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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觀走出了半邊樓,回身關上房門,然後探身朝懸崖下方看了一眼。

懸崖上的湖泊旁,大師兄,二師兄,五師兄,六師兄都已經在了。

大師兄似乎在玩著自己帶來的那條四腳蛇,二師兄在桌上擺放著水果瓜子,五師兄在煮茶,六師兄在一邊嗑瓜子一邊看報紙。

當束觀從懸崖上探出頭去的時候,二師兄木堯剛好正抬起頭來。

此時兩人之間的直線距離,大概在兩千米左右。

當然,對於他們這些修行者來說,兩千米的距離和兩米沒有太多區別。

所以木堯一眼就看到了在懸崖上探頭探腦的束觀。

“七師弟,快下來吧。”

木堯笑著對束觀招了招手,醇厚的聲音直接響在了束觀的耳邊。

束觀連忙說了一聲“好”,然後想著要不要直接從懸崖上跳下去,這時二師兄又說了另外一句話:

“下來的時候,去叫一下你四師兄,我怕他又忘記時間了。”

遇上束觀又說了一聲“好”,接著將頭縮了回去,老老實實去走山道。

這是他閉關修煉道術的第十天,也是他練成穿牆術的第七天。

或許,對於束觀來說,那門道術還是叫做穿山術更合適。

那一天晚上,沒有人知道,觀中一位第一次修行道術的弟子,將一門道術,再現了上古時代它真正該有的樣子。

當時,摔在草地上爬起來之後的束觀,第一時間就想去崖頂問問師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在他走向崖頂的路上,想到了幾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為什麼自己沒有領悟道意,卻能引動天地靈氣,成功施展出一門道術。

第二個問題是,自己施展出的道術,為什麼效果會這麼大。

以束觀現在掌握的修行界的知識,他知道從第四元會開始,道術的力量就開始不斷衰弱了,到了如今這個時代,同樣一門道術,威力效果和上古時代本來的模樣相比,就像溪流和大海的區別。

這幾個月以來,自己的修行好像總是充滿了種種意外。

擇道時出現的十二條道途。

一夜就成功的引氣。

對於修行者來說,力量的源泉來自“道”這柄鑰匙。

但對自己來說,好像不需要這柄鑰匙,一切都是那麼水到渠成。

那一夜,走在山道上本來想去崖頂的束觀,腳步卻是越走越慢,最終他沒有去崖頂,而是回到了半邊樓。

他有點擔心,不是擔心李至霞又或者是道觀中的其他人,而是擔心自己,以及一些無法言說也無法理清的思緒。

能瞞到幾時就瞞到幾時吧。

束觀最後選擇了這樣一種鴕鳥心態應對這件事情。

然後接下來的幾天,他沒有再去施展穿牆術,一次沒被人發現只能說是運氣,如果再次穿過懸崖被人看見的話,就很難解釋了。

然後他又修煉了止顏術,比起穿牆術,止顏術確實要簡單多了,束觀用了一天半的時間,就掌握了這門道術,此後永遠有一縷靈力會在肌膚間遊走,讓肌膚保持著年輕的活力。

不過止顏術的效果,一時半會是看不出來的。

然後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束觀則是在修煉那門青萍御劍術。

用了五天的時間,束觀掌握了青萍御劍術的運氣法門。

但是束觀不知道自己到底練成了沒有,他還沒有嘗試。

倒不是束觀怕什麼,雖然他的穿牆術效果有些誇張,但束觀還不至於就畏手畏腳地不敢再修煉其他道術,事實上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青萍御劍術施展出來時候,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威力,會不會和穿牆術一樣莫名其妙地威力變大許多。

但他沒有劍。

要施展御劍術,自然需要專門的飛劍,就像三師姐的那柄青鞘黑柄的斬薛劍。

至於最後那門陰陽和合房中術,束觀也認真地“揣摩”了一番。

現在他已經學過好幾門道術了,也大致可以看懂這些道術典冊上那種複雜拗口的口訣和文字了。

所以這本房中術秘法,束觀一看之下,可謂是大開眼界,原來還可以有這麼多玩法啊,一時間束觀只覺前世的自己真是太純潔了。

不過束觀也沒有過多揣摩,主要是因為這本房中術秘法中,有大量看著讓人眼熱心跳的配圖,圖中女子個個不著絲縷,也不知是不是呂祖自己親手畫的,將那些女子承歡之時的神情體態描繪地纖毫必現,生動至極。

對於束觀這樣已多年不知肉味的人來說,多看一眼都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而在十天之後,束觀終於走出了半邊樓,因為這一天,正是善已觀這些弟子們聚會的日子。

善已觀弟子聚會的日子其實並不固定,有時隔個把月,有時隔兩三個月,主要是看大家有沒有任務在身,如果恰逢有人閉關的話,那麼隔上半年一聚也是有可能的。

而這一次,也是昨日木堯來問過束觀,問他修煉地怎麼樣了,在得到束觀明確表示自己沒問題之後方才組織的。

此時走在山道上的束觀,對於第一次參加師兄弟間的聚會,也是頗為期待。

從半邊樓出發,沿著山道轉過兩個彎,就看到了那棟水泥盒子般的房屋,束觀走到那扇大鐵門之前,先是輕輕敲了下門,等了兩分鐘,鐵門沒有任何反應。

束觀回憶了一下那天跟著二師兄來到這裡時的情形,於是握起拳頭在鐵門上用力捶了兩下,喊了一聲“四師兄”。

這一次,在等待了十幾秒後,在嘎吱嘎吱刺耳的聲音中,鐵門終於從裡面開啟了,一個亂髮篷松的腦袋從鐵門後探了出來。

“你是誰?”

頂著一個雞窩髮型的邱暘茫然地看著門外那個身穿灰色道袍的少年道士。

束觀望了望身後,然後無奈地確定了四師兄是在問自己。

這是和四師兄的第三次見面了,他不知道還要再見幾次,才能不要每次見面都重新介紹一下自己。

“我是七師弟束觀,二師兄讓我來請四師兄去聚會。”

邱暘哦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束觀笑了一下。

“等等,馬上好。”

也不知道他是在為沒有認出束觀,還是因為忘了聚會的事情不好意思。

然後邱暘的那個大腦袋縮了回去,束觀又等了兩分鐘,邱暘那魁梧至極的身影才再次出現門口,一件寬鬆的褐色道袍被他龐大的身軀撐地緊繃繃的。

“七師弟,走吧。”

邱暘當先大步朝山崖下走去,大鐵門在他身後自動地緩緩合上了。

一路上兩個人並沒有說話,邱暘應該是一個很不擅長言辭的人,除了某些特殊的話題之外,他好像不懂怎麼跟人打交道。

就算此時去參加聚會,依然雙眉緊鎖,似乎在思考什麼很複雜的事情,一副恍恍忽忽的樣子。

束觀倒是沒有意外,在他的印象中,那種一心沉浸在自己研究領域的科學家,好像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相對於修行者來說,四邱暘給他的感覺確實更像一個科學家。

而到了山崖下,往另一側湖邊走去的時候,束觀心中一動,試探著問道:

“四師兄,不知這些日子你有沒有時間,能不能幫我煉製一柄飛劍。”

邱暘回頭爽快地說道:

“沒問題啊,七師弟你想要傳統一點的飛劍,還是師兄我改造過的特製飛劍。”

邱暘目光灼灼地盯著束觀,似乎極為期待。

“……還是傳統一點的吧。”

想著二師兄關於四師兄某些忠告,束觀避開了四師兄的目光,低聲說道。

邱暘眼中閃過難掩的失望之色,接著又問道:

“那七師弟你想要一柄什麼樣的飛劍。”

束觀回憶著青萍御劍術秘籍上提到過的,關於施展這門御劍術最適合的飛劍樣式,然後答道:

“三尺長,兩指寬,劍身堅硬一些,其他就沒有要求了。”

“行,師弟過幾天來拿吧。”

說話之間,兩人來到了聚會之地,此時三師姐芮劍翹也已經來了,所以人都到齊了。

……

作為第一次參加這個聚會的新人,也作為所有人的小師弟,束觀並沒有在聚會上說太多的話,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給各位師兄師姐端茶倒水剝香蕉,或者是坐在一邊安靜聽師兄師姐們聊天。

他現在也就和二師兄木堯,五師兄安子春熟悉一些,跟其他人都還有一些陌生感。

木堯似乎也察覺到了這種情況,所以特意想讓束觀和其他師兄師姐多聊了。

“束師弟,你的道術修煉現在怎麼樣了?”

“木師兄,還行。”

說實話,這是束觀目前最不想聊的事情。

所以他簡單地說了“還行”兩字,希望可以趕緊敷衍過去。

可惜旁邊的五師兄安子春聽到他們的交談之後,也興致勃勃加入到了話題中。

“七師弟,你現在都修煉了那些道術?”

“穿牆術,止顏術,青萍御劍術。”

束觀沒有提陰陽和合房中術,畢竟三師姐就坐在旁邊呢。

“都已經學會了嗎?”

“差不多了。”

束觀繼續敷衍。

可惜,這時候三師姐也加入到了話題中。

剛才束觀提到青萍御劍術的時候,芮劍翹的目光就閃了一下,朝這邊望了過來,然後問了一句。

“七師弟,劍芒幾許,劍飛幾丈?”

束觀怔了一下,接著笑道:

“芮師姐,我還沒試過呢,主要是我也沒有飛劍,所以我只是練了運氣法門,還沒試過劍。”

於是芮劍翹就將她那柄青鞘黑柄的飛劍扔了過來。

“用我的劍吧!”

束觀的笑容頓時變為了苦笑。

“你現在靈力是幾個小周天。”

束觀一邊握住那柄飛劍,一邊答道。

“三個小周天。”

芮劍翹點了點頭道:

“三個小周天的話,師弟你如果能讓劍尖生出半寸劍芒,凌空飛行十丈,那麼七師弟你在劍道上的天賦就相當不錯了。”

“那三師妹你當初和七師弟修為差不多的時候,又能讓劍生出幾許劍芒?”

木堯不禁笑問了一句。

“當時我是劍生二寸劍芒,凌空飛行可達十八丈,不過師妹我本來就是修的劍道,自然不能讓七師弟以此為準。”

“這青萍御劍術,如果能達到周天功圓滿的話,我們劍道修行者,應該可以讓劍芒達到一尺半,凌空飛出百米,其利足可切斷碗口粗的鐵柱。”

眉眼溫婉的女子也笑著解釋了幾句,接著轉向依然握劍而立的束觀,揚了揚柳眉道:

“七師弟,還不試劍嗎?”

束觀哦了一聲,手握在劍柄之上,卻遲遲沒有抽出。

自己到底要不要當眾展示一下?

如果自己的劍芒超出了半寸,那該什麼解釋?嗯,那或許還能用自己在劍道上天賦優秀來解釋。

但如果超出了兩寸呢?比專修劍道的三師姐還強?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而如果超出了一尺半呢?那就真的完全無法解釋了。

所以束觀很是為難,糾結著自己到底要不要試劍。

當然真的躲不過去的話,也就只能出劍了。

幸好這個時候木堯看出了束觀似乎有點不對勁,很是善解人意擺了擺手道:

“要不改天再試吧,七師弟剛剛連續修完三門道術,體內靈力肯定尚未穩定,劍道之術不比其他,行氣稍有差錯,很容易傷及自身經脈,今天就不用試了。”

束觀感激地看了二師兄一眼,連忙雙手捧劍,將劍還給了芮劍翹。

三師姐接過了劍,也沒有再逼束觀。

然後大家繼續聊天,束觀繼續端茶倒水剝香蕉,今天大師兄的興致似乎不高,束觀給他剝的香蕉也沒吃幾根,一直昏昏欲睡般地坐在那裡,四腳蛇則是很歡快地在他身上爬來爬去。

話說這條四腳蛇現在也不大來找自己了,倒是終日和大師兄混在一起。

然後過了下午未時,今天的聚會終於到了尾聲,這個時候六師兄桑立人,笑嘻嘻地拿出了兩張一指長,兩指來寬,上面印著圖桉的小紙條,朝著眾人晃了晃道:

“晚上誰和我一起去看戲?”

眾人朝他望了過去,束觀發現那兩張小紙條的正面,印著“蘭心大戲院”幾個字,下方還有一行小字“每票一人,準時入場”。

而桑立人則是神情誇張地對眾人說道:

“你們不會不知道吧,今天可是金素芳在我們荊城的最後一場演出,我好不容易才託人弄到兩張票,你們誰想和我一起去?要知道錯過了這一次,以後可就沒什麼機會一睹咱們大華第一刀馬旦的風采了。”

眾人哦了一聲。

“我先回器房了。”

然後四師兄邱暘當先站起,匆匆離開了。

接著是三師姐拎著長劍朝瀑布下走去。

“我沒興趣。”

五師兄安子春倒是對桑立人笑了一下,接著飄然而去。

“我也沒興趣。”

二師兄木堯頭也不抬地收拾著桌上的殘局。

最後,桑立人看向了束觀。

束觀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連忙點了點道:

“六師兄,我陪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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