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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束觀睜開了眼睛,窗外的陽光還沒有照射進來,不過束觀還是決定馬上起床了,因為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
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窩,一條四腳蛇飛速地從被窩中鑽出,然後又靈活地鑽進了床底。
這傢伙,居然已經膽大到晚上鑽進自己被窩取暖了嗎?問題是你一個冷血動物,有這麼怕冷嗎?
接著束觀覺得自己大腿根處傳來一陣溼漉漉的感覺。
肯定是剛才那條四腳蛇幹得好事!
束觀本來想把躲在床底下那條四腳蛇揪出來算賬的,但因為今天心情好,最終還是決定算了。
“以後,這張床就留給你吧!”
束觀對著隔了一張床板的四腳蛇說了這麼一句。
是的,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睡在這張床上了。
因為今天他終於要離開這個山谷,離開生活了十八年的桃源村。
這一次,是真的離開了。
然後束觀來到庭院中,從水井中打了一盆清水開始洗漱。
將水盆放在石桌上,雙手掬起一捧水在臉上搓揉了幾下,手掌間滿滿又是一片掉下的黑麻子。
對此束觀早已見怪不怪,如今每天早上洗臉的時候,他都會大把大把地掉麻子。
只是當束觀剛準備抖掉手中的麻子時,不經意間瞥過臉盆清水中倒映出的那張臉,他猛然怔住了。
接著束觀轉身就衝進了屋子中,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塊鏡子。
桃源村原來是沒有鏡子,束觀現在拿的這塊鏡子,是從直升機上拆下來的。
前幾天束觀還是去看了下那架損毀的直升機,然後確認了自己確實沒有任何可能修好那架直升機。
自己畢竟不是爺爺,不是真的什麼事想會就會的。
何況老瘸子也不是真的什麼事都能學會,比如生孩子。
所以最終束觀在直升機上拆了一塊後視鏡之後,就失望地離開了。
至於他從直升機上拆鏡子的原因,就是為了這一刻。
他知道這一天肯定會到來,而且應該就在這幾天,只是無法肯定到底是哪一天。
現在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束觀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鏡子,然後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激動的情緒。
穿越十八年了,終於可以看到自己真正的樣子了。
將鏡子緩緩舉起,然後束觀睜開了眼睛。
一張少年男子的臉,出現在鏡子中。
說實話,剛睜開眼的時候,束觀是有些失望的。
醜了十八年,如果有一天可以恢復正常的容貌,束觀希望自己能帥得驚天動地。
最好是以後可以直接靠臉吃飯的那一種。
只是當第一眼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時,束觀原來的期待幻滅了。
想靠臉吃飯是絕對不可能了。
當然,也不能說是醜,甚至比普通還好看那麼一點。
鼻子嘴巴眉毛長得都不算太出彩,但組合在一起,卻也蠻順眼的,看久了也會讓人覺得很是耐看。
特別是一雙眼睛,清澈而又深邃,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神采。
同時或許是因為原來的那些黑麻子,給他遮擋了太多的紫外線,又或者是因為從小老瘸子不知給他塗了多少七彩草的汁液,所以束觀臉上的肌膚無比地白皙。
曾經長滿麻子的肌膚,如今卻變得宛如如質地極佳的白玉般光潔,沒有半點瑕疵。
“還行。”
這是束觀對自己的容貌的最後評價,畢竟和前世比起來,也算邁進了小帥的行列了。
接著束觀就將鏡子放了下來,畢竟馬上就要去修仙了,對於容貌沒有達到期望的小小遺憾,束觀也就沒怎麼放在心上。
然後束觀開始收拾東西。
其實也沒有太多東西可以收拾,離開山谷之後,將會迎來一種全新的生活,家裡很多東西根本就沒必要帶走。
而且等會要爬藤橋上懸崖,帶太多東西自然很不方便。
但有一些東西,卻是必須要帶走的,雖然那些東西其實根本沒什麼用。
束觀從外面院子裡拿了一個很大的竹箱再次回到了屋子中,這竹箱是這兩天他親手編的,就是為了裝那些要帶走的東西。
將竹箱放在床上,開啟箱蓋,束觀先是把牆上的牛角巨弓和箭囊取下,放進了箱子中,接著又從抽屜裡拿出了那柄牛耳尖刀,同樣放進了竹箱。
然後束觀又去堆放雜物的那個房間,翻找出了一架五六歲小童玩的木馬,還有一個七八歲小孩玩的蜈蚣風箏,拿回裡屋放進竹箱中。
接著蹲下身子,從床底拉出一個小木箱,開啟,木箱中放著的,還是一些諸如桃木劍,撥浪鼓,陀螺之類的孩童玩具,束觀將那些東西一一放進了竹箱中。
這些玩具,都是以前老瘸子送給束觀的生日禮物。
束觀和老瘸子生活了十八年,除了答應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沒有兌現之外,從他一歲開始,一共送了他十七件禮物。
這些禮物大部分束觀都不喜歡,但不喜歡歸不喜歡,但要他這麼扔在這裡,束觀卻又捨不得。
所以束觀要把這些東西全部帶走。
束觀最後拿起來的,是一柄桃木劍,當拿起那柄桃木劍的時候,束觀恍了一下神。
他很清楚記得這柄桃木劍,是老瘸子送給他的十歲生日禮物,當年因為這柄劍,讓他還對老瘸子產生了一些錯覺,最後被王家四虎狠揍了一頓。
只是現在回想起來,錯覺好像又不是錯覺。
悵然若失了一會,束觀將桃木劍放進了木箱中。
只是這個時候,束觀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了那個怪夢,又想起了那條龍,想起樂灑滿自己全身的龍血。
那不會就是老瘸子送給自己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吧?
將所有的這一世的生日禮物都裝進竹箱之後,束觀本來想蓋上竹箱蓋子,卻突然像似想起了什麼,在猶豫了那麼幾秒之後,他又走到了屋子的一個櫃子前,開啟櫃門,從一堆衣物地下,抽出了一條小毯。
這是一條華貴的金絲緞面小毯,看去和這個簡陋的櫃子,和這個簡樸的屋子,和這個簡單的村子那樣地格格不入。
十八年前,這具身體原先的主人,就是躺在木盆中,身上蓋著這條小毯,從山外順著小溪漂進了這個山谷,漂到了老瘸子的身前。
老瘸子將這小毯一直保留了下來。
束觀現在手中就正拿著這條小毯,手指在光滑的緞面上輕輕滑過,在小毯的一角,有一個用金絲繡成的小字,“春”。
說實話,束觀對這條小毯沒什麼感情,他畢竟是穿越者,而且是在這具身體原先剛出生時就取代了對方,所以對這個世界血緣上的父母,他其實沒有太大想知道的興趣。
在這個世界,他只有一個親人,那就是老瘸子。
……不過,還是先帶上吧……
最終束觀還是把那條小毯放進了竹箱中,然後他在屋子中默默站立了一會,目光從屋內的每一樣物事上掃過,接著將竹箱背在身後,走出了屋子,繞著小院走了一圈,再走出院門,又回身鎖好院門。
“再見。”
束觀對著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屋子,輕聲說了這樣兩個字。
然後他轉身朝村外走去。
與此同時,桃源村中有許多村民也都走出了家門,他們揹著行禮,抱著小孩,慢慢地朝村外走去,走上幾步就會回頭看看,其間有人開始輕輕啜泣。
二百多年前,他們的祖先背井離鄉來到了這裡。
二百多年後,他們要再次背井離鄉。
誰知道回到外面的世界之後,能不能生活地比在桃源村中更好呢?
不久之後,束觀的身影出現在了曬穀場上,曬穀場上已經有不少人在了,束觀目光一掃,找到了王大虎的身影,接著大步朝那邊走了過去。
王大虎揹著兩歲大的兒子,手中還抱著小嬰兒,這是他剛出生才十來天的老三,正低聲安慰著本來應該還在坐月子的媳婦,旁邊的張丫蛋,則摟著王大虎的大女兒,擦去了小丫頭臉上的淚水。
束觀走到王大虎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大虎轉過身來,看著身後那個陌生的少年,眼神茫然而迷惑。
村子裡有這麼一個人嗎?
“我是麻子。”
束觀對他笑了笑。
“啊!”
王大虎驚得差點跳起來,接著大喊了一聲。
“麻子,你的麻子終於掉光了?”
對於束觀臉上開始掉麻子這件事情,王大虎前幾天也已經知道了,所以這一刻也終於反應了過來。
而被王大虎的喊聲驚動,張丫蛋也抬頭望了過來,然後I就看見了脫胎換骨般的麻子哥,頓時呆在了那裡。
“麻子,你沒了麻子之後,長得還真俊。”
王大虎仔細打量了一下束觀的那張新臉,接著嘿嘿笑了了起來。
俊還真談不上,不過跟村裡人比還可以了,而且主要是自己以前實在太醜了,現在換了一張臉,難免讓王大虎這樣的熟人產生一些錯覺。
束觀還是很有自知之明地如此想著。
“人還沒到齊,我先去給爺爺道個別。”
然後束觀對王大虎說了一句。
王大虎沉默了一下,接著點了點頭道:
“我也去給爹磕個頭。”
“我也去。”
旁邊的張丫蛋也走了過來。
張叔張嬸是和王二牛同一天下葬的,也埋在那片桃花坡下。
於是三人離開了曬穀場,走過小溪,走向了各自親人的墳墓。
束觀來到老瘸子的墳前,放下竹箱,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接著束觀起身,默然在墳前佇立了一會。
他想了很多事情,關於老瘸子的事情。
最後,束觀看著眼前的墳墓,說了幾句話。
“爺爺,如果你現在正躺在墓中,那麼好好在這裡安息吧,以後孫兒肯定會回來看你。”
“但是!如果你已經偷偷自己一個人溜走了,那麼就小心以後別被我找到!”
最後一句話,束觀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然後他背好竹箱轉身而去。
在小溪邊,張丫蛋已經溪邊等著他了。
“麻子哥,謝謝你。”
張丫蛋的眼眶紅紅的,看來是剛剛哭過,見束觀走過來,她感激的對束觀說了一句。
束觀知道丫蛋是在感謝他幫張叔張嬸報了仇的事情。
“好了,不要在哭鼻子了,現在要多想想開心的事情,你從小不就是一直想出去嗎?現在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你可以到外面的世界,去認識更多新鮮的人,見識更多新鮮的事情。”
張丫蛋凝視著束觀的臉,默然半晌,接著搖了搖頭,幽幽說道:
“不,麻子哥,我現在已經不是那麼想出去了。”
……
回到曬穀場之後,桃源村所有活著的村民,已經都在那裡等著了。
束觀很自然地走到了所有人的前方,他本來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因為如果老瘸子此時站在這裡,他也不會說什麼。
老瘸子從來都是一個只會默默做事的人。
於是束觀朝所有人揮了揮手。
“我們走吧!”
以前,是老瘸子照顧了桃源村民們一輩子,以後,這件事情要他來做了。
束觀不敢保證自己能比老瘸子做的更好,但他會努力去做。
束觀帶著桃源村來到了懸崖邊。
懸崖之下,站著紫袍中年道人和黑袍青年道人,在他們身邊,則是一條直通崖頂的藤梯。
歷時十三天,木堯終於催生出了一條通往山谷之外的藤梯,而這也是桃源村民離開這裡的路。
“儘快讓所有人都上去,時間不多了,烈陽珠的封禁隨時都可能被衝破。”
李至霞神情嚴肅地對束觀說道。
束觀回頭看了一眼,對面山崖上,那輪原先烈日般明亮的光芒,已經變得無比黯淡,就像一盞快要油盡的燭火,隨時都可能被周圍的黑暗吞沒。
“好的,師傅。”
然後他開始指揮桃源村民們依次攀上了藤梯,像是行動不便的老人或是小孩,則由村中的青壯年揹著上去。
束觀是最後一個攀上藤梯的人,當他伸手握住藤梯時,回頭望了一眼,望向了那片桃花林的方向,接著堅定地開始朝著懸崖上方攀爬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這一天,束觀終於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這一天,束觀終於離開了桃源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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