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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然就是小藝。
那一聲“哥哥”,讓束觀瞬間明白了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女子是誰。
對於小藝出現在這裡,束觀倒是沒有太多意外,自己和小藝現在的情況算是兩個靈魂交纏在一起,既然自己進入了夢境中,那小藝跟著進來一點都不奇怪。
他奇怪的是,五師兄安子春明明說過,在別人的夢境中,他們只能是一個看客,互相之間無法交談,也不能自由行動。
那小藝為什麼能夠說話?而且還可以跑動?
最重要的是,五師兄看見了小藝,會發生什麼事情?
一想到這裡,束觀迅速地看了安子春一眼。
安子春正在遊目四顧,好像在仔細地察看這臥室中的一切,然而對於從他眼前跑過的小藝,卻是視若無睹。
束觀頓時明白了,安師兄看不見小藝。
然後束觀再次朝小藝望去,此時小藝正站在那張充滿西大陸風格的凋花鐵架床的床頭,站在那個花盆架之前,仔細地凝視著那個青瓷抱月瓶。
束觀想邁步走過去,卻發現自己果然還是動不了。
張了張嘴想呼喚小藝一聲,喉嚨間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看來只是小藝可以自由行動並且發出聲音。
但她為什麼可以做到,就因為小藝是一個人工智慧嗎?
束觀隱隱有些猜測,接著他想了想小藝。
於是那邊的小藝頓時抬起了頭,朝他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哥哥,你先等下,這個花瓶有些古怪。”
果然,如果用“想”的話,還是可以跟小藝溝通的。
接著束觀被小藝的話所吸引,那個花瓶有古怪?
束觀頓時凝目望去,那是一個看去極為精美的青瓷抱月瓶,瓶身上繪著的,是一群仕女在月下花園中相聚的場景。
就算束觀在這方面是門外漢,也看的出來瓶身上的繪圖藝術水準必然極高,因為圖中每一個女子的容貌神態都各有不同,或是捧卷而讀,或是飲酒聊天,或是蕩著鞦韆,或是獨自賞花自憐,栩栩如生,纖毫畢現。
這個瓶子,白天的時候束觀也已經見過了,當時除了覺得應該是一個精美的藝術品之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古怪。
現在看去也也是如此。
五師兄安子春好像也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
那小藝現在在看什麼?
這個時候,安子春轉過頭來,微皺眉頭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看來這一次入夢,五師兄還是沒有什麼收穫,接著只見安子春嘴巴張了幾下。
束觀心中一動,連忙“想”著對小藝喊道:
“小藝,快回來。”
果然,在五師兄嘴巴張合,似乎是念了什麼道訣之後,他的身體開始往後退去,而周圍的霧氣也變得濃郁了一些。
幸好小藝很乖巧地聞聲就快步跑了回來。
“哥哥,那個花瓶中,少了一個人……不對,是多了一個人。”
只來及聽小藝說了這麼一句,束觀感覺自己身軀飛速後退,接著眼前一黑,在看清周圍的景象時,卻是已經回到了剛才王郄熟睡的那個房間中。
他依然站在王郄的床邊,王郄也依然安靜的躺在床上。
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但束觀知道自己剛才確確實實地進入到了另一個人的夢中,見到了對方夢中的景象。
旁邊的安子春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
“七師弟,我們走吧。”
轉身走到牆邊,再次拉起束觀的胳膊,往前邁了一步,下一刻,兩人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接著安子春繼續朝那張酸枝木圓桌走去,而束觀卻是在腦中和小藝迅速交談著。
“剛才是怎麼回事?你發現了什麼?”
“個個,那個床頭的花瓶有些不對,那人夢中的花瓶,和白天我們看到的花瓶有些不一樣。”
“有嗎?我怎麼沒看出來。”
“有,人數不一樣,剛才在夢中,小藝看到那瓶子上的人像有九個,但是白天看到的瓶子上有十個。”
這個時候,束觀也已經朝圓桌邊走去,但是小藝的話,卻是讓他剛邁出的腳步陡然頓住了。
束觀馬上明白了退出夢境之前小藝匆忙間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少了一個人,多了一個人。
“你不會看錯吧………”
如果意識中的聲音是有情緒的,那麼現在束觀的聲音應該驚訝至極。
“哥哥,小藝是人工智慧。”
是啊,小藝是一個人工智慧,又怎麼會看錯,又怎麼會記錯。
一聲嘆息悠悠響起。
發出嘆息聲的是安子春,這個成熟而又風雅的中年男子,剛才坐在桌邊凝眉沉思了一會,然後緩緩抬起頭來,朝束觀苦笑了一下道:
“明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有異常之處,但是我卻什麼都發現不了,或許這一次師傅不該讓我來的,讓六師弟來或許更合適一些,他要比我聰敏許多……”
“五師兄,那個花瓶有古怪。”
束觀直接走過去說道。
安子春先是一怔,接著不解地問道:
“有什麼古怪?師弟你發現了什麼?”
“白天我在房中看到的那個花瓶上,繪著十個女子的人像,但是剛才在夢中,我看到的只有九個,而且王郄也說過,那個瓶子叫九女侍月瓶,那瓶身上為什麼會突然多出一個人來?”
安子春霍然站了起來,目射奇光。
“七師弟,你不會記錯了吧?”
安子春疾聲問道。
我是不知道,但小藝這個人工智慧是肯定不會記錯的。
“絕對沒有。”
然後束觀斷然搖了搖頭道。
“夢中之事,乃是日間所見,在心湖間的映照,所以也不會有記錯的可能,那王郄第一次看到那瓶子的時候,必然是九個人像。那麼師弟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瓶身之上確實多出了一個人像。”
“走,我們去看看。”
……
幾分種之後,安子春和束觀兩人出現在了那個臥室之中。
這個臥室所在的院落,依然有那些巡捕守著,但既然有穿牆之術,那些看守的巡捕自然形同虛設。
“一,二,三……十。”
然後兩個人立刻走到那花瓶之前,俯身數起了瓶身上的女子人像。
“十個!”
“十個!”
安子春和束觀對望了一眼,眼中各有訝色。
接著束觀再次看向瓶身上的那些人像,因為在王郄夢中的時候,得到小藝的提醒,他也已經仔細看過夢中的那個瓶子。
瓶身上每個女子人像的神態以及在做什麼,束觀都記得很清楚,而現在這個瓶子上,有一個女子人像是他在王郄的夢中沒有見過的。
“這個女子人像,有些古怪。”
束觀指著那個多出來的女子人像道。
卻見那個女子蹲在一處花叢之前,只有一個背影,頭埋在膝蓋之間,長髮垂下,因為畫像極為逼真,看去竟像是在埋首哭泣一般。
最重要的是,那個女子身上穿的衣物,更其他女子人像身上喜歡的古代仕女服完全不一樣,那好像是一件西式的睡袍。
束觀立馬轉身,開啟了臥房中的衣櫃。
衣櫃中掛著幾件睡袍,有男式的,也有女式的,而其中有一件女士睡袍,除了顏色不同之外,看去和瓶子中那個埋首哭泣的女子身上穿的,完全沒有區別。
“她,就是失蹤的新娘子李雅!”
指著瓶身上的那個人像,束觀毫不猶豫地對安子春說道。
已經不需要懷疑什麼了!
安子春回頭看了看衣櫃,再看了看瓶身,眼中露出了了然之色。
看來他也同意束觀的判斷。
現在關於新娘子李雅神秘失蹤的謎團,終於算是水落石出了。
難怪這麼多人找了三天都沒有找到李雅。
誰能想到一個大活人,突然變到一個花瓶上的繪像中去了呢。
而安子春原先卜的卦也沒有出錯,李雅確實還在在這個屋子中。
現在他們終於找到李雅了。
但是一個謎團解決了,另一個更大的謎團卻又出現了。
李雅是怎麼會變到這個花瓶中去的?
安子春注視著身前的花瓶,臉色慢慢變得凝重無比。
“這個花瓶很古怪。”
他如此對束觀說了一句,這看似是一句廢話,因為現在誰到知道這個花瓶有古怪,不過安子春馬上又說了另外一句話。
“但是我白天的時候,沒有發現這個花瓶有任何異常之處,包括現在,我依然沒有察覺它奇怪在哪裡。”
一名真正的修行者,站在這個明知有古怪的花瓶之前缺依然察覺不到異常。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古怪。
臥房中安靜了一下。
“師兄我不知道這女子是怎麼進入瓶子中的。”
然後安子春繼續開口說道:
“但是她還活著,所以我們必須要想辦法把這女子救出來。”
白天他卜過兩卦。
兩卦都不但確定了李雅就在這個臥室中,而且卦象也都顯示李雅還活著。
“那該怎麼救?”
束觀問道。
師兄都看不出這花瓶的玄機,那又該如何施救,總不會是直接把花瓶摔碎吧?
萬一摔碎了裡面的人就出不來了怎麼辦,就像他們入夢一般,夢醒了,夢也就碎了,然後夢中人永遠出不去了。
安子春皺了皺眉,接著將手伸向了床頭的那個青瓷抱月瓶,指尖在瓶身上輕輕滑過。
束觀先是嚇了一跳,怕安子春出什麼意外,但是幾秒之後,安子春依然在撫摸著花瓶,沉吟不語。
不過想想也是,這個花瓶已經放在這裡至少幾天了,像王郄自己也肯定摸過,如果一模就出意外,那花瓶的異常也早就被人發現了。
於是束觀也將手伸向了花瓶,當手指觸及冰涼的瓶身的時候,他心中突然一動,然後在體內運轉起引氣成功的那一縷微薄的靈力。
下一刻,束觀只覺瓶身之上,驀然傳來一股巨大無比的吸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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