點頭道:

“而且上一次要不是束先生您出手幫忙,我們這家賭場可都開不下去了。”

這中年胖子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了兩張骨牌,笑嘻嘻地放在了桌子上。

剛才束觀確實沒有碰過桌上的兩張牌,也沒有使用任何道術出老千。

出老千的人是安鳳俊!

安鳳俊在青幫中,主要就是掌管各家賭場的經營事務。

但為什麼是他而不是其他人?

原因很簡單,因為在十年之前,安鳳俊有一個稱號:

申城賭王!

他的賭術據說早已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雖然現在已經幾乎不親自下場了,但是賭術手藝可是一點都沒生疏。

在他看的賭場中,根本沒人敢出老千,因為任何老千手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也是盧小祥剛來申城,不知道這家賭場管事人的底細,方才會想要在這裡靠出老千來大賺一筆。

而盧小祥請來的那個賭術高手,確實也相當厲害,不過在安鳳俊這位申城賭面前,卻還是有些不夠看。

像剛才安鳳俊動手腳的時候,那個盧小祥請來的賭術高手,就根本沒有察覺。

而榮威此時恍然大悟般地又“啊”了一聲,指了指束觀,又指了指安鳳俊,一時間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說實話,在剛反應過來的時候,榮威是些微有些失望的。

因為剛才榮威真的以為是自己的未來姐夫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老千,這讓他有些佩服地五體投地的意思。

在知道其實並不是自己得未來姐夫有多麼神奇,而不過是被人在暗中幫他之後,榮威有點失落。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能夠讓安鳳俊這樣的青幫大佬出手幫忙,自己這個未來姐夫還是很不簡單的。

安鳳俊這樣的青幫大佬,對自己這樣的公子哥或許態度上會很客氣,但是要說真正的尊敬,是絕對不會有的。

對於這一點,榮威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但是他也能看出來,此刻安鳳俊對於自己這個未來姐夫的恭敬,卻是發自肺腑的。

只是自己的未來姐夫,到底有什麼本事,能讓安鳳俊的這樣的青幫大佬如此恭敬呢?

一時間,榮威滿腹疑惑。

“走吧!”

而他的未來姐夫,則是笑眯眯地從他手中取回了西裝。

“榮叔叔和陳阿姨還等著你回去吃飯呢!”

……

幾十分鐘之後,轎車停在了榮府大門之外。

束觀和榮威下了車,周義生則是去停車。

只是站在自家門口之前,榮威卻是徘徊不前,雙腳像是粘在地上一般始終不肯踏進自家家門。

本來已經進門的束觀,回頭看了他一眼。

“怎麼不進來?”

榮威的臉上露出了忸怩之色,吞吞吐吐地對束觀道:

“今天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訴……他們……”

他們自然是榮氏夫婦。

“……就說,就說我是被朋友連累的,自我自己沒有下場賭過錢……”

束觀哦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看著他。

榮威的眼中露出了哀求之色。

“……求你了,姐夫……”

於是束觀嘆了口氣。

他還能怎麼辦?

人家都叫他姐夫了!

束觀想著不久前那盧小祥的手下用槍指著自己的時候,這小子怕歸怕,但還是毫不猶豫地擋在了自己身前的那一幕。

榮苗說她的弟弟是個好孩子,好孩子肯定不是好孩子……但還算有擔當。

只能說是還處在年少輕狂的階段吧,有錢人家的孩子,懂事地總是要晚一些。

“以後不準再踏進賭場半步,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行!”

然後束觀對榮威沉聲說了一句。

“我絕對不會再去了,再去的話,天地五雷轟!”

榮威立刻一本正經地指天發誓。

束觀拍了拍榮威的肩膀道:

“好了,進去吧。”

今天是自己第一次來榮家,一家人和和睦睦地還是吃個晚飯吧。

“對了,以後不要在我面前用天打雷轟發誓。”

“為什麼?”

“因為真的會應驗。”

“哈哈哈哈,姐夫你真幽默。”

……

束觀是在晚上十點左右的時候,離開的榮府的。

這一天晚上的這頓飯,總得來說還是吃的氣氛很融洽。

束觀最終答應了榮威的請求,幫他瞞下了今天賭場之事的真實情況,只說了他是陪朋友去的,惹禍的也是他的朋友,榮威不過是恰逢其會,被殃及池魚而已。

原先鐵青著臉等他們回來的榮端甫,臉色終於放緩了一些,不過還是訓斥了榮威幾句,讓不準再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來往,然後在陳若蘭的勸說下,加上今天又是束觀登門做客,榮端甫也就沒有繼續在教訓榮威。

而吃飯的時候,榮威很是熱情地幫束觀倒酒夾菜,比對待他爹媽還恭敬,看得陳若蘭頗為詫異。

因為她是很清楚自己這個兒子的脾氣的,從小在一堆人的奉承中長大,只有別人照顧他的份,那會這麼貼心的去照顧別人。

難道就小觀去接他這麼一會時間,自己兒子就對小觀服服帖帖了麼?

吃完晚飯之後,幾人又在客廳聊了一會天。

按榮端甫的意思,是想讓束觀直接住到家裡來,不過束觀還是婉拒了,住在榮府的話,那很多事情就太不方便了。

於是陳若蘭提議,給束觀專門準備一個房間,如果他想過來住的話隨時可以來。

而且再過兩個月左右,榮苗也會回家過年了,到時候束觀應該也會經常來榮家。

等到十點左右的時候,束觀起身告辭。

是榮威將他送到門外的。

走過草坪的時候,束觀的視線在周圍轉了一下,心中考慮著一件事情。

那就是剛才在客廳中聊天之時,束觀發現榮端甫額頭上的那團黑氣,越發濃郁了一些,同時他還發現在榮威的額頭上,也籠罩著一團黑氣。

榮威今天剛剛差點被人出老千訛去上千萬銀元,但是事情已經被他解決了,為什麼榮威額頭上還有代表著不祥之事的黑氣?

所以在個榮氏父子聊天的時候,束觀用一掌經推算了一下。

如今的一掌經,已經既能斷自身之事,也能斷他人之事。

以一掌經的品階,除非是一些特殊的情況,否則推人斷事無有不準。

但是他連續推斷了榮端甫和榮威父子黑氣罩頭的因由之後,卻並沒有一個清晰的結果,卻又並不是被人遮蔽了天機。

那麼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性了,那就是這段事情榮端甫和榮威肯定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但這些事情目前還處在隱而未發的醞釀階段。

比如說有人的那種想要對榮氏父子不利,但是具體要怎麼做,那暗中之人或許還沒有籌劃好。

所以一掌經無法清晰推算出榮氏父子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出門的時候,束觀想著自己要不要在榮家留幾道符,比如像示警符,只要榮府發生變故,自己馬上就能知道。

又比如一些攻擊性符紙,如果有一些危險的意外,萬一自己來不及趕到的話,能夠暫時保護一下榮府中的人。

但是最終束觀還是決定不留道符。

因為留了道符反倒會讓有心人察覺到,榮家和修行者有關係,以至引來某些莫測之事。

“姐夫,我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走到了門口,榮威殷勤地說道。

“不必了,我還要去附近辦點事情。”

束觀笑了笑,和榮威揮手告別。

只是當他轉過花園弄的街口之時,有一名早就候在這裡的黑衣大漢,連忙迎了上來。

“束先生,你要的東西。”

黑衣大漢恭敬地將一張紙條遞了過來。

束觀接過那紙條看了一眼,接著對那黑衣大漢點頭笑了笑道:

“行,辛苦你了。”

同時他那拿出一張五十銀元面額的銀票,遞給了那個大漢。

這位安鳳俊的手下卻是沒有收束觀給的辛苦費,說是能幫束先生辦事是他們的榮幸,而且安爺也已經賞過他了,然後這大漢就告辭離開了。

這黑衣大漢送來的紙條上,寫著的是一個地址。

盧小祥在申城下榻之處的地址。

這是束觀帶著榮威離開那賭場時,交待安鳳俊去打聽的事情。

當時榮威還抱怨過他,怎麼這麼輕鬆就放盧小祥走了,束觀回了一句我不是幫你來出氣的。

他說這句話是因為不像榮威有了憑仗之後胡來。

但是束觀自然不可能真的就這麼輕易跟那個盧小祥不再計較。

他至少要知道今天的事情,是不是那盧小祥故意給榮威設的一個局。

如果是故意設局,那事情的性質就不同了,對盧小祥處理的方法也自然不同。

不過在拿到了安鳳俊派人送來的地址之後,束觀卻沒有馬上前往那個地址所在之處,而是又拿出了一隻白紙鶴。

束觀捏著白紙鶴的鶴首輕輕摩挲了幾下,淡淡地說了一句道:

“你過來一下。”

然後他將白紙鶴再次放進了懷中。

接著束觀靠在路邊的一根電線杆上,點上了一根菸,想著等榮苗回申城之後,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搬到榮家來住。

對於住在岳父家這這件事情,他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而且說實話,他也很希望自己能和榮苗過一些正常人的生活,特別是現在的修行,全靠小藝在幫他壓制因為修煉九轉純陽功而產生的旺盛的陽氣,長久以往也不是個辦法,說不定哪天就又會像上次那樣走火入魔了。

只是現在好像還不適合跟榮家牽扯地太深啊!

束觀思考著這些以後的事情,默默抽完了一根菸,而白紙翁的身影也出現在了街頭。

穿著一襲土布大褂,揹著褡褳,褡褳口處露出一疊白紙邊的小老頭,從街頭的一條小巷內探出了頭,看見站在電線杆下的束觀,立刻露出一個笑容,然後收起了腳下的那匹小紙馬,一溜煙地朝束觀跑了過來。

他來得倒是蠻快的。

“束先生,您找我有什麼吩咐。”

白紙翁來到他面前,恭謹地行禮問道。

“不用這麼拘束。”

束觀對他笑了笑,接著指了指街道對面的對面的榮府,對白紙翁說道:

“這段時間,你在附近找個地方住下來,日夜守著這戶人家,如果發現有人想要對這戶人家的人不利的話,不管是普通人還是修行者,你能解決就解決掉,解決不了的話立刻通知我。”

“不過也要隱蔽一點,不要讓人發現這戶人家跟我們修行界有關係。”

白紙翁連忙點頭,依然恭謹至極地說了聲遵命。

等交待完白紙翁,讓他這段時間保護著榮家之人後,束觀方才終於放心一些地離開了。

榮家的那支保鏢隊,在看過那個保鏢頭子周義生的行事之後,束觀總覺得這些保鏢不太靠譜,平常或許沒有問題,但真碰到一些危險的處境,這些保鏢不知道有幾個能盡力保護自家的僱主。

還是自己安排人來看著會放心一些。

……

幾分鐘之後,束觀就出現在了法嵐國租界的一家高檔飯店之外。

按照安鳳俊派人送來的地址,那位越洲督軍的公子來申城之後,就常住在這家高檔飯店的三零一房中。

束觀貼了張隱身符,再用走壁術和穿牆術直接了301房。

盧小祥倒是在房間內,不過卻正摟著一個金髮碧眼的白人女子在床上打架。

不知是不是因為幾個小時前在束觀這裡受的憋氣,讓他急需發洩怒火,這位督軍公子此時在白人****表現地極為勇猛,戰況相當激烈。

束觀可不想等他完事,而且他現在的狀態最看不得這些事情。

直接扔過去兩張安神符,再從地上撿起被子蓋住了那白人女子的**,接著束觀將手按在盧小祥的額頭上,進入到了他的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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